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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八怪、丑八怪!” 虞荷呛得鼻眼发酸,肩膀两侧各有一人按着,无法动弹,只能低头不断咳嗽。 少年们的起哄声、辱骂声跌跌落落,始终不绝。 他知道这七天不会太简单,这些人想通过凌霸的方式,让他退学。 哪怕做足心理建设,虞荷依旧害怕到颤抖,他胆子本来就不大。 昂贵的球鞋停在自己膝前,旁有棒球棒立在地面上。 虞荷不敢抬头,怕惹来更凶狠的欺凌。 “就是他。这丑八怪可拽了,见到人不打招呼,也没有按照礼数‘孝敬’您,是该好好教训一下。” 每当新生入学,都会统一分发手册树立威信,第一项就是给混混头子殷衡送礼。 虞荷有阅读障碍,理解手册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很困难。即使1024复述,他也没办法照做。 他是新人,一无所有。 “丑八怪?” 他语气不耐,神情桀骜。颈间领带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繁琐的银饰。 青少年们收敛起张牙舞爪的表情,如猫咪恭顺。 “我没见他抬过头。” “就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他也不敢照镜子,肯定很丑。” 殷衡“唔”了一声,有些好奇,示意他们撒手。 棒球棒压在虞荷肩头,用一种很轻佻的姿势挑起他下巴,又拨开黏连在面上的黑发。 虞荷恰好迎着日光,刺目的光让他无法将眼睛完整睁开,睫毛一颤一颤。 黄毛少年起哄:“平时他尽往角落里钻,到底是有多见不得人啊?今天就让衡哥给大家开开眼,看看这个丑八怪到底有多……丑……” 落在口边准备奚落的难听话,在看到虞荷这张脸时,猛然收住。 那些起哄的、大笑的调侃与辱骂骤然失声。 金灿灿的暖阳浇在虞荷脸上,被冷水浸湿的头发黏糊糊贴在粉润两颊,透明水珠顺着腮帮到达下颌线,没进殷衡的手掌。 水珠明明是冰凉的,却有灼入肺腑的烫。 又惊又愣,罕见的呆滞在那儿。 所有人脑子里同时闪过困惑——这他妈谁啊? 虞荷跪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肩膀被用力往下按,整个人朝前倾的动势。 为了获得喘息,他高仰头露出漂亮的脖颈线,饱满嘴唇闭合喘息,每呼出一口气都有白汽喘出,继而消逝在空气里。 【自动提醒:夏欢野将您加入[特别关心]】 【自动提醒:凌澜将您加入[特别关心]】 【自动提醒:殷衡将您加入[特别关心]】 【自动提醒:……】 约莫持续一分钟,又弹出一道声响。 【共48人将您加入[特别关心],其中包括系统NPC、玩家NPC、普通玩家】 【目前在场共48人】 【[特别关心]:当对方出现在半径10米内,会进行相应提醒。持续时间24小时(同一个副本只能使用一次)】 【注:仅仅提醒,不做方位提示】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清虞荷的脸。 天台冷风旋打虞荷面颊,粉白脸蛋布满潮红,漂亮的眼睛朦胧湿润,被呛后有生理泪水在眼角要落不落,湿漉漉眼睫下是被清洗得澄亮通透的黑色眼珠。 下巴还有殷衡捏出的玫色压痕。 手掌被烙铁烫过似的发烫,殷衡像匹饥饿已久的饿狼,将不知满足的视线定格在虞荷下巴痕迹上。 这是他弄出来的吗? 他下手有这么重吗? 可、可也没人告诉他,虞荷长这样啊…… 虞荷被殷衡拉了起来,站立姿态暴露全部身形,细窄腰线被浸得几乎透明的衣料勾勒得淋漓尽致,是单手可握的纤细程度。 竟还有人凑上来碍事,殷衡径直将手中棒球棒往对方脸上砸。 一声哀嚎过后,虞荷面色愈发煞白。 “你还好吗?”殷衡为虞荷披着外套,呆头呆脑地做着自我介绍,“我,我叫殷衡。方才欺负你的人,我都教训过了。” 手下纤细的身躯在细细颤抖,精致的鼻尖冻得泛粉。 殷衡心疼坏了,将纤细的手珍重纳入掌心,仔细又专注地擦拭虞荷手上的灰泥。 无限世界不乏俊男靓女,见惯美人的他们,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 以最狼狈不堪的姿态,呈现最惊心动魄的美感。 不似真人,更像是一副绮丽重彩的油画。 1024:【和他搞好关系,殷衡是关键NPC,我刚从玩家窃窃私语中偷听来的。】 “殷衡,”虞荷的声音很低,“谢谢你的外套。” 被水呛后喉咙还很难受,绵糯嗓音沙沙哑哑,增添几分勾人情.色。 方才气焰嚣张的少年,仅因对方喊了自己的名字,紧张到掌心沁出热汗。 心跳无端快了起来,殷衡头一回发现自己的名字是那么好听。 随后他听到虞荷用一种很轻,又有些委屈的楚楚姿态问:“可以不要欺负我吗?” 殷衡怔在那儿。 虞荷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大发脾气,而是以可怜的低姿态,乞求自己不要欺负他。 好像要哭的了委屈样。 近距离看,虞荷更加让人挪不开眼。 水珠湿哒哒粘在身上,雪白的脖颈与锁骨被冻得泛粉,双颊透红,眼神迷离,颤抖的睫毛让他看起来像是易碎品。 年轻的男高中生哪里见过这样香.艳的画面,当即给出承诺:“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这个承诺让在场玩家愕然,殷衡身为关键系统NPC,以性格差劲闻名。他们耗费好一番功夫,送这送那,才勉强和殷衡搞好关系。 可殷衡从未给出如此高的承诺。 而这个新人,初来乍到,就轻而易举做到他们无法做到的事。 殷衡询问虞荷的宿舍号,虞荷被吓得不敢说话,以为殷衡要在午休时间找自己麻烦。 1024提醒:【你寝室还没分配。】 虞荷如此回答,殷衡有些不悦,但没有多说什么。二人交换联系方式后,殷衡该去上课了。 殷衡离开后,虞荷登陆教务系统查看寝室号。 双人寝A410,室友不明。 打开手机编辑短信,虞荷看着殷衡发来的密密麻麻的字,开始头痛。 他告诉殷衡自己寝室在A401。 1024:【?】 “我觉得他会来找我麻烦,”虞荷声音很低,“我害怕。” “A401是空寝,他找不到人的话,会不会更生气……” 【殷衡对你很有好感,他是学生会副会长,讨好他,生存7天不难的】 前一秒殷衡还在凌霸他,下一秒就对自己很好,阴晴不定的殷衡,说不定明天就要弄死他。 虞荷不相信殷衡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 1024想告诉虞荷,其他玩家费劲千辛万苦都很难和殷衡搞好关系,他只是露了个脸,就让殷衡眼珠子都转不动。殷衡很有可能对他一见钟情,利用好这一点,存活7天如喝水吃饭简单。 但系统提示是有限的,也是有边界的。1024只能暗示到这里。 虞荷找到自己宿舍,想在下午的游泳课之前洗个澡。 看到对床标签,他才知道自己的室友是夏欢野,给过自己[特别关心]的人。 1024给了他新手礼包,里头有药水,涂好药水后,肌肤恢复如初,甚至比先前更嫩。 “他们干什么给我[特别关心]呀?”虞荷边擦沐浴露边问,过多的关注让他有些害怕,他本来就不是胆大的人。 浴室热气把他蒸得粉粉润润,虞荷肌肤本就白嫩,当下浑身透粉,乳白色泡沫在腰腹打滑,又滚落到细白腿上,朦胧一片中,膝盖都是玫色的。 1024:【您不用多想,他们现在才用[特别关心],说明这个副本没什么难度,只是单纯对您好奇】 “唔。” 也不知道虞荷听进去没,他把被烫得发红的手贴在面颊,精致的唇珠挤得愈发明显,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好舒服。” 1024:【……】 算了,有空再说吧。 换了身新衣服,虞荷将衣服放在桌子下方的换洗桶里。 他想去学校里找点吃的,但学校食堂、小卖铺不对外开放,积分又不够,无法兑换食物。 他已经饿了一天了。 一路上很多人在盯他看,又或者拿起手机拍他,他低头不安,脚步也加快许多。 熬到下午游泳课,虞荷去点名册上打了个勾,脚底抹油开溜。 这个学校没有老师,逃课应该没关系吧? 他只需要存活七天,只要把存在感降低再降低,躲在角落里,是不是就不会死掉。 外头传来嘈杂脚步,连忙藏进侧墙的小房间里。 整个人扒在门上,脚尖踮起,耳朵紧贴,小脸蛋专注到不行,时刻注意外头动静。 “殷衡真看上虞荷了?” “估计是。他说了,谁敢泡虞荷,就把那人腿打断。” “殷衡午休去找他,没找到人,气得他当场发火,正公开找人呢。” “我们是不是能拿虞荷去换线索?” “那肯定。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虞荷落在殷衡手中,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他细胳膊细腿的,会被‘弄’死吧。” 嬉笑声逐渐淡去,确定再无人声后,身体逐渐软下。 殷衡果然生气了。 怪不得随处有人拍他,怪不得一直有人在看他,殷衡找到他会怎么样,真的会把他弄死吗? 他要赶紧离开这里,把自己藏起来。 越是这种情况越是焦急,虞荷打开一条门缝,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蓝眸,寒意仿佛能顺着目光钻进他的血管。 他被吓得哆嗦,连忙去关门。 骨骼分明的手牢牢按在门框上,虞荷想要强行关门,可对方力气太大,他憋得脸都红透了,门纹丝不动卡在那儿。 想到先前玩家们口中提到的拿他换线索,虞荷双腿在抖,倔强的没有撒手。 “你不会希望引来更多人的。”声线如同他的气质冷酷,没有商量余地,“让我进去。” 他的表情告诉虞荷,他并不是好说话的类型。 虞荷怯生生松开手。 他跟小学生似的站在那儿低头绞手,双腿规矩并在一起。 长睫细细颤抖,像风中摇摇欲坠的蝶翼。 光看外表,确实是容易吸引人的类型。 看起来无辜纤弱又无害,柔和的外轮廓撑起冶艳五官,眼神却干净澄澈,散发若有若无的懵懂,是很没有攻击性的明丽长相。 趁青年不注意的空档,虞荷朝门口飞蹿打算开溜,却被猛地提过后领,重重跌入怀抱之中。 冷香强势而又霸道地侵占他的感官,冰冷大掌按在他的嘴唇上。 虞荷被惊得瞪大双目,恐慌地挣扎,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反抗力道丝毫不起作用,反而惹得青年频频低头看他。 “别动。” 青年的音色很冷,也很干净,容易让人联想到冰天雪地中的沉厚积雪。 青年另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瞬间,虞荷能够感受到后背传来对方因说话而产生的胸腔颤动。 “找到人了。” 漠然的声线令虞荷脊背发凉,这声音太过冰冷无情,不夹杂一点温度。很快,他又听到另一道更让他恐惧的男声。 “我马上过来。”似是觉得不够,他又咬牙切齿补了一句。 “别让他跑了。” 第2章 做我 午休时间,殷衡满怀期待前往A401,理了头发换上新衣服,还破天荒地喷了香水。这还不够,他特地买了一束花。 来到A401后,怎么敲都没人开门,问了宿管,才知道里头无人居住。 虽然他是学生会副会长,但无权查询学生寝室号,这属于个人隐私。 他几乎把所有寝室门敲了个遍,都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殷衡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心中憋满闷火,他得让虞荷知道欺骗自己的下场,否则颜面何存? 可真当看见虞荷坐在长条板凳微低着头,小脸苍白,双手无措地放在并起的大腿上,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殷衡生气不起来了。 但他还是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否则虞荷下次继续耍他怎么办? “这是画室钥匙。” 像最初说好那样,殷衡把画室钥匙给了凌澜,又冰着脸凶巴巴道:“记得把门带上。” 说完后瞄了一眼虞荷,虞荷鼻尖皱起,好像要哭了。 这就对了,他不是虞荷能够随便欺骗的蠢男人,该让虞荷长长记性。 在逐渐缩小的门缝中,凌澜对上虞荷侧首投来求助的哀哀视线。 嘴唇害怕地抿起,睫毛细细颤抖,眉毛弧度都在透露恐惧。 有这么害怕吗? 前不久,虞荷不是才和殷衡交换了联系方式? 结交殷衡,日后做任务要线索也会方便许多。 对虞荷这样没实力空有脸蛋的花瓶来说,更等同找到靠山,不是很开心才对吗? 为什么要这么看他,是觉得他会出手相助吗? 开什么玩笑,是他强行闯入这里,是他要拿虞荷交换线索,现在虞荷竟然把希望放在他这样的恶人身上吗? 凌澜从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更不是慈悲心肠的活菩萨。 现在的凌澜应该拿了钥匙就走,去未曾被探索过的画室里寻找线索,可门关上后,他的脚钉钉在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虞荷会被怎么样? 殷衡这样血气方刚的高中生,和喜欢的人独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根本不用细想,尤其是虞荷还长成那样。 谁都会忍不住的。 那副我见犹怜的乞求神情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凌澜无法静下心,背靠墙壁,闭上蓝眸。 什么啊……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 …… “为什么骗我。”是质问。 殷衡长相本就带有几分邪气,头染夸张银发,脖间带有银饰,耳朵上又有多串不规则耳钉,衬得他格外具有攻击性。 漂亮眼睛瞬间湿润,殷衡弹身而起,慌了神:“你、你哭什么!是你骗我,现在还和我装可怜!” 语气随着虞荷眼眶蓄满泪水而缓和,殷衡急忙帮他擦眼泪:“是我被你骗,还被你放鸽子,要哭也是我哭吧?” 虞荷一哭就停不下来,他是真的很害怕,任谁被那么多人推搡欺负,又被当众泼水,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他不相信殷衡会突然对他好,他怕这是变相的折磨。 除了抽泣声外,空气中还响起肠鸣。 “你没吃饭?!” “……嗯。” 殷衡刚压下去的火瞬间冒了上来,看见虞荷眼圈红红的样子,一股气不上不下憋在心口,只能折磨自己。 银发少年半跪在虞荷面前,小心翼翼用指腹帮他擦眼泪,温声细语:“我去给你买吃的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小卖铺不是不对外开放吗? 1024:【他是系统NPC,殷衡有办法买到东西的。】 虞荷期待抬眼,雾蒙蒙的眼睛顷刻明亮了起来:“我想吃肉。” “嗯?肉就可以了吗?鸡肉卷?米汉堡?再来个牛奶?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殷衡一时间也想不起能买什么,光顾着盯着眼前的人看了。 “都可以,”虞荷不敢挑,又补了一句,“我想喝热的。” 殷衡轻笑一声,伸手捏捏虞荷的腮帮,白嫩脸蛋上瞬间留下指印,他哼哼两声:“真娇气。”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但这次你不准跑了。” 人已到了门口,左思右想放不下心来,又半路折返。双手按在虞荷肩上,殷衡很严肃:“要是你再敢跑,我就……” 乖巧的表情即刻紧张了起来,扇子似的睫毛一颤一颤,牵丝引线般勾着殷衡的神经。 “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的裤子脱了,”殷衡恶狠狠道,“揍你。” 虞荷好像真的被吓到了,怔愣在原地,有些懵懂的表情在这张艳生生的脸蛋上愈发纯真。 ……好乖。 殷衡喉间微动,体温也热了起来,连忙松开手往外走,买点什么好呢?得多买一些。 他看起来好瘦,腰那么细,脸蛋也小小的,可捏起来又很有肉,手感好好…… 虞荷原本想跑,屁股刚提起来,又落了回去。 1024:【?】 不是说找个角落藏起来吗。 虞荷很小声,有些难为情:“我真的好饿。” 他又有些担忧:“殷衡会给我带吃的吗?”不会是骗他的吧。 …… 1024:【他会,而且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 除非殷衡不想追到老婆。 殷衡果然没有骗虞荷,他几乎把整个小卖铺搬过来了。 殷衡在帮他套塑料手套,套好后又帮他撕鸡肉卷的塑料膜。 虞荷吃相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咀嚼。 喝牛奶时,没注意温度被烫个正着,喉间溢出破碎呜咽声,被烫疼的舌尖可怜地探出口腔,在空气中摇摇晃晃。 等到没那么难捱,虞荷才舔去嘴角多余奶渍,又侧身用手臂胡乱擦拭下巴的奶珠,低头继续吃起鸡肉卷。 微弱的呜咽在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异常清晰,玫色的舌头看起来柔软小巧,殷衡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有如一场望不见的火苗在周身烘烤,整个人都烫了起来。 喝个牛奶而已…… 殷衡怔怔:“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湿……” 这个年纪的少年最受不得刺激,也最容易因视觉画面产生应激反应,殷衡从前对这方面都没什么想法。 并不是没有人拉着他一起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他觉得没劲,甚至反胃,不如去打场篮球爽利。 现在殷衡似乎明白了其中滋味,仅仅看了几眼就蠢蠢欲动,皮肤底下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突然,殷衡没头没尾地问:“你看过片吗?” “啊?” “我没看过。” 殷衡很认真:“我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我很干净,从来不看这些。” “……”虞荷不知道殷衡想表达什么。 但殷衡的表情过于正经,仿佛是在探讨一场学术会议,虞荷放下手中的鸡肉卷,卷翘睫毛下的漂亮眼睛毫无阻碍地落在殷衡身上。 怎么可以这么乖? 这样的虞荷,很容易被坏男人骗吧。 他光看看就忍不住,自己尚且如此,别的男人呢? 万一这时候坐在虞荷身边的是别的男人呢?是不是已经忍不住了? 殷衡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明明只是想象中的假设,他都愤怒的没办法接受。 好像是对虞荷的一种玷污。 殷衡身侧指节蜷了蜷:“男人都是坏东西,不要相信男人。” “那你呢?”虞荷眨了眨眼,“那我该相信你吗?” 有如慢倍速在殷衡眼中播放。 被心上人用这样信任、期待的眼神看着,没有男性能够抵挡得住。半晌,他笃定:“能。” “你能相信我,我会一直保护你。” 虞荷只是嗯了一声,乖巧懵懂的样子让殷衡燥热了起来,压抑下去的想法蠢蠢欲动。 “我可以抱抱你吗?” “你骗我,我还给你送吃的,帮你戴手套,不能抱抱吗?” 虞荷在思索。 这几秒的等待中,殷衡心跳加速,忐忑不安,脑中神经混乱拉扯,期待对方给出答案。 约莫又过去五秒,殷衡紧张得都快晕厥,虞荷终于动了动,取下手上的塑料手套。 他站起身,细白手指拉了拉殷衡的手腕,触摸之处有如电流经淌,浑身过电酥麻。 紧跟着,一个柔软的怀抱贴了上来,虞荷搂着他的腰,脸蛋乖巧地贴在他胸前。 因为身高差,殷衡的下巴正好抵着虞荷的绵软发丝,他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很舒服,让人不想松手。 淡淡清香钻入鼻间,耳边是因拥抱而狂烈的心跳声。 虞荷能够清晰感受到殷衡的肌肉紧绷,手臂颤抖,浑身处在极度僵硬的情况下。 1024:【?】 怎么就抱上了。 虞荷哼哼两声:“抱抱而已,我们都是男孩子,他还能怎么我吗?” 1024:【……】 系统的沉默让虞荷有些心惊:“他真能怎么我啊?” 虞荷想的很简单,殷衡帮他填饱肚子,而且都是男性,只是要个抱抱而已,又不是过分的事。 最让1024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尝到甜头的男高中生得寸进尺:“我们交往吧。” 轮到虞荷僵在原地。 殷衡将他抱得更紧,虽是高中生却已成年,加上殷衡发育极好,肩膀宽阔,身材紧实,具有强烈压迫感。 “我很讨厌别人骗我,”殷衡语气紧张,“但你例外。” 谈吐间热流落在耳侧,他再一次问:“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危险。 1024:【不要马上拒绝,惹怒他不会有好下场。】 但、但也不能真答应吧…… 虞荷腿都软了。 手掌按在他的侧腰,指节若有若无摩挲,仿佛是危险警告。 殷衡耐心等待,又低下头,想离虞荷更近一些。 可他的脸猝不及防被推开,错愕同时,又传来虞荷拒绝的声音:“不可以。” 温度仿若降低几个度。 殷衡面色骤降,正阴沉沉地看他。 第3章 摸完 邪气的脸蛋覆满阴云,殷衡还来不及发火,衣角被轻轻扯了扯,柔软手指似有似无擦过他的手腕,声音也是低低的。 “我是男生,又不是女生。” 虞荷好像很生气,想要挣开殷衡。 殷衡把他搂得更紧,虞荷更加生气,饱满嘴唇气鼓鼓抿起:“哪有你这么追人的?你弄得我好疼。” 距离自己很近的脸蛋荏弱明艳,因为愠色眉头微蹙,精致鼻尖也微皱,乌泱泱的眼睫颤了又颤,这样的发火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更叫人心神不定。 一听到他喊疼,殷衡赶紧松开,把虞荷抱在自己腿上,搂着他的腰问。 “那我追你好不好?” 脸如凝脂,唇似红梅,发如乌墨。侧颜角度减弱几分明艳,另添几分乖巧。 殷衡说了很多好听话,不会再弄疼他,也不会让他饿着,更不会让别人欺负他。 “那你要好好追。”好一会儿,虞荷才勉为其难道。他敛眸别开头,露出一截色白纤细的脖颈,“我是第一次被人追。” 殷衡瞳孔骤缩。 这副画面落在殷衡眼里,是难为情的羞怯姿态,虞荷的肌肤本就白,当下掺有粉色,仿若雪地绽放朵朵红梅。 他是第一个追虞荷的人? 殷衡莫名慌乱:“那我、那我会好好追的。” 刚刚的他确实草率了,竟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用一点吃食就想追到虞荷。 他真坏。 虞荷这么漂亮,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应该隆重而又盛大地进行追求,给虞荷留下美好的回忆。 虞荷松了口气。 1024:【真的?】 看这脸蛋,不像。 虞荷得意道:“当然假的。我的演技可以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糊弄不过去了。” 1024:【……还挺聪明。】 刚绑定虞荷的时候,虞荷迷迷糊糊且胆小,不关注任务,反而专心找食物。在1024心目中,确实是不大聪明的类型。 但没想象中的那么笨。 男人总是格外执着“第一次”,初吻,初恋。不管是什么,只要与第一次牵扯上,都会在心底镀上圣洁光芒,这是很愚蠢也很无知的判定方式。 听到虞荷给了他某个第一次,殷衡就激动得不知天南地北,脑子都不会使了。 也不想想就虞荷这脸蛋,怎么可能没人追过他。 蠢男人。 …… 虞荷和殷衡说好,不能随便碰他,更不能乱喊,他们现在是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 漂亮的眼睛迷蒙湿润,殷衡哪里敢不点头答应? 众多小弟得知,还以为二人搁这儿玩情趣,一口一个大嫂喊得比谁都带劲。 虞荷眉头微微一蹙,殷衡劈头盖脸骂下来了:“别乱喊,爷在追人呢,要是整黄了,我弄死你们。” 他们愣愣,真搞追人这一套啊?这一点都不像殷衡的风格。 按照殷衡的狂野程度,他直接逼迫虞荷全垒都不稀奇,怎么还搞起纯情了? 玩家们也古怪,他们比谁都清楚殷衡脾气到底有多差,这个叫虞荷的新人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才把殷衡哄得团团转? “这新人有点意思,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这声音流里流气。 夏欢野生得一双多情桃花眼,身高腿长比例优越,嘴角总是噙笑,英挺五官勾勒出风流的气质,是少见的实力与样貌双全的高级玩家。 凌澜在不远处观望,深如大海的瞳孔满是沉思。 “路洋。”前方殷衡冷声喊道。 模样清俊的少年被推出,瑟瑟站在殷衡面前。他们记得这人,安排欺负虞荷、起哄最大声的就是他。 先前天台凌霸虞荷的一幕仿佛重演,不过现在的凌霸者,成为了虞荷。 虞荷被当众欺负,殷衡就要让虞荷欺负回来。在他的世界里,以牙还牙再正常不过。 “他会怎么做?” 玩家们很好奇,一个得到关键NPC青睐的新人玩家,会怎么做? 恃宠而骄吗? 让他们失望了,虞荷非但没有得意,反而小脸煞白。殷衡告诉他如果他不动手,殷衡就自己来。 殷衡打人的样子虞荷见过,一脚下去对方好半晌都起不来,只能在地面捂肚翻滚。 路洋也怕殷衡打人,反正都要被打,不如被虞荷打。虞荷看起来弱不禁风,被打几下也无关痛痒。 那张艳生生的脸蛋逐渐朝自己靠近,路洋直勾勾盯着他看,突然忘了自己是在挨打。 贴在面颊的手也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又有淡香钻入鼻腔,整个人通体过电似的。 “好了。” 轻描淡写地刮了刮脸蛋,就是欺负了?殷衡皱眉:“你不忍心我来。” 这把路洋吓得半死,慌不择路握住虞荷手腕,控制虞荷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起初只是害怕,没过两秒路洋就昏了头。 虞荷的手也太软了吧? 而且他很白,不过稍微碰了两下,上头就泛起斑驳红痕,好像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 路洋有些上头,喉间滚动,继续握着虞荷的手不让他走,自己控制着力道扇自己耳光。 这个画面看起来是荒唐而又滑稽的。 虞荷细白的手在半空中一颤一颤,白藕似的手腕被较深肤色的手指握住,被迫往另一个人脸上贴,乍一看像是在抚摸面颊。 尤其是路洋,本该是羞耻的侮辱,他面上却喜气洋洋,眼神放光。 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虞荷很白,哪怕在太阳底下都能看出他肌肤雪白,此刻脸蛋红红又被迫的样子,看起来又是可怜,又是委屈。 侧首目光中急切带有求助地扫过众人,仿佛盈润哀哀水光。 明明是虞荷在欺负路洋,现在看来,倒像是他被人欺负惨了。 以前他们求神拜佛求殷衡不要找自己麻烦,现在他们巴不得殷衡找自己麻烦。 他们嫉妒,嫉妒死了,恨不得现在被打的人是自己。 这哪里是受刑台?这他妈分明是活天堂。 被这样的眼神扫过的人不止他们,还有玩家们。 刚刚还对虞荷调侃的夏欢野,喉间不自觉滚动数下不自知。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殷衡能被驯服了。 就虞荷这张脸,什么都不做,都有大把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殷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当然受不得这样的诱惑。 好半晌殷衡才回过神,一脚把路洋踹开,路洋疼都顾不上,疯魔似的嗅着掌心残留的清香。 殷衡更加来火,低骂了声,取出消毒纸巾帮虞荷擦手,又警告地扫视众人,宣告主权。 虞荷生气了,不肯搭理殷衡,殷衡哄了好半天都哄不好。 这件事确实是殷衡的错,起初殷衡是想让虞荷亲自报仇,没想到便宜了路洋那小子。 挤破头脑想着哄人方式,殷衡却该去上课了,系统NPC的出场时间似乎有限制,当他在某个地点逗留过长时间,就会出现强制性的安排。 殷衡走后,许多人都在看虞荷,刚刚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出洋相,看起来一定很蠢。 现在的虞荷不知道去做什么,系统提醒过他,不能在同个地点呆太长时间什么都不做,否则会被警告消极游戏。 有个棕皮的高大体育生说殷衡找他,在这个过程中,体育生的目光始终不离他。 虞荷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刚站起来,体育生说:“我带你去。” 穿过鹅卵石小道,两旁是翠绿植被,越往前走,人烟越是稀少,空气中只有偶尔风声,还有二人突兀的脚步声。 虞荷后知后觉感到奇怪。 殷衡刚消失不久,就让人来喊他吗? “他是骗子吗?” 1024:【不知道,但他确实是殷衡小弟。】 体育生见他步伐变小,也不着急,而是跟着他一起把脚步放慢,时不时欣赏两侧自然风光,惬意漫步行走,像是野兽在逗弄已经到嘴的猎物。 突然,体育生问他:“我们这样像不像在约会?” “啊?”虞荷磕磕巴巴,“没、没吧。” 体育生朝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对方模样称得上英俊,只是眉眼流淌暗色,无端让人感到诡异。 若先前还是不确定,现在虞荷是百分百确定体育生在假传话。 但虞荷不敢反抗,更不敢逃跑,对方不论是体型还是体能都远胜于他,他怕激怒对方。 步伐越放越慢,身侧男人也不嫌他,配合他走得极慢,也正是这样的缓慢速率,将气氛拉得更加紧绷。 前方出现一个陌生男人,虞荷记得这个人,方才在人群中短暂对视过,对方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说不上厌恶,更像是一种轻视。 像是不喜欢养宠物的人,看到猫猫狗狗那样的轻视。 怎么办…… 错过这个人,还会遇到别人吗? 虞荷运气一直不好,他想,可能遇不到别人了。 夏欢野看到虞荷和别的男人一起并不意外,这个男人外貌不输殷衡,气场更加内敛,是殷衡身边的小弟之一。 只是夏欢野好奇,虞荷到底要钓几个男人才够?一个殷衡还护不住他吗? 更让夏欢野好奇的是,虞荷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这个男人愿意冒这么大风险? 他们走得极慢,像是在享受约会调情。 与虞荷擦肩而过时,柔软触感在他掌心打转,似是觉得这样的触摸还不够,临别前,虞荷还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指。 通电感猝不及防传至全身,掌心的温度攀升,呼吸都重了几分。 夏欢野又是荒唐,又是想笑。 这就是虞荷的手段吗? 真是拙劣。 但是很有用。 最起码对他有用。 “你们去干什么?”夏欢野喊住他们。 虞荷忙不迭接话:“他说殷衡找我。” 夏欢野似笑非笑:“殷衡刚走,怎么会喊你。正好我和他关系不错,要不我帮你问问?” 体育生没有说话,短暂对视后,他才说:“可能是弄错了。” “既然是弄错就散了吧,殷衡可不喜欢你们整这些小聪明。”夏欢野虽在笑,眼底却冰然一片,带有咄咄逼人意味。 体育生侧首看了虞荷一眼,朝左方离去。 虞荷松了口气,也想离开,却猝不及防被扣住手腕,往前一带。 像是刚刚抚摸夏欢野掌心那样,夏欢野也在用试探缓慢的动态勾缠他的掌心。 但虞荷皮肤薄嫩,比较敏感,没碰两下就指尖细颤,面上泛起薄粉,眼睛雾蒙蒙一片,朦胧而引人遐想。 “摸完就想走?” 夏欢野将他拉得更近,他们几乎贴在一起。 夏欢野还在继续把玩他的手指,直至指节泛起艳色,才轻笑了一声。 “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 第4章 我会 见虞荷脸蛋红红又紧张的样子,夏欢野嘴角微勾,有种莫名嘲讽意味:“我对你没有意思。” 被松开的手被玩得斑驳泛粉,虎口附近因为肉软被着重照顾,虞荷委屈地低下头,不明白这个人抽什么风,为什么要虐待自己的手。 夏欢野原本是要走的,可从他这个角度来看,虞荷模样尤其乖巧,微长的额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肌肤莹亮似雪,漂亮得有些怪异。 “你也是这么勾引殷衡的?” “啊?” 恰到好处的懵懂,点到为止的勾引。看人的眼神,偏头的角度,都经过精心预设。 若非如此,夏欢野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有人能各方位无死角。 夏欢野懒懒开口:“不过你的保护神很快就要倒台,你最好赶紧换个人傍。” 虞荷为自己正名:“我没有勾引殷衡。” 他在瞪夏欢野。 腮帮处饱满的肉微微鼓起,下巴却尖尖细细,巴掌大小的脸蛋透露许些愠色。 夏欢野被瞪得心烦意乱,窜出莫名的热来。 ……确实有点手段。 但这点程度不足以让他动容。 前不久还大放厥词的夏欢野,午睡直接梦到虞荷。 梦中虞荷也在瞪他,不过是泪眼婆娑的瞪视,眼底充满委屈与乞求,非但不显凶相,反而会让人愈发荡漾。 夏欢野是惊醒的。 看到自己的一片狼藉,脸都黑透了。 夏欢野心情复杂走向浴室,他反复给自己找理由,是他低估了敌人的杀伤力,小觑了虞荷蛊惑人心的手段。 要是再梦到一次…… 那、那感觉也不赖。 …… 虞荷在想夏欢野说的话的意思。 什么叫他的保护神要倒台?说的是殷衡吗? 前方有姹紫嫣红的花丛,虞荷走到一半,脚底空绊摔在地面上,膝盖处布料被磨开,露出斑驳沾灰的膝盖。 好疼…… 虞荷一向怕疼,但他不喜欢出声,憋得太狠,这股疼劲儿就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1024:【还能走吗?】 “好痛,感觉站起不来了。” 傍晚时分校园人烟稀少,路灯昏黄闪烁,偶尔风鸣像是野鬼哭啼。 有人正在路灯旁驻足凝视自己,打量须臾朝自己走了过来。 青年五官英挺,蓝眸深邃,身高腿长,行走之间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虞荷以为他是要来扶自己,眼睛亮了亮,还是有好人的。 可他只是冷酷地从身边路过,经过时嘲弄扯扯嘴角,像是讽刺自己的自作多情。 虞荷:“他是在嘲讽我吗?” 1024:【好像是。】 虞荷有些生气地抿了抿唇,带有凶相地瞪视,单方面的注视马上变成四目相对,被那双毫无感情的蓝色眼眸吓得缩了缩。 “他好凶……” 1024:【确实。】 凌澜看到虞荷用手擦了擦脸,灰带到了脸上,坐在地上的他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像是被抛弃的宠物犬。 尽管有着被抛弃的狼狈,但依旧是漂亮的。 凌澜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朝宿舍楼里走。 不仅娇气,胆子也小。 又过了五分钟,虞荷才逐渐缓过劲,拖着受伤的身体小步小步朝宿舍楼走去。 虞荷很穷,没有药水更没有新衣服,只有一件系统送的换洗衣服。 所以洗完澡后,他只穿了上衣和底裤,幸好上衣足够长,大概能遮到大腿一半。 宿舍里的床位是书桌床铺一体式,床铺在上,书桌在下。 夏欢野正在打游戏,看见他从浴室出来,手上的操作突然不动了,电脑屏幕灰屏显示被击杀的死亡消息。 “你平时在宿舍都这么穿?”夏欢野扯掉耳机。 虞荷理直气壮:“男生宿舍光膀子的都有。”他唯二的裤子明天还要穿。 夏欢野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诡异的视线在打量他,像是打量货物那般评估几斤几两。 他的腿很性感,又细又白又长,看起来很软,膝盖周边有骇目擦伤,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简单的白T被水雾蒸得有些透明,他身上有一种很奇异的反差感。 明明看起来很性感,却拥有反差的纯情。 “随便你。” 虞荷没有上床,他怕伤口把床弄脏,膝盖及附近又很疼,每当他准备爬梯子时,骨头像是要断裂那般,眼眶不自觉酸了起来。 他打算趴在书桌上将就一晚。 半梦半醒时整个人被扯了起来,忍痛入睡的被吵醒,眉头一皱眼睛一横,想也不想拍开对方凑来的脸。 “你干什么!” 这巴掌猝不及防,也许因为虞荷还没睡醒,力道不足不疼,软绵绵的像在调情撒娇。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虞荷小脸煞白害怕地站起,因腿疼又呜咽坐了回去。 夏欢野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 他半跪在地面,伸手握住虞荷纤细脚踝,“不想疼死的话,就别乱动。”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没那么无厘头,他给虞荷用的是最劣质、最下等的药品道具。 有功效,但会很疼。 他只是为了教训虞荷,对,教训而已。是让虞荷涨涨记性,以后不要打他主意。 “怕疼吗?” “不怕。” 是很没底气的低音,虞荷说这话时自己都不信。 他很怕疼。 虞荷疼得脚指头都蜷了起来,小腿肚瑟瑟发抖。 静得有些怪异,夏欢野抬眼才看到,虞荷睫毛根部湿透,可他还是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本就透白的肌肤经过泪水滋润后更似琉璃,因为夏欢野暂时停下,他小口小口抽泣,像是啜泣,更像是受不住在细喘。 看起来真是疼惨了。 劣等药剂夏欢野也用过,有这么夸张吗? 夏欢野被虞荷的可怜样弄得心烦意乱,涂药的指尖也烫了起来,愣愣道:“有这么疼吗?” 虞荷强忍伤口传来的痛意,细薄肩膀哆哆嗦嗦。 呜…… 好疼…… 夏欢野怔在原地,无法想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那些闷在虞荷嗓子里的低泣都落入他的耳中,如无形魔咒困住他的神经。 他的技能之一,在对方足够信任自己的情况下,能够听到对方心声。 虞荷信任他? ……他在伤害虞荷,虞荷却信任他? 许多疑问在脑中飘荡。 虞荷为什么不喊疼?这也是他的手段吗? ……可哪有人会用这么蠢笨的手段。 还是虞荷段位太高?自己段位不够无法理解? 不管是哪种解释,虞荷好像真的,得逞了。 夏欢野会被虞荷吸引,变得开始在意虞荷的想法。 如幼猫哭啼的声音在夏欢野的耳中放大再放大,彻底扰乱他的心神。 取出新的药剂,再次握住虞荷因疼痛颤抖不止的小腿。 还要继续上药吗? 可是好痛。 比摔倒的时候还要疼,所有药剂道具都这么疼吗? 你能不能,轻一点…… 虞荷的小腿骨肉匀称,纤细且白,没有丝毫赘肉,仿若精致的艺术品。 夏欢野喉间发干,嘶哑着嗓子道:“知道了。” “我会轻点的。” 第5章 捏我 夏欢野没有骗他,这次虞荷不疼,伤处清清凉凉,甚至有些舒服。 虞荷在审时度势方面格外有眼色,也最擅长顺杆子往上爬。夏欢野对他一点好,他就能仗着这点好撒娇。 “你之前说殷衡会倒台,是什么意思?” 夏欢野满眼都是细白的腿,柔软的触感,还算缱绻的气氛出现其他男人的名字,颇为不爽。 “字面上的意思。” 乌泱泱的眼睫颤颤,底下是懵懂不解的神色,也正是这样的纯真表情最是勾人。 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干净青涩的表情?演的?还是他本来就如此? 夏欢野凝视顷刻:“要是你想换个人傍,可以来找我。” “之前殷衡来宿舍敲门的时候,我用了点小手段,他才没有发现你的寝室号。我帮过你哦。” 虞荷眼眸微睁,是惊讶。 “我长得还行,排名也不低,保护你这个小笨蛋绰绰有余。” 夏欢野说话向来散漫,有种流里流气的风流感,配合这双多情桃花眼,颇具风月场所浪子轻佻意味。 虞荷被骂笨后生气了,跳下椅子后整个人摇摇晃晃,扑进夏欢野怀里。 夏欢野下意识接过对方,手掌滑过细腻触感,又深陷进一团温软肉里。 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身体都僵住了。 虞荷双臂紧勾他脖子,腰腹也被腿缠住,他从前面抱着虞荷,两个人身体贴得紧紧的,雪白细嫩的脖颈距离夏欢野嘴唇不过寸步之遥。 怕夏欢野丢下自己,虞荷软弱无骨的手臂缠得紧紧的,小脸也贴在夏欢野颈侧。 夏欢野整个人都处在懵了的状态,要是之前,他铁定以为虞荷是故意投怀送抱,想搞点肮脏交易。 可现在虞荷哆哆嗦嗦的害怕样子,实在不像想走后门的样子。 掌心下的温腻让夏欢野喉间微动,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成年男性宽大的手掌牢牢陷入新雪一般的肉里,因为起初掌心野蛮擦过,腿肉周边都晕开了玫红。 简单的卫衣包裹虞荷纤瘦的身体,后领宽松,低头就能顺着平坦脊背望见圆弧。 居然穿了短裤。 夏欢野不爽地眯起眼,都是男人那么警惕做什么,在寝室还穿裤子? 谁看你啊…… 夏欢野猛然回神。 这时候他应该把虞荷丢下来,而不是看这看那,露出口水都要流下来的不知满足的傻逼样。 可视线又不由自主瞄了过去,这人怎么连脚后跟都是粉色的。 虞荷看起来瘦,摸起来却有一团软肉,碰起来手感极好,教人想要发狠欺负,看看是不是其他方式手感也这么好。 会把我丢下来吗? 摔下去的话,一定很痛吧。 好高…… 熟悉的低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委屈,好像一碰就会碎。 怕高吗? 在虞荷眼里他就这么野蛮?他怎么可能把虞荷丢下来,刚刚他还给虞荷用了最顶级的药剂,自己都不舍得用的那种。 没良心的小混蛋。 夏欢野少见的没有嘲讽虞荷,单手抱他往梯子上迈,梯子是最老款的铁质梯子,吱嘎声响像随时会因承受不住二人重量而断裂。 虞荷怕高,也怕疼,只能夹得更紧,可怜兮兮地缠着夏欢野。 到达上铺后,虞荷才怯生生松开手。 夏欢野眼神直白且炽热地盯着他不放。 “虞荷。” 虞荷整个人看起来清透水灵,脸蛋泛粉,因紧张小脸严肃的样子逗笑了他。 夏欢野抚摸虞荷细软的头发,虞荷不理解这个举动的意思,微微偏头看他,湿润眼眸楚楚可怜。 “好好考虑下我的自荐。” 虽然夏欢野说话阴阳怪气,但人很好。 上药、抱我的时候,都很温柔。 夏欢野刚跳到地面上,听见虞荷的心声,无奈揉揉眉心。 他应该真的误会虞荷了。 虞荷浑身都要给他看透,便宜也占完了,还觉得他是好人? 哪有这么色的好人。 他刚刚展示了很多高级道具,虞荷没有多看,也不在意他的建议。 所以虞荷真的没有靠身体去换什么,和殷衡也是普通关系? 不对,是殷衡单方面舔虞荷的关系。 虞荷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反而是个纯情小笨蛋。 他却止不住卑劣地想,他宁愿虞荷不堪,那么他可以借保护缘由做很多事。 虞荷的腿很白,细细长长,害怕的时候脚趾会微微蜷起,羞怯且带点粉色。 呜咽摇头求饶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 第二天,校园内响起统一的起床铃。 虞荷迷迷糊糊下床,洗漱完后,见夏欢野在换衣裳。 随口说了句“早”,虞荷打算在桌前换衣服,完全是一副没睡醒的懵样。 翻了翻衣柜,系统送的裤子不见了,噩耗驱散了他的困意。 “你那破裤子我给丢了,又土又丑料子还差,乞丐都不穿。” 他只有这条裤子了! 虞荷不想穿破洞的裤子,唯一的好裤子被丢,愤怒的火苗在眼底燃烧。 不等他再发火,夏欢野取过叠得整齐的衣物,放在他的桌上。 面料、款式皆是佳品,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虞荷不搭理夏欢野,背过身顾自换衣服,夏欢野双手抱臂,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件衬衫给虞荷有些大,但虞荷不在乎这些,因为料子柔软舒适,比他先前的衣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居然说我是乞丐! 我!在!生!气! 一言不发的虞荷,心理活动倒是很足。夏欢野被逗得嘴角勾起,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脚底骤然一空,虞荷慌乱抓住夏欢野的肩膀,玻璃珠似的明亮眼睛又惊又怒地瞪视夏欢野。 “生气了?” “哼。” 虞荷被放在桌子上,别过头抬起下巴,冷哼一声。 “吃完早饭再哼,小乞丐。”夏欢野往虞荷手里放小笼包,他不知道虞荷喜欢吃什么,又在桌子上放了豆浆。随后,伸出手,“袜子给我。” 虞荷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脸,真把袜子给夏欢野了。 夏欢野从未欺负过他,给他食物,抱他上.床,还给他衣服,在虞荷眼中是人傻好骗的类型。 他得出结论,夏欢野很好欺负。 哼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吃吃喝喝就能收买我?我又不是傻子! 虞荷心声极其硬气,坚决不肯原谅夏欢野。低头吃了一口早饭,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呜呜,可是真的好香。 真可爱。 夏欢野没忍住笑出了声,惹来虞荷没有杀伤力的一瞪,他举手作拿白袜举白旗作投降状,表示自己会好好穿的。 小腿与足部悬在半空,夏欢野半跪在地面上帮虞荷穿袜子,偶尔虞荷试探性使坏躲开,让他被迫握住纤白小腿。 并不是干瘦的骨感,而是肉感十足的引人遐想的瘦。 柔软触感随着薄薄布料传递而来,增加摩擦的同时,也更富有暧昧意味。 “小心路洋。” “嗯?” 抬头就能看到雪白大腿,虞荷正穿着自己的衬衫,衬衫很宽大,再翘一点,都能看到根源与中央。 纯白袜子套到小腿一半,顶端将腿肉勒下收紧。 粗粝的指腹在袜与肉交界处按压,形成可爱的小凹陷,指腹周边晕开浅浅的粉。 夏欢野敛下暗色,迟疑很久,才道,“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 他说:“我会帮你。” …… 夏欢野和虞荷不同年级段,并且他和学生会玩得很好,这也是他能在众多玩家中树立高威望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是体育课,虞荷需要去换运动服,忍了好几忍,才忍住顺走运动服的冲动。 人穷志不穷,绝不做偷鸡摸狗的事。 虞荷刚套好短裤门就开了,他没有回头看,却感受到强烈的视线落在身上。 古怪地瞥了一眼,又迅速低头收回目光。 是看起来脾气很坏的凌澜。 减低存在感的虞荷,不想理会凌澜,更不想和他打招呼。正巧,凌澜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一直在看虞荷。 骨肉匀停,肌肤白净,半腿棉袜一高一低,露出部分被闷得透粉的软肉。 膝盖骨骼精致泛有浅粉,没有一点受伤痕迹。 能在一夜内痊愈,且没有留下色素沉淀,只能是最上等的药剂道具。 虞荷不可能有这么多积分,加上他室友是夏欢野,药剂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难以言喻的躁闷涌上心头,看到虞荷露出一截窄腰,莫名到达顶峰。 腰侧传来又疼又麻的触感,虞荷腿脚发软,险些栽倒。 因刺激眼周泛红,小巧嘴巴委屈地抿起,夏欢野的态度让他忘乎所以,气势也足了几分。 “你干什么捏我!” 又凶又娇的质问神奇地抚平凌澜烦躁的内心。 凌澜在步步紧逼,虞荷后知后觉明白眼前不是好欺负的夏欢野,而是曾拿他交换过线索的、冷酷无情的凌澜。 直至被逼得后背抵上更衣柜,灯光被凌澜高大的身躯遮挡,只余下暗沉阴影。 慌张且抗拒地去推凌澜的胸膛,凌澜轻而易举扣下反抗,膝盖强势抵在虞荷腿间,令他无法动弹。 他听到凌澜不带什么感情地说。 “因为我色。” 第6章 甜头 更衣室来往人群众多,看到凌澜在柜前不动,好奇询问,凌澜语气淡漠,他们并不意外。 只是在离开时,下意识往凌澜那边看了一眼,心头一荡。 两条纤细白嫩的腿在凌澜腿侧瑟瑟发抖,隐约可窥玫色膝盖。 凌冽而又冰冷的视线警告扫来,驱散他们的窥探想法,匆匆低头离去。 凌澜生得一副冷面,蔚蓝眼眸愈显不近人情。加上虞荷性子敏感,凌澜的几次行为都告诉他,凌澜很讨厌自己。 被这样不掺情感的冷眸望着,虞荷不敢直视,只能低头认怂。 “你们干什么呢。” 来人是凌澜友人,名林景雪。他的出现让虞荷成功逃脱凌澜桎梏,于角落缩成一团。 林景雪对虞荷的印象不错,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事物。 “我知道你讨厌弱小,但没必要这么针对他吧。他就是一个新人,能有多好的操作。” “我是新人的时候,没有这样弱过。” 凌澜,年少成名,手段狠辣,性子沉默。在他的人生里,没有“弱”过,这并非假话。 林景雪纳闷地看了凌澜一眼,这种无聊的问题,凌澜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回答。 可现在,凌澜不仅回答,还回答得很认真。 就像是…… 迫不及待展示自己的强劲实力? 更衣室没有其他人,林景雪略微思索,又将目光落在装死的虞荷身上。 林景雪坐在虞荷身边,先是拉了会儿家常。旋即话锋一转:“情况不容乐观,我们被困在这里将近一个月,可毫无进展。我们的资源在被不断消耗,同时还有潜在危机。” “在这里必须要抱团,否则会很危险。” 林景雪生得清俊端正,是很面善的长相,加上态度温柔,虞荷马上对他有了好感。 听到“危险”,虞荷本就紧张的脸蛋苦了下来,眉毛是愁虑的弧度:“好难。” 活着好难。 虞荷的表情太可爱,林景雪忍俊不禁:“在这里,目前有两个最强大的势力团体。一个以凌澜为首,一个是夏欢野。你别看凌澜成天装酷,其实还未成年。” 虞荷惊讶又飞速地看了凌澜一眼,不可置信:“未成年?!” “明天才成年。”林景雪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蛋,很软。他笑,“不像吧。” “不像。”虞荷点头。 凌澜长得就一副二十岁打底的模样。 “夏欢野比他大七岁。但他们排名差不多,凌澜是很有潜力、也很有实力的玩家,超过夏欢野那个老男人是迟早的事。”林景雪提醒,“而且你要小心夏欢野,老男人的坏心眼比年纪大多了,你不要傻乎乎被骗。” “我是凌澜这边的,欢迎你来。 ”他又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景雪像在刻意为凌澜说好话,提出夏欢野作对比,贬低夏欢野来突出凌澜的强大。 凌澜恰好看了过来,目光冰冷似寒月夜湖。 这次虞荷没有躲开。 也许是灯光的作用,他的表情没有以往那么冷酷。虞荷扭开头,低声说:“谢谢你,我明白了。” …… 很快虞荷就明白夏欢野说的“殷衡倒台”是何意。 一群打扮夸张的少年手持铁棍,神情桀骜,像香港影片里的古惑仔。 虞荷见过好几次这样的仗势,但这次有所不同—— 此刻的带头人从殷衡换成路洋,原本的老大殷衡,目前被团团包裹,面上带伤。 隔着人群,虞荷看到殷衡左眼周被打青,嘴角渗血。 殷衡又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毫不留情以拳头还了对方一下。 六七个带工具的少年与他对上,竟落于下风。 不知道路洋同殷衡说了句什么,殷衡敏捷弹身而起,宽大手掌紧攥路洋后脑发丝,手臂肌肉绷紧显现青筋,带血丝的眼睛迸发出浓烈煞气。 “狗杂碎,你也配。” 从前拥护殷衡的小弟皆翻了脸,对殷衡大打出手。很快殷衡精疲力尽,被他们拳打脚踢。 虞荷一贯见不得这样的画面,他很害怕暴力,街头有人打架都不敢靠近。 桀骜不驯的少年银发沾满血丝与泥灰,全然没了往日的意气奋发。 “他会被打死吗?” 1024:【这里有人死过。】 那就是会死。 虞荷知道殷衡算是自作自受,殷衡没少欺负过别人。 殷衡是他最害怕的混混类型,但殷衡确实帮过他,还给过他食物。 焦急地想做点什么,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打不过这群人,也无法找来帮手。 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如同昨日自己在天台被凌霸那样。 那时候他很害怕,希望有人能帮帮他。那现在呢,殷衡也是这么想的吗? 人群不知何时疏通出一条道路,有人在步步朝自己走近。 虞荷看到路洋傲慢又势在必得的脸。 “要停下吗?” 脚步戛然而止,像是怕吓到他。 路洋眼里是压抑已久的狂热,“我只听你的。” 虞荷不喜欢被过多关注,四面八方的视线让他过于紧张。 目光穿梭在前方,虞荷看到凌澜在不远处挺拔站立,人群中央的他看起来身躯异常修长高大。 蓝眸沉静而又怜悯,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在等待自己去求他。 虞荷不想看到殷衡被打死,他知道这群人做得出来。 他同路洋交换了联系方式,如同昔日和殷衡那样。但这次的人,没殷衡那么好说话。 “我和殷衡这样的傻蛋不一样,”路洋明示地看着他的嘴唇,“我需要甜头。” 抓着手机的指尖在微颤,虞荷说:“让我想想。” 路洋没逼得太狠,他知道虞荷胆子小,需要时间接受。反正到嘴的鸭子飞不了,他有的是时间和虞荷耗。 体育场的铁网栅栏前,虞荷在给殷衡上药,目光担忧眉头紧皱,巴掌大的脸蛋染上忧色,让他看来更加脆弱。 殷衡喉间微动,他安抚着:“我不会让他有机会靠近你的,你放心。” “疼吗?”虞荷不关心那些事。 殷衡怔了怔,说:“不疼。” 是实话。 虞荷的药很有效果,擦上后一点都不疼,反而清凉绵软,压制住了所有疼痛。 “骗子。”软糯嗓音有些哑,好像要哭了。 怎么可能不疼。 之前他膝盖破了,夏欢野给他上药的时候,可疼了。 殷衡的伤显然比他要重,上起药来怎么可能不疼? 殷衡一下慌了神,想去帮他擦眼泪,可自己手很脏,最后只能原地干着急。 “我、我真的不疼,我没骗你,我怎么可能骗你。” 殷衡结结巴巴,虞荷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湿漉漉抬起眼睫,脸庞皮肤雪白,眼睑处透出鲜红,破碎又明丽。 殷衡有些出神,无端热了起来,他讷讷道:“是有点疼。” 夏欢野刚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虞荷在无声掉泪,殷衡跟二愣子似的呆呆地看,而虞荷手中,还有他高价买来的顶级药剂。 他给虞荷的药剂,虞荷居然给殷衡用了? 这死舔狗还在这里装可怜喊疼? 夏欢野冷笑不止,径直走过来,强硬卡进二人中央,拿出最下等、最劣质的药剂给殷衡上药。 若是说先前殷衡是装疼,现在是真的疼得四肢发麻,痛感侵蚀全身,灵魂都要出窍。 “操,你他妈轻点啊!” “我操,你滚开,我不要上药了。我操。” “操!” 短短六十秒,殷衡最起码“操”了八十下。 虞荷抽泣地在旁看着,细声细语安抚:“一开始都会疼的,习惯就不会疼了。” 之前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虞荷当然没有想过,自己后来不疼,是因为夏欢野换了上等药剂。 殷衡扯出难看至极的笑:“有你在我身边,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夏欢野面无表情地加大手中力度,给殷衡加餐,疼得殷衡狂翻白眼,口中嗷嗷叫。 夏欢野大为畅快。 疼不死你这只臭舔狗。 第7章 腿照 夜晚,虞荷在浴室洗澡,下定决心。 “我要威胁夏欢野。” 1024:【?】 他出bug了吗。 “我不可能活过第一天,是殷衡帮了我,我应该知足。”虞荷的声音在水声下有些轻,“可我不想死掉。” 被热气蒸得粉润的脸蛋上满是凝肃:“我要去威胁夏欢野,让他保护我。” 沉默片刻,1024才问:【你想怎么威胁?】 虞荷还没想好计划,动脑想这些就发困。胡乱用淋浴器冲沐浴泡泡:“不知道。” “算了,再说吧。” 虞荷又很小声地说:“等会先去骗点吃的,吃饱了再想。” 1024:…… 虞荷是疯了吗?这软绵绵的样子,能威胁谁啊。 虞荷对自己的安排很有信心,夏欢野多半是讨好型人格,他们认识没多久,就给他送这送那。 现在虞荷身上穿着的崭新睡衣,也是夏欢野送的。 丝绸质地的睡衣在虞荷身上,显得他肌肤愈发细腻,透粉的脸蛋精致细腻,顷刻吸引了夏欢野的目光。 夏欢野看了他片刻,走进还满是水雾的浴室。 虞荷提醒夏欢野,他用了很多热水,这时候夏欢野进去,可能只有冷水。 “我喜欢洗冷水澡。” 这人真奇怪。 摸起手机,被上头轰炸的消息吓了一跳,多数是路洋发来的长篇大论,虞荷很少回,因为不知道怎么回。 有阅读障碍的虞荷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苦着一张脸,路洋到底说了什么? 之前1024都会念,现在1024没帮他念。 虞荷划了很久屏幕,才听到1024有些古怪的声音传来:【他让你拍照。】 拍照? 1024言简意赅:【腿。】 这个简单,虞荷随手对腿来了一张。 他穿了长裤,什么都看不见。 照片刚发过去,路洋跟吃了猛药似的狂发讯息,消息弹得眼花缭乱。 虞荷几乎要看晕过去。 “他又说了什么?” 1024:【……他要没穿裤子的。】 其实路洋还说了很多,1024选择了一条相对来说尺度没那么大的话,经过修饰提炼,才让这句话看起来稍微正常一点。 可虞荷还是被吓得呆呆坐在那儿。 精致的五官却撑起面部饱和度,非但不显傻气,反令他冶艳迷蒙。 “我要拍吗?”他无措地问。 安全起见,最好是拍的。况且拍张腿而已,并不会造成实际性伤害。 可看见虞荷睫毛颤颤,双腿并起的不安样,1024说不出口。 1024:【随你。】 他不想拍。 …… 夏欢野在浴室呆得有些久,他以为虞荷应该睡觉了,推开门后,见虞荷趴在桌上。 细窄的腰线以及肩胛被薄薄的衣料描摹,细软墨发乱糟糟,小脸也皱巴巴,像是在苦恼什么事。 夏欢野走至一旁,伸手碰了碰虞荷的脸颊。 虞荷抬眼看他,眼睛是雾气丛生的朦胧,右脸颊的软肉被手臂挤得愈发饱满,连带嘴巴都嘟起。 他没有穿衣服,虞荷在盯着他看,眼底有艳羡。 夏欢野身材确实很好,肌肉纹理充满力量美感。 尔后没多久,虞荷拿起手机鬼鬼祟祟。 夏欢野哭笑不得,偷看就算了,还偷拍? 然而当夏欢野来到虞荷身边,视力极好的他扫过手机屏幕上的对话后,又惊又怒,还有荒唐的不可置信。 “你拍我照片给他打手冲?” 虞荷被突然靠近的夏欢野吓傻了,迷茫地张了张唇,什么话都没说。 他的眼睛很像湖,又像初春的草木。 又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 可做坏事的人明明是他。 夏欢野还是无法对虞荷发脾气,不费吹灰之力拿过手机,看到聊天记录后,俊容黑沉而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欢野咬牙:“操……” 夏欢野并不是一个喜欢动怒的人,相反他遇事极其冷静,鲜少失态,然而现在他无法克制住自己情绪。 路洋找虞荷要照片,虞荷还真给拍了?虽然就一张看不出什么的睡裤照。 夏欢野越想越是后怕,要是自己不给虞荷新睡衣,而是和昨天一样光着腿,路洋不得美死。 方才虞荷鬼鬼祟祟,也不是在偷拍他,恐怕是思索如何拍自己。 要不是他过来了,虞荷这笨蛋是不是真的要给路洋拍……聊天记录里要求的那些照片。 年纪小小玩得挺大,里头的要求跟他妈的色魔附体似的。 他都没让虞荷拍这种照片给自己打。 “你真要给他拍?” 虞荷没说话,只是去抢手机。 将手臂往后伸,另一手轻而易举抱过虞荷,又把他往自己腿上按:“你真要拍的话,我给你拍。” 虞荷歪了歪头,露出很不解的表情。 “你……你别拍自己。”薄薄的丝质布料根本无法隔绝温软触感,夏欢野有些燥热,“听到没。”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话呢,听到没。”夏欢野看着虞荷衣领内的一小片肌肤,哑声催道。 虞荷眨了眨眼:“噢。” 其实他没打算拍照。 手机还在不断被弹消息,夏欢野恨不得拉黑这色胆包天的逼崽子。 但他知道虞荷害怕,闭眼胡乱对自己的腿来了一下,又后期P图,加了十八层滤镜。 点击发送的时候,夏欢野都要吐了。 弄完这一切,夏欢野把手机翻面盖在桌上,另一手也搂了过来。 现在虞荷真真正正被圈在怀中,双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肩上。 松垮睡衣下是纤腰细腿,纯黑衣料衬得肌肤更加雪白,这种要脱不脱的朦胧感,比不穿更要致命。 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形状与柔软,增添朦胧与引人遐想。 夏欢野身上很烫,虞荷凑得很近,去摸他的脖子。 “做什么。”夏欢野捉住了作乱的手。 虞荷一眨不眨地看着夏欢野,表情与眼神都很认真:“你昨天的话,还算数吗?” 昨天夏欢野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但夏欢野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能够确定虞荷所说的是哪句。 “算数。” 这下虞荷不说话,只是微低头。 因为身高差,他需要低头看虞荷,自上而下的俯视,产生一种虞荷被他驯服的浓烈征服感。 “我需要做什么?”虞荷又问,“我要陪你睡觉吗?” 桎梏在腰间的指节猝然收紧,他听到夏欢野勉为其难道。 “如果你想的话。” 第8章 别碰 在夏欢野浮想联翩之际,虞荷的肚子叫了。 对方小脸懵懵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让夏欢野更加心猿意马。 夏欢野故作嘲讽地捏捏虞荷脸蛋:“怎么天天就知道吃?胖了就不漂亮了。” 假话。 虞荷很瘦,却不是干瘦,该有的肉都有。就算再多长些肉,也不显累赘,只会让他愈发秀色可餐,诱人品尝。 虽然这么想不合时宜,夏欢野确实很想把虞荷再养胖些。 虞荷被捏得小脸红红,含糊不清道:“我可以不漂亮,但我真的不抗饿。” 笨蛋。 夏欢野给虞荷准备了很多吃的,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喝能量药水。 猜也猜得到,多数是因为能量药水味道难闻。 娇气。 虞荷小口喝汤,得意道:“我已经狠狠将夏欢野拿捏住了!” 1024:【哇。】 笨蛋钓人,坏男人自愿上钩。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虞荷的扣子没有扣好,顺着缝隙露有一小片雪白肌肤,嘴唇被汤烫得红艳盈润,黑色头发乖巧地覆在额上。 “不准看我了。” 夏欢野一直盯着他看,他都吃不下去了。 “不然你就?” 虞荷故作生气:“不然我就亲你了。” 夏欢野轻笑一声,学虞荷闹小脾气时哼哼两声。 后知后觉自己被戏弄,虞荷放下筷子娇娇瞪视。 凌澜欺负他他不敢反抗,夏欢野欺负他他就重拳出击。 典型的欺软怕硬。 夏欢野知道虞荷不会亲他,他才知道,虞荷和殷衡就抱了抱,其余什么都没做。 连带着他都不舍得对虞荷做点什么了。 脸突然被柔软的触感捧住,虞荷俯身要亲他,无意识抬抬下颚,应该在他颊侧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 两个人都愣住了,虞荷被惊得后翻,又被用力扯回去,双手扶在夏欢野的胸口。 他的心跳很快,剧烈的跳动与热度顺着薄薄衣料传递到手掌。 虞荷大脑放空。 许久,夏欢野说:“这是我的初吻。” “我第一次被亲,也是第一次亲人。” 第一次亲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虞荷讷讷:“……我也是。” 伸手抚着掌下后背,丝质的滑腻与柔软肉感形成奇妙体验。夏欢野轻笑:“你以为我会信吗?” “第一次,那是骗未经人事的小男生的。” 虞荷眉尖抖了抖,用一种不满的视线看着夏欢野。夏欢野投降:“好吧,你真是第一次?” “那是骗小男生的。”虞荷别开头气呼呼道。 还生气了? 夏欢野笑着把他抱得更紧,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就算你骗我,我也很开心,起码你愿意骗我。我相信这是你的初吻,我很喜欢。” 虞荷真的无语,难得说句真话,还被怀疑骗人。不满嘀咕:“可我没有骗他,这真是我第一次亲人。” 1024也不信。 虞荷的嘴巴很好看,形状完美,唇肉饱满,加上天生的艳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情.事方面的亲吻。 1024:【老男人疑心重,别搭理他。】 ……夏欢野才二十五,哪里算得上老男人。 但虞荷还是被逗笑了,又哼哼两声:“这个老男人一大把岁数,怎么可能没和人亲过。而且他长得那么风流,一看就是骗人的。” 夏欢野才是骗子。 现在的虞荷没那么信任他,夏欢野只能偶尔听到虞荷的心声。 这个技能很鸡肋,只有在【绝对信任】的情况下才会触发。 但无限世界里谁不是人精?许多人表面上和他交好,实际提防得要命。 这个技能很少派上用场,基本属于闲置状态。若不是虞荷触发,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个被动技能。 断断续续听到,老男人,风流。 夏欢野覆身而来捏虞荷的脸蛋,“是不是在说我坏话?说我滥.交?” “我没有!”夏欢野怎么知道的啊?! “你就有。”夏欢野挑眉,“我守了二十五年的童子身,你随便一句污蔑就拿走了?你要赔我,要对我负责。” 虞荷傻了:“哪有动动嘴就拿走的,最起码也要……” 夏欢野反问:“也要什么?” 虞荷说不出口,夏欢野低头看着虞荷,小脸蛋白里透粉,眼中泪花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我要睡觉了!” 毫无威慑力的凶巴巴样让夏欢野心情愉悦,精神上的快意远胜身体。他甚至觉得,无需更深入的交流,虞荷都能让他很满足。 比如刚刚那枚浅浅的吻。 夏欢野原本想尽早得到这个人,他改变主意了。 他要循序渐进,慢慢品尝,让虞荷连身体带灵魂,都属于他一个人。 只属于他一个人。 …… 准备去上课前,夏欢野非要让虞荷做二十个深蹲,在虞荷哀哀的视线中,二十个降到十个。 直到出了宿舍楼,腿还是软的,他一直靠在夏欢野身上不住喘息。 薄薄的眼皮被逼出细褶,剧烈呼吸晕红眼尾。 四周好像只余下他的喘息声。 “有这么累吗?” “很累。” 虞荷苦巴巴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累,走路时好像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喘不上气。 二人亲密的交流,虞荷哆嗦的细腿,传递出来的信号让人心照不宣。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像虞荷这样漂亮的花瓶,找强者依附是最聪明也最直接的做法。而他又和夏欢野是室友,犯不着舍近求远。 投来的视线逐渐转向暧昧,甚至是直白的不加掩饰的欲。 唯有凌澜这边气氛低沉,低压笼罩,裹挟风雨欲来前的压抑。 林景雪摸了摸鼻子,他以为虞荷会来到他们这边。没想到经过他的推波助澜,虞荷选择了夏欢野。 选择结果对凌澜来说是贬低,更是羞辱。 路洋闻味而来,见到虞荷,就想到昨夜白嫩的细腿相片。 “你的腿真漂亮。” “昨天,我对着它……” 虞荷本人没多大反应,但他身边的夏欢野脸都绿了。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夏欢野,夏欢野好像很生气。 虞荷:“你别说了……” 路洋就喜欢虞荷这样怯怯胆小的样子,又惊又怕的微睁大眼,只会让人更想欺负。 轻浮的眼神上下打量,最后定格在虞荷明媚的脸蛋上。 他轻笑一声:“害羞了?” 倒也不是害羞。 只是觉得夏欢野想杀人…… “我要视频,不然打不出来。” 路洋对昨夜的照片不是很满意,而且他发了那么多消息,虞荷就回了两条。 他叠加条件:“今晚,我要更骚的。” “……昨天的不够吗?” “不够。我要你把它打开……” 不等路洋说完,在众人愕然的视线下,他被捏住下颌提起,足部逐渐悬空。 惊恐地睁大双目,他看见夏欢野一贯带笑的脸庞风流依旧,只是笑意不尽眼底。 “别碰我的人。” 第一句,是对路洋说的。 静谧环境下荡起惊悚的骨骼断裂声,疼痛与恐惧感笼罩住他,死亡威胁下路洋仓皇点头,喉间发出急切的悲鸣。 将路洋抛在地面后,夏欢野再也没看他一眼,仿佛丢掉的只是一团不入流的垃圾。 强势地搂过小脸惨白的身边人,他的深邃眉眼下是含笑的桃花眼。 “虞荷是我的人,别找他麻烦。” 第二句,是对所有人说的。 第9章 哄人 夏欢野和虞荷说了很多,原本他给虞荷准备了一个笔记本,上头是目前已挖掘的信息。 但虞荷看到字就头疼,小脸一耷委屈巴巴,是很抗拒的姿态。 “……不看也没事,但少和别人说话。”有些热的指尖在挠虞荷下巴,“就你这笨脑子,我怕你被骗了都不知道。” 虞荷扭过头摆出一副不虞之色,惹得夏欢野低头搂他,顺他头发,主动提出要给他补偿,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其实虞荷根本没生气,只是习惯性对身边人使小性子。如果别人对他好,他很容易恃宠而骄。 怎么这都看不出来。 唉,夏欢野真是个笨蛋。 1024:【、、】 …… “我知道你很想虞荷加入我们,但你也没必要对我撒脾气吧。昨天我没少说你好话,谁知道他还是选了夏欢野。” 另一边林景雪忍受凌澜低气压,无奈极了。 “我没发脾气。还有,他愿意和谁在一起是他的事,与我无关。”很淡的语气,“我不在乎。” “把眼珠子从虞荷身上挪开,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林景雪还是把虞荷喊了过来,虞荷看到凌澜后面色微变,还没坐下就想离开,却被按了回去,度日如年的焦虑折磨着他。 “怎么一个人四处晃悠,你男朋友怎么不跟着你,就不怕你遇到坏人吗?”林景雪打趣道。 虞荷却说:“夏欢野吗?他不是我男朋友。” 前方传来一声不阴不阳的冷笑,虞荷瞬间不敢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 林景雪无奈极了,想办法缓和气氛,梳理起目前的线索合集。 林景雪等人是第二批进入副本的玩家,根据夏欢野所说,他是第一批玩家的唯一幸存者。 “据说这个副本的NPC权限很大,与第一批玩家起了冲突,双方打了个两败俱伤。原本的教师团体(关键NPC)、第一批玩家都被杀光了。” “所以关键NPC的身份,才会落到学生会成员身上。” 不同批次的玩家/NPC任务不同,甚至不同玩家之间存在特殊的个人任务,这都是随机的。 夏欢野作为第一批玩家的唯一幸存者,口述当时凶残的危险画面。 这所学校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学校,里头充斥黑暗的金钱交易。里头的教职人员并非真正的教师,而是披着教师皮的吸血掠夺者。 ——他们需要从学生群体中挑选上等货色,送入上流社会。 第一批玩家的任务是:逃脱。 但第一批玩家中存在脾气火爆的玩家,与NPC起了争执,双方斗得两败俱伤,几乎全军覆没。 凌澜等人是第二批玩家,他们作为隐藏侦探来到学校,不仅需要还原真相,还要找到NPC(玩家NPC+系统NPC)的【弱点】。 夏欢野提供的消息确实让他们获得相应进度,但夏欢野为了保命并不在现场,加上他与那个玩家有仇,也没有出手相助或提醒的意思。 虞荷听到这里才发现,原来夏欢野在他们口中如此强大,一点都不像是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笨蛋。 “你信?” “不信也没办法啊,夏欢野是唯一目击证人,也是拥有线索最多的人。他想逃离这里,但有无形力量控制他不能进出。许多事实都摆明,他没有撒谎。” 虞荷听得入迷,也加入分析:“我也觉得他没有撒谎。” “为什么?就因为你跟他睡过?” “还是说他跟你就是这么说的?他跟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又或者你在帮他骗我们?” 虞荷被这一连串的反问砸得有些懵,没回过神,林景雪惊诧望来,像是看着陌生人。 和凌澜认识这么久,林景雪从未见凌澜同时说这么多话。 大多数情况下的凌澜都很冷漠、谨慎,不轻易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也是他为何看起来如此冷酷的原因。 “小骗子,心眼挺多。”凌澜嘲弄地勾扯嘴角,“可惜不够聪明。” “我可没你这么好骗。” 林景雪听不下去:“你别这么说他啊,很伤人,也很过分。” 林景雪搞不明白,凌澜干什么老针对虞荷,明明虞荷没招惹他。在林景雪眼里虞荷乖得不行,也就凌澜成天挑刺。 像故意要引起虞荷注意力,生怕虞荷不看他似的。 久久没得到回答,凌澜指节微蜷,莫名紧张了起来。 他真的太过分了吗? 其实凌澜并不擅长表达自己,也不喜欢说话,喜欢埋头分析。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同样冷漠、自负。 可看到虞荷,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和虞荷说话。 但在正常情况下,虞荷好像总会远离他,他必须做点不一样的事,才有机会和虞荷说那么几句话。 “这只能说明我是笨蛋,又不能说明我是骗子。” 虞荷说这话时嗓门有些大,像是气极了,成功让二人安静下来,怔怔地看他。 精致眉眼耷了下来,微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低落,嘴唇委屈得抿成直线,挤出明显唇珠。 长长睫毛投下可爱的阴影,又是乖巧,又是稠丽。 只是这股委屈的可怜劲儿,怎么都掩盖不住。 虞荷又补了句:“你可能是对的。” 他当然是对的。凌澜刚想回话,又见虞荷睫毛颤颤:“但没必要这么凶我,我也会生气的。” “我生气起来也会扇人的!” 凌澜想,虞荷的本意应该是在凶他。 可虞荷这软绵绵的样子,根本不像会生气的类型。 提到扇人,他们又想到虞荷被迫扇路洋的画面,明明是在欺负人,泪眼婆娑的哀哀求助视线,好像他才是被欺负惨了的那个。 “你去哪里?” “笨骗子要去骗人了。” 凌澜又被瞪了一眼,因为瞪人眼睛有些圆钝,但他的眼睛并不是圆溜溜类型,这样只会让他看起来骄矜又没有威慑力。 凶人时小心又愤怒,颇有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样。 临走前,虞荷低声轻骂:“讨厌鬼。” 凌澜满脑子都是虞荷瞪他时娇娇的样。 虽看不惯夏欢野,但夏欢野的审美很好,给虞荷挑的衣服完美体现他精巧纤细的身形,像精致的人偶娃娃。 “你又去干什么?” “你都快把虞荷弄哭了,还不让我去哄哄啊?” 哭? 虞荷会哭吗。 凌澜无端紧张了起来,掌心逐渐沁出热汗,他设想了一下虞荷掉眼泪的样子。 ……想看。 但,凌澜皱眉:“你去哄?” 林景雪反问:“不然你去吗?” 凌澜性子很不讨喜,更是不会说话,让他去哄人,简直天方夜谭。 “就你这成天装酷的面瘫样,就算虞荷真的喜欢你,也得被你吓跑。” 虞荷好像确实很容易被他吓到,虞荷刚进门时看到他,就想要离开。 明明虞荷和林景雪聊天的时候都很自然,只要看到他,就会变得不自然。 走出去没两步,就被揪住后领拽了回来,林景雪一回头,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表情。 对任何事都成竹在胸、淡漠谨慎的凌澜,眉宇挣扎又纠结,好似被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绊住,“你教我。” 终于,他下定决心,从牙缝里挤出极其不自然的僵硬字眼。 “怎么哄?” 第10章 亲我 学习能力很强的凌澜,头一回尝到挫败的滋味。他并不能理解“哄”,甚至觉得……很怪异。 那些柔情的甜言蜜语,听起来就难以接受,更别说从口中说出。 但想到虞荷可能会掉眼泪的样子,还是忍下了不适。 他找到虞荷,虞荷第一反应就是惊慌要跑。 这一次和以往没有两样,虞荷被他轻松捉住堵在角落里,只能露出焦急委屈的怯怯样。 虞荷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总是这样若无其事地引诱别人,却又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在凌澜组织语言时,虞荷怕得要晕倒,要不是背后是墙,他一定已经腿软倒下。 凌澜怎么这么小气,他就说了两句,凌澜就来兴师问罪。 虞荷很怕凌澜,不仅因为这副冷面,更因为凌澜几次当面直白施加给他的压迫感。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虞荷充分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不敢轻易造次。 但他还有一个优点,他很会服软。 “你不要瞪我,也不要凶我。” 怯生生的语调,委屈巴巴的意味都要化作汁水溢出来。 凌澜刚想说他什么时候这么做了,见虞荷怯怯低头,自上而下的视角显得眉眼愈发乖巧,就收住嘴了。 他很不信任自己,也很害怕自己。 当初凌澜拿虞荷换线索的时候,虞荷还会眼神求助自己。 现在,虞荷看到他就躲。 在路洋骚扰虞荷时,虞荷第一反应是去求助夏欢野。 凭什么。 论样貌,他不输夏欢野;论实力,他不比夏欢野差;而且,他比夏欢野年轻,更有潜力。 就算抱大腿,也应该找他才对。 凭什么虞荷选择夏欢野,见到他就躲。 明明只要虞荷愿意来找他,再说几句好听话,他就会勉强答应的。 得不到回答,虞荷动了动睫毛,声音越来越低,“也不要对我冷冰冰。” 凌澜从不是个感性心软的人,否则也不会年少闻名,成为天梯榜上最年轻的强势玩家。 垂眸见对方细白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好像要哭了的委屈模样。 搞什么啊……又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 他都还没说话,怎么就要掉眼泪了。 这只会激起人的欺负欲,以及探究欲。 他还没开始欺负人,就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如果他过分一点,表情会不会更漂亮。 凌澜被脑中乱七八糟的情绪磨得发热,心烦意乱之下抓过虞荷的手。 柔软触感奇迹般安抚他错杂的心绪,在虞荷抬头微诧的目光中,凌澜蓝眸微垂,是很认真的神色,“我不会瞪你,也不会凶你。” “更不会对你冷冰冰。” 艰涩且不自然,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恳切:“不要讨厌我。” 凌澜的低姿态让虞荷很意外,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 他还带自己去吃饭。 虞荷无暇多想,低头小口吃了起来。他的吃相斯文,细嚼慢咽,吃得极慢。 可他的饭量又不算小,因此花费的时间格外长。 凌澜侧首认真地看着,看得虞荷极度不自然。 这人怎么跟夏欢野一个毛病,都喜欢看人吃饭。 “夏欢野没把你喂饱?”怎么能吃这么多。 “他给我吃了,但是不够,”虞荷的消化比较好,“还是饿。” 凌澜扯了扯嘴角,忍住笑意:“贪。” 虞荷抬眼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凶巴巴的样子一套一套的。 1024:【?】 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 之前虞荷在凌澜面前很怂的。 “我已经把他们的人设吃透了,”虞荷得意道,“我已经把他们狠狠拿捏住了!” 坏脾气的凌澜都对他道歉,低声下气,这还不算拿捏吗? 结果虞荷被困在凌澜怀里左右不得走,觉得丢人的虞荷转过来面对凌澜,如黑色玻璃珠澄净的眼眸满是愤怒,表达自己的不满。 凌澜被看得心头发痒,伸手摸着虞荷的后脑,像是在逗炸毛的猫:“他给你什么好东西了。”居然让虞荷这么死心塌地。 “食物。” “……就这些?” “嗯。” 凌澜感到荒唐:“为了食物,你什么都愿意干?” 虞荷说:“没有食物的话,我会饿死。” 话是这么说,但为了吃的就……凌澜以为夏欢野会给虞荷更好的资源,没想到仅仅是食物。 凌澜是愤怒而又鄙视的,如果是他,他肯定要把最好的资源呈到虞荷面前,而不是像夏欢野这样精打细算。 抠门。 凌澜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男人,夏欢野这样的行为,和“白嫖”有什么区别? 心机深沉的老男人,半点亏都不肯吃。 “以后不要找他了。”凌澜很认真地看着他,“他能给你的,不能给你的东西,我都能给你。” 越是年纪大的男人,越是懂权衡利弊,利益交换,夏欢野不可能真心对待虞荷。 但凌澜不一样。 他还年轻,他情感阅历单薄到近乎空白,目前他能给出来的,就是他的全部。 他会比夏欢野做得更好。 他说:“我也可以。” 这不是虞荷第一次感慨小屁孩的心理活动多。 自从知道凌澜今天才成年,虞荷就多了一种长辈心态,许多没礼貌的冒犯行为,他都能掠过。 他才不要和小屁孩计较。 虞荷漱完口后,又被凌澜抱了回去,他觉得有些热,小脸蛋上满是抗拒。 凌澜的长相端正俊逸,眉骨较高,显得五官愈发立体。 明明凌澜也很热,此刻凌澜的额前泛有薄汗,呼吸有些错乱。 既然这么热,为什么要贴着自己不放。 两个人凑在一起不是更热了吗? 唉!小屁孩的心,大人不懂。 虞荷告诉1024:“这就是代沟。” 1024:【、、】 吃饱就想睡觉,在免费的肉垫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头一埋,虞荷打算睡午觉了。 这熟稔且没有负担的动作让凌澜僵硬,紧张亢奋的同时,又有焦躁的不满。 他对夏欢野也这样吗?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虞荷红艳艳的嘴唇,一边脸颊压得嘴唇愈发饱满,仿佛在等人品尝。 凌澜突然问,你有没有和夏欢野接过吻。 他还说:“只有恋爱了才能接吻。” 虞荷先前说过,夏欢野不是他的男朋友。 所以他们不能接吻。 执拗且幼稚的言语让虞荷翻白眼,现在他不怕凌澜,颇具傲慢地抬起下巴问。 “那你想亲亲我吗?” 凌澜说过,没谈恋爱的人不能接吻。也就只有纯情笨蛋才会这么想。 他们也没有谈恋爱。 突兀且直白的话让凌澜怔愣。 他与虞荷纯净又湿润的眼睛对视,又见虞荷微微偏头,无声散发邀请信号。 虞荷问他。 “你要吗?” 第11章 你是 1024:【?】 虞荷:“我之前听他们说过,凌澜不喜欢男生,更不可能亲我了。你看他现在表情多难看,让他和我接吻,他估计得恶心死。” 1024:【是吗。】 “当然了,你看他的表情多恶心。哼哼,让他之前欺负我,我也要欺负他。” 1024刚想问你要怎么欺负,就见虞荷仰头欲亲吻凌澜的面颊。 大胆的行为让凌澜冰封的面孔乍破,显现慌乱的急促,躲开了这个亲吻。 明明是小屁孩,还成天装冷酷。 虞荷又是得意又是骄傲,好像自己奸计得逞那般畅快。 报复成功的快意令虞荷乐不开支,之前一直对他冷言冷语的凌澜,现在被他欺负得面色大变。 大快人心。 没得意三秒就被捏住下巴,后腰手臂收紧颤抖,耳边是凌澜克制而又低沉的嗓音。 “我只跟你亲一次。” 事情发生得很快,快到让人来不及闪避。 虞荷被推得后仰,又被捞回,压得更紧。 嘴唇被野蛮又笨拙地抵开,撬开齿列却不失强硬的霸道,清冽而又年轻的男性气息,从唇齿交换间慢慢扩散开来。 凌澜根本不敢闭上眼,生怕错过每一处细节。 绯红脸蛋发丝凌乱,因刺激眼尾被逼出生理泪水,薄薄眼皮随隽秀眉毛皱起,隐忍掠夺的同时描摹出无法抵挡的极致诱惑。 虞荷感到不适,身体微微抖着想要逃离,却被更恶劣地对待,深吻磨得他眼睫颤颤,焦急却使不上劲。 他的腰太细了,一只手都抓得过来。 唇齿间的交换以及柔软触感,无一不狠烈刺激神经,心率又急又乱,凌澜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这对一个刚成年的少年来说,太过火了。 面对面的拥抱让他们几乎全部贴合在一起,身体的纤韧,以及若有若无的异香,加剧地勾扯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 凌澜一下一下地舔吻虞荷面颊,虞荷苦着一张小脸蛋要躲。 纵使是虞荷先打的坏主意,纵使是虞荷先动的嘴,但凌澜也不能这么欺负他! ……凌澜怎么可以伸舌头。 还伸得这么深。 他都呼吸不上来了。 虞荷是想要凶凶质问的,但他坐直身体后,整个人歪斜了一阵。 好像骨头都酥软了下来,若不是凌澜搀着他的腰,连坐都坐不稳。 迷蒙的脑子白茫茫一片,他懵懵懂懂地张了张唇,却觉得唇肉有些疼,是被咬的。 鼻尖和唇周被蹭得通红,湿润眼睛雾蒙蒙的,如花瓣娇艳欲滴的嘴唇分开,又小幅度闭合,每一下呼吸都有湿热的白汽从唇缝涌出。 凌澜注视了很久,那双浩瀚镇静的蓝眸,逐渐转而幽深难明,似海底世界困压的魔物即将出笼。 虞荷又动了动舌头,酸痛让他眼睛一涩,有些生气地伸手去推,却被凌澜反抓住手腕。 刚要启唇教训这个小屁孩,氤氲在唇周的白汽就被吞了下去,没等虞荷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索求逼出了碎泪。 细白的手指都要抓起来了,哆哆嗦嗦在空中无力舒展,又缓缓停靠在凌澜宽阔的肩头。 凌澜年纪虽小,但强势霸道,带有超越年龄的力量感与侵略性。 亲人就是全凭兽性进行撕扯啃咬,带有年轻人特有的莽撞与不知节制。 当下虞荷被紧抱索吻,没两下就觉得呼吸困难,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他有时受不住,偏偏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颤着被润透的眼睫,用难受到掉眼泪的表情,发出不知道是喉间还是鼻间溢出的可怜哼声。 好像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样。 这是凌澜最下流的梦中都没有做过的事。 他亲吻虞荷却不得要领,稚拙粗笨的行为似乎让对方很难受,产生抗拒的躲闪偏移。 凌澜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但他不能放开虞荷,他满胸腔都是积攒着的想要发泄的情绪,使他处在即将失控边缘。 可虞荷的表情太可怜了,眼尾湿润泛红,显得通透眼眸更加楚楚。 压抑数下,凌澜缓缓退出,依旧没有选择撤军,而是一下一下舔吻他的唇肉。 虞荷抽着气肩膀细颤,可怜兮兮地扯住凌澜衣服。 “不要咬我了……” “你不是和他们亲过很多次吗?”凌澜声线不稳,“你一定很会。” 在他之前,有夏欢野,还有殷衡,这样美妙的滋味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他不满、不甘,因此格外想要再次品尝。 虞荷的嘴巴很痛,带着哭腔很小声地颤抖:“我没亲过。” “你是第一个……” 凌澜瞬间愣在那里,盯住被他弄得惨兮兮的嘴唇以及红艳艳的脸蛋,大脑放空,喃喃失语:“我是第一个?”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嗯,”虞荷是真的很怕凌澜再来那么一下,表情委屈又可怜,“所以能不能……” “不能。”斩钉截铁。 狂喜,兴奋,不可置信,以及潜藏深处的意念。 那些躁动的喧嚣的情绪在顷刻间安抚沉寂,又已惊人速度增长到顶峰。 凌澜捏住虞荷精致小巧的下巴,粗粝指腹在白嫩的肌肤上留下粉印,虞荷的睫毛被泪水沾成一簇簇,一眨一眨的样子很漂亮。 “骗子。” “我不信。” 凌澜捧住了虞荷的脸蛋,澄澈的眼睛朦胧湿润,生理泪水在眼角要落不落。 蔚蓝眼眸之下翻涌晦涩的涌动,他说。 “除非你让我再亲一次。” 第12章 奸夫 他又问虞荷早上为什么会腿软,虞荷被磨得不行,只能告诉他深蹲实情。 之前在游泳馆,凌澜偷听到虞荷用“第一次被人追”唬住殷衡,他嗤之以鼻。 虞荷长这样,怎么可能没被人追过,也就殷衡这样的傻蛋会信。 同样是第一次,凌澜却坚信虞荷没有骗他。 虞荷的皮肤嫩,稍微按两下都会出印子,嘴巴又是娇软得不行,薄到随便吮两口都会肿。 要是虞荷被殷衡或夏欢野亲过,肯定不会被轻易放过,一定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全须全尾地站在那儿。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虞荷和他接吻是不是第一次,可真当他得知这是他和虞荷的初吻,前所未有的情绪席卷了他,让他变得不能自己。 细长手指无力垂落,最后虚虚挂在凌澜肩头。他搂紧了虞荷,声线冷漠依旧,却非毫无温度。 “这也是我的第一次。”然后又吻了上来。 不是说只亲一次? 怎么还来啊…… 一次过后还有一次,他不住哀哀地求,凌澜都没有停下。 湿热的舌头放肆地弄舔虞荷口腔,上颚因舌尖挑动带来的酥麻让虞荷嘴巴都要失去知觉,被吮到发麻的嘴唇任人索取的姿态,好似主动迎合那般。 凌澜眼睛贪婪地目睹虞荷雪白颈侧泛起异样红潮。 虞荷泪眼汪汪地揪住他的衣裳,终于,他大发慈悲给予虞荷喘息的空隙。 在虞荷昏昏沉沉之际,低哑男声在耳边响起:“刚刚那次被打断了,不算。” “我要完整的一次。” 说完就又搂紧了过来。 凌澜臂力惊人,手掌单托着他让他的身子直往上跑,另一手粗鲁地卡入后脑发间,发了疯似的啃咬索吻。 虞荷要晕了。 少年人年轻力壮,精力强盛,根本不知道何为适度,更不知如何疼惜。 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十分欢愉,那么被他掠夺的人必然也是同他一样快乐的。 一边掉眼泪,一边将头往后逃,试图逃脱少年的禁锢。 右脚上的鞋子早就不知道被蹭到哪儿去了,连带白袜一起丢失,粉得怪异的脚尖悬在空中微微颤动着,暴露精致脚背上的淡红色糜色指印。 凌澜在逼问他:“如果不是我,你会愿意吗?” “……” 凌澜继续吻他,他没办法,只能怯怯摇头:“……不会。” “真的吗?” “嗯。” 凌澜眼中暗色加深,迫不及待确定什么似的:“我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嗯。” 大脑放空好似缺氧,凌澜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仿佛昏了头。 又搂着虞荷想要亲他,可看到虞荷被他弄得湿漉漉的脸蛋,迷蒙委屈的眼睛,好似被他吻得魂不守舍的可怜样,少年人终于懂得怜香惜玉,开始心软了。 于是凌澜只是捏着虞荷的脚,试图用自己的痕迹盖掉原有印记。 见虞荷没有反抗的顺从模样,又克制不住气血,侧吻虞荷的耳垂。 他的耳垂早就红透了,被吮咬几下,更是泥泞不堪。 好似熟透的红石榴,无须用力掐弄,稍微轻舔一下,都要溅出汁水露出鲜嫩的果肉。 虞荷哪敢反抗,他刚见识过凌澜有多疯,委屈屈扁嘴敛眸的样子,反倒让他看起来更加乖顺,让人更想欺负。 凌澜咬了咬他的耳垂,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热唇一下一下地蹭着侧颈,看他战栗不止却没说不的样子,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 这样激烈的深吻,对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来说,是很危险的。 坐得不舒服,虞荷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什么,小脸呆了又懵,羞恼地用拳头砸了砸。 可惜他现在没多少力气,软绵绵的攻击跟安抚似的,倒是让凌澜舒服到了。 耳边是嘶哑的声线:“好乖。” 虞荷气炸了。 1024:【他真的很特别?】 他比较好奇这个。 虞荷叹了口气:“特别好骗。” “比殷衡还好骗。”他还给这几个男人排起了名,“夏欢野最难骗。” 1024:【……】 不过这小屁孩有完没完,他耳垂都要秃噜皮了! 看虞荷差不多缓过劲儿了,凌澜还想凑过来含他嘴唇,被一巴掌拍开,温热掌心贴在口鼻上。 “不准亲我了!” 虞荷委屈地缩着肩膀,是想要摆出凶巴巴的狠相警告凌澜的,可一想到刚刚被欺负得动弹不得,小脸蛋转为自暴自弃的蔫蔫样。 他眼巴巴示弱:“不舒服……” 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非但不会让人罢休,反会激发男性的凌虐欲,促使他做更加过分的事。 可虞荷的嘴巴都肿起来了,薄薄的皮都被他咬破,露出里头明艳的肉红。 看起来真是惨极了。 他有这么过分吗?他也没亲多久啊…… 怎么这么不禁弄。 手臂环在虞荷腰上,抱得很紧。 之后,凌澜给虞荷准备餐后甜点。 但这个时候给出物资,特别像是进行特殊交易后的付账。 凌澜把他当什么人了! “为什么要给我吃的!”凶凶质问。 “你看不出来吗?我以为你知道的,你都快哭了。”凌澜低头,唇贴在雪白颈侧,亲吻虞荷的耳垂。 “我在哄你。” 奶油香甜可口,入口即化,虞荷马上被食物转移注意力。但他不忘提醒道:“我们刚刚的事,不要告诉夏欢野。” “他会生气的。” 这才是虞荷最担心的地方。 不过问题不大,夏欢野之前给他的药还剩一点,等会擦擦嘴巴,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凌澜原本飘飘然的美好心情,顷刻坠入谷底。 夏欢野会生气,那他呢? 即使他能够和虞荷亲近,却依旧低夏欢野一等,像偷情的奸夫见不得人。 他也会生气,也会不甘。 也会不开心。 第13章 偷情 虞荷当着凌澜的面给嘴唇上药。 凌澜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方才毛躁急色的人仿佛不是他一样。 “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淡,却有不容拒绝的力道。虞荷将药水递了过去:“你省着点用,耳朵还要擦呢。” 当着他的面,使唤他抹去所有他留下的痕迹。 凌澜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完成的,连药水用完了都不知道。 嘴巴的伤口已经好了,看不出红肿,任谁看了都无法想象,就在半小时前,虞荷被他吻得唇周晕红唇缝都合不拢,被吮咬得只剩求饶泣音。 凌澜象征性地擦擦虞荷耳朵,却只是用没有任何药水的指腹揉碾,本就发红的耳垂更加艳丽,好似熟烂的果实。 盯凝片刻,凌澜报复性地咬了上去。 在被舔上耳垂的一瞬间,虞荷就攥紧手指,然而他什么都没有抓到,只能无力地挠了挠空气,发出没有意义的哀叫。 从一开始到现在,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种漂亮的脸蛋因他而出现惊恐挣扎的模样,比最剧烈的兴奋剂还要猛烈。 凌澜本不是重欲的人,更懒得去弄这些事,纵使初见虞荷对其产生兴趣,也只是做了几个单纯的梦。 少年含蓄而又纯情,即使在梦中也不敢过火,偶尔碰到虞荷指尖都会脸红半天,被迷得不知自己姓甚名甚。 此次过后,凌澜已受不了一点刺激,稍微多看虞荷两眼,都会亢奋、兴奋,渴望做彻底而又出格的事。 …… 夏欢野最近很忙,很晚才回宿舍。虞荷又贪吃,不想喝夏欢野给他留的能量药水,苦巴巴地等夏欢野投食。 听到外头动静后,欣喜地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两道截然不同的视线齐齐朝自己望来。 虞荷被惊得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不穿鞋?” 夏欢野走过来后自然地搂住他,探了探温度,发现并不凉后,才舒展开眉宇。 “忘记了。” “笨蛋。” 虽是责骂,口吻却很亲昵,虞荷自然听出其中的纵容,抬起尖细下巴,埋怨又可怜地望他:“我好饿呀,夏欢野。”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二人熟稔的互动与小动作,还有虞荷依赖眷恋的表情,软糯娇娇的埋怨,像是妻子思念在外工作的丈夫,字里行间洋溢家庭的温情。 夏欢野突然产生一种他们已经结婚的错觉。 而他的新婚妻子粘人得过分,在他早晨上班时会缠着他,抱着他,黏糊糊得不让他走。 他必须安抚自己的小妻子,要给出好几个深吻满足对方,对方才会恋恋不舍地撒手。 还不等夏欢野回味过来,侧方传来冷硬而又深沉的嘲弄。 “不知廉耻。” 虞荷求助地粘住夏欢野。 转念一想,白天凌澜对他低声下气,还亲他那么久,凌澜有什么资格说他! 虞荷凶狠狠地瞪了回去。 虞荷又换了一件衣服,是比较宽松的针织衫,肩头松松垮垮要落不落,从精致的锁骨到圆润的脚趾,都是粉的。 肌肤是新雪般的细腻纯白,料子却是质朴的风格,对比传递出来的柔软感,显得他更加性感。 刚刚还说冷声说不知廉耻的人,现在眼睛挪不动,话也不会说了。 “你摆什么脸色。” 夏欢野下意识以为凌澜是在嘲讽虞荷,毕竟有过先例。他也没有想到,这句不知廉耻,是对他说的。 大庭广众吃虞荷豆腐,那副急色到几乎把心思写在脸上的下流作态,连凌澜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 可凌澜不会去解释,他一向懒得解释,也不屑做出回应,只是冷冷看着夏欢野。 “他是钓你了还是怎么?”夏欢野收起素日的风流随意,展露毫不避讳的攻击性,“我乐意给他钓,你摆什么脸色?还是说——” “你也想被钓。” “可等了半天轮了一圈都没轮到你,你恼羞成怒了?” 冰封的俊容阴沉而下,本就明晰的下颌线更加凌厉。 凌澜是要反唇相讥的,可看到虞荷往夏欢野怀里缩,阴郁的火苗又窜了上来。 虞荷的骨架很小,软肉包裹在骨骼上不显干瘪,反而很有手感,让人……不想把手挪开。 像现在的夏欢野爱不释手。 凌澜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姿态很高地说:“我不喜欢男人。” “你最好是。” 夏欢野搂过虞荷往屋内走,凌澜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毁灭性的冲动降临,脚底灌铅般沉重,胸腔有奔腾的暗流涌动。 在门即将关上时,虞荷侧首投来视线,雪肤红唇,眼神澄净,夹杂不谙世事的明艳。 轻飘飘一眼,很快就收了回去。 门被关上了。 之前在游泳馆,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看着虞荷被别的男人带走。 但不同的是,虞荷不再将求助的目光投来,他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了。 有同样强大的强者会帮助他。 凌澜听到冰冷的电子音响起:【羡慕的话,你也可以去试试。】 【掠夺,强占,暴力……】 凌澜:“……” 【要想永久占有美好事物,总该使用非常手段的。】 【不是吗?】 背靠冰冷墙壁,虞荷同殷衡在楼梯口亲密接触的画面再度浮现。 虞荷好像总是能和任何人保持亲密关系,愿意主动亲近夏欢野。 不拒绝别人,乖巧顺从。 ——可唯独很抗拒自己。 就算他们做过很亲密的事,他们还是离得很远很远。 看到自己就躲,第一反应是逃跑。 是的。 要想永久占有美好事物,就该使用非常手段。 …… 投食的夏欢野回来了,虞荷心情明亮,期待地看着夏欢野,澄澈明朗的眼眸牵丝引线般勾缠夏欢野的神经。 但夏欢野怕虞荷饿久了,突然暴饮暴食肚子不舒服,只换了少量食物让虞荷先垫肚子。 虞荷却误会了夏欢野的意思,清晨夏欢野说他能吃,会变胖。他以为夏欢野是让他减肥,拐着弯骂他胖。 被娇娇瞪视一眼,夏欢野见虞荷摆出不开心的脸色,扭头朝阳台走。 明显的发小脾气。 虞荷使性子的样子很可爱,眼尾微挑,双目氤氲,嘴唇微鼓而起,连带腮肉都变得更加饱满。 发脾气的虞荷还没体会到欺负人的快乐,就被逼至角落。 肩膀宽阔性感而充满侵略性,夏欢野太过高大,以至于虞荷能够被完全笼罩住,这也显得虞荷如此荏弱。 纤细的四肢,白嫩的皮肤,以及闪烁受惊却强撑的骄矜神情,都让他看起来像暴雨冲刷后的海棠,可怜却依旧明艳。 不知不觉虞荷被推至阳台左侧栏杆,那双细白的手慌张地后撑在扶手上,试图借此寻找寥寥无几的安全感。 夏欢野神情慵懒,惬意得像是在逗弄已经到手的猎物。直至虞荷摆出有些委屈的可怜样,才嘴角微勾地靠了过来。 面色骤然微顿,目光停留一点。 “怎么弄的?” 虞荷想顺他的目光而去,但这是视野盲区,忙活半天都无法看到,困惑地问:“什么?” 就算没有看到,虞荷也知道,这绝对是会让夏欢野不虞的东西。 夏欢野的长相风流带有邪气,立体的眉骨与鼻梁显得他眉眼深邃多情,也正是这样五官,不作表情的模样像妖异恶鬼,更像索命罗刹。 夏欢野没有回答,沉沉视线锁在虞荷的耳垂上。 他的耳朵异常精致,耳垂饱满小巧,因皮肤白总是透亮盈润。 现在却红得反常,像是被人反复把玩过,又或是发狠吸吮过。 “别动,”夏欢野手臂一伸,轻松将他托起,微低下头,哄道,“让我看看。” 突如其来的脚底悬空让虞荷心尖一抖,受惊下的他手臂牢牢环上夏欢野的脖颈。 好高…… 夏欢野没事生这么高做什么! 气呼呼地用脑门敲了敲夏欢野的额头,表达对身高的不满。 但这样的愤怒,很快被新的恐惧占领。 后方的栏杆不高,不足够让他借力,此刻虞荷被单手抱起,重心都落在夏欢野身上。 为了让夏欢野抱得更稳些,虞荷只能粘得更紧。 两条细白的腿搭在夏欢野的腰侧,男人骨骼分明的手背有一半已经陷入被卷起的裤缘中,将料子鼓出指骨的形状。 夏欢野的手太烫了。 掌心内传递而来的绵软触感让夏欢野无法理解,那是完全不存在于他认知内的触感。 微微一碰,就深陷其中。纵使看不见,也可能感受到肥软争先恐后地从指缝漫出。 另一只手臂漫不经心环过腰身。 早就知道虞荷很瘦,宽松衣料下骤然收紧的空隙,手臂下空荡荡的触感与窄腰,将不堪一握勾勒得更加明晰。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薄唇在耳畔游离,好似要用自己的方式盖掉这个印记。察觉虞荷的瑟缩抗拒,薄唇挑成一个轻佻的弧度,“我还没做什么呢。” 雪白齿关抵在下唇,眼中闪烁不安与害怕,尽全力不让自己发出丢人的声音。 “为什么要忍着?” ‘为什么要忍着?’ 虞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有些懵,警戒视线越过阳台,与隔壁阳台的凌澜对上。 那道奇怪的声音又说:‘明明很好听。’ 他的面颊覆有薄粉,眼睛雾蒙蒙的好像随时会哭出来。 凌澜该生气的。 可看到虞荷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满足感。 在虞荷又惊又惧的目光下,凌澜惬意地伸手碾压自己的耳垂,又探出舌尖,旁若无人地对空气打转。 狎昵的模样让虞荷面色先是一僵,之后迅速回忆起来—— 前不久,凌澜也是这么对他的。 刻意放慢的重演,向来冷漠的眼底是刻意为之的轻佻。 坏蛋! 想要转过头,却有一种魔力控制着他,逼迫他看完全部。 ‘知道他刚刚想问你什么吗?’ 冰冷的音质传入脑海,虞荷有些迷茫,呆呆地望向凌澜。凌澜朝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想问,这里是不是被我弄的。’ 虞荷想要回答他,张唇就是不成调的碎音,吓得抿紧嘴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虞荷瑟瑟发抖的怂样,凌澜嘴角扯出一抹哂意,好像在嘲讽他不仅不禁弄,更不禁吓。 夏欢野利用身高差,用抱小孩的模样抱着虞荷。 白嫩的锁骨上升到耳朵一片鲜红,光洁的肌肤乱七八糟,好似被强行催熟的果实,青涩又熟烂。 他的表情有些害怕,像是受惊的小动物,可明明带着希望继续的期待,又有些渴求的样子。 向来以冷静克制著称的凌澜,终于按捺不住,亲手砸烂困住自己的枷锁。 在那双被清泉浸泡过的眼睛注视下,凌澜往前走了两步,虞荷被这个举动吓得肩膀都哆了哆。 “怎么了?” 虞荷慌张摇头,不敢吱声。 造成他恐慌的始作俑者,非但不感到愧疚,反而愈发放肆。 凌澜单手撑在栏杆上,上身稍微前倾,右手食指挤进自己唇缝,舌尖暧昧地扫过。 虞荷的胆子真的很小,又或许是,他没想到凌澜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夏欢野还在呢。 一向敏锐的夏欢野被唇下的方寸之地冲昏头脑,根本没察觉,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虞荷又气又急又怕,神游在外又被拉扯回来,小脑袋胡乱摇着,眼眶红红装着泪水。 显然的心不在焉让夏欢野有所察觉,欲转身的打算让虞荷小脸煞白,忙不迭搂紧夏欢野,直把面颊往夏欢野面前仰蹭。 嘴唇微微张开,隐约可以窥见雪白齿关下的粉舌。 主动索吻的他,看起来格外热情。 也正是这样的反常,让夏欢野升起怀疑。 他本就多疑,往日里虞荷羞于去做这些事,稍微过分一点,都小脸抗拒,露出委屈又可怜的表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夏欢野凑近问着,“又或者,偷偷做了不能让我知道的坏事?” 他是怎么发现的? 后脑被不轻不重地抚按,虞荷慌得心跳加速,害怕被发现的恐惧令眼眶里的泪水有些溢出,看起来脆弱极了。 “回答我。” “我没有,呜……” 漏出的细碎声音让虞荷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嘴,撒谎的心虚与直面的质问都在折磨本就脆弱的神经。 还没说重话,虞荷就委屈巴巴地掉起眼泪,好像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 这也太娇气了。 夏欢野十分无奈,他自认为自己的姿态已经够低。 可对虞荷来说,好像稍微用力一点,都会很敏感地感到委屈,从而产生抗拒的害怕心理,最后远离。 “知道了,你没有。”夏欢野低声哄他,“就算有,别让我发现就可以。” 温柔而和缓的语气让虞荷半信半疑地抬起湿漉漉的眼睫,夏欢野这张风流多情的俊脸上满是纵容与让步,仿佛他是脆弱到需要谨慎对待的宝物。 他喜欢被哄着,更喜欢被这样珍视地对待。 相比较之下,凌澜岁数虽小,性格却恶劣极了。 湿润泛潮的目光重落前方,凌澜依旧站在那里。 他生得极高,露出无可挑剔的高眉深目,光影在轮廓分明的脸上形成交界线,冷面看起来危险而又冷酷。 听到夏欢野的话,冷硬的唇角嘲弄地一扯。 见虞荷轻而易举被哄好,他嘴角又迅速下压,将恶劣的心情彻底暴露在面上。 虞荷以为凌澜该放弃捉弄他了的。 在夏欢野背后不到五米的距离,凌澜似伊甸园的蛇蛰伏在那里,明目张胆发出邀请:‘要和我偷情吗?’ 他还说:‘我会轻点,不会让他发现的。’ 第14章 有鬼 “我好冷……” “我想回去了。” 夏欢野不疑有他,抱他回到屋子里,眉宇间有一种软软的引人欺负的意味。 原本只是耳垂发红,现在整只耳朵都泛有瑰色,侧边甚至还有个不曾褪去的齿痕。 虞荷擦干脸上口水,嫌弃地伸腿踹他,反让夏欢野顺势吻着他的脚踝。 “不是让我保护你吗?我会保护你。” “乖乖待在我身边。” 没有直白地说出猜忌,而是采取棱模两可的方式,仿佛早就洞悉一切。 像是暗示,更像警告。 “我先洗澡。”他没忘记虞荷没吃晚饭。 虞荷松了口气,以为万无一失,幸好瞒过去了。 害怕之余是源源不断的小得意。 “这里最厉害的两个人,都被我狠狠拿捏!” “左手一个夏欢野,右手一个凌澜。” 细长手指弯曲成拳状,脸蛋满是得意之色。 “我要变成大坏蛋,去欺负别人。” 1024:【?】 “你不信?”虞荷很认真,“我很会欺负人的。” 【嗯嗯。】 1024不相信他,是因为1024不了解他,他会证明给1024看的。 隽秀眉毛皱起,细白的手指慢揉肚子,尾音也颓颓下垂:“我好饿……” 1024刚想说再忍忍,夏欢野马上就好了,虞荷的目光就被阳台角落的盆栽吸引。 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盆栽中央,有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苞,色粉而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虞荷把盆栽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这个可以吃吗?”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1024:【这是玫瑰花,理论上是没有毒的,但最好不要吃。】 “那可以吃吗?” 1024:【……应该可以。】 毒不死,应该就是可以吃的。 把垫子放在地上,虞荷屈膝跪在桌前,桌子有些低矮,得稍微弯些腰才能够到。 低头舔了舔叶片,味道比想象中的好,尝过甜头的虞荷眼睛有些明亮,可见他是饿极了。 虞荷跪伏在地面,双手撑在桌沿,纤细透净的手臂白得晃眼。 腰身下凹,足尖踮地,后跟泛粉。 因身体曲线动态显得臀部异常饱满,针织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露出一小截雪白后背,以及深深下陷着的两个可爱的小腰窝。 1024:【端起来吃。】 1024补充:【别跪着。】 虞荷理直气壮:“手会弄脏的。” 白嫩手指捏着花瓣,虞荷想将花瓣撕开慢慢吃,又因实在太饿,准备一口解决。 不过硬币大的花苞横截面积增大,猝不及防的盛开撑得他睫毛细颤。 它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慌不择路盛开救命。 被浸出水光的红色玫瑰花鲜艳欲滴,更加诱发虞荷的食欲。 挣扎也没用,还是得被吃。虞荷恶狠狠地想。 盛开让他无法一次品尝,只能从侧面慢咬花瓣。 柔软发丝覆在纤白的脖子上,显得他更加乖顺。 因为久跪膝盖开始泛酸,虞荷缓缓撑起身,沾有水润光泽的嘴唇彻底暴露在空气下。 浓密长睫沾有星点般的碎泪,腮边晕开瑰丽色彩,鲜艳得像美术馆内展览的精美油画。 在他意识懈怠时,一只冰冷的手遽然从后按捂他的唇,将他无声拖进黑暗。 这段时间太顺利,虞荷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恐惧之源—— 这是灵异本。 有鬼! 第15章 我快 虞荷从未问过鬼怪的活动范围。 他天真地以为,回到寝室就会安全,从没想过,鬼怪也会出现在宿舍。 奋力想要发出声音,但唇上手掌按得太牢,冰冷触感似海水自四面八方碾来。 阴影从眼前扩散开来,将他的眼珠融成夜幕中两盏凄惨的灯。 虞荷呼喊1024,毫无回应,在鬼怪的控制下连系统都被屏蔽了。 每个宿舍阳台都有铁柜,用来给学生放杂物,虞荷好像磕到了哪里,有点疼。 但这点疼很快就被忽略不计,极为强烈的存在感,唯有阴冷贴在他后背的鬼怪。 软质衣摆因挣扎被卷到胸口,一条手臂钢铁般横在他腹前,四面阴凉的冷风与毛骨悚然的精神折磨让他几乎晕厥,泪水直接淌落在鬼怪的手背上。 它将手挪开了。 给了说话机会,虞荷被吓得双腿并起瑟瑟:“鬼哥,你放过我吧……” “鬼哥,我,我……” 话都说不利索,显然是被吓坏了,强烈的求生欲促使虞荷可怜巴巴开口,用不成调的惧音求饶:“我,我不会告诉别人我看到过你的。” 鬼怪好像没有听到,诡异的沉静让虞荷愈发恐惧,嘴巴委屈向上鼓起,将唇下凹出了一个可怜的小窝。 无形的手游刃有余地转移,落在脆弱的喉管上,虞荷被迫仰起头,眼前是无尽的黑色。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因为我是笨蛋。” 极度恐惧之下,虞荷脑袋放空,说出的话更是不经思考。 隽秀眉宇因惧怕拧成皱巴巴一团,黑睫已被泪水沾透,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嗓音被揉成碎碎的求饶:“我很笨的,留下我也不会坏你事。鬼哥,能不能不要杀我?” 也不是无药可救,还知道自己笨。 耳畔轻笑随和懒散,落在虞荷耳中却比催命符还要可怖。 他的心情莫名愉悦,不知道是因为看见虞荷这可怜的表情,还是因为虞荷酷似撒娇的求饶。 得不到确切回答,虞荷苦着一张小脸蛋,小心翼翼唤着。 “鬼哥?鬼哥?哥?你还在吗?” “嗯。” 鬼说:“再说几句求饶话,我就放过你。” 虞荷腰细也很有料,不同于成年男人那样粗糙的皮肤,他的皮肤细腻而嫩滑,又软得过分,好像含着都会化。 他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将注意力放在虞荷的腰上。 但很快,他又因得不到回应而不满。 虞荷没有继续求饶,更没有说好听话。 小巧的下巴被捏转过来,这也让他看清这张湿润的脸蛋。 红红的眼眶泛有迷蒙雾气,还有新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淌出,浓密的黑睫有几缕粘结在一起,嘴唇也被自己咬得殷红。 看起来当真可怜极了。 虞荷大胆地就着被转过身的动作,抱紧眼前让他惧怕不已的灵体,试图从冰冷温度中汲取安全感。 这是很蠢的做法。 对方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就能夺走他的性命,而他竟将安全感寄托在恶鬼身上。 鬼的心情异常复杂,这种被全身心信任的感觉新奇而又奇妙,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虞荷好像被魇住了,很惧怕的表情,飞快颤动的睫毛透有不安的恐慌。 “精神系技能吗?” “难怪用了那么多办法,都没办法试探出来。” 他该解决掉虞荷再离开的,心软并不是属于他的形容词。 然而在他看到这张湿漉漉的脸蛋,又无法下定决心。 红肿的嘴唇和雾蒙蒙的眼睛,都在说明对方的脆弱与狼狈。然而尽管很狼狈,却依旧是漂亮的。 食指和中指并起贴在虞荷脖颈处的动脉,稍微用力一些,虞荷就会马上消失。 他在犹豫。 他真的要杀死虞荷吗? 仅凭自己实力,虞荷绝对没办法在无限世界活过第一天。 除非有足够强大的强者庇护。 被魇住了的虞荷不断往他怀里挤,甚至主动将最脆弱的地方露出,似主动献祭的羔羊。 他是来要虞荷命的,怎么还一直往他这里钻?嫌自己命长吗。 真是笨蛋。 冰冷手指带有恶意地按在他的动脉,纤细脖颈微微一颤。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虞荷呜咽一声,下一秒便被困惑取代。 “我改变主意了。”富有质感的男声在耳边缓缓升起。 小脸蛋上是不解与迷茫,哭红了的湿红眼眸露出这样的懵懂,只会让人气血上涌。 虞荷能够感受到对方似乎在低头,他们的距离在逐渐缩短,毛骨悚然的呼吸热流撒在他鼻尖,令他的神经再度紧绷。 紧随一阵风过,空间仿佛被割裂成两个区域。 无形触感与身后鬼体消失不见,幽暗的视野中,凭空出现一行鬼气森森血字。 胆小的虞荷尚未从之前的恐惧脱身,看见这血腥一幕,两眼发昏,险些晕厥过去。 还不如被捏脖子呢! 越是闭眼,看的越是清楚,包括那粘稠鲜血是如何滴淌落地,放慢的流速与清晰的质感像是恐怖片才会出现的画面。 前方一笔一划地现出滴血的汉字—— 别和陌生人说话。 虞荷僵了很久才颤道:“鬼哥,这是血吗?” 又有新的血字出现—— 是。 “哥,能换个颜色吗?”虞荷跪坐在地不住抽气,软到无法起身,带着哭腔哆嗦道,“我,我快吓尿了。” 虞荷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听自己的话。 就像他不知道鬼在之前为什么要捏自己的脖子,现在又换了种交流方式吓他。 他只当这是鬼的恶劣小癖好。 在虞荷说完没多久,半空中的血红似乎在原地僵了僵,之后逐渐变淡,最终化作浅浅带粉的Q版字体。 ——这样可以吗? 粉粉嫩嫩的色彩,可爱的儿童字体。 虞荷虽然还是怕,但稍微好点了,撑着墙做深呼吸。 这次鬼没有吓他,而是不断切换形态,捏出不同小动物的模样。 像在讨他欢心。 越是这样,虞荷越是害怕。 虞荷不相信别人会莫名其妙对自己好,他更倾向于鬼在逗自己,等他放松警惕,再把他一口吞掉。 ——像蟒蛇吞噬小动物那样。 慢吞吞从地上爬起,那团粉色字体也逐步逼近,虞荷后背抵墙,双腿不住发颤。 要是有人能来救救他该多好…… 不管是谁,能带他离开就好。 许是上帝听到他虔诚的呼救,门突然开了。 亮光如瀑布侵占视野,被压抑已久的恐惧心理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还没看清来人,虞荷就扒了上去,湿漉漉的脸蛋埋在对方胸口,委屈地掉起眼泪。 虞荷低低抽泣,抱得很紧:“不要走……” 他真的很害怕。 怀中人柔软得过分,好像没有骨头,扒在林景雪身上时带有清香。 这是只有靠得很近,几乎肌肤相贴才能闻到的异香。 林景雪自认自己对男性没兴趣,但和凌澜的恐同不一样,他是单纯对恋爱没有兴趣,不论男女。 纵使第一次见到虞荷,他也只是觉得,这是个很漂亮的小男生。仅此而已。 可他的手臂不自觉环上纤细腰身,安抚地拍拍虞荷后腰:“没事了。”之后,他又侧首对上好友视线,很是无奈,“他好像很害怕,认错了人。” 凌澜的脸色极其难看,是道不清的复杂,从林景雪手中接过虞荷,另一手自然环过后腰。 ——经过的地方,都是林景雪碰到过的地方。好似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别人留下的痕迹覆盖掉。 “别怕。” “你更该做的事是放开他。” 富有质感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夹杂压抑着的愠色。 抬眼望去,夏欢野缓步走来,邪气俊容覆满阴云,每步都带有令人窒息的威压。 目光冰冷落在虞荷腰间紧扣的属于另一只男人的手上,本就明晰的下颌线愈发深刻,一贯带笑的嘴角换作危险弧度—— 是杀意。 “抱够了吗?” 第16章 我们 虞荷挣脱凌澜,下意识奔向夏欢野寻找安慰,此举彻底激怒凌澜压抑已久的阴暗心理。 柔软的触感重新回归,怀中人像是受惊了,依赖的姿态一定程度上安抚下夏欢野的戾气。 他们一直和平相处,但一山不容二虎,强者之间的相互忌惮戒备随时存在。 平稳的海面下是随时会破裂的冰层,只需要施加一点压力,就会轰然震碎。 为避免情况恶化,林景雪解释:“我正好来找凌澜,发现你们阳台有些动静,就过来看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澜的寝室同夏欢野是隔壁,二人阳台相连,这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忽视疯狂使眼色的林景雪,凌澜嫉妒心上头,无法自控地讥诮道:“管好你的人。是他扒拉我不放,我可不想碰他。” “是他靠在你身上,不假。但是,他没逼你揉他腰。”夏欢野的嗓音不自觉升高,察觉虞荷肩膀抖了一抖,好似被吓到,分贝又降了下来,“而且,你是什么水平的玩家,会躲不开他?你有很多种方式避开他,偏偏选择留在原地这种让人费解的方式。” “凌澜,你说过你不喜欢男人。” 凌澜恐同在无限世界是出了名的。 他年幼时期,有高级玩家觊觎他的男色,拐弯抹角骚扰。 而他也用十分残忍的手段,让这不知死活的人付出代价。 凌澜讨厌同性恋,尤其厌恶虞荷这种空有脸蛋,没有实力的废物。 让他承认自己喜欢男人,是一件很艰难的事,这意味否定过去的自己。 这个年纪的少年最好面子,自尊心极强,尤其面对的人是处处压他一头的夏欢野。 “我确实对男人没兴趣。”凌澜顿顿,冷面有些不自然,“我只是单纯好色,不行吗?” “牛逼。” 不仅夏欢野冷笑,林景雪都沉默了。 刚刚还对虞荷迫不及待,情不自禁抚他后背的凌澜,现在却说自己对男人没兴趣。 好像方才露出万般痴迷的人不是他本人一样。 他的眼睛如大海蔚蓝,很容易让人望而生怯。 凌澜收敛好表情,重回之前不近人情的面无表情的样子。 ——假设虞荷没有扭过头看他的话。 表情闪烁不安与害怕,好像居无定所的流浪动物。 也正是这样的脆弱,更容易勾发雄性的破坏欲。 与恶劣的占有欲。 “我们都是外人……” 夏欢野下逐客令:“林景雪说的对,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只是什么都不算的外人,还是不要打扰我们了。” 凌澜被这几个字眼刺中。 他很矛盾,一方面重面子,将姿态放得很高。哪怕一开始就对虞荷有兴趣,也没打算主动出手。 ——他展示自己的实力,等待虞荷求助他,依靠他。 哭得发红的眼尾,连带面颊都晕开淡淡水红,明显闪躲自己的视线,让凌澜手背青筋浮现。 他们是有头有脸的玩家,来时翻阳台,走也翻阳台未免看不过去。林景雪给凌澜使了个眼色,欲往外走。 二人经过夏欢野身边,在距离夏欢野两步远的间隙,凌澜遽然冰声开口:“我们接过吻。” 脚步戛然而止。 连带低头哄人的夏欢野,也抬起了头。 凌澜似是感知不到四面八方的寒气,而是用一种挑衅的表情直面对方。 他逐字强调:“他的初吻。” 虞荷的表情有些木然。 错愕呆滞的反应落在凌澜眼中,让他无端有些紧张,对方殷红的嘴唇逐渐抿成委屈的弧度,好似在控诉他的违背承诺。 敞亮的双人宿舍,骤然产生一种令人窒息的拥挤感。 凌澜的表情傲慢冷漠,像是在宣告自己所有权,更像宣战。 毫不掩饰的侵占目光,强势回应着夏欢野杀机蓬勃的眼睛。 像在无声言语——你没来得及对虞荷做的事,我早就偷偷和他做过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恶劣至极的宣战。 很幼稚,但是很有效。 虽然夏欢野早就有所怀疑,可怀疑是一回事,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夏欢野敛了敛眸:“你真给他了?” “他不让我跟你说。” 凌澜还在火上浇油,很嘲弄地说,“他说,你会生气的。” 虞荷头都不敢抬,又有些委屈,凌澜这小屁孩真是过分,白天明明说好了的。 答应过他,现在却食言。骗子。 虞荷有些生气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同凌澜目光对上,用理所当然的语调带有凶相地还嘴:“成年人之间亲个嘴,不是很正常的吗。” 第17章 检查 箭弩拔张的气氛陷入怪异的沉默。 虞荷心虚地扯扯夏欢野衣角,隽秀细眉拧成紧张的弧度,每处细节都在透露不安。 不要生气…… 脑海中怯生生又有些低糯的嗓音,乞求又楚楚,好似怕被人丢弃。 又摆出这样的表情。 有时候夏欢野真的很好奇,虞荷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总是会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脆弱到让人不忍责问,好像不论他做了什么,都能够理解,也应当被原谅。 这种无条件的低头,夏欢野觉得自己像中了邪。 “哦?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 方才夏欢野的情绪被前所未有的愤怒占领,体内暴力因子在咆哮,甚至想不计后果杀了凌澜。 但对上虞荷干净通透的眼睛,他改变主意了。 “真巧,”夏欢野慢条斯理地用指腹勾缠虞荷鬓边的头发,“昨天我也和他亲过。” “不止昨天。” 他竟是笑了:“你那是初吻,我这是什么?” 凌澜果然面色大变,他以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占得先机,故而沾沾自喜,像是先一步获得奖励的孩子炫耀特权与殊荣。 可这样的特权,早被捷足先登。 “你说过,我是你的第一次。”凌澜很平静地说。 冰冷蚀骨的眼神如寒川冷冽,虞荷冷不丁被冻了个正着。 他又逼问着:“那我算什么?” 谁不知道虞荷是夏欢野的人?可凌澜三番五次公然踏进他的领地,试图抢掠他的所有物,究竟以什么立场发出这样的质问。 “他明明很怕你,你非得舔着脸凑近,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贬低话来吸引他注意。但你的算盘打错了,他不仅没有多看你几眼,反而只想远离你。”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像一条吃不到肉见人就咬的疯狗。” 凌澜无法反驳。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惜心智不够成熟,露出太多破绽。不仅林景雪发现端倪,夏欢野也察觉他的异常。 凌澜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像虞荷这样的弱者。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去招惹虞荷,这本身就很反常。 “就算我和他接吻,不是他的第一次又怎么样?”夏欢野用一贯轻佻的嗓音开口,话语却残忍至极,“是他主动亲我的。” “你呢?” “仗着自己强大,知道他躲不开,欺负他。不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肯松手,强吻他。肮脏卑劣的手段,不知满足的丑态。” 夏欢野说的不假,他承认自己卑劣下作,但…… 虞荷怎么能骗他? 虞荷说过的,那是他们共同的第一次。 他因此欢喜许久,现在还记得当时大脑空白的惊喜,血液像是进行一场盛大狂欢,让他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 凌澜面色苍白,蔚蓝大海般的眼底是支离破碎却强撑的倔强。他受伤地看着虞荷,固执开口:“你说过的。” “回答他。”夏欢野漫不经心道,“到底谁才是你的第一次。” 一个歇斯底里,一个从容不迫。二者谁胜谁劣,一目了然。 凌澜冷面质问,带有咄咄逼人。夏欢野虽神情惬意,手臂力道却毫不让步。 不久前还说要化身大坏蛋的虞荷,当下就被吓傻。 “好可怕……” 虞荷脑袋空空,虽不能理解这两人在争什么,但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 【说夏欢野吧。】 回答夏欢野比较保险,但虞荷看到凌澜冰寒到要吃人的骇人表情,又不敢随意回答。 “变不成坏蛋,我可以变笨蛋。”虞荷瑟瑟道,“我装笨蛋的话,他们应该会放过我吧?” 得不到答复,二人再度逼问。 年轻人惯有的执拗让凌澜非要死个明白。 其实答案很明显,凌澜是今天才碰的虞荷,今天之前有夏欢野。根本不需要回答,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因紧张双颊泛粉,细白手指逐渐握成拳状。虞荷看向凌澜,愣愣道:“他……” 凌澜面上狂喜,有如柳暗花明那般复苏明亮;反观夏欢野,俊容黑若锅底。 “他那是伸舌头的第一次。” 之后,虞荷乖巧地踮起脚尖,柔软面颊讨好地蹭蹭夏欢野下颌:“你是没伸舌头的第一次。” 凌澜是初吻的获得者,却开心不起来。 虞荷表现出来的依赖与黏人,全部给了夏欢野。 如同夏欢野所说那样,虞荷一点都不想靠近他,那些亲密的回忆只是他自以为是的妄想。 夏欢野投来淡淡的目光,似在无声嘲讽——就算你用不入流的手段抢得先机,那又怎么样? 虞荷会主动去拥抱、去讨好、去亲近的人,唯有他而已。 绵软触感如云团在下颌处慢蹭,淡淡异香狡猾钻入鼻间,让夏欢野不自觉弯起嘴角。 他生得本就风流多情,眉眼含笑时更显俊逸。 另一边凌澜面色铁青,盯紧二人的双目泛满不甘的血丝。林景雪见情况好转,主动周旋:“为了他,破坏我们之间的联盟,不值得。” 夏欢野和凌澜排名相近,二人若起争执,只会让后来者得利。纵使他们私底下再不对付,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凌澜看着虞荷腰间的手:“他说的对。夏欢野,你放手。” 夏欢野突然笑了:“为什么不是你放手?” “他从来没把你放眼里过,你也很清楚,他不喜欢你,他害怕你。”夏欢野特地帮凌澜回忆,“谁会喜欢上一个拿自己换线索的恶人?谁会喜欢上伤害过自己的人?” “虞荷又不是笨蛋。” 凌澜哑言。 若是之前,别说拿虞荷换线索,做再过分的恶行,他都不会眨眼。 ……但现在不一样。 不一样。 “我们公平竞争。”凌澜镇定开口。 “你拿什么和我竞争?拿你知三当三的厚脸皮?”夏欢野嘲弄。 凌澜艰涩开口,连他自己都感到荒唐:“……你们还没结婚,我不算小三。” 怎么听怎么没底气。 林景雪焦头烂额,怎么又吵起来了。也正是在这紧要时刻,绷死的气氛中混入不规则的肠鸣。 他们都是一愣。 虞荷的小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浮上粉潮。 夏欢野后知后觉的懊悔,凌澜则是动了怒,忿然质问:“你不给他饭吃?” 这是他的疏忽,夏欢野没有解释。 凌澜冷笑连连:“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年纪一大把,照顾人都不会,连人饿着都不知道。”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刚刚还吵的不可开交的人,同时围坐在虞荷两侧,问他要吃什么。甚至不知道是谁为了方便,特地花积分兑来一张桌子。 林景雪略微诧异,无声坐在他们对面。 虞荷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草莓。” “草莓蛋糕吗?还是草莓糖?果饮?” “不要。” 听到后头,虞荷很是嫌弃地皱起眉:“我只喜欢草莓,不喜欢任何草莓制品。”尤其是草莓酱,他接受不了。他又补充,“但是草莓蛋糕可以,不要草莓酱的那种。” 察觉到自己事多,虞荷怕被二人责怪,又怯怯地收住嘴,只是漂亮的眼睛期待地左顾右盼,满怀希冀地眨巴。 讨好意味顺着无形目光漫延。 “娇气。” 虽然嘲讽,但夏欢野眼底满是纵容,马上兑来一筐草莓以及草莓甜品。 “麻烦。” 凌澜慢了一步,颇为懊恼地弄了些主食。 刚刚还为虞荷初吻闹得不可开交的人,现在也在明面较劲。 虞荷必须公平对待,这边吃一口、那边吃一口,否则定有一人甩脸色。 被食物包裹的虞荷美滋滋且战兢兢,不出须臾,就饱了。 他胃口算大的了,许是因为等级低,消化快,加上食物本身就不顶饿,所以常感到饥饿。 这种饥饿感是可以忍的,玩家不会因此死去,只会很难受,顺带掉一点点生命值。 无限世界里的玩家皆有生命条,等级越高的玩家,生命值越高。 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能量药水补充体力。药水虽难闻,但顶饿且持久。 相反,食物是性价比很低的选择,昂贵且浪费,是一次性的奢侈品。 虞荷低头吃饭时,不忘和1024洋洋得意:“我刚刚演笨蛋是不是演得很好?他们俩都被我唬住了。” 1024:【……】 1024:【十分自然,没有一点表演痕迹,和笨蛋角色完美融合,比真的还真。】 如此高的赞美,虞荷惊:“真有这么像?” 【嗯。】1024说,【下次别装了。】 太像了。 被夸的虞荷心情愉悦,又逼自己吃了一点食物,哪怕只是寥寥几口,看到他明显变慢的动作,左右两个男人将目光齐齐投来。 虞荷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我吃饱了。” “骗人。”凌澜皱眉,“你才吃几口,怎么可能饱。” 虞荷:…… 他真的吃了很多很多很多,也不知道凌澜怎么将‘几口’说出口的。 虞荷求助地看向夏欢野,先前和凌澜不对付的他,破天荒地统一战线:“再多吃点,身上都没肉了。” 一个给自己夹菜,一个给自己盛汤。 虞荷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管眼前这俩男人是天梯榜上多可怕的存在,筷子一摔,往椅子上一靠,发起小脾气。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中央座椅上的虞荷,他终究不敢太过火,小脸发软:“真的吃不下了。” 细白手指揪扯衣角,将本就不厚的衣料揉开褶子,弯曲指节精致透粉。 虞荷掀开一角,露出白嫩的肚皮,委屈巴巴道:“肚子都鼓起来了。” 琉璃灯照亮餐桌前的虞荷,晃眼的白覆在纤细腰身上,有一种冷玉细腻的质感。 如同虞荷所说,吃撑后的肚皮微微隆起,形成一个可爱的圆弧,可两侧腰身明显下凹,皮肉紧实,肚脐精致,衬得腰肢愈发纤细性感。 二人遽然噤声,不加掩饰的侵略性目光同时锁在那片白上,直接的视线仿若实质在他身上舔舐,令虞荷陷入极度不自在的不安。 那直白的目光,好像要把他一口吞掉。 怯怯地将衣服放下,一只手半空拦来,止住他的动作。 凌澜的声音有些发哑:“看不清。” 夏欢野不动声色靠近:“没看到。” 虞荷怔怔,不等回过神,就被搂起按着肩膀,仰倒在餐桌上。 天花板的琉璃灯折射璀璨冷光,虞荷被刺得眼中泛雾,头发都散开了。 夏欢野体贴地给他套上眼罩,隔绝外来的刺目灯光。 “这样看得清楚些。” “检查下你有没有撒谎。” 相看两厌之下,二人也能凭借仅有的方寸之地划分领地。 虞荷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自己先前糊弄过二人在先,害怕二人翻旧账,也不敢反抗。 可怜的他被搓圆捏扁,任人摆布。 冷白的皮肤逐渐透粉,继而转向深色水红,仿佛皮肤底层漫上鲜嫩玫瑰汁液,衬得他愈发鲜艳欲滴,秀色可餐。 “还没检查完吗?”他可怜兮兮道。 无人回答。 终究还是二十五岁的成熟男性夏欢野比较有自制力,没像刚成年的凌澜那样昏头。 他抽空回答:“快了。” 天真的虞荷相信了,他的思索方式很简单,他们是高级玩家,资源、身份、地位应有尽有,犯不着骗他。 反倒是一无所有的他,一直在骗吃骗喝,庇护人下。 高级玩家就是高级玩家,性子多疑警惕,这点小事都要亲自上手确认。 粗心大意的他,注定无法成为高级玩家。 虞荷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检查,抖着要反抗。 起身伸手去推,细白手指无意落入温热到几乎灼烧的笼罩,湿热电流经淌过手部毛细血管。 他头皮发麻,再度倒了回去。 “夏欢野,别……” “你喊谁?” 并不是夏欢野的声音。 被蒙住眼的小脸蛋怔怔,嘴唇迷茫微张,又委屈地抿起。 “凌澜……” “再给你次机会,到底是谁。” 两道截然不同的男声在不断切换,本就胆小笨笨的虞荷更加摸不着头脑。 许是被欺负惨了,虞荷的鼻尖都泛起可怜的粉,眼罩下的睫毛一颤一颤,似暴风雨中的蝶翼。 虞荷是想要1024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但1024瞬间没了声儿,孤立无援的他更加委屈,只能努力动脑去想。 虞荷不太确定地回答:“夏欢野?” 男人的声线带有笑意:“猜错了。” 他们旁若无人地进行交流,完全忘了寝室里还有林景雪的存在。 林景雪目睹虞荷被骗得团团转,纤白手指被留下一道道湿亮痕迹的画面,有些失神。 明明就是夏欢野,他们却仗着虞荷看不见,随意欺骗。 莹白的手指变得潮湿泛润,被缓慢啄吻吮啃,遍布不规则的深色吻痕。 他的每根手指都被格外关照,小脸蛋也因此变得明艳起来。 林景雪是想要挪开目光的。 可虞荷小口小口呼吸,脸颊薄红,舌头从唇缝中露出微微一点。 眼罩被洇出深痕。 他好像哭了。 第18章 尾巴 虞荷精疲力尽地趴在桌面上,苦着一张布满潮红的脸蛋,望向门口的眼底满是控诉。 林景雪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墨发凌乱地贴在白瓷般的皮肤上,眼尾湿润,腮边晕粉,通透的眼睛更加楚楚可怜。 略显青涩的眼神与他隔空对视,虞荷似乎怔了怔,继而目不转睛地盯住他不放。 好像在不舍。 无法否认的是,被这样一双充满水汽的雾蒙蒙眼睛注视,很难不为所动。 门被关上了。 虞荷脸蛋粉红地趴在手臂上,新雪似的肌肤衬得他脸蛋愈发红润。 腰间余留的酸涩感仍在蔓延,有些委屈,又因自己确实做了亏心事,不敢抱怨。 现在屋子里安静下来,虞荷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这疼痛被他忽视已久,像是被鬼抓进柜子里时磕到了。 就在虞荷在心中埋怨吓他的鬼时,说曹操曹操到。 雾似的白汽在眼前飘荡,旋即出现粉色的Q版字体—— 你还好吗? 心中憋了的委屈劲儿都在此刻发作,虞荷将憋着的小脾气都撒了出来:“都怪你把我拉进柜子里,我的屁股不知道磕到了什么,好痛。” “而且你还吓我……”虞荷说着说着,又委屈上了。 任谁被这么对待,都会害怕的。 这团白雾因惊慌遽然散开,化作茫茫一片,之后又重归团状,在虞荷面前化成一颗爱心,像是讨好。 ‘对不起,我不该吓你。’ ‘但不是我拉你的进的柜子。’ 虞荷凶巴巴质问:“那是谁!” ‘……我不知道。’ 它解释,‘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一团意念,没有实体。目前我还很弱,就算寄生,也只能寄生一些小物件。’ 它没个屁的实体! 之前捂他嘴巴不是很开心吗? 虞荷认定是这只坏鬼捣乱,还不承认,摆出要发脾气的凶样。 他不是好糊弄的。 站起身后,虞荷把衣物解了。 伤口毫无阻碍暴露在空气下,虞荷费劲地扭头去看。 腿部线条绷得很紧,细韧有力,窄腰无法避免朝前倾,后腰的小腰窝都异常明晰。 这样看脖子不舒服,虞荷干脆去卫生间照镜子看,确定身上没伤后,才把针织衫套了回去。 后方是磕到了什么,有些淤青,但不严重,只是因为他肌肤白,才显得这点色素格外狰狞。 现在证据确凿,虞荷倒是要看看,它还要怎么抵赖。 鬼气也跟着虞荷钻进卫生间,只是突然失了声。 等虞荷从卫生间出来,鬼气一上一下地在空中弹跳,迟钝得像是喝多了。 白雾似的团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浅粉。 好奇地伸手碰了碰,它确实没有实体,纤长白嫩的食指从雾中穿过,粉雾又迅速烫成了深红。 虞荷:…… 什么啊。 这次不等虞荷质问,它马上低头认错:‘是我干的。’ ‘对不起,我不该弄伤你。’ ‘给我个机会将功补过,让我帮你治疗吧。’ 见它认错态度还算诚恳,虞荷很大度,没和它计较。 不等他问要怎么治疗,深红的雾团化作凉气往他身上钻。 虞荷被吓得瞪圆了眼,整个人朝前扑,伏在桌面上。他欲呵斥,却因冰冰凉凉的触感格外舒服。 连带伤口都没那么酸了。 虞荷没有阻止,只是小脸蛋赤红着,偶有哼唧的两声。 等到时间差不多,虞荷右手后探,要把医疗鬼揪出来。 门突然开了。 夏欢野刚推开点门缝,扶在门框上的手遽然收紧,手背青筋乍现。 虞荷侧身对着自己,下塌着腰,浮有薄汗的脸蛋双颊透红,另一手正朝后探。 见到他之后,虞荷澄澈透净的眼睛微微放大,睫毛快速颤动,好似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 门被缓缓关闭,内部反锁的声音升起。 夏欢野朝虞荷走了过去,把欲起身抬起的腰按回桌面,居高临下地俯视。 “在做什么?” 夏欢野窥见全部,手指勾着那团白,轻笑问他:“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玩吗?” 玩? 虞荷侧过小脑袋,看到毛茸茸的尾巴,像雪地里误入一只棉团。 “这是什么?”虞荷困惑。 刚刚不是鬼化成的白汽吗?怎么转眼变成了一只小尾巴? 虞荷眨了眨眼,双目氤氲却异常干净,带有恰到好处的懵懂。 也正是这样的无害,最容易激发雄性的破坏欲。 夏欢野恶作剧地抓了抓尾巴,虞荷马上露出讶然又惊恐的表情,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拼命蜷缩自己。 夏欢野和凌澜的谈判并没那么顺利。 他们知道对方有所企图,更有所收获。也比谁都清楚对方的存在,以及恨不得铲除对方,从而独占。 可他们没办法。 他们实力相当,非要对上只是两败俱伤。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强大,若他拥有碾压性的实力,凌澜根本不敢挑衅他,更不敢觊觎他看中的人。 “我今天很生气。”夏欢野的语气不明。 果然躲不过去。 虞荷小脸一垮,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试图用脆弱的外表唤起男人的怜惜。 夏欢野确实很吃这一套,他很喜欢虞荷对他服软示弱,再摆出非他不可的依赖姿态。 但今天不一样。 凌澜肆无忌惮的挑衅让他十分恼火,更让他不甘的是,他不舍得动的人,竟被凌澜那狗杂种染指了。 看着凌澜跟野狗似的来宣告主权,夏欢野杀了他的冲动都有。 但夏欢野知道虞荷是无辜的,二人等级悬殊,凌澜真想做点什么,虞荷根本躲不掉。 夏欢野俯过身,多情眼眸里倒映着这张漂亮的脸蛋,粗粝指腹狎昵地在面颊游离,留下荷色指痕。 “我该惩罚你,对吗?” 虞荷眼睛微微睁大。 眼睫不安地颤颤,再度低垂下了头,可怜又惹人爱惜。 听见惩罚,虞荷开始陷入不安的惶恐,见夏欢野朝他探过手,又本能伸手推了推,是害怕。 夏欢野不满抬眸:“还敢推我?” 虞荷苦着张小脸蛋,怯怯道:“不敢……” 夏欢野好像真的生气了。 都怪凌澜这小屁孩,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倒好,害得他要被夏欢野责骂。 夏欢野会怎么惩罚他? 会很痛吗? 虞荷越想越委屈,心情酸酸涩涩,跟挤出柠檬汁那般酸楚。 夏欢野还没做什么呢,眼睛就已经雾蒙蒙的,好像要流眼泪了一样。 “装可怜也没用。” 夏欢野注视他顷刻,逼迫自己狠下心,语气很淡,“必须让你长点记性。” 也许是夏欢野从前对他太好,以至于虞荷忘记了,夏欢野能够拥有如今成就,绝非善类。 他终于体会到他人口中“手段残忍”的夏欢野了。 “不要……” 粉得怪异的侧脸埋在右手臂上,虞荷嗓音颤颤,带有可怜的哭腔:“不要动我的尾巴了……” 密密匝匝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漂亮的弧度,针织衫已有一半滑落,露出骨感而又细腻的粉肩。 夏欢野俯瞰着虞荷,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珠像是被雨水清洗过,干净又湿润。 “你的尾巴?”夏欢野扯了扯,笑问,“是你的吗?” 夏欢野刚兑来不久,放在书柜夹层里,也不知道虞荷是怎么翻到的。 像这样的东西,他还有很多。 察觉到夏欢野的语气好转,虞荷误以为有转机,用软绵绵的眼神回望回去。 鼻音糯糯的语调像是撒娇:“就是我的。” 本来就是给虞荷用的,夏欢野没反驳:“嗯,你的。” “那能不能……” “不能。” 夏欢野刻意压低的嗓音,在黑夜中有些危险,且不近人情:“就因为是你的,我才要玩。” 虞荷几乎要站不住,踮着的脚尖哆哆嗦嗦,只能惨兮兮地往前伏,身形展开极致曲线,连带衣摆都被桌沿掀起。 夏欢野的手异常修长,薄薄的皮肉包裹节节分明的骨骼,富有侵略性的力量感。 新雪似的白争先恐后地从指缝里钻出。 虞荷的皮肤太过白皙,同时无瑕,夏欢野盯凝片刻,突然将手高高抬起,又克制地落下。 雪一样的白中突然掺杂粉色,夏欢野并未用力,然而尽管是这样的轻缓,也会引起虞荷的战栗。 果不其然,虞荷委屈地掉下眼泪,还有部分盈在眼眶。 透白细腻的脚背绷得很紧,黛青血管如釉下彩的纹饰一般,在瓷白的肌肤上巧妙蜿蜒。 虞荷第一天来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欺负,但他运气好,都躲了过去。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要来,还是以这样严重的方式。 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但很合夏欢野心意。 夏欢野嘴角勾起,将毛茸茸的短尾放在虞荷面前。 虞荷侧脸眼睫颤颤,很不解的样子。 不久前尾巴还是毛茸茸的雪白,当下毛绒都软蔫了下来,色泽也灰扑扑的,好似刚刚被暴雨洗礼过。 ——如同虞荷挂着眼泪的小脸蛋那样。 突然,虞荷反手抓住夏欢野的手臂,在上头胡乱且不起作用地抓挠,指甲在上方抠出浅色的月牙印。 夏欢野淡淡垂下眼帘,一贯轻佻的面孔如今格外平静,似正在酝酿风暴。 他主动提出,“你可以拒绝。” 虞荷刚要张口说话,手指卡入唇缝,将他即将出口的话碾成破碎,挤成不成调的呜咽。 面颊因为靠着手臂,被挤出一块压得变形的软肉。 他的舌头被男人的手指搅玩,嘴角控制不住外渗,把男人的手指涂得发润。 手指指节是怪异的粉,虞荷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 从里到外颜色渐浅,却因为夏欢野的恶意为之,像被碾得舒展开来,无法恢复原样。 尽管如此,虞荷看起来依旧是青涩稚嫩,惹人怜惜的。 那样白的手指掐住自己手臂,夏欢野嘴角微挑,漫不经心道:“听不清你在说什么,这次就当你默认同意了。” “下次要说清楚些。” 混蛋! 明明是夏欢野不让他说话,现在反过来怪他口齿不清,没办法将话说伶俐。 夏欢野倒是先把两只手抽走呀。 俯视他的男人眼中带有不自知的痴迷。 缱绻柔和的语调,好似在唇齿间辗转无数次,最后饱满情思地溢出。 “听到了吗?” “坏蛋……” 吃苦头的虞荷满是诉不清的委屈。 又也许是夏欢野他过于宠溺,从前事事顺他心意,与当下恶行相比较,落差感太大。 若是凌澜做这些过分的事,虞荷反而没多少感觉,因为凌澜给他的第一印象够差了,再差点也无关紧要。 被泪水弄得湿漉漉的脸蛋,侧贴在同样湿漉漉的白嫩手臂上。 “生气了?” “坏蛋!” 虞荷气呼呼的声音起伏不定,粉润脸蛋娇嫩精致,好似被清泉洗礼过的琉璃通透。 夏欢野游刃有余的样子与虞荷紧张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偶有幼兽似的奶音飘来,只叫人心神荡漾。 夏欢野将湿漉漉的手指展示给虞荷看:“你流了很多。” “都把我衣服弄脏了。” 夏欢野又捏着下巴让虞荷转过头,看他衣角被蹭上的明显一块深色:“你该和我道歉的。” 虞荷脸蛋一红,怔在原地支吾半天,才小小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 夏欢野不甚在意道,“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 道不清的委屈劲儿又漫了上来,凌澜欺负他,夏欢野也欺负他。 都是坏男人。 随着腰间一软,虞荷从书桌滑落下来,幸亏夏欢野伸手捞回,才让他没有狼狈倒地。 只是虞荷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了。 夏欢野将虞荷抱在身上,怀中人的身体已经完全软绵了下来,好似任人宰割的羔羊。 汗水已经将虞荷的墨发浸湿。 骨骼分明的手指在灯光下泛有盈润反光,湿漉漉的指尖将泛粉的下巴抬起,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纵使眼泪已经掉落,虞荷还是极力忍耐眼眶泪水。 为什么要忍呢? 明明哭出来就好了。 平时只是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都足够让人心软,若是再掉几滴眼泪,没人舍得对他做什么的。 夏欢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注视虞荷泫然若泣的楚楚之态。 被泪水模糊的眼底满是忐忑不安,怯生生的样子,似是害怕新一轮的教训。 在新的一批眼泪掉落前,夏欢野低下头,将虞荷眼角的泪水以及下巴残余的湿漉漉,都舔了过来。 第19章 梦境 敞亮的寝室里,青年穿着睡衣懒懒地坐在椅上,怀抱中蜷缩一人。 纤细白嫩的腿跪坐在青年身上,上头遍布异样指痕。 虞荷哭了好久,眼尾通红通红,可怜巴巴地打量眼前的人。 但他无法确定,夏欢野消气了没有。 伸出食指试探性地碰碰夏欢野的指骨,仅仅一瞬,就被夏欢野握住手指,继而包住全部。 察觉到对方好像不生气,也没有嫌弃和抗拒的意思,又委委屈屈地伸手抱住他,躲进他的怀里,将头埋得很深。 “舌头痛。”细细的哭腔,好像真的受了极大委屈。 “张嘴。”夏欢野捏过他的下巴。 虞荷顺势抬起小下巴,仰头很乖地把嘴巴打开,吐出舌头上的伤口给夏欢野看,含糊不清埋怨:“都怪你。” “怪我?”夏欢野笑着反问。 虞荷不敢大声,只敢小声嘟囔:“就怪你。” 这么小的抱怨声,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夏欢野嘴角挑起,将虞荷张唇后渗出的透明亲干净,又问:“我们玩得不开心吗?” 虞荷愣愣。 其实他现在还有些迷糊,感觉像是被温水包裹,又逐渐荡漾开来的舒适感,让他感到很新奇。 可他又觉得奇怪,夏欢野怎么把手指…… 夏欢野一直在和他说奇奇怪怪的话,让他看湿漉漉的手指,还有被浸得根本没法子再穿的衣服。 虞荷自己都搞不拎清,到底哪来那么多水,把夏欢野的衣前浸成这样。 没说开心,也没说不开心,只是很凶地警告,骄矜又蛮不讲理:“以后不准对我摆脸色,也不准凶我。要是再凶我,我就不理你了。” 虽然夏欢野没真正对他做什么,但夏欢野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还是吓到他了。 他不喜欢这样,他害怕。 手掌抚摸柔顺的墨发,发丝又从指缝漏了出来,像微风吹过的黑纱。 夏欢野低声下气地求:“不要不理我,理理我吧。” 虞荷喜欢被人哄着,夏欢野这样的低姿态,让虞荷得到很大的满足感,连带方才的那点小不满都被吹散了。 可他必须要让夏欢野知道,不能随便欺负他,否则他会不开心的。 抬起下巴,红得怪异的手指轻佻地点点夏欢野的脑壳。 面颊随着嘴巴鼓起而饱满,依旧湿润的眼睛完全是小人得志的得意样。 他用这张刚被弄得说不出话只能哈气的嘴唇,不带什么威慑力凶道:“这次先原谅你,下次就不理你了。” …… 每次夏欢野都等虞荷睡着,再回自己床位上睡觉,这不仅是对虞荷的一种保护,同样也是对自己的限制。 如果真让他和虞荷躺一晚上,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一个都不会落下。 虞荷总是会在睡前黏黏糊糊地往怀里钻,又仰头用脸蹭他的脖子,像是小动物一样粘人。 看着虞荷逐渐熟睡的脸蛋,夏欢野的呼吸转热,捉住虞荷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虞荷的手又小又嫩,轻易被夏欢野的掌心牢牢包裹,能够用来做很多事。 好热。 虞荷迷迷糊糊睁开眼,四周是盛夏的校园,薄薄的校服根本无法阻挡烈日炎炎的温度。 他走在人行道,来往的人都在看他,好像他是某种稀有动物。 虞荷低头走路,不小心撞到一人,刚想道歉,对方欣喜道:“学长!你又来啦!” 学长? 虞荷不解抬眼,最先看到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冷着俊脸的凌澜。 面无表情的样子冰寒无比,透露生人勿进的凉意,投来的视线中带有厌恶与反感,好像在说——怎么又是你。 “这次也是来找凌澜的吗?我们刚刚下课,正要去吃饭,要不要一起?” 提到吃饭虞荷就来劲儿了,但凌澜眼神太冷,和凌澜坐一块吃饭也没胃口,于是摇头:“你们吃吧。” 没过多久,方才邀他一同吃饭的学弟行色匆匆跑来,见到他如见到救命稻草:“学长,你快让那群人停下吧!凌澜快被打死了!” ?凌澜要被打死了? 那虞荷得去看看。 校园内的医务室狭小又安静,纯白透光的屏风后,凌澜正头裹纱布地躺在那里。 见惯凌澜不近人情的冷面,突然看见凌澜如此脆弱病态的一面,虞荷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学长,你快跟你哥说说情吧。你哥误会了,他以为凌澜中午拒绝你,特地来找他麻烦。”小学弟想起不久前的混乱场面依旧发怵。 嗯?? 他哥? 虞荷越来越晕乎了,正在假寐的凌澜猝然睁开眼,让叽叽喳喳的小学弟出去。 满是消毒水气息的医务室再度安静了下来,虞荷也想走,转身到一半,凌澜那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我说过,我对你这样的小男生没兴趣。” “不要缠着我,也不要再让你的人来烦我。” 凌澜是不是还没睡醒! 有些生气地转过身,说出的话却不受控制:“要是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我哥就会放过你。” 他还说:“我哪里不好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强扭的瓜不甜,”凌澜神情淡漠且决绝,“我不会喜欢你的。” 虞荷:…… 什么啊,他要晕了。 隐约察觉到不对,虞荷扭头要走,步子的方向却是朝着病床前进。 身体像是被第二个人掌控,虞荷将鞋子脱了,想要爬上床。 凌澜面色大变:“学长,你自重!” 虞荷也吓到,他在做什么? 他也想要远离床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折腿坐在凌澜的大腿上。 是做梦吗? 现在是夏天,短款校服将纤细白嫩的腿展露无遗,凌澜可以清晰感受到贴在自己手背的温热。 奇异的红迅速霸占凌澜面部,他越是后退,虞荷越是逼近,最后,背抵墙退无可退。 医务室里没有开冷气,滚烫的汗水顺着凌澜额前流到下巴,最后滴在虞荷卷翘的睫毛上。 随着黑睫颤动,从他身上流下的汗水遽然滴落,淌在虞荷被压出软肉的大腿里侧。 凌澜在这里浑身僵硬,好像呼吸都不会了。虞荷却黏糊糊地将手臂搂了上来,很轻佻地说:“我哪里重了?” 浑身肌肉都要僵化,凌澜逼迫自己扭过头,躲过这个强制的吻,神情又是隐忍又是抗拒。 他这副抵死不从的样子,像极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也像被强行掳进后宫,被迫臣服君王权威的妃子。 也确实是。 虞荷仗着哥哥是混混老大,仗着自己是前辈,动用各种手段逼迫他。 脸颊被柔软的东西碰了碰,这位仗势欺人的学长,正软软糯糯地在他耳边撒娇:“亲亲我嘛,学弟。” “你不想亲亲我吗?” “我最喜欢你了。” 虞荷央求着,“求求你了,亲亲我吧。” 这、这是什么梦啊! 羞愤的心情让虞荷只想将脸埋进被子里。 而凌澜一脸决然。 他低头,虞荷白皙细腻的小腿绷得很紧,淡淡青色血管从透白皮肤底下漫上来,似一幅雅致的山水画。 凌澜厉声警告对方不要太过分,手指却碰到虞荷的脚背,引得他小小呜咽。 又低又糯,好像是从喉间发出的忍耐过后的轻音。 早就听说这个学长手段高强,只要被他看中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果然不假。 仅听着看着,凌澜就口干舌燥。 那些羞耻的话从口中说出,让虞荷脸上几乎烧起。 突然,奇异的控制突然消失,他忙不迭要爬下床,却被炙热的手掌桎梏住腰身。 天旋地转之下,二人已交换位置。 医务室单人床空间有限,刚好能容纳一人躺在上面。 惊慌失措地看着不断逼近的年轻人,虞荷伸手去格挡,软绵绵的手却被单手包住,继而亲密无间地贴在他们之间。 从前对学长从未有过好脸色的冷酷学弟,此刻呼吸错乱,双目沉沉地锁着身下人。 平日冷峻的脸染上欲色潮红,黑沉沉的眸子显得更加凶狠,仿佛下一秒就会将猎物吞掉。 这梦境也太真实了,对方身上满溢的热度,以及抵开自己膝盖的力度,都强势到让人无可忽视。 狠下心来掐自己,可疼痛无法挣脱梦境,反而让对方越逼越近,顺势抬高他的一条腿。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胆小的他根本搞不清状况。 被吓得小脸呆滞的样子,取悦到凌澜,粗糙指腹缓慢按压底下瓷白肌肤,直至颈侧被磨出瑰红色彩。 感觉太过于逼真,根本不像梦境,但是这一切过于荒唐,也只能用梦境来解释。 即使在梦中,虞荷也害怕做这样的事,慌乱想跑,却被更加强势地困住。 “不是一直想要我这样对你吗?” “不是喜欢我吗?” 他说,“哭什么。” 凌澜即将得逞时,四面八方的场景骤然扭曲,似烈日下的冰淇淋向下融化,最后化作虚无。 隔壁寝室的床铺上,凌澜猛地从床上坐起,看到四周熟悉的环境,冷面懊恼又薄怒,低骂道:“操。” 就差一点。 第20章 偷吃 “不要……” “……不要咬我了。” 起初对床只是传来被单窸窣的声音,偶有梦呓,可越到后头,越不对劲。 因为方才的裤子被浸湿,且夏欢野带有私心,他谎称自己没衣服,让虞荷只穿沾有他气息的白衬衫入睡。 虞荷并没有多想,他这段时间确实让夏欢野破费很多,一晚没有裤子穿,没什么的。 他很容易知足。 夏欢野来到虞荷床边,侧身的衣角上卷,中央依旧有所遮盖,赤着的双腿一览无遗,如同落雪一般。 双膝并在一起摩蹭,圆润地翘起,不免露出几分春色。 夏欢野失了神,什么时候俯过身都不知晓,等他反应过来,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巴掌。 虞荷小脸红红地瞪视他,满是委屈的控诉:“你混蛋!” “你、你怎么可以……” 虞荷几乎是要被欺负哭的样子,“我还在睡觉!” 因为刚睡醒,这巴掌软绵绵的,连点印子都没给夏欢野留下。 更让他在意的,是虞荷的话。 原来是做梦了。 还是这种梦。 夏欢野当然开心,他是这种梦的主角,也就说明虞荷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有句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还梦见什么了?”他笑问。 虞荷很生气地推开夏欢野递来的手,“不要用做梦来骗我,我又不是笨蛋!” 本就宽大的男士衬衫在该举动下,露出白嫩泛粉的肩头,锁骨深而精致,带有青涩且诱人的曲线。 夏欢野逐渐感到不对劲,半哄着把虞荷翻了过来。 他的皮肤很嫩,稍微用力点都会留下印子,尖尖上还有自己不久前留下的浅印。 夏欢野的脸色骤然沉降。 在浅印之上,还有刺目的不规则齿痕,那细致密布的样子,完全可以看出,当时的人是多么沉迷。 更让夏欢野愠怒的,是对方的挑衅行为。 在他留下的痕迹上,叠加新的印记,还是以更加鲜艳的色彩,以及更加亲密的方式。 比起挑衅,更像下战书。 现在虞荷已经有些清醒了,察觉到方才自己动手打人,小脸蛋又悔又忧。 飞速打量夏欢野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又委委屈屈地钻了过去。 “好可怕……” “是被吓醒的吗?” “嗯,”虞荷可怜地点点头,“要抱着睡。” 有人在夏欢野眼皮子底下做坏事,他当然要把人盯好,长臂搂过虞荷,顺势一起躺下:“那就抱着睡。” “不要偷偷放开我……” 说这话时委屈又可怜,好像是被抛弃的被淋湿的宠物。 虞荷一直知道,等他睡着后,夏欢野就会走。 “会一直抱着你。” 夏欢野将他抱得很紧,“不会放开你。” …… 夏欢野问虞荷做梦的具体地点,他支吾半天不肯说,最后还是带夏欢野去了学校医务室。 梦中的校园与所处校园环境高度相似,医务室墙角的小摆件都是一比一复刻。 “梦到了什么?”夏欢野问他,“可以重演给我看吗?” 当然不行。 先不说那梦有多荒唐,梦境主角可是凌澜。 虞荷总不能把凌澜抓过来,当着夏欢野的面重演吧…… 虞荷忐忑的还有一件事。 他从未听其他玩家提过鬼怪,好像只有他会撞鬼,也只有他一个人是灵异本。 “这里会不会有鬼呀?那种,能钻进梦里的鬼?” 虞荷有些难以启齿,“我昨天做的梦好奇怪……” 不等夏欢野继续问,被推开的门外传来好奇询问:“什么梦?” 虞荷有些慌张地看了过去,是林景雪,而林景雪的出现,意味凌澜也会出现。 果不其然,在俊容温和的青年身边,凌澜不近人情的眼神淡淡扫来。 他看人时总带有居高临下的乜视,在林景雪温柔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冷酷。 他们同夏欢野隔空对视,算是打过招呼,自然而然地坐在虞荷的对面。 林景雪又温笑着问:“你好像很害怕,发生什么事了吗?” “学校里有鬼,”虞荷不想说得太具体,“我撞见好几次了。” 林景雪“唔”了一声,身体前倾,手肘搭在桌面上,轮廓柔和的脸庞埋进宽大掌心。 骨骼分明的手指富有节奏感地在颧骨敲打,他问,“会不会只是鬼压床?或者是,噩梦。” 这是比较合理的说法。 他们都知道虞荷胆子小,也许会风声鹤唳,放大自己的恐惧,而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是!”虞荷抿抿嘴唇,长而卷翘的羽睫在细细颤抖,又如摇摇欲坠的蝶翼,“它……有碰我。” 清晨虞荷照镜子的时候,腰、腿、胸口都有印子,都是凭空出现的。 不可能是夏欢野。要是夏欢野吵他睡觉,他肯定会惊醒。 林景雪二人同时看向夏欢野,带有严厉指责。 “不是我。”夏欢野倒是想。 气氛无端冷了下来,林景雪在和缓氛围。 “那只鬼之前还把我拉进柜子里,一直捂着我嘴巴,不让我说话。”虞荷还说,“它帮我疗过伤。”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听前面,他们面色凝重;听后面,面色微妙。 虞荷可能真的出现幻觉了。 灵异本的鬼怪有多难缠,他们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有鬼会帮玩家疗伤。 又不是做慈善。 虽然三人都在安慰他,但虞荷对情绪感知很敏锐,能感觉到他们的敷衍。 他们不相信他说的话。 凌澜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怎么碰的?” 今天天气很好,窗外阳光照得室内明亮。 虞荷今天穿了一件制服与短裤,蓝白配色显得他青春又元气。 将手探进衣摆胡乱示范了几下,他含糊道:“就这样。” 他们说:“具体点。” 也许是他们的表情过于凝肃,仿佛在进行学术探讨那样认真,虞荷竟觉得,他们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才让他具体点的。 慢慢把手伸进去,胸口鼓起一块,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手指动作,是如何把衣服撑起来的。 蓝白制服被手臂绞起,露出大片如新雪白皙的肌肤,细白手指搓揉时还在惊惧地颤抖,好像能透过衣料印出的起伏看到内里。 露出的肌肤迅速泛起不规则的薄粉,印在一手可握的腰肢上。 直至衣摆被按回去,他们都无法回神。 虞荷的腰窄细,但肉很软,视力极好的他们能看清那团软肉是如何被揉捏对待,以什么样的速度泛起粉潮。 “我动不了,但它一直在骚扰我。” 他们的视线带有温度,虞荷不敢与他们对视,“像这样子。” 凌澜的目光炙热到好像要灼穿他,“舒服吗。” 虞荷怔怔。 “舒服吗。”凌澜固执地问,“被这么碰。” 想到梦中凌澜对他做的过分事,虞荷脸也跟着红起来,又凶又气:“难受!” “难受死了,”眼睛被气出一点水汽,湿哒哒粘在睫毛上,“很讨厌,特别讨厌!” 刻意将声音分贝放高,可乌泱泱的眼睛闪烁水光,小手哆嗦揪住衣角的样子,实在没有威慑力。 “胡说,”凌澜皱着眉头,声线冰冷依旧,却并非没有温度,“怎么可能不舒服。” 凌澜的态度让虞荷懵了。 怔怔对上那双幽蓝眼眸,好似氤氲风暴的危险之态,遽然将虞荷的记忆拉回昨夜。 腮肉迅速泛起红潮,那些过分的事被一件件回忆起来,让他动都不敢动了。 怀疑的视线落在凌澜身上,夏欢野冷笑,“没记错的话,你的技能和梦境有关。” 他在冷嘲:“天梯榜最年轻的新星玩家,肯定不会用技能进别人梦境,跟个变态似的做这种下流事吧。” 剑眉下蓝眸凌冽冰冷,睫毛都透有冷硬的弧度,凌澜唇角同样扯出嘲弄,连搭理夏欢野的念头都没有。 唯独没有否认。 “虞荷身上的印,也是你留下的?”夏欢野的声线骤降,“你真是个变态。” “我变态?” “你衣柜里装着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回忆?你是人吗你。”想起看到的物件,凌澜就冷笑连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谁才是变态?” 虞荷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凌澜有必要为自己辩解:“我承认我在你的梦中做了点手脚,但你身上的印子不是我干的。我只能控梦,没办法在你外部留下痕迹。” 他强调,“我只能进行精神交流。” 完全撕破脸的状态。 夏欢野起身攥住凌澜领口,将其掀翻在地。凌澜防备不及,整个人在地面滚了两圈,柜子上的药瓶冰雹似的砸来。 再度抬脸,凌澜面上已擦出血痕,毫无感情的蓝眸配上面无表情的样子,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渗人。 两位有头有脸的高级玩家,在此刻化作莽夫,全凭最原始的拳头进行殴打泄愤。 可虞荷又有些不确定了。 “好像不是他。”虞荷揪住衣摆的手指收紧,指节逼出月牙色的白,“我好像做了两个梦……” 二人戛然而止。 凌澜急切地去问后续。 夏欢野在原地险些气晕,怎么人人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吃? 他都要疯了,又他妈是谁! 第21章 监控 虞荷又含糊不清地说了第二个梦的内容,男人们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尤其是凌澜,他恼对方竟可以过分到这种程度。 林景雪问:“然后呢?” 虞荷支吾:“……他拽我裤子,可我看不见他。” “……” “他是不是……” “没有!” 虞荷快速抬头,飞快否认,“没有那样子。” 之后,他又很小声地说:“但是他咬我了。” 虞荷的表情很有意思,又是害怕又是羞怯,也很认真。 能看出来他在认真讨论这件事,也很想揪出这个幕后坏蛋。 注视他顷刻,林景雪又问:“前面还是后面?” 青涩却明艳的小脸蛋有些薄红,浓密黑睫下是明亮的眼睛。 在林景雪提问后,虞荷面上迅速涨红,像是熟透了的果实那般鲜艳欲滴。 他声若细蚊,却无法让人听清,林景雪耐心地让他再说一次。 狭小的医务室落针可闻,好半晌才听到细细嗓音软糯糯出声,“后、后……” “林景雪,昨晚你在哪里。” 凌澜突然看向自己好友,“虞荷被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林景雪可以说是最无辜的存在,却被凌澜牵扯其中。 林景雪说他在宿舍。 “你昨晚几点睡的。” “大概十二点。” “你的技能是[隐身],持续时间30分钟,冷却时间12个小时。也许虞荷根本没有撞鬼,而是有人装鬼。你利用技能闯进他宿舍,然后对虞荷做了那些……让他很难受的事。” 凌澜的蓝眸有些冷冽,“现在是十点半,如果你昨晚用了技能,现在CD就在冷却。” “证明一下,你不是那个变态。” 虞荷一副听傻了的呆呆样。 “我不会用的。” 林景雪温和的面孔荡起讶然的受伤,丝毫没有心虚的惊慌,“你也说了,CD有12个小时。我这时候用了,下一次使用需要在12个小时后。我为什么要在你们面前使用一次珍贵的技能机会,只为证明一件我没做过的事?” 林景雪突然朝虞荷逼近,成年男性高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让虞荷下意识别过头。 但他的下巴被挑起,冰冷手指按压他的唇珠,将部分唇肉碾得发白。 林景雪温笑道:“你也觉得我会偷偷摸摸来碰你吗?” 明明在笑,表情也是温和之色,却无端让虞荷有些害怕。 林景雪给他的第一印象一直很好,样貌周正,绅士温柔,比只知道摆着臭脸的凌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现在的林景雪看起来和以往没有差别,可就是让虞荷感觉到不一样,像是换了个人。 凌澜还欲再问,虞荷却很笃定,“不会是林景雪的。” 林景雪为人正直,而且经常哄他开心,帮他解围,是个好人。 和偷偷摸摸钻他梦里干坏事的凌澜不一样。 凌澜欲言又止,最后和夏欢野交换了个眼神,他们找借口出去交流。 医务室有些闷热,虞荷站起身往外走。 今天天气很好,微风凉凉,暖阳舒适,虞荷走在楼道,透明玻璃外吹来的暖风浇在面上,他舒服地哆了哆肩膀。 突然,他好奇地问:“林景雪给过我[特别关心]吗?应该没有吧?” 虞荷是真的不记得了,当时情况混乱又害怕,加上阅读障碍看到字就头疼,没把名字记全。 许久,1024才说:【有。】 脚步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侧身器材室大门骤开,从里伸出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将他猛地拉过抵在墙上。 受惊的虞荷只能听到自己狂烈的心跳声。 看到熟悉的柔和面孔后,虞荷没有放下警惕,反而愈发戒备。 淡金色的暖阳照在林景雪这张略显柔和的面孔上,温柔摇曳的碎发之下,细长丹凤眼正含笑望他。 虞荷这才发现,林景雪的眼睛如此狭长,当下沾有笑意时,无端让俊容有些邪气。 “你相信他说的话?” 林景雪按住虞荷的手腕,凑到他的耳边轻嗅,“那个半夜潜到你房间,咬你、欺负你、捉弄你的变态,是我?” 手指在空中虚虚地蜷了蜷,一张小脸被吓出粉白。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虞荷努力表达信任:“我相信你不是那个变态。” 小脸紧张到双眼睁大,上挑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圆润,减缓明艳感的同时,又有些另类迟钝的可爱。 “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做什么,害怕我吗?” 林景雪微低下头,唇角弧度相当完美,温柔且自若地用指腹碾压虞荷手腕的嫩肉,“你以前不怕我的。” 虞荷的皮肤本就细嫩,经不住碰,没两下就被晕出海棠花瓣的颜色。 忍住痒意的同时,又忍不住问:“你心情不好吗?” “嗯?” “感觉你有点不一样。” 虞荷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又谨慎打量林景雪的表情。 他的嘴角勾起玩味之色,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坏。 “没想象中的笨。”林景雪弹了弹虞荷的额。 不疼,有些痒,但仅是这样的轻力,也让他额头起了小范围的红。 虞荷小脸郁闷:“我本来就不笨。” “不笨?” 林景雪唇色绯然,眼神却冷了下来,“但凡你聪明点,都知道该离夏欢野他们远点。你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对你做了什么肮脏事吗?” 虞荷微微偏头,眼神又是纯真又是无害,又有些期待,仿佛对这群男人私底下做的事当真一无所知。 “这是从你房间找到的。” 林景雪扯了扯嘴角,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纽扣大小的物品,放在虞荷掌心,着重强调,“就在你的床铺上。” 虞荷低头很认真地看,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有看出新花样。 他迷茫又困惑,“这是什么呀?” “摄像头啊。” 林景雪笑着问他,“不认识吗?” 小脸唰的一下白了。 林景雪又拿出一个设备,按下播放。 从录像视角来看,这个监控是装在虞荷床铺上的。 林景雪把虞荷按在腿上,手臂擦过虞荷的手臂,手掌几乎是贴着虞荷的手背,滑动进度条。 大概在虞荷入睡半小时后,夏欢野突然起身,他的动作极轻极慢,拉动椅子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随后夏欢野活动了一圈脖子,将目光定在斜上方的床铺——也就是虞荷的脸上。 上铺只有铁栏杆,透过铁质护栏,可以看到虞荷半张脸没入被子里的恬静睡颜。 头发乱糟糟的,鼻子精致可爱,睫毛长得过分。 之后,夏欢野一步步朝虞荷床铺的梯子迈去—— 与虞荷上梯子时发出的动静不一样,夏欢野的动作灵巧敏捷,坐在床角的他也没做什么,只是静静凝视着虞荷。 那目光称得上温和,也称得上冷静,仿若雕塑坐在那儿,不知疲惫般注视虞荷。 虞荷已经吓傻了。 有人在床尾直勾勾注视睡觉的自己,绝对是鬼片级别的毛骨悚然。 “这就吓到了?”林景雪笑了一声,“那你等会儿会哭吧。” 虞荷大气都不敢出,紧盯屏幕。 终于,夏欢野动了动。 他的手在床边捞了捞,最后取出一块方方正正的衣物—— 虞荷睡觉前有个习惯,会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叠好放在床角。 这样一睡醒就可以直接换衣服,方便又省事。 但这衣服现在被夏欢野弄得乱糟糟,夏欢野将上头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动作称得上温柔,像是在与情人调情。 之后,他将衣物放在掌心中,又将自己的脸深深埋了进去。 监控距离夏欢野很近,将夏欢野痴迷到有些病态的细节照得一清二楚。 包裹如何粗喘,如何不知满足摩擦。 虞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就是夏欢野手中那件。 虞荷都要晕过去了,林景雪还在滑动进度条。 怎么还有啊?! 之后夏欢野的胆子变大,已不满足于衣物,而是将目光落在虞荷垂在身侧的手上。 虞荷被吓得抓住林景雪的衣襟。 夏欢野每天都在做这种事吗? 这、这,夏欢野怎么是个变态啊! 林景雪很满意地收获虞荷又惊又惧的目光,伸手摸着虞荷的后脑,一下又一下,像是安抚睡梦中惊醒的婴儿那般轻缓柔和,大方给予充足的安全感。 “凌澜的[控梦],能让你的梦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同时,他还能借助梦境对你进行催眠,你会对他产生迷恋的感情,直至你离不开他。” “而夏欢野比谁都要清楚你的睡眠习惯,几点会困,几点上床,多久熟睡。趁你意识不清,他就开始满足自己丑恶的私欲。而我,是揭露他们恶举的正义人士。” 林景雪将唇贴在虞荷耳边,低缓柔和的嗓音在此刻听起来有些怪异,“他们才是变态。” 第22章 牛奶 他们都是变态。 虞荷有些难以消化。 “要我保护你吗?” 发呆放空的模样让林景雪弯下腰,他们的鼻尖贴着鼻尖,呼吸交缠在一起,“小可怜。” …… 林景雪所在宿舍楼较远,虞荷走得有些喘不上气,扶着路灯小口小口呼吸,一边道:“你等等我。” 傍晚时分的晚霞照在校园小道上,前方的高大青年半侧过身,身躯在地面拉出颀长黑影。 黑影在朝虞荷靠近。 不擅长运动的虞荷当下面颊泛粉,眼睛水汪汪的,看人时含有雾气,嘴巴不住地闭合呼吸。 林景雪问他,“那个变态还对你做了什么?” 虞荷又和他讲述了一边,言语慷慨激昂,异常愤怒。 说着说着,气得他手指蜷成拳状,在空中没什么力道地挥了挥。 “他最好不要被我揪住,不然我一定会揍他!”虞荷抬眼看他,明艳又漂亮。 “是吗?不过他对你做的事,可不止这些吧?” 突然,林景雪离他很近,低头含住虞荷的喉结,感受到对方小幅度颤抖后的敏感后,一边啄吻,一边轻笑,“宝贝,你忘了这个。” 虞荷方才没有提到过这件事,当下寒意顺着血液直逼头顶,都结巴了:“是、是你?!” “你这么怀疑我,我很难过。”语气失落。 “不是你干的?”松了口气。 “你没怀疑错。” 林景雪的嘴角勾起,带有恶作剧的捉弄,如愿看到虞荷被吓得惨白的可怜小脸,“是我干的。” 得知林景雪就是那个变态,虞荷也不想离开他。 1024问虞荷为什么要跟林景雪走,虞荷回答不上来。 他总觉得林景雪值得信任,只要看着林景雪,就很有安全感。 他想黏在林景雪身边。 林景雪的宿舍是双人宿舍,格局跟酒店的双人床一样,两张床挨得不远,一米不到的距离。 林景雪刚从外头回来,就看到虞荷坐在床边,弯腰捣鼓什么,露出一小截的脖颈纤细又柔美。 听见开门声,虞荷跟在家等主人回家的宠物似的,马上抬起头。 小脸蛋是怪异的粉,双目明亮有神,又有些隐隐期待。 林景雪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伸手挠了挠虞荷的下巴,虞荷马上露出又痒又喘气的表情,莫名让人心跳加快。 他的小指被软乎乎的手指勾住,虞荷的声音委屈又哀怨:“脚好痛。” 虞荷怕林景雪不信,把腿抬起,白嫩精致的足部踩在深色被褥上,衬得肌肤如雪细腻。 黛色血管蜿蜒,偶有几个深痕,看起来青涩又情./色。 林景雪有些冷硬的睫毛翘了翘,对上虞荷扮可怜的楚楚之态。 “疼……” 小嘴巴也抿成委屈弧度,“今天走了好多路。” 他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得有些怪异。 终于,林景雪似笑非笑道:“你以为你生的一副好脸蛋,又喜欢装可怜,就会让所有男人动心吗?” 他还说,“我跟那群蠢男人不一样。” 虞荷隐约察觉到,林景雪好像和记忆中的温柔之态不同,也不像夏欢野那样会哄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他也会生气的! 虞荷是想要发脾气的,但他现在很饿,饿到没有力气发脾气。 又因为林景雪凶他,他不想告诉林景雪自己饿,只是低头生闷气。 肚子在叫,却不说话。 虞荷没有进一步提出要求,反而让林景雪烦躁了起来。 不是很会撒娇,很会利用男人吗? 不是饿了吗?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不再低低头服服软,再求求他,说几句好听话? 只要虞荷这么做了,他都会给的。 可虞荷偏偏选择最愚蠢,也最让他不满的方式。 虞荷的肚子还在叫,许是觉得丢人,他扭过头不让林景雪看到自己的表情,侧颜弧度流畅精致,微润的睫毛下闪烁委屈的光芒。 林景雪直接将他扛起,引得虞荷惊叫一声,林景雪不理他,就用没什么力气的拳头砸林景雪的后背。 “舒服了?” 林景雪把他放在椅子上,“那就坐好。” 虞荷都气懵了,林景雪带他走那么远,凶他,还不给他饭吃。 比凌澜还坏。 这是虞荷能想到最差劲的评价了。 林景雪显然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他不弄主食,反而给虞荷兑了一堆水果。 有吃的就不错了,虞荷也不敢挑,慢慢切着橙子。 但虞荷被夏欢野惯坏了,和夏欢野住一块时,夏欢野尽心尽力地伺候他,就差帮他洗澡扶他上厕所。 由奢入俭难,切完一个橙子后,就娇气地嫌累。 林景雪不喜欢吃橙子,就在一侧看着虞荷。 他真的很有意思,切橙子慢吞吞的,软绵绵的手指在水果刀上按压,半天使不上劲,又把求助的目光投来,好像在等自己主动帮他。 林景雪偏不帮。 切完一个后,虞荷干脆不切,低头吃一小块橙子。 吃相斯文,尽管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漂亮的。 被忽视的林景雪莫名不爽,恶作剧似的拿起最后一块橙汁挤着玩,这也终于让他从虞荷脸上看到愤怒的表情。 “你干什么拿我橙子!”凶凶质问。 “我不仅拿,我还捏。”恶劣极了。 说到做到的林景雪,将那枚小小的橙子举起,在虞荷放大的瞳孔注视中,用拇指和食指缓缓按压。 橙汁在半空滴淌,急得虞荷表情都变了。 这是最后一块小橙子! 林景雪很喜欢看到虞荷露出这样的表情,会让他获得异样的满足感。 在他准备收手时,虞荷突然把小脸蛋凑过来,仰起头张开嘴,像小猫接雨水似的伸出舌头。 星点儿似的橙汁被虞荷卷入口腔,杜绝浪费的他,又用湿软的舌头往下慢舔。 从指节往下,到达手掌,最后是手腕,都是湿热的。 林景雪整个人僵在那里。 让他凝滞的人还在不知满足地舔舔嘴巴,明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好像在说,再来。 遽然起身的动作带动椅子,拉出刺耳鸣叫,紧跟着桌面牛奶被打翻,撒在虞荷的身上。 他已经脱了外套,只剩一件薄薄打底,浸湿后的身体透出淡粉,奶珠一滴滴往下流,部分飞溅到脸上。 以为这是故意凶他的虞荷,表情呆呆愣愣,下一秒就蔫了下来,在委屈。 目光短暂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飞速挪开,像是害怕什么似的。 之后,林景雪的嗓音微哑,“我出去一趟。” 落荒而逃。 林景雪走出没多远,又停下脚步,满脑播放的都是那张明艳却懵懂的脸上,红白交织的香./艳画面。 他居然想舔干净。 真是疯了。 第23章 弄傻 大概吹了半小时的冷风,林景雪才稍微冷静下来。 也许是太久没被放出来,加上主人格也很少自己解决,才导致他轻易上头。 都怪主人格。 林景雪打开门,房间灯光明亮,将床铺上小小一团照得格外清楚。 虞荷把整个人蜷起来,显得身躯更加娇小荏弱,眼睫湿漉漉地颤,好像刚刚哭过。 听到门口细微的动静,虞荷马上把视线挪开,翻身换了个方向,怎么都不肯看他。 还发脾气? 林景雪自然不会惯着他。 来至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姿态很是傲慢,“起来吃饭。” 白嫩精致的耳尖微动,虞荷手指抬了抬,要准备起来了的。 可一想到之前林景雪冲自己发火,委屈屈的劲儿又冒上来,眼眶都酸了。 他不要吃林景雪给的东西。 林景雪想旧计重施去抱虞荷,刚碰到虞荷的肩,他就缩得更紧,很可怜地抬起浸湿的眼睛,“疼……” 他的脸白得有些怪异,嘴巴红并不是原本唇色,而是被硬生生咬出来的。 林景雪莫名慌张,很小心地把他扶起,被珍视对待的虞荷更委屈,小口小口喘气,小手捂着肚子:“肚子疼……” “好饿。” 黑睫很轻地动了动,“脚也痛。” 说完就掉眼泪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像被打磨过的黑宝石,眼泪蓄在眼眶里澄澈又楚楚,是不谙世事的纯真。 胸口被埋进一个小脑袋,心跳也无端加快。 “不要对我这么坏。” 哭腔被闷得有些模糊不清,“对我好点吧……” 林景雪想说凭什么,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就变成:“知道了。” 他是想推开虞荷的,可手臂不受控制搂了过去,温柔而又缓慢地拍着虞荷的后背。 是疯了吗? 他在做什么? 他一定是被主人格控制住了。 喂虞荷吃药时,小脸蛋疼得惨白却不肯配合,嘴巴紧抿,脑袋别过,是一脸的抗拒。 嫌苦? 真是娇气。 麻烦死了。 随便你,反正疼的不是我。 头不自觉低了下来,林景雪语气放缓,哄着,“不是疼吗?吃了就不疼了,药效发挥很快的。吃完药,我们就去吃饭,好不好?” 小肩膀往前倾了倾,跪坐在那里,像是被淋湿的小动物。 虞荷偏头抗拒吃药:“可是好苦。” “不苦,”林景雪说,“草莓味的。” 他记得虞荷喜欢吃草莓。 但他忘了,虞荷只喜欢吃水果草莓,不喜欢任何草莓制品。 虞荷更不肯张嘴,林景雪哄了好半晌,又再三保证,才肯张开一条唇缝。 生怕错过这个机会,林景雪赶紧将指尖的药推进虞荷的口腔,湿热氛围让他一僵,手指在里头都不会动了。 虞荷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林景雪没听清,又或许是根本没注意听,他满脑子都是—— 好软…… 想再往里伸。 林景雪这么想,还真就这么做了,没一会儿虞荷小脸蛋难受地拧起,眼圈红红地看他,充满指责的控诉。 快速将手指拿出,勾出一条拉扯不清的线。 林景雪不去看虞荷,反而将有些烫的手掌贴在虞荷柔软细腻的小腹。 虞荷怕痒,伸出小手很抗拒地去推,却被不容拒绝地按倒。 “不是说疼吗?” 林景雪正气凛然,“我帮你揉揉。” 药效已经发作,虞荷肚子没有很疼,但林景雪的掌心很烫,揉他小腹时很舒服。 他真的很白,根本没使劲就留下深印,偶有几下被烫到,胡乱蹬着莹白小脚。 被伺候爽利的虞荷有些晕乎,发出没有意义的不成调声音,低糯且急乱,让林景雪热得一塌糊涂。 他们谁都不知道,那双手怎么就从腰往上,虎口抵住胸口,慢慢推了上去。 等到林景雪发现自己将粉色掐成深红,如临大敌地要收手。 却被嫩白小手软软握住,错愕抬眼,对上那双朦胧到有些失真的漂亮眼睛。 面颊透粉,嘴唇微张小口呼吸,迷蒙到懵懂的无知表情。 好像被他弄傻了一样。 林景雪和他说了什么,虞荷眨眨眼,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含糊不清地说。 “还要……” “要什么?” 虞荷很乖巧地用软颊蹭男人的手背,“还要摸。” 第24章 腿冷 林景雪的副人格和主人格不一样,副人格认为主人格是个烂好人。 副人格喜欢作恶,和主人格截然相反。 现在的副人格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要听虞荷的话,又为什么要哄虞荷开心。 唯一能确定的是,哄虞荷的过程,他也很开心。 比作恶获得的快感强烈数万倍。 喂饱虞荷,又不放心地给他测体温。 他很乖巧地坐在那儿配合,仰头眼巴巴看人的样子又专注又乖顺。 “饿了不说,肚子疼也不说,到时候晕倒我还以为你在睡懒觉。” 嘴角莫名挑起,又压下,林景雪觉得自己太奇怪,于是和之前一样凶他,“笨死了。” 虞荷的脸很小,还没林景雪的巴掌大,当下被说得有些生气,腮帮子充气似的鼓起,眼尾都凶巴巴地翘起。 “说的就是你。” 林景雪故意道,“小笨蛋。” 被骂笨的虞荷心情很差劲,但他说不过林景雪,干脆用手捂住耳朵逃避现实,低头边咬吸管,边含糊不清:“听不懂听不懂。” 耍赖又蛮不讲理。 “要不要吃草莓?” “要!” 倏然抬起的眼睛像璀璨的宝石,将他漂亮的脸蛋照得很亮。 林景雪都要气笑了,“说你笨的时候听不懂,这时候就听懂了?” 虞荷重新把耳朵捂上,继续装聋作哑。 小手突然被捉走,又被外力一根根掰开,虞荷怒视而去,林景雪勾唇往他手里放了什么东西。 是一颗饱满水灵的草莓。 虞荷马上就被哄好,很开心地吃新鲜草莓。 真好哄。 睡觉前要洗澡,虞荷用白净的手扯扯林景雪衣角,小小声道:“我没有衣服……” 他还说,“夏欢野都会给我的。” “那你找他。” 原本的美好心情倏然跌入谷底,林景雪冷淡地扯扯嘴角,“我为什么要给你衣服穿?你又不是我老婆。”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林景雪,我比他坏多了。”他还说,“不要用对付他的那套来对付我。” 虞荷虽迟钝,但不是弱智,能看出来林景雪的不同。 他猜测林景雪是双重人格。 又被凶,虞荷微微睁大眼,委屈地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翘起眼尾,“你骗我!” 虞荷小脸忿然:“你说过会对我好的。” 林景雪刚想说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了,转念一想,好像确实答应过类似的。 “真麻烦。” 他好像被虞荷这副委屈的可怜样烦到不行,语气都是不耐,“知道了,会给你衣服穿。” 骗吃骗喝,还有衣服穿,虞荷满意极了。 进卫生间前,他又摆出一副凶相,“不准凶我!” “我什么时候——” “不准大声!” 说完,虞荷用力关上门,惊天动地的声响像在示威。 嚣张极了。 林景雪应该生气,嘴角却止不住弯起,英俊面孔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真可爱。 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林景雪打开商城挑选衣服,还看得很认真,突然一激灵,他在做什么? 他还真给虞荷挑起衣服来了? 虞荷又不是他老婆,他为什么要给虞荷花钱。 【?】 【那不买了?】 系统刚要关闭商城,林景雪阻止:“等等。” “买个最便宜的。” 他补充,“但料子要好。他皮肤嫩,娇气得要死,磨疼了肯定又要掉眼泪。” 他还说:“真烦人。” 【……】 【哦。】 …… 虞荷洗完澡才发现没带睡衣,可不敢去喊人。 刚刚他还挑衅地摔门了呢。 虞荷问1024,他买得起衣服吗?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种。 1024:【原本可以,但现在不行,最便宜的那件被买走了。】 总不能光着出去吧? 被水滋润得泛粉的脸蛋发起了愁。 还是林景雪主动敲的门。 虞荷开门时躲躲闪闪,被水汽闷成粉色的手指哆嗦地搭在门框上,蒙眼摸半天都没摸到睡衣。 林景雪淡淡敛眸。 虞荷戒备十足的样子让他不爽。 他要真想做什么,这扇门拦得住他吗? 也不动脑子想想。 拿不到睡衣,虞荷终于慢吞吞探出小脑袋,卷翘长睫快速颤动,有些害怕却又害羞得不行的样子。 林景雪本来没什么感觉,可抬眼看见被水汽模糊过的镜面一角照出大片晃眼的白,以及大致轮廓曲线。 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还不如直接让他看全。 攥着睡衣的指节不断收紧,林景雪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衣服递出去的,只知道门关上后,之前漫出水蒸气还在持续灼烧他。 虞荷到底用了多少水? 怎么这么热啊…… 又过了五分钟,虞荷扭扭捏捏地从卫生间出来,林景雪不甚在意地抬抬眼睫,瞳孔骤然放大。 黑色吊带穿在虞荷身上,将透粉肌肤衬得愈发性感,抱臂低头的样子羞怯又青涩,部分头发湿漉漉贴在肩头,像水蛇蜿蜒贴在细腻泛粉的软肤上。 再往下看,吊带裙很短,只能勉强盖到大腿一半,膝盖并起瑟瑟的样子,玫色膝盖都透有诱人气息。 这、这睡衣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林景雪遽然转过身,大脑放空。 “你为什么买这种吊带?”林景雪质问系统。 【?你不是说要最便宜但质量好的吗?】 【黑色真丝短款吊带,舒适贴肤,最近打折很便宜,我手速快才抢到最后一件。】 【还送黑丝,要一起给你吗?】 黑什么丝啊…… 他又不是那种色魔,对这些没兴趣。 想说他用不着,话到嘴边却是:“给我吧。” 系统不说话。 林景雪有些尴尬,又嘴硬,“天气这么冷,裙子又这么短,他睡觉腿冷怎么办。” 把自己都说服了。 系统沉默,没有揭穿他。 该玩家好像忘了,睡觉冷,是可以盖被子的。 第25章 友妻 虞荷抱着手臂,整个人都要缩起来,脸蛋还是粉粉的,“正经人谁买这种睡衣啊!” 1024:【看起来确实不大正经。】 它还说:【但是很好看。】 虞荷哼道:“那是因为我人好看。” 1024没有否认。 这种吊带很挑皮肤,也很容易暴露体态问题。 可虞荷穿上,不仅没有一点赘肉,反而衬得肌肤赛雪,衣服都上了好几个档次。 硬生生将打折款穿出高定的感觉。 林景雪已经帮虞荷铺好床,现在轮到他洗澡。 今天的淋浴间格外不同,明明虞荷用的沐浴露和他一样,可他就是觉得味道不同。 虞荷用过的淋浴间,好像更香了。 林景雪从未洗过这么长时间的澡。 穿衣开门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到外头睡觉的人。 然而等他出去后,虞荷并没有睡觉,而是摇摇晃晃地坐在那儿,困到不行还要强撑的样子。 终于等到林景雪,虞荷一下坐直身,眨了眨因困而湿润泛红的眼睛。 他的眼尾都是媚色,勾得林景雪不自觉来到床边,高大的男性身躯在虞荷身上留下笼罩性的阴影。 “跑我床上来干什么?” 他没记错的话,他给虞荷铺好床了的。 虞荷微微抬起脑袋仰视着他,跪坐的样子能够从锁骨往下看到底。 主动伸出细软手指去勾他的指节,声音软绵绵,带着娇气:“想一起睡……” “……” 林景雪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他说,“不要。” 那张困到不行的小脸突然耷拉下来,很是低落的样子,无端让林景雪产生一种自己虐待他了的错觉,以及隐秘的愧疚感。 被拒绝后,虞荷慢吞吞想要爬下床,回自己的床铺上,含有水汽的眼睛又是埋怨又是控诉。 一米不到的距离让虞荷走出十公里的感觉,就这速度,明天虞荷都下不了床。 手臂直接把虞荷搂了过来,带他进入被子里,虞荷的小脸蛋被完全盖住,惊慌地要探出脑袋。 圆溜溜的脑袋从被子中唰的一下冒出,被闷得有些呼吸不畅的腮颊泛粉,小口小口呼吸着的样子,好像难受极了。 很快二人都发现不对劲了。 这睡衣实在不合格,太短,用料太省,几下拉扯,布料都拉到了腰线部分。 林景雪睡觉本就习惯穿薄款,当下温腻触感隔着薄薄衣料传来,让他的真空地带无法避免地产生反应。 虞荷小脸愣愣。 努力把裙角往下扯,却无法避免使锁骨露出更多,完全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无用做法。 林景雪看不下去,让他别扯了,同样警告他:“不要动我。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尤其在我睡觉的时候。” 虞荷怔怔,又委屈地低下小脑袋,“可是我想抱着睡。” “……粘人。” 林景雪往后退退,不让自己碰到虞荷,再次警告,“不准抱我。” “你说过不凶我。” 林景雪刚动动薄唇,虞荷就以为是要凶他,又用小手捂着耳朵,愤怒瞪视,“不准凶我!” 蛮不讲理的样子真烦人,林景雪很凶地说:“不凶就不凶。” 可虞荷还是委屈得耳朵都红了,小小一团缩在床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林景雪也想抱他,但这一抱肯定会出事。 烦死了。 都怪主人格平时不解决好需求,也怪系统乱买不正经的睡衣。 不然他现在就可以抱虞荷睡觉。 后边的人也没了动静,没有翻身,也没有乱动,很乖巧的样子。 就在林景雪准备转过身看看情况,身后的人突然朝自己这边挪了挪,很小声地问,“睡了吗?” 见他没反应,虞荷又拨了拨他的肩膀,小脑袋试探性地伸过,凑到他耳边低问,“真的睡着了吗?” 睡着了也得被弄醒。 但林景雪还是很配合地没有说话。 原以为虞荷是要趁机逃跑,或是做点坏事,谁知虞荷什么都没做,好像在偷偷观察他。 又过了一会儿,软绵绵的手伸过,抱住林景雪的腰。 虞荷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小脸蛋埋进去,又不知满足地蹭蹭,才闭上眼。 不让他抱? “哼,我偏抱。” …… 林景雪睡得很沉,也异常安稳,除了有些热。 怀中像是被塞进抱枕,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软绵绵的,触感好到可以轻易下陷。 若有若无的异香始终包裹着他,在有些异样的呼吸中,林景雪睁开了眼。 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在他熟悉的宿舍床榻上,他正搂着衣衫不整的虞荷不放。 虞荷现在好像还睡得很沉,恬静睡容纯真无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吃豆腐。 刹那林景雪慌了起来,手根本没地方放。 虞荷这衣服款式过度简单,以至于他不管将手放在哪里,总能碰到点什么。 他怎么会和虞荷躺在一张床上?而且什么都不记得? 难道是副人格又出来了吗? 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虞荷半梦半醒地睁开眼,见林景雪凝重地看他,以为要跟自己算账抱他的事。 闭眼,装傻装睡。 而这一切在林景雪看来,就是虞荷不想看到他,可见之前自己有多过分。 “虞荷……” 温和面孔满是紧张,林景雪欲言又止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昨天对你……的人真的不是我。” 忐忑不安的林景雪,下一秒就看见虞荷起身,跪坐在身前,露出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的表情。 这衣服根本不能算是衣服,为人正直的林景雪,从未见过风格如此大胆的衣服。 雪白与粉色的地方毫无保留地展现,分开跪坐的小腿纤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逐渐浮上水光。 “他对我好坏,一直欺负我。” 虞荷委屈屈告状,“走路不等我,还不给我饭吃,还捏坏我切的橙子……我切了好久的。” “他还不给我衣服穿!” 林景雪应该愤怒才对,现在却愣在那里。 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些没有印象的记忆,在他手下,虞荷缠着他不放,泪眼模糊的样子。 气血循环加快,面色逐渐发红。 “我脚疼、肚子疼,他还装鬼吓我……” 虞荷越说越委屈,明艳的嘴唇委屈地下抿,眼尾都蔫了下,好像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他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林景雪艰涩道,“他也太坏了。” 努力挥去乱七八糟的念想,林景雪准备去扶他,却没有地方下手。 细细的黑色带子从肩头滑落,挂在手臂上,露出大片晃眼的白中带粉。 懵懂的眼神里带着水光,哭得肩膀一颤一颤 虞荷的双手乖巧地压在腿中间的床面上,整个人身子前倾,仰起头看他,白皙圆润的肩头也露着。 脆弱得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可以被他随便玩弄。 林景雪大惊,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怎么能想这些? 虞荷可是凌澜看上的人,朋友妻不可欺…… 可那种温软带香的体验,如影如随缠绕着他,勾得他魂智都要消散。 “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突然,林景雪按住虞荷的肩膀,在不解的纯真视线中涨红脸,憋出一句,“像你抱他那样。” 虞荷眨了眨眼,还是伸出手去抱了。 林景雪的手无法避免下滑,感受到温软的肌肤的下陷,整个人都木了。 他从未如此沉重谴责过自己的副人格。 怎么能让虞荷就穿一件啊…… 这样抱限制动作,也减少了接触面积,林景雪干脆把虞荷抱在腿上,两个人几乎挨在一起。 林景雪在安抚他,听他说着副人格坏话。 虞荷抱怨完后,又怕副人格听到这一切,小心翼翼确认道:“他听不到的吧?” 抚摸他后背的大掌一顿,继而向上捏住他的后颈。 粗粝指腹在柔软后颈上激出一小阵鸡皮疙瘩,让虞荷脚尖都要踮起。 抱着他的人突然轻笑一声,慵懒随意道,“你说呢?” 第26章 侵犯 刚刚还在慷慨激昂说人坏话的虞荷,当场就呆在那里,红艳艳的嘴唇微张,好像被吓傻了的模样。 虞荷谨慎地问,“你又换回去了吗?” 林景雪垂眸看他,细长丹凤眼中敛着难以捉摸的信号。 虞荷真的很脆弱,又很胆小,偏偏娇气得要命,一点苦都吃不得。 好像天生需要强者保护。 虞荷为什么会被拉进无限世界?他没有一点符合无限世界挑选玩家的条件。 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好像怕得不行又强忍不掉眼泪的样子,林景雪被弄得心烦意乱,装出主人格说话时的温柔之态,“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语气温和,神情和缓。是主人格。 松口气的同时,又黏黏糊糊地把头埋了过来,柔软手臂也软软搂住林景雪的脖子。 林景雪扯扯嘴角。 粘人精。 …… 虞荷在外头转悠了两圈,回到宿舍时,床边站立的二人同时转过身齐齐地看他。 目光炽烈而又直接,虞荷愣愣后退,意外撞上另一个男人的胸膛。 后颈被带有热度的手掌捏住,继而被搂过腰,圈在怀里。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耳边是似笑非笑的轻佻,“抓到你了呢。” 凌澜咬牙切齿:“你放开他。” 林景雪不甚在意地抬抬眼睫,漫不经心的懒散无形漫延,紧跟着他俯过身,凑得离虞荷很近,整体呈现很轻佻的姿态。 与绅士温柔的林景雪截然不同。 “你不是林景雪。” 凌澜皱了皱眉头,眉宇间透出冷冽,“你到底是谁?” “真让我难过,我的好朋友竟然认不出我。不过,你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也遇不到你的梦中情人。” 他的声音闲闲散散,“这个副本,是我特地挑的呢。” 凌澜想要上前,前方却猛然出现一道强烈而凶猛的屏障,灭顶威压使他脚底钉钉在原地,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另一边的夏欢野面色惨白。 他们最不愿意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眼前劫走虞荷的人,是等级远超他们的强者。 也许他们俩加起来,都无法同对方一敌。 “虽然你们不认识我,但是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对你们做自我介绍。”林景雪神色自若地搂过虞荷,惬意坐在一侧,“林景雪他真是怂死了,有人找他高价悬赏你的技能,他却顾及好友情面。但是没关系,他拒绝,我同意。” “只是凌澜,你年纪不大,心眼不小。这么久过去,我也只是大概知道你的技能和梦境有关,”他捏捏虞荷脸蛋,见虞荷苦小脸蛋苦下,一副怕到不行却逼自己睁大眼的样子,可怜又是可爱。 他嘴角微勾,“我还得感谢虞荷,要不是你对他动了色心,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技能的具体使用方法,以及具体功效。” 凌澜很有戒心,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好友,他也不会毫无保留地交代。 要不是因为虞荷,他的技能一定还被藏得严严实实。 用最快的速度镇定下来,既然知晓对方目的,那事情就好办了。凌澜道,“既然你的目的达到,也用不着刁难虞荷。你比谁都清楚,他很弱,还笨,并不会妨碍到你的计划。” 原本坐在林景雪腿上瑟瑟发抖的虞荷,快速抬起小脑袋,很生气地瞪了过去,“我才不笨!” 凌澜非得逗他,“说的就是你,小笨蛋。” 这种情况二人还能眉目传情,林景雪颇为不爽地顶了顶上颚。夏欢野只想快点解决这事:“资源、道具……我都可以给你。你不要动他。” “夏欢野你也别装了,你知道是谁控制了这个副本,也知道是谁把我们困在这里,他强到一手遮天,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出不去。” 林景雪自然而然地往下,“和你合作的那个人,也在跟我合作。” 凌澜一直认为夏欢野在撒谎,并怀疑夏欢野提供的信息有误。 虽然他确实有隐瞒部分真相,但大部分言语皆是属实。 “副本是逃脱本,学校有个规律,没有上211或985会自动复读。如果成绩一直不好,就会被推荐第二条路——富人的玩物。对急于求成的人来说,等于提前到达终点线,不过那就是下一个副本了。” 夏欢野:“但在当时,有一个条件可以提前离开——成为保送生。保送生可以提前结束副本,但只有段前十的人可以保送。” “三十天段前十?”凌澜说,“怎么可能。” “当然有办法了。”风流随意的俊容上溢满笑意,“对我们这群丧心病狂的人来说,考试不行,暴力却是我们的强项。” “只要把所有可能排到自己之前的人,都提前处理掉,进入前十不是轻轻松松吗?” 另外二人并没有多少反应,如果是他们,他们也会这么做。 只有虞荷微微睁大眼,脊背一寒,打了个哆嗦。 “我没有这么做。” 夏欢野自然注意到这点,为自己辩解,“前十保送的规则是学校定的,解决制定规则的人,自己制定规则,也是一样的。” 但在当时出现了个意外,因为他们恶意破坏副本秩序,导致规则错乱,副本世界不稳定。 这也给正在副本外虎视眈眈的人提供了便利。 “有第三方势力介入副本,挟持了所有人。他将所有不服从的人都解决掉了,让剩余的人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夏欢野平静道,“你们进入之后,看到的殷衡等人,就是同他统一战线的Npc。校园内充斥的暴力,让玩家‘上供’资源的做法,都是在他的授意下进行的。” “他要让这个副本,成为[暴力]的世界。” 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虞荷抱着手臂,莫名有些冷。 这是他在这里的第五天,再撑一段时间就通关了。 他总觉得自己的世界和他们口中的世界是不同的,他们口中的副本复杂而又血腥,而他成天在做什么? 除了骗吃就是骗喝,顺便粘粘人撒撒娇,发发小脾气。 他们的分析有条有理,语速极慢自带催眠效果,没一会儿虞荷就头晕晕脑晃晃,往一边沉沉倒去。 等他一个激灵挺直腰清醒时,他们都在看他,眼里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脸蛋迅速薄红,林景雪将他放下,捏了捏他的下巴,“出去玩一会儿吧,别走远了,七点前一定要回来。” 虞荷走后,先前维持的平静表象荡然无存,寝室氛围以极快的速度冰封,气压也沉沉降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凌澜冷道。 他可不相信林景雪的副人格突然良心发现,想做好事了。 “昨晚七点半,他给我下达了一个新的指令。” 林景雪收敛起笑意,“他要虞荷的命。” “他还说,如果24小时后虞荷还活着,他会亲自动手。” …… 虞荷刚吃饱不久,在外头散步消食。 一枚小小的银色光圈一蹦一跳地往他面前蹿,像是在哄他开心。 又是那只医疗鬼。 虞荷想去捉他玩,鬼象征性跑了跑,就被虞荷顺利抓住,好像尽全力却无法逃脱的样子。 他有些新奇地捏它,“你好像变硬了点?” 它散了部分气出来,是点头的意思,“这两天我吸收了很多能量强大了不少,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变成人来见你了。” 虞荷微睁大眼,“还能变成人?”好神奇。 “嗯!”鬼气在空中晃了一圈,又回到虞荷手掌心蹭蹭,很开心地说,“到时候我就可以把接近你的男人全部杀掉啦。” 这只鬼好像有点暴力倾向。 但虞荷没有当真,这只鬼还没有长大,说话语气都是欢脱稚嫩的,也许是思想还不够成熟,并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你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里有个人很可怕,只要你和他说话,就会被他控制。他的意念无处不在,你千万要小心。” 鬼气说,“你会死的。” 虽然虞荷不知道它具体在说什么,但他依旧有些害怕,这么严重吗? 难道这才是该副本的大Boss,是他即将面临的最终关卡? 他该怎么办? 稠丽的小脸蛋蔫蔫地耷拉下来,很害怕的脆弱模样,鬼又在他面前装圈圈,变成各种形状来哄他,“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但我现在要先离开,我的能量不够,我必须马上去吸收新的能量,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强大,然后更好地去保护你。” 虞荷的胆子本来就小,当下就被吓得要回宿舍找林景雪他们。 长长的走廊仿佛望不到镜头,忽明忽暗的声控灯与树枝晃动的啼叫让虞荷无端有些紧张。 夜风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吹乱了他的衣角和头发,他的心跳很快,小脸蛋也被吓得惨白。 四下幽寂无人,虞荷却感受到了被窥探的恐惧。 不管他如何加快脚步,如何寻找掩体躲藏,都无法隔绝这玩味且无处不在的注视。 此时此刻,有人正在用目光侵犯他。 第27章 奖励 虞荷跑得太快,突然绊倒在地,在脸即将朝地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身前男人很高,昏暗光线虚化了他的五官,虞荷费劲抬头,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这个小动作让对方格外意外,也颇为惊喜,于是他弯下腰,将全部容颜供虞荷阅览。 虞荷的瞳孔微微放大。 任何形容在他身上都过于俗气,男人身上的制服规整,神情慵懒含笑。 轮廓冷硬英挺,虽眉眼嘴角皆带有笑意,却不会有人认为他是个善茬,相反,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怕。 虞荷盯着男人看。 额前碎发间露着一小片白嫩肌肤,乌发红唇雪肤,明艳却异常懵懂的脸蛋,此刻正盯着男人发呆。 “迷路了吗?” 男人将他身体扶正,低头看他时的神情闲散带笑,又帮他整理着碎发,“经常会有学生在这片校区迷路。” 整理好碎发后,男人半诱.哄开口,“我带你出去。” 他的嗓音如外表那般优雅华贵,带有丝绒质地般的华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出入高档酒会的贵族。 仅是听着,虞荷就感到耳膜一阵发痒。 冷淡又慵懒,苍白且病态,冷静而从容地朝他递出手。几乎是下意识,他把手放了上去。 也正是他将手放上去的下一秒,男人将他的手紧紧裹住,好像是蟒蛇缠绕着苦等已久的猎物。 虞荷跟在男人身侧,小步小步地走,男人也配合他放慢脚步。 将虞荷送至寝室楼下,男人欲转身离开,虞荷却突然喊住他。 面对陌生人,他有些紧张,声音很轻,“谢谢你。” 男人似乎愣了愣,停顿片刻,再次回到虞荷身边。 他拿过虞荷的手,在白嫩手背上留下亲吻,之后闭眼缓慢地嗅,神情很是沉醉。 “不客气。” 之后,他的嘴角挑起一个优雅弧度,优雅的嗓音,莫名被镀上下流意味,“你的味道很甜。” “我们会再见面的。” …… 他们很快就再次见面了。 虞荷刚回到寝室,就被林景雪等人带到礼堂。 礼堂是校园内的未知地带,平日不对外开放,也是许多玩家挤破头脑想要前往的地方。 璀璨霓虹灯为舞台披上梦幻光芒,七色彩带将礼堂装饰得无比华贵,走在发软的红地毯上,还能嗅到鲜花的芬芳。 金碧辉煌的礼堂黑压压一片,人群拥挤,却鸦雀无声。 不出须臾,一个穿着红衣斗篷的小女孩从灯光辉映中走了出来。 “很高兴能够见到各位。” 她的声音清脆稚嫩,是再明显不过的童音,然而并无人敢轻视她的存在。 “我们学校很久没有准备过大型汇演,为了缓解学业压力,为同学们创造欢乐和谐的学习氛围。经过学生会讨论,我们决定在后天的平安夜举办晚会。” 女孩的语气很是欢快,“为了保证节目质量,我特地将各位召到这里。” “你们需要在一分钟内将我逗笑。” “让我看看谁是第一个——就你了。” 被点到名的玩家面色惨白,双腿发颤地走上舞台。然而时间太过紧迫,他匆忙准备的一段冷笑话,非但没让女孩出笑,反而使她的面色愈发冰冷。 “下一个。”一分钟结束。 该玩家下台时候整个人精神恍惚,任由周围的人如何呼喊,都无法唤回神智。 他们都知道,这是无法完成任务后的惩罚。 接下来的玩家比较聪明,他们呈上上等道具,女孩看到稀有的道具,顿时眉开眼笑,笑眯眯地将其收下。 通过。 这意味着只有高等级玩家能够顺利通过,因为只有高等级玩家才会拥有丰厚资源。 虞荷很穷,没有东西能够上供,稠丽的小脸蛋在斑斓彩灯下有些可怜。 夏欢野等人为他提供了最上等的道具,并温声安抚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下一个,就是你了。”恶作剧的目光穿越人群,落在虞荷身上,“那个很漂亮的男孩子。” 被点名后,虞荷唰的一下站起身,脸蛋还有些呆呆愣愣,像是没回过神。 他的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当下走神的样子,透着纯真与无辜的青涩。 上台前,虞荷蔫着小脸蛋看了一眼夏欢野等人,小腿已经发软,他不敢上台,更不敢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以及舞台上盛气凌人的女孩。 在扭曲交错的灯光下,虞荷身上被铺上梦幻色彩,所经之处仿佛被隔绝开来,形成了他的专属舞台。 他漂亮到了极致。 在女孩看到眼前的人时,也无法避免地露出惊艳神情。 此刻女孩的表情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多了几分孩童该有的稚嫩与幼态,他盯着女孩看,明亮澄澈的眼睛一直落在女孩身上。 “你看什么!”女孩凶巴巴地说。 虞荷很老实,“你好可爱。” 小女孩愣了愣,她听过很多人说她凶残,说她可怕,说她残忍,说她恶劣……种种形容词,唯独没有听到过可爱。 胖乎乎的小手摸摸脸蛋,嘴角高兴地要挑起,下一秒快速压下,仿佛被踩到痛脚般地发怒,“不准说我可爱!” 她本是虚张声势,可虞荷却当真了。 胆小的虞荷被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到了,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掩盖落魄的惊慌与怯意。 然而正是他这样害怕到紧张的表情,显得他更加楚楚可怜。 女孩还没说话,一侧红丝绒幕帘被掀开,自暗处探出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华丽醇厚的嗓音透有明显责怪,“不要吓他。” 幽深的幕后走出一个身躯颀长的男人,光怪陆离的灯光折射在他英俊的面孔上,无端衬得他奢靡高贵。 同样颓废危险。 “会长。”女孩一改方才嚣张态度,低眉顺眼道。 会长随意应了声,缓步踱到虞荷面前,看着这张显然被吓到的漂亮小脸,失笑道,“吓到你了吗?” 虞荷不敢说话,怯怯摇头。 可微抿住的嘴唇,暴露出委屈心情。 这么胆小吗? 年轻的会长叹了口气,又问他,“问个题外话,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真是纯情的孩子。也幸好你没有,校规禁止早恋,我不喜欢违反规则的坏孩子。” 提到规则,虞荷倏然紧张了起来,细白手指蜷成拳状,慌张要证明自己,“我……我很乖的。” 精致的下巴被苍白的手指挑起,年轻的会长俯过身,另一只手按着他的眼角,嘴角带有明显笑意,“我喜欢乖孩子。” “你笑了,” 虽然说这话不合时宜,但虞荷真的忍不住了,“我算是成功了吗?” 女孩说过,需要在一分钟内逗笑她。但现在在他眼前的人是会长,逗笑会长也是一样的吧? “是的,你通过了考核。” 这张年轻英俊的面庞有些错愕,继而不吝啬地挑起嘴角,“同时,我要奖励你。” “今晚你可以来我的画室,我缺一个模特。” 那张刚刚松懈的小脸蛋,又紧张地凝起。 虞荷眼尾微翘,小下巴抬起,声线都透露紧张,“就我们两个人吗?” 冰冷的手指转移到耳垂,凉得虞荷睫毛细颤,一副难受至极却还要强忍的可怜样。 他说。 “就我们两个人。” 第28章 裙子 画室是许多人耗费心机都无法踏进的禁区, 可虞荷这个新人,竟轻而易举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 会长同虞荷的约定时间为21:30,现在是19:30。 林景雪早就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却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他的目光不离舞台, 逐渐陷入沉思。 …… 明亮灯光照清舞蹈室内的场景。 三个身躯颀长的男人面色凝重围站,前方壁镜中的虞荷正身子前倾,把双手撑在舞蹈把杆上。 隽秀眉头微凝,雪白齿关将下唇咬得下陷, 鼻尖都是难受极了的小褶。 偌大的舞蹈室仿佛拥有舞台灯效应,促使目光落至腰间,不堪一握的窄腰被腰封约束后,显得更加具有视觉冲击力。 给虞荷拉腰封的人是个女玩家,她惊叹于对方腰身的纤细程度,但腰封尺寸小到了一种变态程度。 知晓他难受,她想要速战速决减轻对方的痛苦。 也正是她的好心, 让虞荷彻底失控。 “呜——” 腰部倏然收紧的窒息感让虞荷腿脚发软,颤抖的身躯慢慢贴着把杆滑落下来。 洗白手指牢牢抓住上方把杆,热气在银白金属把杆上留下一抹暧昧的雾气, 又在即刻消散。 他显然是难受极了, 小脸蛋委委屈屈,睫毛一颤一颤, 裙摆几乎滑至底部。 膝盖颤颤泛粉,踮起脚尖要跪不跪的样子, 成功让空气沾惹上不同寻常的热度。 “够了。” 夏欢野沉声而来,骨骼分明的手接过虞荷。 青年的手宽大而富有力量感, 覆在不堪一握的后腰上。 荏弱少年缩进高大青年的怀里, 造成更加强烈的视觉冲击。 一只手可以完全覆盖。 他的腰竟还没巴掌宽。 凌澜的视线毫不收敛, 几乎将心中所想放在脸上,但他依旧能分心商谈正事,“一定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我打听过,他喜欢漂亮的事物。” 手背青筋浮现,林景雪尽量让语气稳定下来,安抚性地望向虞荷,“你很漂亮。” 何止是漂亮。 不论是脸蛋,还是细腰窄肩,又或是若隐若现的蝴蝶骨,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圆润耳垂,都无一例外体现绝对美感。 像伊甸园惑人犯罪的蛇。 “可我真的要穿裙子吗?” 漂亮的小脸蛋上有些难为情,虞荷局促地揪住裙角,又问,“你们想我这么穿给他看吗?” 裙子由大面积的白与白色蕾丝构成,藏青配色与红丝带点缀,膝盖上方的白丝末端是缠绕镂空繁杂的白蕾丝,视觉形象圣洁而干净。 脖间缠绕的红白丝带,却走向相反的极端,让这张本就稠丽的小脸蛋愈发明艳。 纯与艳的拉扯。 他们太懂男人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闻言,林景雪哑然,夏欢野也默不作声。 如若是平时,他们定会毫不犹豫否认,可他们见识过对方的强大,深知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想要保护一个人却因实力不够而无能为力,比千刀万剐还要揪心痛苦。 “凌澜,你去过画室,画室里头到底是什么?” “尸体。” 凌澜很冷静,“纵横交错的尸体。” 他仍然记得自己打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腐朽味。 根本不像绘制作品的画室,更像人间炼狱。 副本并不会自动清理尸体,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当然要解决尸体的问题。 这些尸体大多是玩家们自相残杀造成的。 “听我说,他心狠手辣,同时也绝不会食言。到了他定下的时间,可他却没有动你。” 林景雪弯下腰,很认真地告诉他,“他对你有兴趣,虞荷。” 虞荷的眼睛还是湿润润的。 虽然他对会长的印象不错,可他们将会长说得太可怕,也太吓人,好像会长是一手遮天的恶魔,是无恶不作的混蛋。 虞荷又很怕生。 耍脾气也要看人下碟,只会对对自己好的人耍小性子。 一想到要和会长独处,还没发生什么呢,虞荷就怕得不行,眼睛蒙上灰扑扑的惧意,小表情似被淋湿的鲜花蔫在那儿。 少年人最是莽撞,也最不知天高地厚。凌澜没直接体会过对方的强大,因此冲动道,“我要杀了他。” 语气森森,遍布寒意。 林景雪和夏欢野同时淡道,“你打不过他。” “就算我们三个加起来,再乘10,都打不过他。”他们说,“而且他很神秘,我不知道他具体是哪位玩家。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必定是第一梯队的顶级玩家。” 具体是哪位,不得而知。 对方来头这么大,虞荷小脸惨白,黑睫湿成簇簇。 “我会陪你。”林景雪说。 “你的技能只能持续30分钟。” “那是林景雪那个废物,我不一样,我能持续两个小时。” “如果他真的对你怎么样,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林景雪说,“相信我。” …… 夜晚九点十五分,宿舍楼下的石梯旁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如若不仔细看,谁都不会发现这里还站着一人。 他身量极高,双腿且长,晚风吹拂过他的墨发,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待虞荷踩着不自然的脚步下楼时,身后不远处跟着隐身的林景雪。 当他的身躯在路灯照射下投出阴影时,背对他的男人仿若拥有预知能力,同一时间转身面向他。 下台阶的脚步戛然而止,虞荷浑身收紧,呆呆地与他隔空相望。 宿舍楼有些破旧,墙面和石阶都是最普通的斑驳水泥。 站在上方的虞荷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皮相与骨相都完美到无可挑剔,与相对破败的背景形成强烈反差,以更为冲击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深邃瞳孔漾起惊艳之色,为这张苍白的面庞增添风采。 颀长身躯自暗处走出,那张华丽到颓靡的冷郁面孔,逐渐暴露在皎洁月色下。 慵懒含笑的眼神似有似无刮过路灯旁的林景雪,他来至石阶下方,绅士自若地启唇,“一个人吗?” 虞荷讷讷点头,“嗯。” “那就好,”年轻的会长面带笑意,“我画画的时候,不喜欢被外人打扰。” 暗处蛰伏的林景雪咬咬牙,决定先行离开,虽然他有把握不被对方察觉,可对方实在敏锐。 他怕牵连到虞荷。 会长在下方静静等待虞荷,没有催促,更没有出声,用足耐心等虞荷做好心理准备,来到他的身边。 可正是这样的寂静,放大了虞荷的恐惧。 又因这双新小皮鞋磨脚,下楼梯时险些栽倒,多重打击下,眼圈不受控制变得湿润。 “哭什么?”男人问。 还没摆出凶残的样子,仅是询问,虞荷就被吓得不轻,泪水源源不断地掉。 他问,虞荷也不答,只是抿唇低头躲避视线,揪住裙角的手指抖若筛糠,好像被吓惨了。 比想象中的还要胆小。 他叹了口气,朝虞荷走近一步。 虞荷被吓得肩膀缩起,以为他要打自己。 低泣戛然而止。 眼角尚且挂有泪水的漂亮脸蛋有些凝滞,呆呆低头,男人半跪在自己身前,丝毫不介意衣裳被灰尘弄脏。 这个年轻且华贵的男人平静地褪下外套,认真而又体贴地将其罩在他的腿上。 虞荷比他要矮上一个头,但虞荷身材比例极好,腰线很高。 视野范围尽是白得晃眼的腿,只手可握的小腿,上方膝盖处却粉粉嫩嫩。 裙底下的双腿又长又细,好像再低点头又或是趴在地上,就能顺着缝隙往上看见里头的颜色。 “晚上很冷,” 忍下伸手把玩的冲动,他薄唇微动,华丽优雅的丝绒质地嗓音在静夜中飘荡,“你该披件外套的。还有——” “裙子很漂亮。” …… 会长看出虞荷走路不自然,猜测到鞋子硌脚,不由分说将他抱起。 他走路极其平稳,抱着虞荷的过程,没有丝毫颠簸。 腿上还裹着男人的外套,虞荷眨了眨眼,会长好像并没有那么难相处,相反,对他很好。 虞荷向来容易顺杆子向上爬,接受到对方稍微对他有一点好的信号,胆子就大了起来。 软绵绵的手臂很小心也很克制地圈住男人的脖子,他不敢抱得太用力,特地与男人的肌肤保持一段距离。 偷偷打量的目光在观察男人的反应,见男人没有嫌弃或是发火的意思,胆子更大,把脸颊黏糊糊地埋进去。 好像没有那么可怕。 画室不像凌澜所说的那般阴森。 白墙遍布斑驳彩绘,地面沾满不规则颜料,在线条纵横与色彩凌乱的配合下,营造出狂野而又随性的艺术气息。 没有凌澜口中的尸体,也没有血腥画面,虞荷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他很怕这些东西。 放松下来的心情让虞荷后知后觉感到丢人,对方根本没做什么,他就被吓得掉眼泪。 最要命的是,他饿了。 之前为了穿下这件衣服,外加过于紧张胃口下降,他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坐在木椅上的虞荷难为情地并起腿,双手局促不安地拧着裙角,粉色膝盖衬得他脆弱又楚楚。 “饿了吗?” 他很体贴地说,“这么晚喊你过来,确实该饿的,是我考虑不周。” 绅士礼貌到了极致态度让他更难为情,虞荷小幅度摇头,“没有关系,我不是很饿。” 可会长还是让他先吃饭。 在虞荷吃饭时,年轻的会长坐在他对面,不动碗筷,只是单手托着下颌看他,表情认真而专注,似在欣赏美术馆内悬挂着的古典油画。 虞荷的吃相很斯文。 又因为刚刚哭过,眼尾连带腮边一块区域都是明艳的红,黑睫湿成簇簇小口吃东西的样子,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乖顺。 也更加好欺负。 正在低头小口吃布丁的虞荷,突然后颈一麻,仿若有电流向上经淌直达大脑皮层。 他像是被提住后颈的猫,踮起脚尖,整个人向上缩了缩。 不知何时,对面的男人已无声无息到达身侧,结实有力的手臂环过窄肩。 虞荷被惊得动弹不得,而那双手还在沿着脊椎向下描摹,哪怕有衣料的阻挡都无法隔绝异样的麻意。 就在他强忍的同时,身边的人凑得很近,对他说,“你好漂亮。” 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将虞荷的感官笼罩,明明没有喝酒,他却有些微醺。 月光从窗外斜洒进来,照清他又呆又愣好像喝醉了的懵懂表情。 男人的手掌停至尾椎骨处,那一刹小脸蛋顷刻绷紧,黑睫高翘,一副怕到不行却强撑的可怜模样。 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解开了他的腰封,并将束缚取下。 即使取下束腰腰封,虞荷的腰肢依旧细得过分,宽大的手掌可以轻松覆住,是一手可握的纤细程度。 指腹逐渐下移,落至包裹腿部的白丝上。 虞荷腿上的白色丝袜弹性极好,因此能够将肉绷得很紧从而不掉,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他穿得并不舒服。 从鞋子到白丝,又到腰封,虞荷好像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是谁让你这么穿的?”他漫不经心地问。 虞荷马上回答,“是我自己要这么穿的。” 他又小心翼翼地问,“您不喜欢吗?” 年轻的会长并没有说讨厌,但也没说喜欢,微热的温度透着薄薄丝袜传递到皮肤上,让虞荷产生想要蜷缩的躲避。 “可你看起来很难受。” 他问,“需要我帮你脱下吗?” 虞荷怔怔,他们说会长一定会喜欢的,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这样。 正巧,他也觉得穿得难受,压着欣喜点点头。 骨骼分明的指节卡入松紧带,与软肉零距离相贴,虞荷又痒又奇怪,不经思考地将双膝并起。 然而这样的举动也将男人的手卡在其中,进退不得。 好像是他舍不得让男人走。 年轻的会长发出一声轻笑,让胆小的虞荷脸蛋红红,又是难为情又是懊恼。 之后他又放开,也方便了对方,继续前进。 “放轻松,别紧张。” 身为学生会会长,有义务为同学服务,提供便利。 先是帮虞荷褪去不舒适的鞋子。 他真的很白,足部小巧精致,被不合脚的鞋子磨到发红的艳色从朦胧白丝下透出。 柔软细腻的触感从指尖划过,质感细致柔软,适当的颗粒处理加大互动体验,从而使人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思潮。 紧贴在腿肉表面的松紧带微微下滑,露出边缘被勒出红线的区域。 软肤雪白,勒痕扎眼。 似是觉得羞怯与难堪,虞荷将裙子按进腿中间,小手颤抖,精致的肩胛骨冒出细微汗珠,仿若在待人采撷。 虞荷感觉麻烦对方太多,于是怯怯道,“我自己来吧?” 就算是娇气的他,也会因过于麻烦对方而感到不好意思。 可男人似乎没有听见,而是眉目低敛,仿若雕塑凝在原地。 自上方探出一只白嫩小手,虞荷想要自己拿下令自己不适的装备,手腕却被截在半空中。 虞荷脚踝被桎梏,手腕同样被扣,没搞清状况的他露出迷茫的表情。 也正是这样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格外乖顺,鲜艳唇色却在散发媚态诱惑。 难怪会引起那么多人的觊觎。 想到那群不知死活的男人,难以言喻的情绪满涨而来。 会长微抬起下颚,无奈神色在眉眼经淌,“怎么办,没有多余的手了。” “只能这样了。” 不等虞荷开口回答,他又嘴角微挑,华丽的嗓音无端镀上下流意味,“抱歉,冒犯了。” 他自认在这种方面,不具有恶趣味。 年轻的会长低头用齿关咬住蕾丝一角,在虞荷惊诧又错愕的注视中,将其一点点扯了下来。 …… 虞荷的皮肤真的很嫩。 即使是再上等的软蕾丝,其镂空设计在白嫩的软肤上刮过,都能引出浅浅印记,以及他的小幅度颤栗。 他只穿了一件小短裙,小腿绷得笔直,被月光照着的皮肤透有莹白色透明反光。 小幅度往后躲,却被一把攥住脚踝,强硬拽回。 慌乱的他好像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只能揪住裙角,揉出乱糟糟的褶子。 墨发滑过肩头,透出白中带粉的肌肤,小脸蛋上挂着眼泪,眼神哀哀又脆弱,仿佛在寻求强者庇护。 现在的虞荷没有束缚,浑身轻松,但他依旧感到奇怪,侧头飞速地瞥了一眼散落在沙发旁的白色丝袜。 料子上有不规则的浅灰色痕迹,腿肚位置的白丝袜深痕尤其严重,显然被着重关照。 见男人看过来,他又像是不好意思地低头,只是眼尾沾红地小声责怪,“你为什么要亲我呀?” 年轻的会长面露歉疚,为自己的莽撞而自责,“抱歉,情不自禁。” 虞荷天真地相信了。 他仍然记得自己是来做模特的。 但现在的会长并没有作画的兴致,见他盯着画架上的画不放,挑起嘴角,“想试试看吗?” 虞荷摇头,“我不会。” 可明亮的眼神分明是又期待又渴望的样子。 会长将他抱在自己腿上,继而从一旁取过干净画笔,放进虞荷手中,“我可以教你。” 会长问虞荷喜欢什么样的画,虞荷答不上来,最后在一本画册上选了一张风景画。 这张风景画并不难,构图中规中矩,但色彩明亮鲜艳,画面极其富有光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朝气蓬勃的盛夏。 他很有耐心,教虞荷摆臂,如何画出分明笔触。 虞荷也听得很认真,在他口中再简单不过的技巧方式,于自己而言像是天书。 看到乱糟糟的画纸,小脸蛋低落地黯淡下来,小嘴巴委屈抿起。 尽管会长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很有天分,且色感极好,画面的色彩搭配和谐生动,是旁人求之不得的。 虞荷闷闷道,“你不要哄我。” 虞荷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哄他开心的好听话。 他又不是笨蛋! 一塌糊涂的纸张,只有胡乱涂抹的颜料,根本看不出形,颜色也脏兮兮。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技术不行,但虞荷还是把头一扭,不去看画纸,发起了小脾气,“我不要画了。” 年轻的会长耐心地用手掌包住白嫩手背,带着虞荷一起作画。 有了专业人士的帮忙,虞荷的画作如虎添翼,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潦草几笔就改变画面构图,同时也让画面看起来更加清新亮丽。 虞荷坐在男人腿上,一点小动作都会经过放大,薄薄的衣料隔不住软软质感,最终都朦朦胧胧传递到男人身上。 更换色彩需要不断洗笔,用画笔绘制画面需要摆臂,二者都无法避免带动肢体,加大二人间的互动。 短裙在这种互动条件下,不知不觉卷上去一角,虞荷难为情地伸手去扯,试图挡住大半白腿。 但总会在下一秒,通过摆臂的色彩绘制,再度显现出来。 虞荷的脸蛋逐渐薄红,有些不好意思。 每一次摆臂落笔都会带动位移,耳边的呼吸沉且热,绘制的动作越来越快,笔触越来越狂野没有章法。 他呜咽一声,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想法。 ——他仿佛正在被任意把玩。 可他们明明只是在画画。 手臂有些酸胀,但会长依旧在握着他的手绘画。突然,虞荷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画作。 亮部暗部色块明晰,笔触色彩大胆有力,像酷夏中盛开的火焰,热烈奔放。 “好厉害……”虞荷惊叹。 他的腰被搂过,有些湿热的气息浮在颈侧,男人没有回答他的言语,而是有些沉醉地说,“你好香。” 因为他出来前洗过澡。 可虞荷不好意思说,空闲的左手局促地揪住裙角,连边缘翻起都不知道。 男人比他要高出许多,俯视的视角足够令他将许多光景一览无遗。 墨发随意散着,一小部分延进衣领内,纯黑发丝间透出一小块白。 肌肤细若落雪,双膝努力缩着并起,却无法避免露出更多的白。 过了一会,他才笑问,“没穿短裤吗?” “啊?” 小脸微怔,旋即点头,“嗯。” 虞荷解释,“他们说穿裙子的时候穿短裤,露出来很会奇怪。” 即使虞荷的身材比寻常男人要娇小些,但他毕竟是男生,给女孩子合适的裙子,给他只能勉强盖到腿根。 这也说明,增加了露出风险。 为了营造整体美感,他们无奈出此下策。 虞荷的皮肤太过滑腻细软,摸着像是上好绸缎。 一片雪白在男人腿上压出软肉,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柔软形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太过致命。 男人的沉默让虞荷再次不安,睁圆的眼睛又无辜又可怜,雾蒙蒙一片好像随时要哭出来。 许久,他才把手深放上去。 “他们说得对。” 第29章 □□ 得知要留宿会长寝室, 虞荷是有些害怕的,可看到眼前画面,惧意被惊艳取代。 会长的居所比起宿舍, 更像上世纪的古堡。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圆形走廊, 典雅纱帘在随风飘荡,黄金与璀璨宝石相互辉映,奢靡到极致的室内,组成梦幻的童话世界。 忍住东张西望的冲动, 可跟在主人身后行走的他,还是忍不住朝一旁瞄去,又怕被主人发现,马上将目光收回。 反复数次,脖子都扭累了。 会长给他安排的房间很大,也很奢华,奶油色系以及天鹅绒等搭配, 都让虞荷挪不开目光。 本就漂亮的小脸蛋变得更加明媚,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从他踏进屋子里的那一刻, 室内家具陈设仿佛都明亮了起来。 将他送到后, 会长扶着门框,“那么, 早点睡。” 刚欲转身,衣角却被怯怯扯住, 敛下眸,看见细白手指正勾着他不让他走。 “想一起睡。” 虞荷很小声地说, “我害怕。” 这么大人, 却害怕一个人睡觉,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白嫩耳尖透出一点粉,看向男人的眼睛又亮又期待。 倚在门框边上的男人无声回望,灯光在他身上投出一道剪影,让他半张脸隐于黑暗中,只露出一截苍白瘦削的下颌。 许久,薄唇微动,“这不是学生会需要负责的工作内容。” 明媚的小脸蛋倏然黯淡下来,好似被淋湿的小动物,低落又沮丧。 “我可以跟你睡。” 他又说,“但我不免费。” 短短的时间内,虞荷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心路历程。 原以为事情有转机,可对方要收费,他穷光蛋一个,哪来的钱? 倒不如直接拒绝他。 虞荷有些生气地翘起眼睛,却不敢太大声,只敢小声嘀咕,“可我没有钱,买不起你。” 明明气得黑睫高抬,却又因害怕怯怯抱怨的样子,实在太过勾人。 他迈出长腿,身躯在华贵地毯上留下颀长黑影。 影子停了下来。 手指弯曲并起,食指抵在虞荷的精致下颌,拇指则在他嘴唇上无章法地按压。 本就红润的嘴唇被碾出一块白,又迅速转为更深的艳。 男人碰得很深,距离雪白齿关只有一步之遥。 这种感觉是说不清的怪异,但很舒适,惬意得眼睛都要眯起。 以为这是在跟他玩儿,虞荷很乖巧地仰起头,让男人更方便地玩弄。 之后,他还主动探出舌头碰碰舔舔。 像小宠物一样讨好着主人。 “你付得起。” 年轻的会长眉眼微覆,稍微盖住眼底思绪,薄唇微动,“一个吻,换我陪你睡一晚。” “怎么样?” 虞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眉头微凝地进行思索,因为过于投入,唇珠抿得愈发明晰。 他在很认真地考虑可行性。 虞荷有必要问清楚,“要伸舌头吗?” 他仍记得和凌澜的那么一次,口腔又酸又胀,嘴皮子都被咬破的感觉,实在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年轻的面孔微顿,甚至有些细碎诧异,可见虞荷谨慎而又认真的表情,他说,“都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伸舌头就好。 虞荷小幅度地松了口气,他们都是男生,碰碰嘴巴又没什么。 好兄弟之间还会亲脸蛋呢。 但虞荷还是有些小警惕,飞快瞥了会长的薄唇一眼,又快速挪开,勾了勾他的手指,因为难为情声音很轻,“也不能咬我。” 小脑袋微低,露出一小截羞得泛粉的纤细脖颈,又有软绵绵的触感在指尖勾缠。 他根本没听见虞荷在说什么,就给出保证,“我是正人君子,说话算数。” …… 会长回房间洗澡了。 虞荷坐在房间里,依旧有些怕,虽然房间很大也很漂亮,但过度华丽的环境给他一种不真实感。 他坐在床上,双手环在曲起的腿上,脸蛋困困地在腿上蹭蹭。 他是真的很粘人,也很喜欢粘着别人,也许是因为本身没什么安全感,加上初来乍到,总想从哪里获得点安全感。 虽然1024会陪他说话,可毕竟没有实体。 他喜欢被人黏糊糊地抱着,切身感受来自第二个人的体温,再听别人说一些哄人的好听话。 好困…… 怎么还没洗完。 早知道跟着会长一起钻进浴室了,这样还能催他快点洗。 摇摇晃晃的肩膀突然被碰了碰,虞荷瞌睡劲儿顷刻消散,表情还是呆呆愣愣被吓到的样子。 他有些惊讶看着这张柔和的脸蛋,“林景雪?!” 林景雪是从阳台翻进来的,看到虞荷后又是焦急又是担忧,急忙要检查虞荷的身体情况。 受惊的脸蛋立刻红了,慌张扯住领口,虞荷有些生气道,“你是流氓吗!” 怎么上来就脱人衣服! 林景雪欲言又止,他现在是主人格,不似副人格那样狂放不羁,言语自然多加收敛。 可他又太多想问的了,复杂涌动的情绪淌过眉眼,最后沉重道,“凌澜让我问你,会长脱你裙子欺负你了吗?” 表情愣在那里。 而虞荷这副不作态的神情,落在林景雪眼中就是被欺负惨了,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的透支样。 指节逐渐收紧,手背青筋都因愤怒的情绪迸了出来。 待人温和绅士的林景雪,直接将虞荷按到在床,着魔了似的去拽虞荷裙子,要检查伤势。 虞荷哪里见过这么野蛮的仗势,双脚没什么攻击性地蹬,毫无作用的防守让他吓出眼泪。 直到清脆声响起,被褥翻动的挣扎声才慢慢平息。 同时响起的,还有低低抽泣。 虞荷的力气并不大,尽管是拼劲全力打出来的一巴掌,也无法对林景雪造成过多伤害。 他有半边脸红了,加上有些呆滞后悔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 “他没有脱我裙子,也没有欺负我。” 见林景雪要过来,虞荷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最后几乎缩在床角,眼眶含泪地控诉,“可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你又被副人格控制住了吗?” 被扯烂的衣服碎成条子挂在胸口,白嫩手臂护在那里,遮遮掩掩的样子比完全暴露更加致命。 林景雪大脑短暂放空,听到虞荷的质问更是自责愧疚,又不希望虞荷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是,” 于是他说,“刚刚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抱歉……又让你受欺负了。” 说这话时,林景雪极度心虚,头一回说谎的他耳根连带脖颈都浮现羞愧的红。 他似乎听到副人格在冷笑,嘲讽他的恬不知耻。 不等虞荷说点什么,门口传来规则的敲门声。 林景雪刚一张唇,就被从床上跳起的虞荷塞进桌子底下,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隐身技能。 又以最快的速度换下裙子,将碎成破布的衣服一起丢进桌子底下,换上睡衣后,才迈着匆忙步伐前去开门。 桌底下的林景雪,先是看到一截流畅精致的小腿,继而眼前一黑,带有异香的布料罩住脸庞,隔绝了他的所有视线。 …… 给虞荷的时间太少,虞荷一路慌慌张张,开门时他还在喘着气,好像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脸蛋红红,眼角晕着泪水,衣服也乱糟糟。 会长探过手,拇指指腹擦过他的眼角,引起他小幅度的战栗。 “很困吗?” “嗯。” 怕他不信,虞荷又抬起下巴,仰头看他,露出湿漉漉的眼睛,“好困。” 会长进屋子后,虞荷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生怕他发现林景雪。 但桌子底下空荡荡一片,仿若没有人来过。 离开了吗? 房间只剩下两个人,一想到等会儿要做的事,虞荷突然紧张了起来。 低头敛眉的样子局促不安,睫毛扑闪扑闪,连男人什么时候坐在床边都不知道。 “过来。” 他的声线独特且富有质感,虞荷抿着小嘴抬头,以龟速前进的步伐往床边迈。 男人又问,“你来,还是我来?” 胆小的虞荷结巴道,“你、你来吧。” 只是碰下嘴巴而已,没什么的。 很快的。 他如此安慰自己。 天真的虞荷怯怯地站在男人面前,明明是高姿态的俯视,那有些紧张害怕的表情,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他的手在一直颤抖,会长倾过身捉住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按在腿上,另一手压着他的后背亲了过来。 起初只是跪坐在男人的腿上,但虞荷逐渐发觉不对劲,虽他们只是单纯的嘴唇触碰,可未免碰得太久。 久到对方的呼吸热流都要在他的人中氤出湿气。 可虞荷现在被紧紧搂着腰,后背也被按着,挣脱不得的他只能试探性用手去推对方的小腹。 他想用这个方式来提醒对方,已经亲过了。 男人身体一僵。 也不知道男人在抽什么疯,突然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水晶灯照得虞荷眼睛泛泪,伸手想去挡光,却在半空中被捉住,深沉的阴影缓缓盖了下来。 这张苍白冷郁的脸,仅仅在他上方停留片刻,就毫不犹豫地碾了下来。 虞荷整个人是傻了又懵的状态,天真的他认为会长会信守诺言,先前说好不伸舌头,也不会咬他,那些被再三保证过的事,男人一个不落做了个遍。 还是以更凶的方式。 被咬着两瓣饱满的唇,叼在齿关肆意扯弄,舌头任意扫荡湿软的口腔,仿若在侵占领地。 他被吓坏了,双膝努力地缩起,却被更加用力地抵开,强势到不容拒绝。 双手被束在头顶,让虞荷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虞荷被用力地卷着舌头,被迫仰起头,可这样的动作只会将自己更深地送到对方口中。 漂亮的双目逐渐涣散,期间受不住似的想要侧头去躲,嘴唇擦过会长的人中和唇角。 但是会长也很快侧过头,亲了亲他泛粉的脸蛋,又用齿关撕扯耳垂,等到虞荷稍微缓过点劲,又就着这个躲避的姿势给他喂了个更深的吻。 虞荷完全是一副已经被吻得意识不清的样子,眼神迷蒙地望着侧边,哀哀而又可怜。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男人也望向侧边,被沉欲占满的眼里是嘲讽,也是挑衅。 近距离的刺激让林景雪整个人木在原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代入感,仿佛在不知满足地吻着虞荷的坏男人,是他本人一样。 眼前的男人在用力勾扯粉舌,让虞荷的舌头往自己这边递送。 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好像是虞荷迫不及待去主动亲吻男人一样。 种种激烈的深吻,放肆的舔咬,仿佛是故意给林景雪看的。 林景雪并没有离开,而是动用了隐身,哪怕只有三十分钟,他也希望自己能陪伴虞荷度过这段难捱的时光。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其实林景雪早就知道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甚至比这更过分的事他都设想过。 可真当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面前,林景雪仿若魔怔,脚底钉钉在原地,动都不会动了。 同样无法转移的还有他正锁在前方的眼睛。 呜咽声跌跌落落,虞荷的眼睛朦朦胧胧地反着碎光,脸蛋红红在轻轻发抖,完全是被吻得熟烂的媚态。 他真的很漂亮。 鬼迷心窍的林景雪不自觉将目光往下挪移,虞荷穿着纯白短裤,继续往下看,是纤细流畅的小腿与精致小巧的足部。 虞荷被亲得想掉眼泪,委屈得要死,对方怎么能食言? 说好不伸舌头,也不会咬他的。 大骗子! 脚踝却突然被握住,且传来奇怪的湿热,虞荷大脑放空,以更加剧烈的程度进行挣扎。 虞荷叫得真的很可怜,声音又细又软,闷得发糯,好似用力含着都会化。 他不该这样的。 可手指还是不管不顾地握上那截脚腕,低头,吻了上去。 第30章 蕾丝 虞荷睡觉喜欢留盏小灯, 他怕很黑的环境,在许多方面,他确实娇气得要命。 灯罩内闪烁发散性的暖光, 将虞荷的软肤照得很细。 他正趴在男人的身上, 左脸因贴在男人胸膛而挤出一块软肉。 “你答应过我不伸舌头,也不咬我的。” 带着破碎哭腔的软声闷闷响起,“骗子。” 虞荷自以为自己是在凶人,是在质问, 可这样的他没有任何威慑力,只会让人更想弄他。 红红粉粉的面颊,还有被过分透支而不断张开呼吸的嘴巴,都透有惹人怜爱的可怜劲儿。 “抱歉,是我自制力不够。”男人也在自责,“可你真的太漂亮了。” “那也不能咬我!” 虞荷软软凶道,眼圈红红抬头, “而且说好只亲一下的……” 他只打算换男人的一晚,碰一下嘴巴就好,可方才哪里是一下? 他领口都湿了。 虞荷越想越亏, 害怕对方不不认账, 很认真道,“明天你也得陪我睡。” 男人的轻笑声在耳畔回荡, 似油浇在虞荷心底燃起的小火苗上,以为这是在嘲笑自己的他, 生气地咬了口近在咫尺的下巴。 笑声转为闷哼,继而没了声。 齿关还扣在上头, 他慢慢眨眼, 难道是咬得太用力了吗? 正在虞荷思考时, 后颈又被慢慢捏住,像拎小猫似的要将他拎起。 虞荷以为对方生气了,露出又是慌张又是焦急的表情。 小心翼翼地用唇碰着下巴上的牙印,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又偷偷观察对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满意。 虞荷该继续下去的,可没两下娇气的他就委屈地用脸蹭着男人的脖子,带着哭腔装可怜卖惨,“牙齿好痛。” 听他说痛,男人就微抬起头,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缓慢地用薄唇含了过来。 这次男人的吻得很慢,不似先前那样凶,温柔对待将虞荷笼罩,脑子都开始晕乎乎。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这么娇气吗。”含笑嗓音带有些故意成分。 虞荷说不上话,就是控制不住地抖。 仅仅是接吻,都会抖成这样吗。 “就娇气。” 虞荷喜欢被这么温柔的声线哄着,又耍脾气地哼哼,黏糊糊地撒娇,“还要抱抱。” 眼睛湿漉漉的,澄澈干净的眼珠纯情得要命,可五官又极其明艳。 平日胆小的他,现在却做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事。 男人不动声色地换了换气,控制呼吸节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很喜欢被抱。 仅是抱着,虞荷的脸蛋上都是化不开的满足感,精致眉眼因为拥抱而舒展开来。 虞荷真的很像小奶猫,来到一个新地方会感到害怕与陌生,一旦熟悉,就粘人得要命。 为了追求舒适,甚至会主动露出软绵绵的肚子。 现在的他就格外贪欢,不知满足地将软乎乎的脸蛋凑到男人脸上蹭,小手抱得很紧,还软软撒娇,含糊不清说着好舒服。 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沉哑,“怎么这么粘人?” 湿润的眼睛微睁,“不可以抱吗?” 他被亲了那么久,连抱都不可以吗? 男人用行动告诉他答案。 虞荷喜欢被抱着睡觉,那么男人就将他抱得很紧,体温也随之变得烫而烈。 “当然可以。” 紧跟着,透有轻佻的下流声音缓缓升起,像极情人间的调情,“小公主。” 听到“小公主”,虞荷脸蛋更红了,有些莫名的羞耻。 他被哄得昏头转向,什么公主啊…… …… 从前虞荷起床都是被起床铃闹醒的,这里听不到起床铃,直到九点半,他还在床上软绵绵地赖床。 其实他已经醒了,但脑袋还是昏昏的,四肢也没有力气,只想缩进舒适的被窝里。 等虞荷被揉出被窝时,整个人还是呆呆懵懵,坐了没多久,小身板又要往后倒。 但这一次迎接他的不是温软的床,而是一只有力臂膀,同时还有另一条手臂绕过他的膝弯,将他凌空抱了起来。 虞荷一下就惊醒了,慌慌张张搂住男人脖子,不敢睁开眼往下看。 好高…… “睡得怎么样?” “睡得很好。” 虞荷被缓缓放在地面上,脚底传来的软软触感让他有些发痒,低头一瞧,地面竟已被铺上毛绒地毯。 男人在他旁边帮他接水,试水温,确定不会烫到人后,才将琉璃杯递给虞荷。 等虞荷吐完最后一口漱口水,湿热的毛巾铺在脸蛋上,舒服得他眼睛都眯了迷。 最后,虞荷很自然地朝男人伸出手,男人马上会意将其抱起。 虞荷被放在沙发上,双手撑在两侧,垂首望着跪在膝前的英俊男人。 他正在帮自己穿袜子。 也许是床太软,睡得虞荷身体有些酸,他往前倾了倾肩膀,露出一副很期待的表情,“腿好酸,想捏。” 棉袜刚拉至脚背,修长手指在足背上微顿,往下按了按。 感受到对方的腿肉小幅度颤抖,他神色自若将袜子上拉,套住整只精致小脚。 虞荷的脚真的很小,脚踝又很细,衬得整只足小巧玲珑,能够轻易被男人圈住。 K没有帮人捏腿的经历,因此有些笨拙,但胜在学习能力强。 他时刻观察虞荷的表情,因为虞荷皮肤很嫩,稍微推拿疼了都会有很大反应。 如果推拿力道正好,虞荷会露出餍足的表情,偶尔睫毛抖抖,整个人也软绵绵下来。 这条腿按舒服了,虞荷就要换另一条,总之K一定要全部照顾到。 K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虞荷一副有些难受的样子,直至微微一凉,才睁大眼睛。 “你怎么、怎么……” 小脸蛋又羞又怒,虞荷结结巴巴道,“你怎么乱扯衣服啊!” “我给你准备了衣服,不要换吗?还是说,”如丝绒华丽的声线带有刻意捉弄,“你就喜欢空着。” 虞荷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昨天他被按着反复亲,掉眼泪求饶的时候,也不见对方松口。 不,也确实松了点口。不过是把他的眼泪一点点舔干净,然后又喂了个更咸的深吻。 现在他只是让对方捏个腿,对方就这么捉弄他。 他也会生气的! 冰着张漂亮的小脸蛋,虞荷赌气地要缩回腿,可对方的手还握在自己的膝盖上,如此没眼见力,让他更加生气地往前伸了伸腿。 绷得细直的腿往前抬,被纯白棉袜包裹住的小脚从男人苍白瘦削的脸颊上缓缓擦过。 好像用脚抚摸脸一样。 棉质柔软,比起脸庞肌肤仍显粗糙,那块被擦过的地方,被蹭出小面积的粉,又渐渐褪去。 两个人都愣住了。 虞荷没想到对方不躲,见对方望来,心虚又害怕。 任谁被脚踹脸,都会生气的。 “解气了吗?”他却没有生气,很平静道,“那就看看新衣服吧。” 虞荷纳闷低头,对方手掌上躺着一块小小的纯白蕾丝布料,近乎全镂空的设计。花纹极其精美,只是…… 这怎么穿? 穿这个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虞荷盯着那块布料,满脑疑云。 对方反而很自然地离他更近,近乎放肆地弹了弹虞荷的软肤。 软肉很有弹性地跃动,让他有些走神,比他想象中的还好。 被弹了的虞荷懵了又傻,漂亮的眼睛亮晶晶,都是被气的。 坏蛋! 又羞又恼地往角落里钻,双手护着光秃秃的自己,还嫌逃得不够远,又跳下沙发,把自己藏在窗帘后。 纱帘将虞荷罩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以及燃烧火苗的明亮眼睛。 “你怎么能这样!” 虞荷自以为自己很凶,可他一边往纱帘里头缩,一边警惕对方会不会过来的怯怯样,实在可怜,也很可爱。 男人自认自己没有恶趣味,可此刻,就是忍不住戏弄眼前的小可怜。 食指中指并起,挑起被虞荷丢在沙发上的软蕾丝,骨骼分明的指节自手工钩织的白蕾丝下透出,让人莫名烧起。 可他又过于自若,好像这么荒唐的事,再寻常不过。 见虞荷小脸蛋涨红,他又嘴角挑起,继续向前靠近。 虞荷一直以为对方绅士优雅,没想到对方不仅野蛮,还是个流氓。 看到对方手指挂着的碎布,脸上烧红得都要晕过去。 这也太不要脸了! 房间根本没地方可以躲,虞荷只能眼睁睁见对方慢慢逼近,直至将他困在角落里。 透明玻璃外的日光照了进来,让他此刻处境愈发明晰。 虞荷只能费劲地去捂,脸蛋红红侧首,眼神飘忽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放,嘴巴抿得都要出血。 “不要生气了,”男人低头慢嗅他颈间清香,很是沉迷地喊他,“小公主。” 又这么喊他。 羞耻感被再次放大,虞荷气坏了,可男人力气太大,便郁闷地用脑壳打了打对方的下巴。 谁知这一下报复性敲打,还把他打疼了,表情短暂懵懵,眼眶蓄出水光。 “不准欺负我了!” 虞荷凶完,又鼓起小嘴巴,委屈屈撒娇,“额头好痛……” 他骨架小,几乎整个人都窝在男人怀里,仰头嘀咕抱怨时,连骨头都是软的。 额头被薄唇碰了碰,又被舌头舔了舔。 “不开玩笑了,”男人任由对方黏在怀里,“把它穿上。” “能不能不穿……” “不穿可以,但不穿它不行。” 虞荷苦着小脸蛋,不情不愿的样子。 焦急的他一下下用鼻尖蹭着男人的喉结,好几下嘴唇慢滑了过去,像极缠人撒娇的小动物。 “漂亮的地方,就该用漂亮的蕾丝兜住。” 神情与声线都有些微醺,掌心不知何时覆上,男人低头将他搂得很紧,附耳低声喊道,“小公主。” 第31章 驯服 虞荷抗拒穿它的主要原因是不舒服。 之前夏欢野给他准备的裙子, 虽面料已是上等,可他过于娇气,还是觉得扎得难受。 会长给他的衣服布料, 显然比夏欢野准备的更柔软、更高级, 也更上档次。 现在他被圈在毛茸茸的衣裳里,领口绒毛裹住一截下巴,看起来像一团雪。 说好的作画一拖再拖,会长先前说时间太晚, 现在又说没有灵感。 虞荷越想越不对,他好像被骗了。 但虞荷又想不通会长为什么要骗自己,这里环境好、待遇好,连穿衣服都有人帮忙,简直是人间天堂。 不管怎么想,吃亏的好像都是对方,而不是骗吃骗喝的他。 想不明白就不想, 一头扎进被窝里睡午觉。 他是被雷声惊醒的。 午觉后的虞荷还有些懵,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显然没有清醒的样子。 外头雨声剧烈, 阳台窗户没有关好, 烈风肆意吹得纱帘翻飞,源源不断的冷风从外头灌入。 被冻得肩膀一缩的虞荷, 慢吞吞爬下床,把窗户关好后, 望向远处被乌云笼罩的建筑,莫名有些不安。 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感被恶劣天气逐步放大, 虞荷试图去寻找会长, 敲了好几个房间, 才在书房门口听见细微动静。 门没有关闭,虞荷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顺着门缝往里瞧,如愿看到熟悉的男性面孔。 面容苍白冷郁,眼神平静冷漠,就连嘴角弧度都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意。 好像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样。 虞荷偷看得出神时,男人遽然抬起头,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如同实质刮在他身上,让他的脊椎凉了凉。 下意识后退半步,不等他看清,就被脚底悬空地抱起。 “怎么不穿鞋子?”他不知是何时到达身后的,声线透有无奈,“被雷吓醒了吗?” 虞荷还是有些懵懵的,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迷迷糊糊点头。 直到虞荷被妥善放在沙发上,脑子依旧昏沉。 他总觉得很奇怪,哪里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诡异,突如其来的雨,神秘典雅的环境,还有眼前诡谲莫变的男人。 但虞荷一向不喜欢动脑,想不明白就放弃,转而将脸蛋黏糊糊地埋进男人怀里,软绵绵撒娇,“还想睡觉。” “好困。” 午觉容易睡不醒,小脸蛋困意连连地抬起,期待含雾的眼神明确传达一个信息——要哄着睡。 他真的很粘人。 明艳的脸蛋,眼神却纯得要命,露出这样依赖的表情,没有人能够抗拒。 男人一手绕过他柔软的后颈,一边把他的嘴唇含了过来,舔过下唇,慢吮唇珠,动作轻柔和缓,甚至故意放慢。 这个吻细致且耐心,柔得虞荷骨头都要融化,他很喜欢被这样珍视地对待,好像他是珍贵的宝物。 被亲得喘不上气后,也不忘继续撒娇黏黏。 真粘人。 男人嘴角不自觉弯起,自然地享受虞荷的缠人,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手指抚过被吻得斑驳泛粉的唇周肌肤,他哄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在这里看会书,好吗?” 书本被摆在虞荷的面前,他打开一面,看到密密麻麻的字,晕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动脑筋,加上阅读障碍,看书对他来说是很困难的事。 虞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连房间多了第二个人都不知晓。 身材高挑婀娜的女子推开门后,立刻对上男人警告的眼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旋即落在沙发上酣睡的虞荷,轻佻地挑了挑眉。 “你不怕他听到我们的计划?”女子双手抱臂,半倚墙道。 “他睡得很深,只要我们小声点,他不会醒。” 男人的语速和缓,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找到[暴力]了吗?” “找到了,不过,原本这个副本,[暴力]浓度很高,它长得很快。可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学院里的暴力、欺凌、冷眼旁观都消失了。”女人在笑,目光落在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在他到来之后,这里的[暴力]就消失了。” “可它还是长大了。” “所以它有一半是暴力,另外一半……” 女人勾起嘴角,笑得很是暧昧,“是性.//欲。” 男人微微皱眉,面无表情的冷郁面孔,暴露毫不掩饰的杀意。 女人提醒他,“无限世界最强大的K,你可要小心一点,不要让这只小猫跑了。他长得这么可口,要不是看中他的人是你,我一定会下手的。” “不要试图挑衅我。”K的言语很平静,身躯往后一靠,骨骼分明的手交叠放置大腿上,姿态高且傲慢,透有稳操胜券的从容,“他已经被我完美控制。” “除了我,他眼里不会有任何人。” “他身上确实有被使用过技能的痕迹,不过……味道并不强烈。”女人持有自己的看法,“你的技能强度很高,‘味道’应该更浓。” 她的技能之一是[绝对感官],可以通过嗅觉判定对方是否使用技能,某地方是否有过被使用技能的痕迹。 对方等级越高,技能越强大,味道便越强烈。 K没有听进去。 他以强大实力登顶的同时,也对自己拥有绝对自信,他的技能不可能出问题。 K坚信自己已经完全掌控虞荷,现在的虞荷万分沉迷他,从许多粘人撒娇的行为就可以看出,虞荷对他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可。 他已经将这只宠物猫彻底驯服。 他们讨论了很久的正事,期间K时不时朝虞荷投去一眼,生怕自己吵醒对方。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低低呜咽,又听到细碎的布料摩擦声。 对话立刻停止,K小声走至沙发边,看到虞荷整个人蜷缩,肩膀在细微颤抖,好像很冷。 薄唇有些懊恼地微抿,他是傻子吗?居然连毯子都忘了拿。 K去房间拿毯子的同时,虞荷也晕晕乎乎睡醒了,睁开眼的瞬间,对上一张放大的精致面孔。 虞荷吓得整个人都要炸开,睁大的眼睛与有些可怜的表情,像极受惊的小动物。 女人笑吟吟地回身坐好,“之前不是还夸我可爱吗?怎么现在被我吓成这个样子?” 虞荷没听懂。 主要是他还没睡醒,又被吓到,整个人傻在那里,大脑无法正常运作。 1024:【她是之前的点你的小女孩。】 1024的突然发话,又把虞荷吓到了,他有些生气,“你怎么突然说话啊,你吓到我了!” 女人吓他他不敢多嘴,1024吓他他就蹬鼻子上脸,典型的欺软怕硬。 1024没有说话,虞荷又继续讶道,“她之前小小一只,怎么突然变这么大?还有你为什么一直沉默,你知道我一个人被抓到这里后多害怕吗!” 1024:【其实我说过话,但你在粘人,没理我。】 虞荷更惊讶了。 在男人提出“陪.睡不免费”时,1024就提醒过虞荷,要小心他。 后来虞荷一边粘着对方,一边说“知道了知道了”,实际又抱着人家不放。 就连1024也没见过这么粘人的玩家。 后来又有些画面,1024怕破坏玩家的参与感,很贴心地没有出声,全当自己不存在。 但现在,1024必须要提醒虞荷:【找她要个充电器,你手机没电了。】 虞荷不敢确定她会不会给自己,令人意外的是,女人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问他,“你是要联系那群男人吗?” 那群男人?虞荷迷茫了瞬,又点点头。 这张精致的面孔马上浮现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神情,她大方地拿出数据线和充电器,还贴心地帮虞荷插上充电孔。 临走前,她又摸了摸虞荷的脸蛋,“要早点联系他们,他们会担心你的。” 没等虞荷道谢,对方就离开了,背影很是潇洒。 手机也充上电,电量足够开机。 通话记录里有数百通的未接来电,还有源源不断的信息,虞荷看到字就头疼,急忙喊1024出来给他念。 不等1024念给他听,虞荷猝然发现,足前多了一块巨大黑影,几乎将他的所有影子都笼罩进去。 对方出现得无声无息,叫人无法察觉,虞荷呆呆转过身,手机同一时间响起。 来电显示:凌澜。 虞荷该接的,但他看到对方平静得过分的脸,又不敢确定了。这副小心翼翼又有点谨慎的意思,取悦到了对方。 “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接别的男人的电话。”他又说,“但你现在的表情很好,我很开心。” “接吧。” 表情? 虞荷不明白,得到对方允许后,特地将声音调小几度,才按下接听。 听筒内传来凌澜近乎癫狂的询问,“你还好吗?你怎么样,那个杂种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即便调低好几个度的音量,也让虞荷吓了一跳,凌澜的嗓门真的很大。 更让虞荷不可置信的是,失态到近乎嘶声力竭的声音,居然是从冷漠的凌澜口中吐出的。 电话的另一头十分吵闹,除了凌澜还有别人,他们的情绪显然不对劲,不似从前镇定自若,而是焦躁、愤怒、隐忍。 虞荷安抚着他们:“我没事,会长对我很好。之前没有联系你们,是因为手机没电了,刚刚才冲上。” 说完后,虞荷又飞速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心情不错的样子,才小小松了口气。 凌澜刚刚骂对方杂种,应该没被听到吧? 约莫沉默三秒过后,夏欢野的声音才逐渐传来,“无限世界里最恶劣的组织——《童话王国》,没人知道你叫什么,只知道你的代称,单字母K。” “K,天梯榜排名第一的顶级玩家,喜怒无常,不折不扣的疯子,也被称作行走的猎人。最喜欢做的是捣乱,最享受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毫无怜悯心。经常和他的情人海女一起,选择扮演NPC角色在副本里捣乱,通关了也不结束副本,而是卡着时间节奏,把其他玩家当狗一样玩耍。” 早就知道对方来头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虞荷偷偷去瞄K,却被男人捕捉窥视,小脸蛋呆了呆,赶紧将目光挪开。 做贼心虚的模样。 “别的我不否认,但我有必要为我自己澄清一点。” 而在K眼里,这就是虞荷不开心,在吃醋的表现。他嘴角微勾,是掩不住的欢愉,“海女是我的合作伙伴,并不是我的情人。如果让她知道你将我们捆绑成这种关系,她会杀了你的。” “虞荷,远离他!” 另一端失控的呼喊让虞荷脑袋更乱,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现在的他们,根本不是虞荷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沉稳样子。 他们也确实被逼到了极点,他们知道第三方势力很强大,可没想到竟是天梯榜排名第一的顶级玩家。 K,名下组织《童话王国》,是很疯狂,同样也是很强大的一个人。 该组织里的人被称为天生犯罪者,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没有普世那样的原则与价值观。 品性恶劣极端,天生与正常人不同。 缺乏道德感,玩世不恭,极端纵欲,又缺失同理心。 简而言之,该组织就是疯子的聚集地。 虞荷对上K,如同小羔羊落入猛虎之中,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可偏偏他们连接近都做不到,只能被限制在原地干着急。 耳边被逼疯了的破音呼喊依旧在响,在极度紧张与害怕的情况下,人很难进行正常思考。 虞荷无措地望向坐在沙发上的俊美男人,K正托腮而笑。 被揭穿身份的K,似乎彻底褪下伪装面具,长相也逐渐褪去少年的稚嫩感,变得更加成熟深邃。 “他让你远离我呢。”K薄唇微动。 “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也不要和他说话,他的技能属精神系,只要你和他说话,就会被他控制,失去自己的神智。”他们说,“赶紧跑!” 既然虞荷不可能从K手底下逃脱,不如拼劲全力逃跑。 加上夏欢野曾在虞荷身上留过保命道具,能在关键时刻护住虞荷。 不搏虞荷必死无疑,搏一搏也许还有转机。 他们在博个几率。 眨眼间,K就到达虞荷的身边,他的臂膀贴着虞荷后背。 虞荷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浑身僵硬。 “赶紧跑——” 这句话在虞荷脑海不断回荡,理智告诉他要跑,但双脚如同灌铅。 冰冷手指卡入虞荷的指缝,将手机轻而易举取出,“你放心,他在我身边待得很好。” “你别动他!” “你们还算没那么蠢,能猜到我是谁,可是——” “那又有什么用呢?” K话锋陡转,带有显然的轻蔑与傲慢,“我要做的事,你们拦得住吗。” “看来是之前的教训,还没有让你们长记性。” 慵懒随意的语调带有与生俱来的自负,他的傲慢带有轻笑与讥诮,如利刃扎入他们的内心。 他们确实没办法拿K怎么样。 电话被挂断,K在虞荷身后,很亲昵地抱着他。 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将嘴唇贴在他的颈侧。 虞荷只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缠上,无穷无尽的寒冷伴随恐惧席卷全身。 K真的会对他怎么样吗? 明显的颤抖让K格外不虞。 他其实很生气,好不容易同虞荷建立起的信任,都被这群色胆包天的蠢男人挑拨瓦解。 哄了许久,才能让虞荷同他自然说话,撒撒娇耍耍小脾气,现在的虞荷又重成一开始怯生生的胆小模样,好像他是罪大恶极的恶人。 “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K拿起虞荷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虞荷的掌心,神情依赖而委屈,像没有得到主人宠爱的宠物犬,“我确实是K,但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坏。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你总该有感觉的。” “我没有伤害过你,还给了你很多好吃的。言语可以骗人,食物不会。” 虞荷一直不是很聪明的类型,就算他让1024帮他分析,也得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结论。 但K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很是动容。 在这个世界里里资源很重要,食物更是最浪费也最昂贵的资源,95%的玩家只靠能量药水度过。 剩下的4%的玩家能够用食物支撑日常需求,却也因过于奢侈而选择能量药水。 只有这1%的顶级玩家,拥有最富足的资源与最强大的地位,可以不受外物限制。他们可以享受美食,可以随心所欲,因为他们很强大。 而K愿意把这么珍贵的资源分享给他,并且愿意照顾他,哄着他。 虞荷无法确定K对自己这么好的理由,最起码能确定,K对他而言是个好人。 他的沉默让K略微升起一些警惕,不由得想到海女的警告。 ——虞荷身上的技能浓度太低。 难道虞荷没有受到他的技能影响? “如果你执意要离开,我尊重你的选择。” K放开了虞荷,只是神情看起来很难过,好像因为被误解而极度悲伤。 虞荷当然不会放弃逃跑的机会,K看起来太深不可测了,加上同夏欢野等人相处的时间更长,他更想呆在他们身边。 但他的脚在发抖,没来得及跑远,反而往前扑了扑,撞进K的怀里。 像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虞荷懵了,K也愣了。 他有些窘迫,为自己的出丑而脸蛋发红。 K却笑得很开心,他的技能不可能出错。 现在的虞荷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让虞荷离开,虞荷却急得用实际行动证明非他不可的爱慕之心。 不动声色地收回缠绕在虞荷手腕、脚踝、腰腹、脖颈上的银色丝线,这丝线极细,几乎用肉眼难以察觉,只有在大幅度动弹间,才能望见许些闪烁的微光。 真聪明,没有选择跑。 要是虞荷真敢跑,K就会杀光这副本里的所有的挑拨离间、怂恿他离开的臭鱼烂虾。 K又低头去亲虞荷,被嘲笑的虞荷更为羞恼,又急又臊地翘起眼睫,想也不想用小手拍开K的脸,凶巴巴问,“你笑什么!” 好丢人。 因为被吓得腿软而无法逃跑成功,想想都尴尬。 “不要笑我,”虞荷见K还在笑,脸蛋又红又恼,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把K的脸蛋揉得变形,“为什么我睡醒的时候你不在,我都吓坏了。” 虞荷转移话题,用耍小脾气来掩盖自己的糗事。 而正在被揉脸的K,眼底纵容而无奈。 连消失一会儿都不可以吗? 真粘人。 这也变相说明,虞荷确实对他很着迷,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他身边。 若是以往,K定会觉得烦人,可如果这人是虞荷的话。 感觉不赖。 …… 马上到了晚饭时间,K可以很长时间不进食,于是在虞荷身边,盯着他看。 他吃饭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嘴巴很小,每次只能咬下一小块,吃饭的速度也很慢,慢条斯理,称得上赏心悦目。 K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吃饭都这么漂亮。 被盯着看的虞荷眉毛一抖,凶巴巴瞪了过来,“不要看我,我都吃不下去了。” 这群人怎么一个毛病,都喜欢看人吃饭。 他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吃完主食,眼神放光地落在草莓甜品上。 低头嗅嗅奶油香时,腰间一烫,浑身一抖,鼻尖也粘上点奶油。 先是怒怒地瞥了眼始作俑者,继而仰头伸出舌尖,想用舌头舔去鼻尖上的奶油。 一小截殷红舌头把唇珠和人中舔得湿漉漉,都没办法够到鼻尖,几次下来,竟将眼中逼出了焦急水光。 他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过于投入的虞荷,压根没注意到一旁男人的虎视眈眈。 那截舌头突然被捏住。 虞荷讶然地睁大眼,又是不解又是困惑的样子,可他还被人捏着,根本不敢说话。 谨慎又警觉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动物。 骨骼分明的指节被哈出的热气围绕,好似被困在延绵不断的雾中,即将凝结成水珠。 另一部分则无法避免地从唇边渗出,停在K的手上。 脸皮薄又爱干净的虞荷当然受不了这样子,一直想说点什么,可能发出的只有烧得发热的哈气声,吐不出成形的字。 唯一有的也只有弱弱呜咽,当真是可怜极了。 鼻尖的奶油化开了,K盯了他片刻,松开手,在虞荷正欲破口大骂时,卷过那截尚未收回去的舌头。 被欺负的虞荷委屈皱眉,眉眼耷成哀怨弧度。 他含糊不清地在控诉,然而却无法将自己的意思完整表达,只有被闷得发细的糯糯嗓音。 没过多久又因这个深的吻手指细抖,一脸喘不过气难受极了的样子。 鼻尖萦绕若有若无的异香,仿若具有勾人魂智的魔力,让K不自觉陷进去。 K自认自己意志坚定,否则也不会在无限世界久居第一。 但是他真的被迷住了。 不自觉将这个吻喂得更深,虞荷被吻得冒出眼泪。 小肩膀被吻得向上抬,脚尖哆哆立在地面上,像暴风雨中摇摇晃晃的蝶翼。 之后的亲吻与先前有所不同,并非富有侵略性的掠夺,而是耐心细致的品尝。 也正是这样细致到不漏下每个细节的品尝,更容易让人失智。 喉间发出不成调闷泣,虞荷觉得很丢人,只是接个吻,居然发出这么委屈的声音。 那点细微的自尊心让他努力憋着,不发出声音。 K也发现了。 他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忍着,却不知道,虞荷越是将声线往下压,声音越细,也越耐人寻味,让人迷醉。 但K知道,现在的虞荷因为其他坏男人的离间,没那么信任自己。 他需要克制。 这次的K很快就松开了虞荷,虞荷眉毛都要竖起来,可被亲得浑身软绵绵,根本发不出凶巴巴的腔调。 最后只能用含着哭腔的颤音控诉,“你再这样,我就不要理你了。” 显然是委屈极了,“你是狗吗!” K没想到虞荷嫩成这样,他根本没用力吮几下,嘴唇就破了皮,露出里头鲜红的唇肉,显得更加娇艳可口。 尤其虞荷还摆出这么可怜的表情。 扣在虞荷腰后的手在不自然地收紧,K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柔声细语哄道,“抱歉,刚刚又情不自禁了。但是这一次是有原因的,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没有灵感吗?但就在刚刚,我有了灵感。” “所以不是我想亲你,是突发的灵感促使我去这么做。我想,这是上帝的旨意吧。” 红红粉粉的脸蛋懵且迷茫,被吻得熟烂的嘴唇微张,隐约可窥鲜艳小舌。 虞荷总觉得自己被骗了,但K的表情很认真,双目包含的诚心如磐石坚定,叫人不忍怀疑言语的真实性。 他又向来心软好说话,几下就被糊弄了去,哼哼抬起小下巴,“那你下次不准这样了。” ……怎么这么好骗。 也就他心善,只是骗虞荷亲个嘴。 之后别的男人说佛祖让他们上.床睡一觉培养感情,虞荷是不是也信? K又有些危机感,他是不是得盯紧些,不然以后虞荷被不怀好意的坏男人骗走怎么办。 垂眸看着软趴趴融化在自己怀里,又费劲地去拿勺子吃蛋糕的虞荷,K认为,盯紧虞荷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虞荷很喜欢他,也离不开他,但这世道坏男人太多,难免虞荷中计走了岔路。 K哄了虞荷很久,夸他漂亮,又是说他嘴巴很软,亲起来很舒服,舌头也嫩嫩的。 虞荷听得脸蛋都红了,但又被哄得很开心,勾着K的手指,让他再多说几句。 虞荷这么喜欢听他说话,K当然照做。 虞荷则是有些昏昏欲睡。 K的声音确实好听,是很独特的华丽丝绒质感,一开始让人惊艳,听久让人困意连连。 简而言之,好听,也很催眠。 加上饭后容易犯困,耳边又是K哄他的好听话,虞荷舒服得马上要睡过去。 可他又觉得自己太堕落,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猪都不能这么养。 晃晃小脑袋将困意驱散,趁K现在还好说话,虞荷试探性揪了揪K的衣角,“我可以回去一段时间吗?他们很担心我,我想回去报个平安。” K突然没了声儿,虞荷又忙道,“我感觉他们对你有误解,我也想告诉他们,你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坏。” 这是虞荷提早在心里排练过的,他觉得这番话十分真诚,充满感情,K应该很喜欢才对。 可现在K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欢还是讨厌。 虞荷又仰起头,胡乱用脸蹭了蹭K的下颌,软软撒娇,“好不好呀?” 面对这样的讨好,K该开心才对,可他的表情实在难以言喻。许久,他的手穿过虞荷的发丝,“他们是谁?” “朋友啊!” “那我们呢?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虞荷不假思索:“朋友啊!” 但凡虞荷稍微思考一下,K的表情都不会这么难看。缓缓敛眸,眼下是浓郁的狐疑。 “可你昨晚把我从上摸到下,这也是朋友吗。”K问。 虞荷知道自己粘人,但也会不好意思的。他尴尬嘴硬,“朋友之间这样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反应不对。 如果虞荷真的被K的技能影响,虞荷会全身心依赖他、信任他,甚至会以献祭式的方式呈上自己。 可虞荷显然没有被他的技能影响到,更没有被他控制,那些意乱情迷并不是他以为的计划之中。 如同海女猜测的那样,K的技能并没有对虞荷生效,但虞荷身上确实存在被使用过技能的痕迹。 能在虞荷身上留下技能的人,除了那几个蠢男人,没有别人了。 说来真是可笑,他无法留下技能痕迹的人,却被远不如他的弱者留下了痕迹,这种自尊心受损的挫败感极其羞耻。 K又试着对虞荷使用技能,虞荷连表情都没有换一下,显然不受他影响。 虞荷对他的技能免疫。 没有猜错的话,虞荷可能免疫他的所有技能。 回想起先前的自己,简直丑态百出。 他将虞荷看作宠物猫,自以为自己驯服了虞荷,他坚信虞荷喜欢他,沉迷他,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那些粘人撒娇,服软示弱的小动作,虞荷可以对任意一个人这么做。 虞荷并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当下别无选择,只因为他恰好在身边,虞荷才选择粘他。 可现在,K已经被虞荷影响。 他会因为虞荷的情绪变化而波动,会想去讨好虞荷、亲近虞荷,哪怕需要牺牲尊严。 许多从前他嗤之以鼻的幼稚行为,都因为虞荷而出现。 他变得不像自己。 离不开对方的人不是虞荷,是他。 K又突然想起,在猫咪的世界里,自己才是主人。 他才是被驯服的那个。 第32章 更多 K的表情很奇怪, 水晶灯在他头顶,照出他苍白冷郁的脸。 就在虞荷准备放弃的时候,K薄唇微动, “我可以让你走,但我无法保证我的灵感何时出现。刚刚我们接吻的时候, 我有了灵感,但现在, 它又消失了。” “灵感总是这样, 短暂易逝。在我灵感突发时,我可以去找你吗?”K的脸色又落寞了下来,“还是算了,你的朋友很讨厌我。” 听到有机会走, 虞荷赶忙道, “你当然可以来找我,我们是好朋友呀!” “可你的其他朋友不喜欢我。” “你是我朋友, 又不是他们的朋友, 我喜欢你就够了。” 虞荷说这话时小脸蛋极其明媚, 亮亮的眼睛像璀璨的黑宝石,可以看出他极其兴奋, 也格外想远离自己。 因为虞荷怕他。 就算许多时候虞荷会选择粘他,但那只是虞荷的下意识小动作, 粘人劲儿过后, 虞荷还是怕他的。 从前K很享受别人用畏惧的眼光看待自己,可想到虞荷怕他,心底说不清的烦闷。 K又问, “我随时可以去找你吗?” 虞荷说, “随时可以。” “我讨厌撒谎的人, 也讨厌不守诺言的人。” “我没有撒谎,我会很听话的!” “好的,我明白了。”K笑了笑,“但我希望你不要和别的男人交往亲密,我很讨厌我的模特身上出现别人的味道,这会影响我的创作欲。你可以做到吗?” 虞荷高兴地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不假思索道,“可以!” 起初虞荷还害怕K是哄他开心的,可真当他被送回学生宿舍楼后,脑袋还是懵懵的,感觉像是做梦。 明明只在K那里呆了一天不到的时间,他却觉得过去很久很久。 再次见到凌澜等人,虞荷都要认不出来了。 他们瘦了许多,眼底下是深色乌青,形色憔悴,颓靡的眉宇间流淌焦躁不安,又满是无可奈何的不甘。 凌澜看到虞荷后,那双颓废无精打采的蓝眸骤然被点亮,似烈日投在海平面上那般灿烂。 脚底已先意识做出动作,朝虞荷奔去,却被抓住后领猛地甩开。 没有防备的凌澜摔倒在花坛里,狼狈撑起身,咬牙切齿道,“你发什么疯?” 虞荷下意识要去扶凌澜,却被另一个人护在身后,夏欢野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离他远点,这变态对你用过催眠技能。” 从夏欢野身后冒出一个小脑袋,虞荷很是困惑,“催眠?” 他怎么毫不知情,毫无感觉。 “你没发现最近你的大脑变得更迟钝,更粘人了吗?都是因为他私心作祟,试图用技能留住你。” 夏欢野看着凌澜逐渐铁青的脸,冷嘲,“真下作。” 虞荷小脸懵懵,之后又有些尴尬,他真的没发现。 他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 可虞荷当然不会说出这么糗的事,于是板着小脸,凶巴巴道,“你怎么能对我用技能!” 凌澜面色大变,有着悔意与难堪。 他又有些冤枉,[催眠]的受益人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技能生效后、虞荷见到的第一个人——林景雪身上。 起初凌澜只是懊悔自己的失误,因为林景雪为人正直,他也相信林景雪不会做出恶劣的事。 谁知道林景雪还是个双重人格。 说曹操曹操到,长相温柔的男人从远方见到虞荷,匆忙赶来。虞荷见到林景雪,小脸更气了,“还有你,林景雪。” “你怎么能在隐身的时候偷偷摸我脚!” 欣喜神情凝在这张柔和面孔上,两道锋利而又探究的目光齐齐落在林景雪身上,另外还有一道忿然视线。 他像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掏空内脏,赤../裸裸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异样的沉默自四面八方笼罩而来,虞荷以为是他们不信,眉眼有些委屈,“就是你,你别装了,根本不是副人格。” “我又不是笨蛋!” 副人格的两小时隐身技能早就到时间了,当时能继续用隐身的,只有林景雪的主人格。 林景雪面色涨红,窘而真诚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 虞荷的小脸蛋气得有些薄红。 而林景雪从连到脖子都红透了,甚至眼神躲闪飘忽,逐渐收起的手指,显然在回味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虞荷只提到林景雪摸他脚,没有提到其它的,但用脚趾想都知道,林景雪肯定做了更过分的事。 “牛。” 夏欢野连连冷笑,“你们是真的牛,珍贵的技能使用机会,不用在生存上,用来耍流氓。厉害厉害,甘拜下风。” ‘还是夏欢野比较老实。’久违的心声再度出现。 这说明虞荷对他很信任,夏欢野勾起嘴角,顷刻切换面孔,严厉斥责这群色胆包天的男人,“你们简直是禽兽。” 他们能够接受虞荷骂他们、打他们,甚至虞荷还想要什么,他们都心甘情愿。 可夏欢野凭什么? 向来好脾气的林景雪,此刻也动了怒,“我们禽兽?你天天上虞荷床做的那些事,就是好人了?” “你觉得你是老实人?” 凌澜用拇指擦去下巴处的灰,声线比寒铁还沉,“老实人会准备满柜子的那种东西?怎么,你是想全部用在虞荷身上?他这小身板,经得住你这变态的一次吗。” “我们是禽兽,你是什么?”他冷嘲,“禽兽不如的杂种。” “我出去后有人脉,你呢?你能给他什么?你这个岁数懂什么?你想过你们的以后?”夏欢野也撕破伪装,桃花眼里是看透一切的讽刺,“不就是看他好看,才跟狗一样去舔他,还不喜欢男人,你说这话都不觉得自己可笑?” “你他妈什么都不知道,幼稚的小孩子。” 他们吵架,因为他们没办法保护虞荷,他们焦虑躁郁,怒火无处发泄,这来源于他们的弱小。 如果他们足够强大,能够和K抗衡,无论在何时,都不会将虞荷拱手让人。 可他们连虞荷最基本的安全都无法保障,又有什么资格留住他。 “你们别吵了。” 虞荷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箭弩拔张的气氛让他有些紧张,试图用装可怜缓解气氛,“我好困,想睡觉了,你们再吵下去,我肯定会失眠。” 病急乱投医,没料到真的有用,他们果然没有继续争吵。 虞荷被按在花坛边上,三个男人将他团团围住,语气深沉,“K不是个好东西,他作恶多端,之后你一定要小心,离他远点。” 他们不知道K为什么放虞荷回来,但他们多少猜得到。 无非是为了炫耀。 虞荷小声嘀咕:“其实他对我挺好的。” 三个男人相视一眼,同时交换信号——虞荷果然被K的技能迷住了。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他对你不错。但你也要记住,离他远点,听到没?” 他们的表情太认真也太过凝肃,为了早点回去睡觉,坐在花坛边上的虞荷讷讷点头,保证自己不会靠近K的。 三个男人决定轮流守夜,半小时换一次班,可谁是第一个陪虞荷睡觉的人,就成了问题。 第一个,意味着虞荷还清醒,他们可以聊天、打闹,以及做许多有趣的事。 他们为了第一个名额争执许久,最后,夏欢野胜出。对这个结果,另外二人没有强烈反对。 夏欢野有趁虞荷睡着后做坏事的前科,让他第一个,也是保证虞荷的安全。 当夏欢野进入卧室时,虞荷刚洗完澡,整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好像在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等他找到最合心意的位置,才停在那里不动,湿润的视线眼巴巴看过来。 “想喝水。” 提前备好的保温杯明明就在床头,虞荷只需要探探手就能够到,却非要别人递给他。 真是娇气。 夏欢野嘴角挑起,先前黯淡的桃花眼满是风采,迈着长腿坐到床边,倒了一杯水。 接着侧了侧身,示意虞荷过来。 虞荷也很听话,手肘撑在床面上,慢慢爬了过来。 哪怕是这样的距离,他也觉得有些累人,抬起小下巴,准备去接那杯水。 夏欢野却不准备给他,而是将被壁送到虞荷唇边,虞荷低头小口喝水,自上而下的俯视几乎能顺着雪白锁骨望见全部。 继续往后看,从这个视角,可以看见他纤韧的身线。 其实虞荷身上肉很多,只是因为骨架比较小,所以看起来很瘦,该有肉的地方都有,和该细的地方又细得让人着迷。 不知不觉,虞荷已经喝完水了,手臂撑得有些酸,就翻了个身,面朝上地看坐在一侧夏欢野。 夏欢野将水杯放好,继而俯过身,阴影逐渐笼罩下来,罩住虞荷明艳的脸蛋。 他刚洗过澡,所以脸蛋还沾有湿润水汽,看人时眼睛也湿漉漉的,明明是很干净的澄澈,却莫名勾人心弦。 一手撑在虞荷身侧,夏欢野又往下探了探,虞荷好似很好奇又不解,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被这样注视着,实在很难不为所动,他喉间微动,很是克制地亲了亲虞荷的额头。 随后将手绕到虞荷的颈后,顺势带入怀中,被子一盖。 “不是困吗?睡觉了。” 蒙上被子后,虞荷只露出半张小脸,浓密长睫在床头小灯的照耀下投出一道小小阴影。 他含糊不清道,“好像又睡不着了。” 很困的时候洗澡,确实会让人清醒。夏欢野思忖片刻,有些不确定开口。 “那我给你讲故事?” “我又不是宝宝。” 只有小宝宝才要听人讲故事哄着睡觉吧。 夏欢野笑着哄,“两百多个月的宝宝也是宝宝。” 歪理。 但夏欢野想说,虞荷就听,他也觉得很新奇,从来没人用睡前故事的方式哄他睡觉。 那他就勉为其难当一下两百多个月的宝宝吧。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确实很有用,虞荷马上就睡了过去,连身边人喊他都没有察觉。 夏欢野看着这张已经熟睡的明艳脸蛋,眸中带有不自觉的沉迷。 好似做了梦,长而密的睫毛微颤,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露出部分雪白齿关。 目光逐渐转深,夏欢野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 另一边,睡梦中的虞荷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睡梦中环境色彩鲜艳,镜像扭曲的场景好像是科技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他在这条大道上走了一会,黑魆魆的小道两边,是自暗渊盛开的诡谲花丛。 突然,虞荷觉得身上很重,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以为是被子太厚的他,准备去掀开被子。 却摸不到任何实质。 虞荷被瞬间惊醒了。 房间很黑,明明一旁点着小夜灯,虞荷却觉得暗得过分。 想伸手去开灯,四肢却无法动弹,仿若雕塑凝在那儿。 他好像又被鬼压床了。 最让虞荷感到可怕的是,明明他能看清身边夏欢野熟睡的脸,却看不清压在身上的人。 白嫩的小脸蛋上带有明显的慌张迷茫,黑暗勾勒出他漂亮的面部轮廓。 下巴被冰冷的手指挑起,下颌也正在被缓慢描摹。 幽暗环境放大人的感官,虞荷紧张得想喊,却感到无形的肌肤贴在他的面颊处。 他们离得很近,虞荷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谈吐气流是如何浇撒在皮肤上的。 湿,且烫。 “不要发出声音哦,” 自暗处传来的声线慵懒且华丽,“会吵醒他的。” 黑暗如海水退潮般消散,在微弱灯光照射下,逐渐显现出一张冷郁深邃的面庞。 看到K后,虞荷先是一愣,松懈下来没多久,K就将头靠在他的腿上,语气很是哀伤,“你答应过我,不会和别的男人过分亲密的。” “他只是怕我失眠……” “他亲了你,不是吗?” K面颊微侧,微凉的肌肤擦过虞荷的软肤,引得细白匀称的腿颤颤。 他很受伤地一路侧吻,“你骗了我。” 虞荷似乎确实答应过K,但当时他被兴奋冲昏头脑,哪里记得K具体说了什么。 再加上回来之后,被一群人哄得不知天南地北,早就将K说的话抛到脑后。 今天是第六天,他只需要再熬过明天一天,就可以结束这个副本。 他天真地想,只要自己再熬熬,就可以熬到结束。 虞荷支吾解释,“没有亲我。” K的吻一顿,继而又轻松随意道,“你也答应过他们,要离我远点。” 当时他们在花坛附近,周围根本藏不了人,K是怎么知道的? 密密麻麻的吻在继续,虞荷的表情急得不行,可偏偏动不了,只能睁大湿润的眼睛看着K做这一切。 饱满的面颊泛着异样的红,下唇逐渐被咬成更深的媚色。 “不准亲了……” 有些晕乎的虞荷凶凶道,“他都没亲这么久!” “我以为你明白的,我和他们不一样。” 眨眼间K离他更近,冰凉手指正在抚摸饱满唇瓣,“我要得更多。” K希望自己的模特不要和别的男人离得近,可虞荷不仅没有遵守,反而答应夏欢野他们要远离K。 单纯的虞荷想不明白话语深意,他以为K发火,仅仅是因为自己违背承诺。 可现在K的表情太过复杂,声线也过于沉哑,哪怕是比较单纯迟钝的虞荷,也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K好像有很多很多想要的,但虞荷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虞荷想不通,便问了。 对K这样的强者来说,他根本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渴求,只要他想,他可以通过任何更直接的手段获得。 哪怕以牺牲虞荷的代价。 但K不想这么做,也不想伤害虞荷,他更希望虞荷能够主动归顺他,缠他。 只缠着他。 但K也是骄傲的,这份突如其来却隐秘的情感,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想通的。 K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确实被虞荷迷住了。 他害怕对方先一步察觉自己的沉迷,也害怕虞荷会因这份情意而远离。 种种原因,都让他不能告诉虞荷真正原因。 K的神情微醺而慵懒,唇角贴在白嫩耳尖边,声线带有被酒精统治后的迷醉感。 “因为我比他们更色。” 第33章 正常 也许是觉得虞荷的表情太可怜, K允许虞荷活动。 重获自由后虞荷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些迷茫地坐起,委屈地看着K, 像在无声讨好。 K反而被逗笑了。 虞荷觉得自己没必要跑,K能让自己动, 也能随时让自己动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像猫和老鼠。 猫短暂给予老鼠自由, 但老鼠的尾巴依旧在猫的手中。 K在等虞荷回答, 但虞荷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成型的话,最后将小脑袋往前探,湿润着眼装可怜。 “说你几句就掉眼泪, 你是小宝宝吗?”K皱了皱眉, 过来帮他擦眼泪。 胆小的虞荷也不想掉眼泪,但这种事没办法控制, 要面子的他赤红着脸嘴硬, “两百多个月的宝宝就不是宝宝了吗?” “说实话, 看到他们和你走得近,我很生气。” K淡淡垂下眼帘, 因为光线暗,显得表情格外阴沉, “但是一看到你, 我就很开心。” “别哭了,宝宝。” K又低声去哄虞荷,顺他的意喊他宝宝。 虞荷则是被这声宝宝弄得异常羞耻, 先前是小公主, 现在又是宝宝…… K真的很会哄人。 K低头慢慢吻去虞荷眼角的碎类, 又舔过眼皮,将他的睫毛弄得乱糟糟。 紧跟着,虞荷的下唇被叼住,被啃咬扯着,动作有如慢放,仿佛要借此让他深刻铭记。 他的表情真的很漂亮,好像很难受却又透着迷乱,一个吻就能让他迷迷糊糊,真不知道该说他容易满足,还是不禁弄。 虞荷边哈气边软软撒娇,“不要生气了……” “撒娇也没用,宝宝。”刻意压低后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危险。 抬起眼睫,有些迷蒙的眼睛猝然放大,倒映出来的画面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整个人抽了抽,虞荷又惊慌捂住自己的嘴巴,见K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要低头的样子,也顾不上其它,赶紧弯腰把K的嘴巴捂住。 他神经都是紧绷着的,眼神无助又惊惧,双膝因为紧张并得很实,都被吓得结巴了:“你、你干什么啊……” 可K神色自若,甚至还舔了舔嘴唇,湿气蹭过虞荷掌心,让虞荷电到似的缩回手。 K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调回答,“朋友之间做这些,不是很正常的吗?” 熟悉的话语。 “这哪里正常了……”虞荷的脸蛋涨红一片,露出来的锁骨都被红潮侵袭,“这、这……” 他实在说不出口。 “我要让你知道,我能为你做很多事。他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K将他的手缓缓拿下,递到唇边,落下很轻的吻,“同样,我能给你的,也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虞荷,看着我。”他说。 也许是K的语气和神态过于认真,又或许是K对虞荷使用了技能,虞荷竟呆在了那儿,任由K继续他口中独一无二的事。 虞荷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的灵魂好像被困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门口传来林景雪的敲门声,在提醒夏欢野,半个小时马上要结束,他们要换班了。 K的声音有些模糊,“那我得加快进度了,是吗,宝宝。” 害怕吵醒夏欢野以及害怕外头的人发现,双重恐惧让虞荷彻底没了力气。 因未知恐惧,虞荷双目紧阖,眼皮细碎颤抖,黑睫早已润透。 他不懂。 既然K那么强大,为什么要轻贱自己做这样的事? 他好像一直在不懂。 可他又懒得想,思考对他而言是一件很累的事。 尤其在当下,他好像连思考的机会都被对方无情夺走了。 知觉仿若要随着呼吸消散,除了床头柜上的方寸之地,其余地方均是黑暗。 在看不到的地方,无处不在的气息,都在深深覆盖着他。 直至虞荷被迫抬起下巴,他才发现,事情已到达终点。 “怎么样?”K问。 虞荷不敢去看他,只是眼睫颤颤敛下失焦的眸,表情懵懂放空,然而双颊透红,惹人怜爱。 膝盖透着漂亮的粉色,小腿紧绷着摇摇欲坠的样子,看起来当真是可怜极了。 知道虞荷脸皮薄且难为情,K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很耐心地帮他揉着小腿。 虞荷稍微低下点头,就能看到K认真专注的眉眼,K的衣服都脏了,部分头发也湿哒哒地粘在苍白皮肤上。 突然,他的下巴被捏住往左边转。 虞荷看到原本正在熟睡的夏欢野双眼猝然睁开,他不知是何时醒的,此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目光漆黑,沉郁,且压抑。 第34章 烟花 虞荷被吓得血液倒流, 直到听见几声呼喊,才梦游般回神。 方才还一脸要吃了他似的夏欢野,探着他的额头, 又轻喊他的名字,“做噩梦了吗?” 是梦吗? 虞荷低头看了一眼, 睡裤完好,床单也没有湿漉漉的痕迹。 如果是梦, 那种灵魂都要酥透的感觉也太过真实。 见虞荷神情恍惚, 夏欢野又捏捏他的脸蛋,让他继续睡。 换班进来的第二个人,是林景雪。 林景雪进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虞荷掖被子。 半梦半醒的虞荷感觉有人靠近, 主动把被子掀开, 邀请对方进来。 林景雪愣在了那儿,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克制, 要绅士。 虞荷还没睡醒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他是清醒的, 不能乱来。 可林景雪还是很快地钻进被窝。 旁边有人的温度,虞荷就自动粘了过去, 黏糊糊地把脸埋进对方胸口,又不知满足地蹭蹭。 直到寻到真正舒适的位置, 才渐渐平静下来。 虞荷是被热醒的。 慢慢睁开眼, 见林景雪一直盯着自己瞧,小脸蛋短暂懵了懵,气鼓鼓地拿手去捂对方的眼, “不准看我睡觉。” 软绵绵的温热捂在口鼻处, 同时萦绕一股异香, 林景雪失了失神,眉眼就覆了下来。 反手抓住虞荷的手,将对方手指一根根掰开,缓慢地捏着。 见虞荷双目惊恐放大抿住嘴巴的样子,语气显然与先前不同,“他们都行,我不行?” 敢怒不敢言地瞪回去,可副人格上线,虞荷不敢大声,“都不行。” “我能和他们一样?”林景雪冷哼一声,故意吓他。 虞荷很生气地抬眼,幼稚! 要么吓唬他,要么凶他,之前还欺负他,他就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可手指还被捏着,虞荷觉得又痒又舒服,眼睛雾蒙蒙的,几下就没了力气。 被伺候舒坦的虞荷也懒得跟对方计较,而是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出卖凌澜?” “为什么不能?” “你们不是朋友吗?” 他们的意识和情感是互通的,既然主人格和凌澜的关系那么好,副人格为什么要和K做交易呢? 现在的林景雪并不想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可虞荷一脸好奇极了的样子,让他无法拒绝。 林景雪垂眸看虞荷眉尖抖抖的小脾气样,他正握着虞荷的手。 虞荷的手很小,因此看起来格外精致,纤长手指细且匀,骨节泛有浅浅的粉色。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太烦了,他轻咬一口虞荷的手指,虞荷一下呜咽出声,肩膀都在抖。 ……怎么这么娇气。 连牙印都没留下的力气,都会发抖吗。 “朋友之间不就是无私奉献吗?” “嗯?” 手指连带脊椎都是麻的,虞荷动了动睫,露出水汪汪的眼睛。 声线颤而低糯,林景雪整个人僵住,心烦意乱地把他嘴巴捂上,“不要乱叫,听见没。” 他的脸真的很小,手掌可以轻松覆住半边,也显得那双漂亮眼睛更大了。 虞荷睁大双眼,又是生气又是控诉。 为了报仇,他费劲地张唇想要去咬林景雪,却怎么都咬不到,只能在那儿干着急。 反倒像奶猫一下下用舌头舔着盆里的水。 怎么这么粘人啊…… 林景雪血液都烫起来了,他在这里捂虞荷嘴巴,欺负虞荷,虞荷还舔他手掌心? 撒什么娇。 他最讨厌撒娇的人了。 可虞荷还在一下下舔他掌心,林景雪很生气地亲了他一口,这个动作果然把虞荷吓到了,吓得他不敢再作乱。 林景雪继续之前的话题:“朋友之间需要无私奉献,有人出高价悬赏他的技能,而我对赏金十分心动。看在兄弟情的份上,他为他的朋友做出点牺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虞荷:…… 他好像永远无法理解这群男人在想什么。 不懂,睡觉! 虞荷懒得搭理林景雪,趁林景雪不注意,又耍脾气地咬了口他的下巴。 听见他被逼出闷哼后,虞荷又快速地钻进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 也不怕闷得喘不过气。 没过多久,虞荷小心翼翼打开一条被缝儿,大口大口呼吸,热得小脸蛋都红透了。 目睹全部的林景雪嘴角全程弯起,又将抱着虞荷的手臂收得很紧。 看在虞荷腰这么软的份上,勉为其难给虞荷抱一抱吧。 他们换班的动作很小,几乎无声。 并且虞荷睡眠不算浅,只要不闹出很大的动静都不会惊醒他。 没有人叫醒虞荷,等虞荷睡醒后,房间只有他一人。 正常洗漱完毕,虞荷总觉得安静得过分,推开窗户一看,外头地面飞沙走石,烈风席卷大地。 天空的阴云厚重而黑沉,好似一块灰幕布悬挂在空中,摇摇欲坠得即将从舞台坠落下来。 糟糕的天气让虞荷莫名心慌,他不断呼喊1024,听到它的声音后,他稍微定下点心,可思绪还是神游天外。 没一会儿,凌澜推开门,给他送来早饭的同时,又嘱咐他,“不要离开这栋楼。” 这是虞荷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只要他熬到17:30,就可以顺利通关。 虞荷咬着勺子,眉眼满是忧色,“外头天气好差,好可怕。” “你不用担心这些,”凌澜手指微动,又低声哄道,“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放下勺子抬起眼帘,虞荷眉毛微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凌澜的语气过于沉重,也过于严肃,尤其是最后一句询问,特别像是临终前对虞荷的满足。 “……”沉默片刻后,凌澜才说,“K要毁了这个副本。” 毁了? 表情呆呆愣愣,是听不懂的样子。 副本还能被毁掉吗? 1204:【当然可以。无限世界本就以实力为尊,只要足够强大,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毁掉之后会怎么样?” 1024:【副本里的一切,再也不会存在。】 这下虞荷听懂了,他点点头,“那就是会死。” 虞荷低头小口小口吃饭,咀嚼的速度明显放慢,中途又有一小阵放空,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 知道虞荷胆子小,现在肯定很怕,凌澜告诉他,“你放心,我们在这栋楼设置了很多道具,如果他真的乱来,道具会把你送出去。你乖乖呆在这里就好,不要出去,任何人喊你你都不要出去,如果觉得闷可以去天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但你绝对不能离开这栋楼。” 虞荷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还对凌澜笑了笑,他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苹果肌,驱散了精致五官带来的明艳感,让他看起来更加元气。 “我想抱一抱你,”凌澜问他,“可以吗?” 脾气很坏的凌澜,从来没这么有礼貌过。 虞荷看了他须臾,起身坐在凌澜身上,双手环住对方结实的腰身,又将脸蛋贴在胸膛。 是很依赖的姿态。 “梦可以联系一个人的精神,也是人的灵魂所在。通过梦境暗示,我可以改变他的记忆、伦理观念。梦是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我掠夺的战场。”他说,“我对你开放了这个权限。” “我的梦,除了你,谁都进不来。” 其实虞荷并不喜欢这样,他情愿凌澜和之前一样幼稚,也不要凌澜说这些话。 他觉得心脏沉甸甸的,太有负担了。 等凌澜走后,虞荷想去找夏欢野,却记得凌澜给他的嘱咐,没有离开这栋楼。 但他却在拐角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对方看到虞荷看过来,迅速转身离开。 “夏欢野!” 虞荷赶紧追了上去,但他不擅长运动,没两步就喘不上气,最后还是皱眉头的夏欢野将他搂在怀里。 他整个人都挂在夏欢野身上,小声抱怨,“你怎么走这么快,都不等等我。” 精致眉眼委屈凝起,腮边泛起大片的粉,嘴唇一开一合,正在小口小口呼吸。 很勾人的媚态。 夏欢野故作冷漠,“你来做什么。” 虞荷懵了懵。 “我只是把你当玩物,明白吗?现在我不想跟你玩了,不要缠着我。” 头一回被夏欢野这么凶,虞荷不知道作何反应,小脸蛋呆了瞬,继而委屈巴巴地耷下眉眼,眼睛水蒙蒙的,好像随时要哭出来。 夏欢野最见不得虞荷露出这么委屈的样,也不希望虞荷受到欺负,可现在欺负虞荷的人,竟成了他。 手指发紧,青筋随着跌宕情绪凸显。 虞荷有些生气地鼓起腮帮子,“我又不是玩具,怎么被你玩!” 风流多情的眼眸微怔,旋即发出一声笑。 夏欢野在摸虞荷的头,下一秒很克制地收回,故作深沉,“你管我怎么玩?横起来玩竖起来玩立起来玩,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单纯的虞荷哪里听到过这么新奇的玩法,一时间没回过神,无法理解的他很是郁闷,“我又不是橡皮泥。” 他真的很单纯。 并不是装出来的单纯,而是真的不懂。 经常性地装可怜,偶尔发发小脾气,全程娇气得要命,却没有一点坏心思与恶意。 虞荷真的很好。 夏欢野该离开这里的,但他忍不住捧起虞荷的脸蛋,很认真地看他,“我只能分享部分的[读心],如果以后遇到可疑的人,记得用这个技能去听对方心声。因为是我分享给你的,你只能听到30秒,一个副本只能用一次。” “不要随便用,知道吗?笨蛋。” 两边脸被捧起,虞荷不方便说话,含糊不清地顶嘴,“我才不是笨蛋!” 白皙面孔因揉捏不满粉印,甚至逼出些泪水。 他的皮肤真的很嫩。 夏欢野还是放不下心,又给虞荷送了许多顶级药水,他这么娇气,稍微次一点的药品都会哭个不停。 等到夏欢野走后,虞荷告诉1024:“可能只有我能活下来。” 1024:【?】 “你好笨啊!” 虞荷哼哼道,“他们在这栋楼用了道具,却不跟我一起留在这里,说明那些道具只能送我一个人走。他们假装不理我,是怕我有负担。可他们为什么要送我走?他们自己活着不是更好吗?” 1024:【可能是因为他们喜欢你。】 “怎么可能?”虞荷露出一副极其夸张的表情,“他们经常嫌弃我笨,还觉得我贪吃粘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1024很惊讶,它原本以为虞荷粘着他们,是因为虞荷也对他们有点喜欢的意思。 可虞荷这反应,他不仅没有一点儿喜欢他们,并且也不认为他们喜欢他。 1024现在觉得这群男人又可怜又好笑,费尽心思在虞荷面前争宠,结果虞荷根本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意。 在虞荷的世界里,他的自我满足才是最重要的。 1024:【但是你很漂亮。】 “可是总会有人比我更漂亮。” 【不会有人比你更漂亮。】 1024告诉他,【你排第一。】 虞荷来到无限世界的第一天,就登上了美貌排行榜第一,对新人来说,拥有过于出众的外貌,反而是一件坏事。 占有美人不仅仅是满足私欲,更是实力的象征。 在无限世界里,想要凭借美貌上位的人屡见不鲜,总有人为了获取利益,将美貌置换成资本。 若美貌是一种资源,那么毫无疑问,虞荷是无限世中最顶级罕见的稀有资源。 并且,只有最强大的强者,才配拥有,才配垄断,才能够守住顶级稀有资源而不被其他人夺走。 然而虞荷现在还在那里苦着张小脸蛋,并不觉得美貌第一是值得庆祝的事,而是想着一堆自己想不通的事,最后发出感叹,“唉,男人真难懂。” 又坐了一会儿,虞荷觉得有些闷,来到凌澜所说的天台。 搬来一张小椅子,虞荷将椅面擦干净,又用细白手指擦过,确定上头没有灰后,才慢吞吞坐了上去。 他很爱干净。 但虞荷来到天台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走神地望着远方,他很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突然,远方传来一声巨响,有奇光从远方显现,好似五颜六色的颜料从灰扑扑的天空中倒出。 有人在前方放烟花。 虞荷马上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远边天幕一角的烟花正在肆意盛放,虞荷尽力踮起脚去瞧,目光呆呆的,是惊艳后的痴迷,“好漂亮……” 其实这个位置看得并不清楚,灿烂烟花被部分建筑挡住,他只能看到被遮挡后的边角。 而且虞荷很怕高,就算看烟花也不敢凑近栏杆,只敢躲得远远地看,胆小得要命。 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他欢喜了。 满胸腔想要表达的想法,身边却无人倾听,1024是机器人,并不懂烟火的美妙,也注定虞荷不能同它分享自己的欣喜。 眉眼有些低落地耷拉下来,瞥见一旁的盆栽,上头有鲜花随风摇曳。 将花盆捧起抱在怀中,又摸摸上头盛开正艳的鲜花,再度将目光投了回去。 这样就不是他一个人在看烟花了。 就在虞荷走神时,肩膀突然被按住,缓缓转过身,对上一双赤红的眼。 虞荷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路洋了,现在路洋浑身带伤,衣服有好几处都是破碎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路洋朝虞荷咧了咧牙,笑得有些森然,“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虞荷低头不敢说话。 他敢对夏欢野他们大声,是因为他们纵容他,路洋不一样,在他的印象中,路洋属于很坏很暴力的类型。 “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我会伤害你吗。”他问着问着,突然大笑出声,“不过你确实厉害,居然连K都能把到手,难怪你看不上我,原来是傍上更好的了。” “哭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虞荷只是摇头,他不想哭的,但他胆子确实不大,被吓加上紧张就会想掉眼泪。 然而正是他掉着眼泪摇头的样子,显得他更加楚楚。 路洋的神情不自觉放缓,刚想出声安抚他,就看到虞荷手中紧抱不放的盆栽。 刹那他的面目豹变,几乎是以抢夺的方式将花盆砸得稀巴烂。 娇艳欲滴的花朵孤零零地躺在脏兮兮的灰泥之中,虞荷来不及思索,就被往后拖了好几步。 背后抵上冰冷的触感,虞荷脊背发汗,好似脑浆都被冻住,根本无法正常思索。 风云涌变的昏暗天气之下,前方出现扭曲的镜像,裹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中缓步走出。 不疾不徐的步伐,无端有一种惊悚片的氛围。 见到K,路洋本就不稳定的情绪愈发崩溃:“你说过会带我们出去,会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全新世界。” “你说过的!” K扯了扯嘴角,“我确实说过,可那又怎么样?” 他依旧在往前靠近,“不过是达到目的而使用的一些话术,居然也会有人会相信。” “你骗我!” “骗你?” K笑了声,“骗你怎么了?谁让你这么愚蠢,居然选择相信我呢?” 在说话的同时,K的目光时刻落在虞荷脸上。 他好像被吓坏了,表情迷茫到空洞,比起活人更像是空有外表的人偶娃娃。 K确实有些后悔,后悔让虞荷看见自己的本性。 可他又在后悔什么?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无恶不作,并非善类。 先前夏欢野等人在拖着他,K觉得很无聊,但也有额外收获。凌澜他们的个人任务居然是,找到NPC阵营的弱点。 更为凑巧的是,虞荷竟然免疫他的所有技能。 虞荷就是他的弱点。 海女问他要不要杀了虞荷,按照K的性格,他会毫不犹豫点头,以绝后患。 可他又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你也会有不忍伤害的人吗?” 路洋盯了他很久,发现K不时地看向虞荷,透着嘲弄,“一边想要抱得美人归,一边又想赢。哪有那么好的事?K,天下的好事不可能全部让你占了。” K能进入该副本的很大原因是,副本没有结束,一旦副本结束,他将被迫退出。 离虞荷任务成功只剩下十分钟。 K喜欢捣乱,喜欢看各种玩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挣扎,他以游戏的态度四处游猎,来满足自己病态而又畸形的心理。 喜欢玩游戏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不喜欢输。 但这个副本是虞荷的新手副本,虞荷必须赢,否则他会死。 可是K很贪心,虞荷和胜利他都想要。他不想输,也不想让虞荷死,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要毁了这个副本,毁了所有的规则,那么他依旧是胜利者,虞荷也不受副本规则限制。 他可以用两全其美的办法带走虞荷。 哪怕是以牺牲更多的人为代价。 路洋却告诉他,“赢这局游戏,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K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见K还在靠近,路洋下意识将虞荷往后推了推,虞荷的胸口压在冰冷栏杆上,头悬在天台外,将一楼人群围绕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超高的距离,危险的处境,都让虞荷忍不住颤抖,他腿软到根本站不住,只能双手紧紧抓着栏杆。 但他又很怕高,一张眼就是地狱级别的噩梦。 他好像被困在悬崖边上,稍微一动弹,就会掉下去。 虞荷的反应太大了,大到让铁石心肠的K都停下了脚步。 他自以为自己可以轻易舍弃这份喜欢,可真当他看见虞荷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掌心沁出紧张的汗水,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因紧绷的心绪而便得缓慢。 “不要试图掌控我。” K强迫自己压下那些乱糟糟的情绪,神情冷漠高傲,逐字道,“任何人都不可以。” 后方却传来突兀的鼓掌声,K侧首,见海女款款而来,面带笑意,“抱歉,打扰你们了。但是楼下有人让我传话,有人说——” “虞荷怕高。” 虞荷怕高? K短暂怔愣,他突然想起自己将虞荷抱起来的时候,虞荷总会将他抱得很紧,双腿同样并起不放。 原以为这是粘人的表现,居然是怕高吗? 仅仅将虞荷抱起来的程度都会抖成那样,那现在呢? 天台在几楼?12楼?还是更高? 路洋也愣了愣,但很快,一道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许久没有经过维修的栏杆突然倒塌,此刻正扒在上头不放的虞荷,表情短暂空茫了瞬,便倒了下去。 K闪至天台一角,没有任何犹豫纵身而下。 他看见虞荷正紧闭双眼,早就被润透的黑睫不住颤抖,小脸煞白一片,显然是被吓坏了。 难怪刚刚虞荷不说话,难怪虞荷一直在发抖,难怪虞荷的脸色那么差。 他是蠢货吗?为什么没早点看出来! 同时K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求救,为什么不告诉他。 明明只要告诉他,他就不会让后续的事发生。 哪怕K知道答案,因为虞荷不信任他。 凌厉的风刮过面颊,K以绝对惊人的速度将虞荷搂入怀中,遇到温暖的温度时,虞荷想也不想地将他紧紧抱住,满是泪水的小脸蛋将他的衣服弄得很湿。 K在一下下摸着他的后脑,低声告诉他不要怕,虞荷却吓得什么都听不清,只是一直掉眼泪。 后来,他带着哭腔说,“我好怕……” “真的好高……” 虞荷的话断断续续,也没有什么逻辑性,不断重复害怕、好高,完全是一副被吓得神志不清的模样。 这也让K愈发愧疚,好像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一样。 “……” 停顿片刻,K轻哄,“对不起,我让你怕了。”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渐停,虞荷有些困惑地抬起小脸蛋,他的眼尾哭红一片,腮帮子都是粉粉润润的,委屈又可怜的表情,看起来格外荏弱。 K一手搂着他的后腰,一手帮他擦眼泪,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要看烟花吗?” 烟花? 虞荷怔怔,不等他回答,K就将他放在平地上,周围围绕的熟悉面孔皆朝他奔来。 夏欢野他们护着他,要带他走,同时戒备地瞪视前方的K。 一道奇怪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像是有人在空中丢射炸药。 阴沉沉的天幕遽然明亮如昼,半空中炸开绚烂多彩的烟花,缤纷的色彩在周遭蔓延,仿佛是童话世界才会有的梦幻场面。 在色彩的包裹中,虞荷被簇拥着向前,不知为何,虞荷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K依旧在原地看向自己,目光平静而又复杂,他的面孔依旧苍白冷郁,却有许多虞荷看不懂的东西。 同时,耳边传来恭喜的祝福声。 【恭喜玩家成为该副本唯一的通关者】 【玩家:虞荷】 【结算中……】 【最终评定:A级】 【奖励:5000积分】 直到离开副本,虞荷还没反应过来。 结束了吗? 1024:【是的,结束了。在你即将坠地死亡前,K接住了你。】 1024:【K没办法在已通关的副本中做手脚,也没办法毁掉这个副本了。】 【你的新人副本很精彩。】 最起码1024带了那么多人,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也没见过经历比虞荷还要传奇的玩家。 【夏欢野他们在找你,想加你好友,你要通过吗?】 要通过吗? 虞荷不知道要不要。 在最后退出副本的时候,虞荷把他们送他的道具都偷偷还了回去,虽然他娇气粘人,但不代表喜欢占人便宜。 他知道这些东西很稀有,也很珍贵,不能随便要。 “你觉得我该通过吗?” 【通过吧,他们虽然没K强,但也很强,是天梯榜上出名的强势玩家。有他们带你,你可以随便风生水起。】 虞荷有些生气,“我又不是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说这话时,连自己都心虚。 其实虞荷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们对他确实很好,但凌澜等人在最后关头对他的特殊照顾,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负担。 他并不喜欢别人牺牲自我来对他好,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累赘,是拖油瓶。 虽然他确实是。 每当这种时候,虞荷总是会沉默,因为他确实不想死,但不代表他能接受因他而出现的牺牲。 而且他们好像总是因为他吵架。 虞荷蹲在那里想了很久,哭得殷红的脸蛋凝肃认真,有说不出来的反差感。 最后他拍了拍小手,决定了,“可以设置拒绝所有人添加吗?可以的话就设置这个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 “但是?” 1024又说没什么。 这比之前还要让它意外。 它以为这群男人对虞荷来说只是工具,用来满足自己撒娇粘人的玩偶,是之后可以用来刷副本的保镖,是有用处的工具。 没想到在虞荷眼里,他们连工具都算不上。 现在的虞荷将他们无情舍弃,连添加好友的机会都不给。 当真绝情极了。 A级评分有五千积分,如果只喝能量药水能撑很久,可虞荷看了看商场,一颗苹果都要1000积分。 虞荷不舍得买,又委屈又不舍地关闭了商场。 【要进新副本吗?挑一个里头能吃饭的副本。】 虞荷小鸡啄米般点头,甚至因为想吃东西,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有没有骗吃骗喝的副本?”他期待地睁大眼。 【有,那我就给你选了?】 听到能骗吃骗喝,虞荷都来精神了,竖起耳朵认真听。 【加载中——】 【《海上人偶师》】 【在遥远的海域中,有一艘神奇的“月光石”游艇,游艇上的人掌握制作活体人偶的秘方,做法简单、利润惊人。曾有船客获得秘方后,将其投入市场。】 【活体人偶在短时间内占据了南美市场,天价难求,人偶商人也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富豪。商人的地位越来越高……】 【贵族们无法忍受低贱的商人拥有远胜自己的财富,他们希望能够在游艇上找到这张秘方,为自己谋取巨大的商业利益。】 【你是爱慕虚荣的拜金男,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信用卡负债累累。】 【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专门骗人傻钱多的傻蛋,凭借出色的外貌也从未失手过,你准备一辈子靠男人发家致富。】 【你钓到了一个富豪,但你早就想把他给甩了。你从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人,成天摆张臭面孔,连个包都不肯买,铁公鸡一只。】 【你也没有忘记你的最终目的——嫁入豪门,你要彻底改变自己的阶级。】 【在上流社会的宴会中,你打听到活体人偶的消息,也深知贵族们对人偶秘方的渴望。于是你一定要拿到这张秘方,让它成为你嫁入豪门的敲门砖。】 【首先,你需要获得一张“月光石”游艇船票。】 第35章 浴缸 伦敦。 淡金色的日光撒在街道上, 穿着黑风衣手拿咖啡的上班族穿梭在车水马龙中,时不时响起的鸣笛声刺耳尖锐,好似在为行人敲响警钟。 人行道上有人不慎将金发男人的帽子撞掉, 他马上捡起帽子含糊不清地低头道歉,又匆匆朝另一个方向奔走。 很着急的样子。 “伯爵大人, 您还好吗?” 身后侍从见男人走神地望着早已没人的方向,时不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格外担忧男人的精神状况。 路摇摇头, 垂下浓密长睫,在日光下现出极其深邃的眼窝。 方才的东方面孔五官精致,唇色明艳,因为赶时间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低头的样子格外乖顺。 他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面孔, 仅是一面,就让他无法忘怀, 依然回味。 还他帽子的那一瞬指尖相碰, 属于对方的体温与柔软仍旧清晰可觉, 让人不由渴望更多。 旋即,他笑了笑, “告诉玛格丽特夫人,我临时有要事处理, 很遗憾不能参加这次的下午茶, 替我备上礼物,表达我对玛格丽特夫人诚挚的歉意。” - 撞人的虞荷整个人都要晕了,不擅运动的他走了一早上路。 而且他很饿。 原本虞荷还很开心, 他的人设是专骗富豪贵族的拜金男, 这么多年累积下来, 应该很有钱才对。 在他来的第一天,收到银行送来的天价账单。 那些奢侈品、高档场所的消费、以及充场面的请客,都是刷的信用卡! 虞荷呆在家里算了好几天账都没算明白,又因越算越多反而不敢继续算了,现在的他只知道自己欠了很大一笔钱。 债务压身,伦敦物价又高,虞荷根本不敢乱花钱,早饭也只是泡了半杯麦片垫垫肚。 原主没钱的时候会去蹭蹭酒会,钓男人去商场买这买那,又因嘴甜哄得男人很开心,经常能收获大笔财富,一次开张能吃很久。 虞荷比较倒霉,他来的时候,恰好是原主钱快花完,准备下一次开张的时候。 可他比较胆小,上来就让他钓男人肯定是不行,得循序渐进练练胆子。 思索很久,决定联系原主曾经打过工的酒馆老板,问对方缺不缺人。 酒馆老板很喜欢这个东方人,这是个能言善道,同时也很会哄客户开心的交际花。 每次他来,总会有客户为他一掷千金,砸高价钱只为让他陪酒。 现在虞荷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酒馆。 转悠好半天,虞荷呆呆愣愣地仰头看着上方斑驳到看不出原字的花色牌匾。 半掩着的门透出暗沉光线,有豪放大笑传出,时不时伴随激情大骂的脏字。 光是听着那些脏字就腿软,他有些怕,“怎么办,我不敢进去……” 【那换一个?该人设还会通过夜店钢管舞、出售自己使用过的贴身物品给特殊用户……等方法来赚快钱,来还信用卡账单。】 这些办法只用于骗不到蠢男人却急需用钱的情况下,毕竟该人设的最终目的是嫁入豪门,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 因此该人设去做这些不正当的生意时,总会男扮女装,再用个假名。 怎么都那么难? 明艳小脸蛋委屈巴巴地凝起,嘴巴都是可怜的下压弧度。 之前虞荷就听1024介绍过,陪酒是最简单的来钱方式了。 又在外头转了好几圈,虞荷肚子更饿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耷拉着眉眼,强迫自己走了进去。 酒馆内陈设具有复古气息,暧昧的烛火摇曳,到处是香烟和劣质酒精的熏人气息。 虞荷有些想咳嗽,嘈杂的嬉笑声停下,莫名其妙地往侧边瞥了一眼。 扑朔迷离的灯光照射下,一群醉得不省人事的酒鬼,正双目放光地看着他。 胆小的东方脸蛋懵懵,又看到一群人赤着上身,旺盛生长的毛发一路向下。 甚至还有醉汉当着他的面放肆地做着很过分的事,借此来引起他的注意力。 虞荷从未见过这么狂野的画面,吓得头皮都要炸开,落荒而逃的同时,身后是一群人计划得逞的放肆大笑。 这群流氓混混总是如此,看到平时根本没机会接触的漂亮的人,想方设法用下流的方式吸引他们注意。 看见自己的行为让美人大惊失色,露出惊恐的表情,从而沾沾自喜,十分得意。 他赶紧跑到吧台附近,惊犹未定地和老板说,“我、我是来打工的……” 其实虞荷想放弃了,他好像不适合这里。 虽然他现在的人设也是个坏蛋,但……但他真的不敢和刚刚那群坏男人一起喝酒。 老板见到虞荷显然很开心,“我已经提前做好宣传了,今晚你换好衣服直接来就可以。” 之后,他暧昧地扫视虞荷,“甜心,记得穿得火辣一些。现在的你就不行,太保守。” 现在的虞荷穿长衣长裤,只露出一小截雪白锁骨与脚踝,细白手指局促地揪着衣角。 虽有一种懵懂无害的纯情,但来这里的人更喜欢火热奔放的款式。 怎么还要换衣服啊…… 他以为陪酒不用换那些衣服,所以才选择陪酒。 “甜心,脸红什么?” 老板突然从吧台探出身,见这张明艳的东方面孔愣了愣,好像是被他吓到了。 他以前也这样胆小吗? 白中透粉的色泽显得虞荷面部更加饱满,但他的下巴尖尖细细,脸蛋很小,稠丽的五官配上纯情得要命的眼睛,将反差拉到了极点。 老板想去碰虞荷的脸蛋,试一下是不是和看起来一样柔软,却被躲开了。 虞荷抬起明亮的眼睛,眼中满是期待,“我可以不陪酒,陪其它的吗?” 浓密眉毛高高挑起,老板双眼都要放光,落在虞荷身上的衣服似要将他扒个精光。 老板并不喜欢和东方人合作,大部分东方人都很内敛害羞,并不适合做这一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很放得开的虞荷,今天突然变得极其羞涩,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虞荷更迷人了。 最起码,从虞荷踏进酒馆的那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如果虞荷真要接这种单,他一定第一个来。 酒馆老板似乎已经预料到之后的画面,虞荷具有东方人共有的特点,身材较为娇小,五官精致柔和,皮肤嫩而白好似用力含着都会化出汁水。 腰身很细,该有肉的地方却很有料。 越是想,老板越是疼,连呼吸都控制不住地发乱。 这张东方面孔露出胆小又难为情的神色,声音也很小,试探的小表情透有小心翼翼,“我可以陪喝茶吗?” 老板的脸一下铁青。 “我最近酒精过敏……”他赶忙解释,却没什么说服力。 虞荷被赶了出去。 今天又白忙活,因为委屈眼眶有些红了。 老板脸色瞬间变差的样子太凶恶也太可怕,虞荷想想还是心情酸涩。 不可以就不可以,为什么要凶他…… 失魂落魄地在街头走着,小手揉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想到回去只能吃剩下半包麦片,委屈劲儿又冒了上来。 “打扰一下。” 身后传来绅士温和的嗓音,虞荷晕乎乎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深邃英俊的脸庞。 苍白英挺的脸庞,迷人深邃的碧眼,与生俱来的优雅,无一不在张扬高贵气质。 “抱歉,我好像吓到你了。” 见虞荷有些谨慎地看过来,路露出有些歉疚的表情,“但我刚刚听你说,你不接陪酒,只接陪喝茶是吗?” 虞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慢慢点头。 澄澈的乌黑眼珠比珍贵的宝石还要耀眼,因为紧张而微抿的嘴唇无比艳丽,明明是很精致的脸蛋,却无端给人一种无害的乖巧感。 路盯了他一瞬,压下胸腔翻涌的心绪,而是很绅士地发出邀请,“我不喜欢喝酒,但很喜欢喝茶,尤其喜欢收集东方茶叶。但我的味觉不灵敏,无法品出具体不同。我能聘请你做我的品茶师吗?” 带有戒备的眼睛倏然明亮起来,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但我可能也喝不出区别……” “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喝我泡好的茶,然后告诉我你的感受就可以。”路偏头爽朗一笑,继而有些忧愁,“我喜欢收集茶叶,喜欢茶艺,但我身边的人总是因为我的身份而哄着我。我希望得到最真实的评价,而你看起来很诚实。” “你可以帮帮我吗?价钱可以商量,我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但他长得太温柔绅士了,加上真诚礼貌的态度,显然是个正人君子。 而且虞荷正好差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虞荷被带到奢华的庄园内,行走在道路中,还能嗅到花园内传来的芬芳气息。 他同路来到品茶室。 这个房间的装修风格显然与其他房间不同,具有浓郁的华国古典气息。 如同路所说,路极其喜欢收集茶叶,柜中罐子装有不同种类的茶叶,前方摆放红木桌椅。 第一次打工的虞荷有些紧张,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路正在同管家低声言语,管家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是微妙。 接着,路带笑走来,“久等了吧?忘了告诉你,我有品茶前必须沐浴的习惯。” 好麻烦,还要洗澡吗?可虞荷又听见路说,“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佣人去准备,到时候你可以一边泡澡一边享用。” 这双漆黑澄澈的眼睛,骤然兴奋了起来。 浴室很大,里头几乎是全透明的设计,连遮挡的帘子都没有。 虞荷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设计,呆呆看向浴缸,连浴缸也是透明的…… 最让虞荷不能理解的是,这个浴室里有两个并列摆放的浴缸,用一个做到顶的巨大镜子隔在中央,像一道屏风。 “我们要……”虞荷有些难为情,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一起在这里泡吗?” 越说,声音越低,显然是羞于启齿。 路的目光流连在虞荷身上。 从白嫩透粉的面颊到被领口遮住部分的锁骨,揪住衣角的指节泛有淡淡的红,不知道是自己捏出来的,还是因为紧张。 路朝他走进半步,自然地搂过虞荷的腰,感受到对方整个人抖了抖,眉眼微诧。 这么不禁碰吗…… 路不小心脚底一滑,整个人没有站稳晃了晃,指节无意在虞荷腰侧碾了碾,耳畔传来对方又低又软的呜声。 嘴角不自觉挑起,路缓缓站直身,俊美的面孔满是懊恼,“抱歉,地太滑了,我没弄疼你吧?” 虞荷摇摇头。 小脸蛋又是懊悔又是窘迫,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丢人。 路指着那面镜子告诉他,“这是单面镜,对面是看不到的,当初这么设计是觉得好玩、有趣。来,你到这边看看。” 在路的牵引下,虞荷又跑到另一边,果不其然,能照到的只有自己这边的场景,完全看不到前方画面。 所以这不是双面镜,只是单面镜。 虞荷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照着镜子看自己泡澡也很奇怪,但总比能看到对面要好。 佣人们呈上来的食物让虞荷彻底松懈下来。 浴缸被放好奶白色的泡澡水,上头飘满鲜艳欲滴的花瓣,一边的小桌子上摆满碟子,有水灵灵的水果、甜品、肉类…… 琳琅满目的食物让虞荷将所有顾虑抛之脑后,明亮期待的眼睛看向温柔含笑的男人,“我可以开始泡了吗?” 路俯过身,俊美的面孔在虞荷眼底放大,他下意识想要远离,却被男人的手掌按过后脑,迫使他离得更近。 路说话间的谈吐气流全部撒在了他的唇角,路说,“当然可以。” 知道虞荷害羞,路先一步进入单面镜对面的浴缸,听到入水声响起,虞荷心中大石才悄然落地。 虞荷先吃了两块切好的牛排块,肉质鲜嫩爽口,醇香在唇齿中漫开,舒服得几乎要将眼睛眯起。 但虞荷还是有些愧疚,他像骗子,根本不懂茶却恬不知耻地来到这里。 他给不了路专业的意见。 算了,先吃饱再说。 又吃了几颗水果,才恋恋不舍地抬起满足的小脸蛋。 随后他弯下腰,先将纯白棉袜褪去,妥帖折好放在一旁的篓子里。 接着抬起细白手腕,把扣子一颗颗解开…… 匀称笔直的双腿遇到冷空气,有些不安地并起,在别人家泡澡,虞荷有些难为情。 虽然知道没人在看自己,可他还是很小心谨慎地用手护住自己,继而抬起精致细嫩的脚,点点水面,确认水温无误后,才将整个人沉了进去。 单纯的虞荷,完全没有想过,镜子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五分钟前,路优雅惬意地进入浴缸,随意捏起一边的红酒杯,缓慢地送入唇中。 低醇可口的酒香浸到经过热水澡的加温血液中,好像即将要沸腾起来。 回味完高档红酒的滋味后,路缓缓睁开忍得泛起红血丝的深邃眼眸,从折叠毛巾下取出一个小型遥控器。 电子遥控器在他的指节内灵活切换,漫不经心的动作像魔术那般炫技。 路的表情慵懒散漫,好像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直到路听见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指尖的游戏才戛然而止。 脊背不自觉绷直,整个人也以更加谨慎而又认真的姿态坐起,专注到连指节都在微微收紧。 篓子在地面微微晃动,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细微弱小,稍微走神就会错过。 握着遥控器的手在抖,但路告诉自己,再等等。 又过了十几秒,篓子晃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根据音量能够判定这次的衣物比较大,也许是衬衫。 右手拇指也在下一秒,按下红色按钮。 同时,前方原本只能照到自己的镜子,画面倏然透明而无边,好似凭空消失那般。 而前方的虞荷正侧对他,露出大片的白以及细窄的侧腰,还有那吸引目光的延伸弧度。 细白手臂难为情地护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尖往水面上探,像是怕烫到自己。 全部入水,肩膀细颤一会儿后,他才抬起下巴,露出一张好像呼吸不上来的粉嫩脸蛋。 第36章 镜面 路离镜子很近, 他清楚地看见虞荷面面对自己坐在透明浴缸里。 双腿曲起,被水汽蒸得粉润的脸颊贴在并在一起的双膝上,时不时缓慢地蹭蹭。 精致饱满的脚趾时而局促不安地蜷缩, 虞荷呆得有些不自在。 这里不是他家的浴室,他不习惯。 路的瞳孔逐渐放大。 许是觉得无聊,虞荷便用掌心捧起水, 一边将头后仰,一边将水泼在肩膀上。 纤细手指无目的地在往身上泼水, 缓缓滑在细腻软肤上,有几处搓得比较用力,留下暂时难以消退的粉印。 毫无遮挡的镜子将他此刻的模样照得一清二楚,又因水汽模糊镜面,部分画面若隐若现。 虞荷将白中透粉的细指搭在透明浴缸边缘, 明艳的小脸蛋呆呆愣愣,正面对自己走神。 好像被他正在做的坏事吓坏了一样。 在路看来, 他像正在同虞荷将无害懵懂的眼神对视,这也让他的心思愈发荡漾, 脑海构建的场景也不受控制变得更加张扬。 随着水花四溅的声音响起, 他呼吸节拍乱了乱, 有些紧张地看向前方。 对面的虞荷突然从浴缸中站起, 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在灯光之下。 他的腰窄且细,肌肤细若凝脂,当下被泡出诱人的粉色,显得愈发可口甜美。 虞荷还是想去看看这个镜子。 他曾听说过测试镜子的办法,需要用手指触碰镜面, 有空隙就是单面镜。 湿漉漉的透明水珠从虞荷的睫毛、面颊流淌下来, 他浑身都染上潮湿的水汽, 两条纤细匀称的腿并得很实,看起来格外乖顺。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虞荷几乎将整个人都贴在镜面上,又小心翼翼探出食指抵在镜面上,哆哆嗦嗦踮起脚尖,好奇地去观察结果。 有空隙,是单面镜。 虞荷松了口气,路果然是正人君子,不会整双面镜这么下流的东西。 不过想想也说不通,路是贵族,有钱有地位,为什么要看他洗澡?他也没什么好看的。 天真的虞荷完全没注意到,现在的自己几乎把整个人都贴在镜面上。 他只是骨架小,该有肉的地方都很有料,加上刚刚吃了东西腹部微微鼓起,压在镜面上的软肉朝四周漾开,看起来触感细腻柔软,格外引人遐想。 软肤像棉絮一样压在上头,面颊处的肉与一半嘴唇挤出饱满鼓起,唇中哈出的热气把镜面熏出一小块茫茫白雾。 压在壁面上的肤感,从路的角度来看,好像是虞荷正紧紧扒贴在自己身上,同他肌肤相亲一样。 有些懵懂又走神的表情,像是可怜的蝴蝶亲自跳进实验室,主动贴在玻璃片上将自己制作成精美标本,大方而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所有细节呈现出来。 对面遽然传来低且急的哼声,继而是无尽的气喘吁吁。 虞荷的耳朵还贴在镜面上,因此听得很清楚,路听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他有些紧张地问,“你还好吗?” “……还好。”声线嘶哑低沉,好像还有些缓不过来的难受,路说,“可能是水太烫了。” “泡太久对身体不好,”虞荷善意提醒,“那我就先出来了?” 路自喉间发出个起伏不定的“嗯”。 可虞荷发现,自己的衣服沾上了点水汽,如果穿的话会湿哒哒黏在身上。 纠结半天,还是拿起管家为他准备的浴袍。 他们沐浴期间没有佣人伺候,庄园很大,虞荷怕迷路也不敢乱跑,换好浴袍后很乖巧地坐在外头等待。 见路推门而出,他有些高兴地仰起头,明媚的小脸蛋骤然放出光亮,像极等到主人回家的宠物猫。 “等很久了吧?” 路想过来扶他起来,虞荷却自己站起来了,乖顺摇头,“没有很久。” 路的嘴角不自觉勾起,真乖。 但也能看出来虞荷胆小怕生,一直不敢直视他,走路也故意跟在他身后,不肯一起并排走。 带有恶作剧成分停下脚步,身后的人来不及反应撞了上来。 路转过身,虞荷一脸懵懵的样子,额头泛起小面积的粉。 等到反应过来,疼痛也跟着冒了上来,难过地抿起嘴巴,眼眶逐渐飘上蒙蒙水雾。 虞荷本来就娇气,之前又被惯坏了,一点疼都要小题大做。可现在他不仅要挨饿还要挨疼,更要努力工作还信用卡账单。 落差太大,他太委屈了。 抬起湿润眼睫,虞荷露出极其可怜的楚楚之态,软软撒娇,“好痛……”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 眼前的人是虞荷的雇主,是给他结工钱的老板,没义务哄着他。 说不定还会嫌他烦、多事、娇气,继而解雇他。 而这个绅士也十分好心肠,歉疚地帮他撩起头发。 路虽是贵族,但常年玩./枪,指腹无法避免带有粗茧,擦过虞荷细嫩皮肤时,引得虞荷睫毛抖抖,好像马上要受不住掉眼泪似的。 虞荷一向经不住碰,可对方是支付给他工资的雇主,他不敢大声,只能努力地别过头。 谁料路突然低下头,很热的气流呼在他的额头,好似万千加热过的蒲公英在他的肌肤上挠弄,痒得他都要站不住了。 双膝不自觉并起,手指没什么力气地揪住路腰侧的衣服,小口小口呼吸后,又断断续续道,“我没有很疼……谢谢你。我们、我们去喝茶吧……” 声音软软绵绵,带着细碎的颤抖。 两条腿分明要站不住那般摇摇晃晃,时不时会蹭过男人的膝盖。 路从未遇到这么对自己胃口的人,不论长相还是性格,又或是不经意间的反应,都完美符合他的取向。 最重点的是,对方很乖,很有礼貌。 也很好骗。 大部分西方人身材高大,庄园内的浴袍款式同样如此。 在虞荷的小幅度颤巍下,浴袍挂不住地从肩头滑落,露出被泡得发粉的圆润肩头与大片锁骨。 路怔了怔。 虞荷耳尖红着,慌乱地用手去扯,却因手忙脚乱让自己露得更多。 刚刚才消停的想法再度被点燃,华丽的碧眼中满是沉甸甸的复杂思绪。 他想告诉虞荷,没必要遮遮挡挡,更全面的部分他都看过,并且已经印在脑海中,再也不会忘。 虞荷更应该担心的不是整理好那该死的衣服,而是要担心担心他自己。 很热的气息落在虞荷耳边,让他气都要喘不上。 他是真的不经碰。 颤得厉害的细白手腕突然被大掌握住,金发男人眉目微皱,透有浓厚关切,“你抖得很厉害,是身体不舒服吗?” 好心肠的绅士害怕虞荷站不稳,贴心地扶住他的后腰。 浴袍的棉质颗粒碾过软肤,让虞荷的腿立不住似的靠在路的身上。 也许是洗过澡后肌肤软化,虞荷对外界触碰更加敏感,加上路的指腹时不时会不小心搓过他的后颈,让他麻得大脑空白。 担忧的询问依旧在继续,路的嘴角却缓缓挑起,如果他放过这个机会,上帝一定会谴责他的懦弱与退缩。 正是这时,手机铃声打断缱绻的气氛。 路的俊容颇为不耐且阴沉,恨不得将这个该死的破坏者千刀万剐。 麻劲儿稍微过去一些,虞荷才软着手指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来电人:房东洛塔。 今天是他交房租的日期! 接通电话后,虞荷特地离路远了一些。 声音还透着低低软软的调,又因为很轻,乍一听像在撒娇,“抱歉,我现在有点事……我知道,我记得,但我现在真的有点事,能不能……” 对方的声线很冷酷,“不能。” 隽秀眉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来,委屈地揪揪腰间带子。 他住的公寓位于市中心,每个月租金昂贵,洛塔让他马上交房租,他根本做不到。 “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你拖欠过好几次房租,我对你已经够仁慈了。今晚交不上房租,直接带着你的东西滚蛋。” 虞荷很怕被凶,虽然知道洛塔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先前拖欠房租的“人”。 但现在被冷言冷语的人还是他。 虞荷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很委屈地说,“知道了……” 另一头的洛塔则是莫名其妙地皱眉,好端端的撒什么娇?以为撒娇就能减房租吗? 想太多。他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洛塔下着最后通牒,“今天之前,把租金打到我的账户上。” 说完就挂了,十分绝情。 被挂电话的虞荷心情十分低落,连路什么时候到他面前都不知晓。 “和男朋友吵架了吗?”路隐约听到男声,升起危机感。但他言语十分温和,透着明显责怪,“如果我有你这么漂亮的恋人,我一定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你说。” 虞荷摇摇头,小脸忧愁,“不是男朋友,是房东在催房租。” 他好像很缺钱。但路更在意另一件事,“那你有恋人吗?” “……有吧。”虞荷不太确定。 虽然虞荷现在有恋人,但对方很讨厌他这种拜金男,他们之间的关系基本靠原身死皮赖脸来维持。 而对方也一直对原身爱答不理,有钱却不给原身花钱,这也是原身为什么想和对方分手的原因。 可原身又不能轻易和对方分手,原身还要通过对方的人脉认识更多的贵族,实现嫁入豪门的梦想。 虞荷来后给对方发过一次信息,对方已读不回,显然很讨厌他。 他又不是胆大的类型,连粘人都要挑人,怎么可能热脸贴冷屁股。 虞荷想,他们应该是快要分手的关系。 眼前的小可怜显然是被爱情骗子冷暴力了,一脸委屈又有些难过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坏男人让虞荷这么伤心,但路先提前谢过对方,要不是这个蠢男人,他也没机会趁虚而入。 温柔优雅的面容陡然转向愤怒,金发男人将双手搭在虞荷的肩上,“他也太过分了,这么热的天让你一个人出来工作,你长得这么可口,他都不怕你遇到坏人吗?这该死的蠢男人,也幸好没有发生糟糕的事,否则他会下地狱的。” “竟然还让你一个人支付房租?如果我是你的恋人,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把所有珍贵的宝物捧到你面前,我的所有财富也都会属于你。” 虞荷的手又被珍视地捧起,细嫩手背上被缓慢啄吻。 路沉醉在这柔软触感中,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细腻。 吻一下下碾过虞荷的软肤,留下小块面积的湿痕,路还说,“你该享用这世上最珍贵的资源。” 虞荷听不懂,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穷,路说的东西他都没有。 西方人开放,但他骨子里还是有些内敛害羞,无法适应西方人动不动进行的亲吻与拥抱。 可路是他的雇主,他还指望工资吃饭交房租。 小脸蛋又开始纠结,在强忍与委屈之间游离的微表情格外可怜,又惹人爱。 湿濡吻感一下下在手背横扫,虞荷忍下收回手的想法,有了别的坏主意。 路是个好人,脾气很好,而且似乎不讨厌他。 虞荷大着胆子试探,“我可以预支一部分薪水吗?” 路皱皱眉,吻也停了下来,抬起俊美深邃的脸,露出满是探究的碧眼。 虞荷知道这要求很无礼,但今天交不上房租,他就会睡大街。 有些焦急且没底气的声音低低响起,“我,我很能干的……” 假话。 虞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 路很失望,他以为自己抛出那么多利益,足够诱惑到对方。 可他挑拨离间、自证优势半天,对方根本没听出自己的明示,反而想继续打工走辛苦路线。 真是出乎意料的纯情。 明明只要虞荷点头,路就能让他过上与先前截然不同的优渥生活。 只要他肯抛弃那个蠢男人,来到自己身边。 被这双深邃眼眸盯着看,虞荷很快就心虚地低下头,路一定觉得他很贪心也很坏,没开始工作就想要薪水。 见他有露出有些可怜的委屈表情,路将粗粝的指腹按在他有些晕红的眼角,突然笑了笑,“能干就好。” 第37章 房东 得知虞荷需要交两千英镑的房租, 路很大方地预支给他五千英镑的工资,同时开出每个月八千英镑薪酬。 远超伦敦的平均薪资。 虞荷被丢来的馅饼砸晕了。 见他状态不佳,路又贴心地取消今天工作, 让他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再来上班。 但路有个条件,在送虞荷回家的路上时, 他侧首温笑,“我比较害怕孤单, 平时吃饭、参加酒会都是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你能陪我一起吗?当然,是在你也有空的情况下。” 如此优越的工资待遇,别说陪雇主一起吃饭, 就算帮雇主洗床单,虞荷也是愿意的。 “前面的路口吗?”路又不经意地问。 虞荷点点头, 又觉得太麻烦别人,“在这里放我下来吧, 前面不好调头。” “不用和我客气。” 单手撑在椅面上, 路俯过身将虞荷困在车内角落。 西方人拥有极强的身材优势, 以至于虞荷好像被路完全罩在怀里, 又因体型差,显得他更加娇小可怜。 虞荷的脸蛋被捏了捏,明媚的小脸蛋微皱,又敢怒不敢言地耷下眉眼。 可他明明只是被轻捏了脸蛋。 “生气了吗?” “没有。” 闷闷语气,分明是在不开心。 路轻笑出声, 虞荷真是太可爱了, 逆来顺受的样子, 只会让他忍不住想做更过分的事。 但他今天已经收获很多,变相同浴,知晓虞荷感情不顺,还确定了虞荷的居住地址。 上帝告诫世人知足常乐,路谨记教诲。 这个地方不能久停,若不是路等会还有个会议要开,他一定会上去坐坐。 不过这个小可怜真是没良心,刚到目的地就迫不及待下车,说了声“再见”便溜得无影无踪。 手肘搭在窗沿,金发男人将下巴搭在双手交叠的手背上,直到那抹慌张视线消失在视野中,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伯爵大人,”管家问,“需要采办新的茶叶吗?” 路漫不经心地阖目养神,“不用。” 收集茶叶,了解茶艺,不过是因为它在上流社会十分流行。 像他们这样的贵族,总喜欢用高雅昂贵的爱好来包装自己,体现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 实际上,路根本想不起来庄园内还有一间品茶室。 …… 回到公寓,虞荷又打电话和银行确认了一遍。 他的账单大多是分期的,积攒到一个月的数额也不小,交完房租后勉勉强强够还这一期。 之后虞荷又翻着柜子,试图将一些二手物品转卖,可这些珠宝和包包都太漂亮了,他不舍得卖掉。 【留着吧,原身挺会买的,买的都是保值款,说不定之后还会涨价。】 虞荷又去翻衣柜,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 不用担心债务问题的他心情明媚,看这些衣服都顺眼了好几分。 看到一件红黑衣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将其摊开拿起,前后看了好几遍。 由两块布料拼接而成,黑色为底,大红刺绣为点缀。 “这怎么穿?” 【你穿穿看不就知道了。】 1024只是随口回答,虞荷却当了真。 还完贷款后,虞荷再节省一点,还能吃好几顿好吃的呢。 加上自己有了稳定工作,心情要多美妙有多美妙。 虽然他还是有些愧疚,什么都不会却拿了那么高的工资,也不知道路会不会骂自己。 不过骂就骂吧,不要让他还工资就好。 有时候1024也挺佩服虞荷的,明明是很胆小的性格,却总是能不怕后果做出大胆的事。 路想睡他的意思连浴缸都知道,也就虞荷傻傻乐还以为自己占到小便宜。 衣帽间内,虞荷正面对镜子弯腰,笔直匀称的腿微微抬起,自下而上套着衣服。 因为弯腰的动作,他的脊椎线被勾勒得尤其明显,也展现出了更加动人的身体曲线。 拉好衣服后方的拉链,虞荷抬起红扑扑的脸蛋,发丝凌乱嘴唇微张呼吸的样子,像极待人采撷的娇艳鲜花。 纯黑丝绸质地的旗袍上绣有大红牡丹花,极致的色彩对比形成更为冲击的视觉效果,同样也衬得他更加美艳。 旗袍很短,叉开得又很高,几乎要高到腰线。 在镜子前转了两圈,虞荷觉得胸口凉飕飕,又开始吐槽,“穿这个衣服肯定会感冒。” 1024没接这个话茬,只是问:【你是不是穿反了?这么看有点奇怪。】 胸口空着的部分是倒着的水滴形镂空,恰好露出胸口以及精致的肚脐眼,部分锁骨也可以看到。 1024认为这是露背款,虞荷是穿反了,倒水滴形的镂空应该在背后,拉链在前。 虞荷哼声反驳,“哪有拉链在前的?等人过来拉开吗?肯定是我这么穿的!” 拉链在前的设计才很奇怪吧。 虞荷没和1024争论这个问题,过完瘾后又没了兴趣,他只是好奇这个衣服怎么穿,又没打算这么穿出去。 当他想要把旗袍脱掉后,拉链却拉不下来,好像卡到了哪里。 房间没有第二个人能帮他,1024也只能帮他出出主意。 自食恶果的虞荷瞬间焦急了起来,在更衣室里着急地原地转圈圈,手指都被扯红了,却怎么都打不开拉链。 镜中的明媚小脸蛋瞬间蔫了下来,委屈又可怜。 …… 公寓楼下的人行道聚集少年玩着滑板,其中领头的人将板一踩,右手灵活地将板接过。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今天就这样。” 洛塔是典型的白种人,五官深邃硬朗,不过因为年轻,他的眉宇尽是青春朝气,还带有一丝这个年纪特有的狂放不羁。 他年纪轻轻却继承了家里的巨额财富,是当地出名的年轻富豪,加上外表英俊,又是名牌高校在读生,许多贵族小姐都对他青睐有加。 但所有人都知道,洛塔这样的低贱商人,不可能有机会迎娶贵族。 洛塔不在乎这些,他有的是钱。只是他今天很烦躁,那个讨人厌的租户再一次没回他催房租的消息。 他很讨厌不守承诺的人。 起初洛塔对这个东方租客印象不深。 后来他对这个东方租客简直厌恶至极,对方时常拖欠房租,编造虚假故事骗得减房租的机会。 洛塔都不想租给这个人了,但又懒得找新的住户,只能暂时忍耐。 今天的洛塔不准备再忍了,他马上会让这个租客滚蛋。 洛塔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开门。 楼上的住户下楼看到洛塔打了声招呼,了解事情大概经过后,面色犹豫道,“我今天看到他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但我没注意看。他这会儿不开门,不会在忙吧?” 洛塔的脸色更差了。 又敲了好几下门,还是无人理会,直到他打算掏钥匙时,里头才传来仓皇的脚步声。 声音细细软软,有些怕生的样子,“你是谁呀?” “洛塔。”洛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我说过不允许房子不能留宿别人,也不能合租。” “我知道,”虞荷打开了一条小门缝,探出部分精致眉眼,“我没有留宿别人,也没有合租。” “那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这就是做贼心虚。”洛塔对他的印象差到极点,将滑板卡入门缝,指节也按在门框上,“让我进去。” 虞荷瞬间睁大眼,洛塔从中看到惊恐的情绪。 他冷笑一声,果然是藏人了。 纤细小手慌乱地推着门,不让洛塔进来。 他覆下冷峻眉眼,又是一声冷笑。 洛塔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在签合同时,租户都会答应不带人回来,但没多少人能真正做到。 他多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搭在门框上的手又细又长,同样很白,只是现在上头有许多暧昧的不规则玫瑰红,虽然他不经人事,但也能看出来,这就是被舔出来的。 他再一次说,“让我进去。” 那张漂亮的东方面孔果然更加仓皇,掩不住的红晕在面上飞转,眼睫颤颤好似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更是铁证如山。 果然藏人了! 虞荷哪里挡得住洛塔,他这点力气还不够洛塔挠痒痒,没两下这扇门就被突破防线,彻底被推开。 前方的东方面孔因愤怒而染上潮红,整个人因为愠火更加灵动生机。 他恼羞成怒地让洛塔快出去,一边慌乱后退,生怕洛塔会做点什么事一样。 得偿所愿的洛塔,目光如鹰隼般抬起。 突然他整个人都懵了,目光却炙热又粘腻,如蛛网缠在虞荷的身上。 裙子短到极致,两侧几乎开到腰线,黑红色彩衬得肌肤愈发细嫩雪白,无端让他增添几分媚色。 细白手臂颤颤地去努力遮挡锁骨下方,朦朦胧胧的感觉更加勾人。 整体是水滴形的镂空设计,前面几乎全部展露,平坦的胸口与腹部被完美展现出来,又有精致可爱的肚脐线乖巧地点在腹部。 “你快出去!”虞荷再次颤颤喊道,不成调的节奏好像要哭了。 洛塔怔怔看了一眼侧方,门还开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伸手把门给关上了。 还上了个锁。 见状,虞荷双目惊恐地放大,整个人又惊又抖,好似即将被捉到的可怜小动物。 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被裁剪良好的设计完美展现出来,曲线更加明晰,短短布料角下的双腿笔直雪白,就连圆润饱满的脚趾都是精致小巧的。 他真的没有一处不是漂亮的。 见洛塔不说话,而是盯着他不放,虞荷眼睛湿润,又不好意思地垂眸,眼睫因羞愤难堪快速颤动。 又因手臂有些酸,懈怠地下滑。 大片奶白色中飘着粉色点点,如奶油蛋糕上缀有的两颗草莓。 他的颜色很浅,像是没熟透的桃子。 “你……” 看到这样的美景,洛塔瞳孔猛缩,甚至因为极度亢奋手指颤抖。 刚刚还言语刻薄的人,当下气血上涌。 话未说完,两行鼻血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38章 坐坐 洛塔那极富穿透力的视线将虞荷从上看到下, 又从下看到上,好几个来回下来,脖子都酸了。 即使这样, 他还是挪不开目光。 鼻血还在往下流,洛塔觉得丢人死了,把这当自己家似的抽过纸巾, 胡乱擦了擦。 好不容易止住部分,看到侧边开叉的若隐若现的白, 鼻血再次涌了出来。 怎么可以开到腰线?里头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不是吧。 这,这什么人啊……怎么能这样…… 之前虞荷怕洛塔,是因为自己没钱交房租,现在他有钱交房租,底气和脾气也提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被凶的事。 被盯着看的虞荷有些生气地拿手捂着自己的腰线, 小心眼的他也要凶回来,“你看什么看!” “我想看就看, 你管得着吗。”洛塔下意识顶嘴。 其实比这更大胆的穿搭洛塔都见过,男男女女的色.诱也遇到过不少, 他都提不起兴趣。 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何冒出鼻血, 虞荷不就露了几个地方, 他自己又不是没有…… 有什么好看的。 刚这么想完, 眼睛又往虞荷的腿侧那儿钻,那直勾勾的架势,分明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沾上去。 虞荷又被凶,表情短暂愣愣,又有些委屈地抿起小嘴巴, 唇珠都在发抖, 好像随时要哭了的样子。 透明泪珠在眼眶要落不落, 却仍然摆出一副凶到极点的模样,“你是房东就可以随便闯进来吗?我也会生气的!” “你出去!” 洛塔是个讲道理的新时代青年,也知道虞荷说的没错,脑中思绪乱糟糟,又见他眼眶红红低头的可怜样,不忍心极了。 不知怎么就靠了过去,将手搭在虞荷的肩上,却引得虞荷剧烈挣扎。 空气中传来撕裂声,让两个人都懵了。 虞荷被洛塔弄得十分恼火,偏偏眼前少年满脸克制不住自己的样子,双目死死粘在他的胸口。 受欺负的他,想也不想给了对方一巴掌。 洛塔这下不仅看懵,还被打懵,又被行尸走肉似的赶出公寓,真是狼狈极了。 过了很久,洛塔才回过神。 盯着这扇紧闭的门,洛塔也恼了起来,房东过来串个门怎么了? 没藏人就没藏人,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还有虞荷以前长这样吗?整容了吗? 怎么长这样,还穿成这样…… 什么人啊…… 不是都说东方人含蓄内敛吗?不行,他得去好好教育虞荷一下。 这次他敲门的动作比先前要克制,也要有礼貌,洛塔声音和表情不自然极了,“你开下门,我有事跟你说。” “你走开!”好像带着哭腔。 哭了吗? 他也没做什么啊…… 不就把虞荷衣服扯坏了,又不小心看到了点什么,至于吗…… 真娇气。 “你还把我衣服扯坏了,你要我怎么出去见人!” “你穿这个出去见人?!” 洛塔整个人都要炸开,里头的虞荷更凶地还嘴,“穿衣自由,你管得着吗。” 他还真管不着。 房东能管房子,没见过房东管租客穿衣的。 可洛塔还是不着调地想,就这衣服能出去见人?他才看了几眼就忍不住,要是虞荷穿这样走大街上,不得被欺负死。 里头的虞荷得不到回答,又很生气地说,“你赔我衣服!” 洛塔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要多少?我赔你,但你以后不准这么穿了。” 房间内的虞荷竖起小耳朵,他正缺钱呢,洛塔主动送钱,他当然不会错过。 但他不知道物价,也不知道原身是多少钱买的。 门口的人财大气粗,也不想显得自己小气,很大方道,“我给你1000英镑,你给我开门。” 1000英镑?! 抵得上虞荷半个月房租。 有傻蛋来送钱,不要才是傻子,虞荷给洛塔开门后,小脸警惕又愤怒地瞪着洛塔。 现在的洛塔还是有些尴尬,可尴尬归尴尬,看人时的眼神依旧火辣。 给完虞荷钱款后,洛塔不自然道,“现在衣服是我的了,你是不是该脱了给我。” 这双漂亮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但钱都拿了,也只能扭扭捏捏地去脱。 回到房间后,虞荷还是够不着拉链,又尴尬地从房间中小跑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洛塔抬眼看着身前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体会到东方人的身材娇小。 肩膀和腰身都细窄得过分,可胯部异常圆润,连带后方也十分饱满,看起来就很有滋味的样子。 裸../露在外的皮肤在灯光下泛出盈润的光泽,漂亮脸蛋不好意思地微低,乌黑发丝顺着雪白脸颊滑向两边,却根本掩不住这张令人惊艳的脸。 声音也轻轻软软,难为情极了:“可以帮我拉一下拉链吗……” 他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眼睫扑闪扑闪,“我够不到。” 洛塔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绝对不会像刚刚那样毛毛躁躁。 他还记得自己挨了一巴掌的事。 想要冷声拒绝,手却先一步搭在眼前的腰上。 好细…… 最神奇的是,腰细的同时又很软。 手下的腰轻微抖了抖,又有些不安地转过去。 虞荷主动将后方发丝撩起,露出雪白后颈以及圆润肩头,低头等待的样子格外乖巧。 洛塔今天玩滑板时手有受伤,指腹贴了个创口贴,当他的手指碰到细腻后颈时,对方的肩膀都哆了哆。 自上而下的俯视能够清晰看到对方的脚趾蜷缩,好似难耐极了的样子。 指腹顺着后颈,沿着脊椎慢慢下滑,到达拉链口处停了下来。 洛塔拉拉链的动作很慢,仿佛在拆未知的精美礼盒那般耐心,缓慢拉开绒带,再打开盒子,将里头的礼物捧出来。 拉链拉到底了。 他的腰果然很细,可因为该有肉的地方很饱满,腰后布料撑开后形成一块很大空隙,接近尾椎的位置有两个精致下凹的腰窝,都让他看起来色.//情到了极致。 那抹延伸而下的雪白翘起,让洛塔整个人都烫了起来,甚至有想将手深放的冲动。 但虞荷已先一步往房间内钻,连句谢谢都没说,还戒备十足地锁上门。 洛塔心情尤其复杂,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如此对待,仿佛自己是下流至极的色./情狂。 但他的腰真的好细…… 这次虞荷出来得很快,换上了一件长袖长裤,将衣服和房子租金递给洛塔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洛塔晦涩地接过这件衣服,面对虞荷明显赶人的眼神,也不好死皮赖脸再待下去。 只是在他离开公寓时还是魂飞天外的,坐在楼梯道中的他,目光一直放在衣服撕裂的位置,好似能通过这个方式还原原主人穿它时候的画面。 根本包不住的款式,好像是故意让他舔的。 又有清香徐徐飘来,他着魔似的将脸埋进衣服里,又不知满足地蹭蹭。 沉醉姿态让他警铃大作,他到底在做什么! 唾弃完自己的下一秒,又将脸埋了进去,像失智的瘾./君子那样嗅个不停。 仅仅如此,根本无法缓解他的燥热。 后来,洛塔整个人喉间发干,无力地靠在一边。 什么衣服啊,质量怎么这么差…… …… 虞荷白拿一千英镑,正在美美地数钱,还不忘和1024吐槽房东的行为粗鲁。 不过他又有些羡慕,洛塔看起来很年轻,却拥有好几栋楼,日子别提多滋润。 就在虞荷有些昏昏欲睡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以为是房东折返,提着张凶巴巴小脸开了门。 眼睫高高抬起,明亮的眼珠满是凶意,然而看到这张明显成熟的西方面孔,表情陡然转向迷茫。 是走错了吗? 【你男朋友。】 虞荷马上会意,学着原身做出一副十分讨好的样子,仰头软软撒娇,“安德烈,你怎么来了?” “安德烈”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 【你叫错名字了,安德烈是你前男友。】 “哦哦,”虞荷马上改口,“抱歉,安德鲁,我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晕乎……” 【他叫安德斯。】 ……晕。 这谁记得住啊。 西方人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长,加上姓氏得有十来个字,还有什么斯什么尔的,那么像,他怎么记得住。 虞荷本来就懒得思考,虽然这个副本的他没有阅读障碍,但懒懒的他能不看文字就不看文字,连账单都要1024念给他听。 娇气得要命。 因叫错名,虞荷脸蛋明显窘迫,皮肤泛出莹白的光,耳尖透着浅浅的粉。 安德斯微微皱眉。 虞荷,出了名的拜金,看到有钱人就凑上去巴结,像个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安德斯会和虞荷交往,仅因为一场游戏,他仍记得自己输游戏的那一刻,所有人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虞荷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也就虞荷还做着嫁入豪门的白日梦。 交往后,安德斯也对他极其厌恶,他明明只喜欢自己的钱,却成天装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深情模样,让人作呕。 成天暗示自己买这买那,让自己带他出入高档场所,自以为将小算盘掩藏得很好,实际将虚荣贪婪表现得淋漓尽致。 安德斯不可能给这种人花钱。 交往期间,安德斯对虞荷一直很冷淡,都是虞荷单方面缠他。 要不是前不久,虞荷说过“如果你再不愿意见我,我就自.杀给你看”这样的话,他也不可能来这一趟。 虽然讨厌,但安德斯不想因为一场游戏闹出人命。 今天的虞荷很怪异,和以往有很大不同。 不缠着他,不提逛商场,不找他要卡,更不邀请他进门坐坐……太反常了。 难道是钓到新的人了? 安德斯站在门口杵着不说话,虞荷站在门内也很尴尬,可他又不想邀请安德斯进来,他怕安德斯今晚住下。 他的公寓很小,只有一个卧室。 1024提醒他:【安德斯对你没兴趣,他生平最厌恶贪慕虚荣的人,他喜欢性情高雅、知书达理的淑女,而不是你这样只知道捞钱的拜金男。你快说两句,不然他可能会趁机提分手。】 反正安德斯不舍得给他花钱,分就分吧! 【你马上要过生日,如果和他分手,你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无缝衔接下一个,也就是说,不会有蠢男人给你送生日礼物了。】 【西方人很看重节日,尤其是生日。就算他很讨厌你,也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一听到生日礼物,虞荷马上切换态度。 软乎乎的手臂抱住男人的腰,又将脸蛋习惯性凑了上去,一下下慢蹭男人的喉结。 他又含糊不清地说,“要不要进来坐坐?” 安德斯浑身肌肉都僵在了那里,从前虞荷虽然缠他,但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所以总是会保持一段距离。 可现在虞荷居然整个人都粘了上来,还不知死活地用自己的脸蛋蹭他的脖子。 不得不说的是,虞荷的皮肤真的很好,又软又细腻,也许是被冷气吹得泛凉,肌肤相贴时很舒适,像冷玉。 得不到安德斯的回话,怀中的人把埋着的脸蛋仰起,可怜巴巴地看他,“安德斯,我好想你呀。” 虞荷还黏糊糊地撒娇,“真的不进来坐坐吗?” 都是假话。 从前虞荷对他说这些情话时,演技起码看得过去,那双眼底流露的浓郁爱慕,有时候连安德斯都会被骗了去。 虽然现在的虞荷行为缠人言语软软,可眼底分明写满——不要答应,你快走吧。 名字都记错,越来越敷衍了。 这张明媚精致的小脸蛋显然有些无精打采,乌泱泱的眼睫粘上有些困意的湿润,又在小幅度走神,很是懵懂无害的模样。 ……他到底知不知道,深夜邀请一个成年男性进家门坐坐的意思? 意味着做。 第39章 甜心 在虞荷再一次发出“坐坐”邀请后, 安德斯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现在的虞荷几乎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将他抱得很紧,一副很粘人也很依赖的姿态。 这是新的招数。 安德斯对虞荷的钓男人方式早有耳闻,据说没有他钓不中的男人, 只有他不想钓的男人。而被他选中的男人, 必定是样貌、家世、地位都十分出众的贵族。 十分势力。 嘴角冷漠地扯扯, 虞荷今天这作态, 多数是见安德斯态度冷漠,于是换了其他手段来达到目的。 假装不在意他, 然后欲擒故纵吗? 狡猾的东方人。 “不用了, 我还有事, 先回去了。”安德斯不动声色将手抽出。 这张被蹭得粉粉润润的脸蛋有些懵懵, 好像在低落着委屈。 虞荷经很久没有粘人了, 安德斯一脸嫌弃的样子,让他备受打击。 直到离开这栋公寓, 安德斯依旧心烦意乱,满脑子是那张黯淡的东方面孔。 摆出那么可怜的表情做什么?又没欺负他。 装什么可怜。 …… 送走安德斯后,虞荷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准备睡觉的他,又一次听到门铃声。 这次开门的人是洛塔, 年轻英俊的面庞满是躲闪, 似是极其难堪那般递出虞荷今天交给他的租金,话语也支支吾吾, “这个月房租给你免了, 你……你去买点质量好点的衣服。” 虞荷以为是犯困出现幻觉, 明艳脸蛋朝右方微侧, 露出很是不解的表情。 他的脸不过巴掌大小, 小巧精致的鼻头泛有粉意,眼眶也是晕红湿润的,仿佛刚刚哭过。 洛塔盯了瞬,突然忐忑愧疚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他先前撕坏虞荷的衣服,虞荷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 也是,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是该哭的…… 这和文化差异有关,洛塔学校里也有不少留学生,不同国家的学生生活习惯都不同,对同一件事的接受程度也不一样。有的更为大胆奔放,有的则比较含蓄内向。 虞荷显然是后者。 “别哭了,我错了。”洛塔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虽然他是商人,但他很有钱,没有人敢对他摆脸色。见虞荷迷迷糊糊看过来,他又增加诚意,“以后你不用交房租了。” 还在犯困的虞荷倏然精神抖擞,眼睛都亮了起来,衬得明媚脸蛋更加美艳。 洛塔怔了怔,耳根连带脖子都红透,又强装镇定道,“但你要搬过来和我住。” 虞荷:? “你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一个人独居多危险。”洛塔义正言辞道,“你一个人异国他乡,我得帮你爸妈盯紧你,不然你被坏人骗走怎么办。还有,以后你的衣服我来买,你买的什么衣服啊……根本经不住我撕。” 他又补充,“我根本没用力。” 长篇大论没让虞荷听懂洛塔到底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搬过去和洛塔一起住?还帮他爸妈管着他?还要买经得住洛塔撕的衣服? 洛塔是不是有病! 虞荷人穷志不穷,“我自己会买,不用你。”说着又要关门。 这次洛塔学聪明了,先把小腿卡进门缝,又用身体抵住门。 虞荷也头一回见这么死皮赖脸的人,眼睛都睁大了。 他才不管虞荷怎么看他,“怎么买?拿你那五位数的存款?” 之前银行账单送错地方,也让洛塔大致了解了到虞荷的经济情况。 虞荷缺钱,又很爱花钱。 喜欢买奢侈品,吃穿用度刷信用卡也要买最好的,所住公寓也位于地段较好的市中心,所以才会欠下那么多钱。 卷翘眼睫高高抬起,在眼下方投出一道可爱阴影。 饱满嘴唇抿抿,虞荷又委屈地鼓起腮帮,“我没有五位数的存款……” 交完房租还完贷款,也就剩几百英镑。 四位数都没有。 他是真的很漂亮,表情带着微微委屈,雪肤红唇,眼神却纯得不行。 见他委屈,洛塔有些急切又担忧地弯下腰,擦擦他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可是我有钱。” 他再一次重复,“我很有钱。” 在洛塔的手掌对比下,显得这张粉嫩脸蛋愈发娇小水灵。 那双手逐渐从眼角滑到腮帮,又摸到唇角,还大胆地想往里放。 虞荷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柔软触感蹭过他的指节。之后别开头,凶凶警告着,“别乱蹭。” 洛塔要烧起来了,喉间微动,干涩道,“听到我说话没,我说我很有钱。” 炫富?虞荷气鼓鼓道,“那又怎么样,你要给我吗?” “我可以给你,”洛塔很认真地看他,“我很有钱,比你想象中还要有钱。只要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的财产都是你的。” 虞荷说他考虑考虑。 其实他不信。 搬过去和洛塔一起住就能拿到洛塔的全部财产?诈骗犯都不敢这么骗。 说不定洛塔早就想把他赶出这间公寓,故意编造谎言,让他打包行李离开这里,好让别的租客住进来。 他可没那么好骗! …… 把洛塔打发走后,虞荷准备睡觉,又定下闹钟,他明天要准备去路那边上班了。 准备锁屏手机时,收到一条私聊信息。 爱尔兰:明天酒会你会来的吧?安德斯也在,如果你不来,他会生气的,地址…… 爱尔兰是安德斯的好友之一,同样也是贵族。 虞荷对他了解不深,又觉得不回消息不太礼貌,便简单地回了个:我会去的。 接着倒头大睡,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虞荷上班时,有专车接送,坐在后座的他有些晕车难受,局促地往角落里钻。 身侧的路似是看不出他的紧张,反而离他很近,又给他递来三明治,“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吃点吧,肚子饿坐车,会晕车的。” 虞荷确实没吃早饭,但路显然没晕过车,不知道在车上吃东西会更难受。 他连一点吃的味道都不想闻,只想睡觉。 虞荷小脸煞白,路将三明治放回小冰箱,把手擦干净后,轻松把他抱起。 他真的很瘦,抱起来却很软,好像要将路的手指吸陷进去。 此刻的虞荷跪坐在路的身上,路一下下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又时不时揉揉他的脑袋,细声细语地哄着他。 声线优雅低醇,又在晕车的作用下,虞荷很快就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虞荷是被颠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虞荷发现自己靠在一个软软的地方,没有意识地在上头蹭了蹭,又伸手抓了抓。 听到一声细微哼声,他才慢慢仰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瘦削凌厉的下颌线,而在同一时间,路也低下了头,露出那双优雅华丽的碧眼。 金发男人的笑沐浴在阳光下,让他看起来格外和善,“是我吵醒你了吗?刚刚在走楼梯,我以为我已经够轻了,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很抱歉。” 他太绅士礼貌了,虞荷耳尖难为情地动动,又觉得自己好丢人。 明明自己才是打工的,却让雇主抱着自己走路,在车上还一直哄自己…… “对不起,是我太困了。”虞荷脸红了,却将男人搂得很紧,“太不好意思了,我一直在麻烦您。” 路的目光顺着虞荷的泛粉脸庞一路往下,这么容易害羞吗? 软绵绵的手臂缠着自己,若有若无的异香围绕,路不断告诫自己,再等等。 又在路的身上靠了一会儿,虞荷才从晕车中缓过劲来,这时的他也后知后觉感到饥饿和口渴。 路贴心地让佣人摆上早饭,琳琅满目的餐点让人应接不暇,虞荷看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太精致了。 等到七分饱时才注意到,路一直在托腮看他。 以为是自己吃相太难看,后知后觉感到难为情,又不安地放慢动作,小口小咀嚼。 雪白齿关在咬了一口饱满水灵的车厘子,部分深红果汁染到嘴角,将他的唇色浇得通透发艳,好似刚刚被热吻过。 粉舌不在意地扫过,将漏出的果汁都卷了回去,准备吃第二口。 “甜吗?” “甜。” “我好像从来不知道甜的滋味。”路露出很遗憾的表情,“我可以试一下它的味道吗?” 雇主发话,虞荷哪有不做的道理。 正准备先将手上吃了半口的车厘子放下,却被扣住手腕。 侧首抬眼望去,路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边将剩下半块车厘子含入口中。 部分淌出的深紫果汁流在虞荷细白的手指上,路露出很懊恼惋惜的表情,继而低头,将指节上的浪费,一点点吃进嘴里。 虞荷是真的很怕被这么对待,当下麻得脊背发软,小腿无意识在桌底蹬了蹬,又散出没有意义的鼻音哼吟。 湿而热的气息在指节内包裹,到达手腕时,虞荷整个人哆着肩膀挣扎。 西方人鼻梁很高,当下抵住他细嫩的手腕,戳得软肉微微下凹。 绅士优雅的路,此刻低头,像狗一样不知满足地啃咬属于虞荷的芬芳。 路终于回过神,才看到虞荷被他弄得好像要哭了的可怜模样。 凌乱的头发和湿润的嘴唇,加上泫然若泣的眼眶,楚楚惹人怜爱的同时,又容易让人联想到温情过后的细节。 他的嘴巴真的很小,却很饱满,是很精致的花瓣唇形,看起来皮薄肉多,很好亲的样子。 路将虞荷抱入怀中,又很沉迷地嗅着虞荷的颈窝,他说,“好香。” “你的味道好甜。” “不要哭了好吗?刚刚是我错了,是我太粗鲁,我不该冒犯你。但你真的……太可口了,甜心。” 虞荷原本是想要发小脾气的,但他还有部分工资没有结算,不敢顶.撞雇主。 加上路实在太会说话,一声声甜心与赞美夸得他晕头转向,连带精神都有些飘忽了。 他很喜欢被这么哄着,不管是谁,哄他他就会开心。 现在的虞荷被抱起来嗅,热热的呼吸声钻进他的耳畔,让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软绵绵地挂在路的身上,有时候还会很主动地把脖子送过去,之后又哼哼两声,娇气极了,“因为我爱干净。” 所以才香。 …… 粘人归粘人,虞荷还记得自己有正事要做。 今天的路找来一位专业品茶师,名梅菲尔,听说他接触茶艺多年,有着极深造诣。 虞荷看了梅菲尔一会儿,他五官冷峻,轮廓分明,具有西方人特有的高眉骨以及高鼻梁,坐在那里沉思的模样,像是在拍摄杂志海报。 只是梅菲尔的双目没有焦距。 路弯身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梅菲尔看不见。” 他是盲人。 入座后,路给虞荷递过一本书籍,又笑意盎然地同他说道,“最近有一种喝法在上流社会格外流行,今天我想试试,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虞荷他怎么忍心拒绝心善绅士又大方的雇主呢? 低头看完书籍介绍,刚刚还义不容辞的小脸蛋瞬间涨红,明亮眼珠因错愕而放大,看起来纯情又可爱。 “怎么、怎么要这个啊……” 虞荷是真的吓傻了,早就知道西方人开放,在许多方面不拘小节,可是用这个泡茶……未免也太超出认知。 见虞荷僵在那儿,路探过温和宽大的手掌,一下下安抚着他的后背,“甜心,我知道你比较害羞,可能没办法接受。原来我也不想麻烦你的,但我身边实在没有童子身。” 他露出很无奈的表情,“你知道的,我们都以是处为耻。” 甚至有许多西方人不愿意和初次的人进行体验,认为这是生涩而缺乏经验,同样也意味着麻烦。 路状似不经意地按过虞荷的肩膀,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或者,甜心,你也不是了吗?” 虞荷愣了愣,然后缓慢摇头,意识到自己传递了什么信息,又难为情地躲闪目光,不敢看他。 其实路根本不在意虞荷到底是不是,但真当他露出这样青涩又懵懂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 真是该死的对他胃口。 路敲了敲桌面,眼盲的梅菲尔马上接收到信号,他的面容冷冽冰封,似机器人那般毫无感情。 同时,毫无波澜的声音缓缓响起,“这种新的制作方法,可以增进口感,同时使味道更佳。经验越少的人,弄出的杂质越少,也会让口感更清冽。” “伯爵大人的味觉并非失灵,只是不灵敏,如果用这种方式制作,也许有机会尝到其中味道。” 梅菲尔是专业人士,连他都这么说。 虞荷难为情地揪住衣角,又想到路那么喜欢茶,却没办法品尝到其中滋味,又有些不忍。 可他又真的不好意思…… 路投来恳切的目光,“你会帮助我的对吗?甜心。” 第40章 困难 虞荷跟在路的身后, 来到一个超大的卧室。 房间内的陈设富贵华丽,床铺大得夸张,同时躺十个人都不在话下。 “我会清场,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路牵过虞荷的小手, 微微皱眉, 太凉了。他又温声乞求, “让我留下, 好吗?” 虞荷应激地摇头。 露出又遗憾又可惜的表情,路又俯身摸摸虞荷的面颊, 见虞荷下意识把脸蛋贴过来蹭蹭的依赖举动, 嘴角又欢愉地挑起。 习惯性粘人让虞荷后知后觉的尴尬, 但粘都粘了, 他又很委屈地在上头揉揉脸。 “让梅菲尔在这里陪你好吗?他看不见, 经过专门训练不会打扰你,你当他不存在就好。”路捉过虞荷的手, 在手背上落下克制一吻,“让你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万一发生意外我却无法及时赶到,我会自责的。” 路真的很好。 绅士、贴心、大方、嘴巴甜,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姿态, 身为贵族却平易近人。 细白手指逐渐蜷起握作拳状, 他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虞荷如此想。 路贴心地为虞荷带上房门,临走前又不吝给予温和微笑, 他短暂地背靠着门听了一会, 便朝隔壁房间走去。 看见路到来, 管家与佣人急忙为他倒上红酒, 又低头退出房间。 房间内只剩路一人, 在沙发上随意坐下,抬眼望去,前方是巨大的电子屏,上头播放的内容正是隔壁房间的画面。 路走后,虞荷还是站在原地绞着手指,又是难为情又是害羞的青涩样子,真是让人着迷。 虞荷又跑到梅菲尔面前挥了挥手,踮起脚尖与梅菲尔靠得很近。 西方男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呼吸都没有乱一下,显然看不见眼前人的接近。 确认完毕后,这张明艳的小脸蛋依旧蔫蔫的,手指揪住裤缘半天,也无法下定决心。 他抖得真的很厉害,明明什么都没开始,雪白脸蛋就已布满潮红,好像羞得不行的怯怯样。 舌尖不自觉划过齿关,路突然轻笑了一声,如果虞荷知道自己想做的事,他这么胆小,一定会吓哭吧。 画面中的虞荷褪完后快速往床上钻,床铺正中央有一块山丘似的鼓起。 里头的虞荷时不时动下四肢,棉被也会跟着扯扯。 没一会儿虞荷就有些喘不过气,发出呼吸不上来的喘息声,焦急的他赶紧掀开被子一角。 从被缝中探出的细白手指将被单揪住小褶,指节都被闷出淡淡的粉。 被中的人有些含糊不清道,“梅菲尔,你也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伯爵大人说过……” “我等会会跟他说,这是我的意思。” 因为呼吸不畅,声音有些细软糯糯,他又很小声地说,“你在,我不敢……” 梅菲尔沉默,显然知道虞荷在不敢什么。 过了一会儿,梅菲尔才从书桌上取过书本放在身前,缓缓起身出门。 听到关门声后,被褥中探出张被闷得红艳艳的小脸蛋。 虞荷正小口小口呼吸,因闷得难受模样有些急切,眼睛湿漉漉的,一小截红嫩的舌头也露在外边。 他是真的有些胆小,纵使房间没人,也要缩在被窝里。 不通风的房间闷得沁出热汗,墨发黏在雪白泛粉的肌肤上。 因为想快点完成任务,虞荷有些急功近利,反而让自己疼得冒出眼泪。 现在的他又有些委屈,他是真的没想过这些,除了上次K帮他,再没过相关经验。 可不管怎么说,这次都与上次K帮他时的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虞荷想放弃了,他侧身窝在被窝里,将自己蜷成虾米状。 被润成一撮撮的黑睫时不时颤颤,很脆弱的模样。 一只有力手臂穿过颈下将他扶起,又有一只手捧起他的下巴。 “你好像遇到了困难。” 好心肠的绅士目光担忧且关切,伸出了援助之手,“要我帮帮你吗?甜心。” 第41章 失守 起初虞荷只是坐在路的怀里, 被一下下哄着。 西方人的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能够轻易将他全部罩在怀里。 虞荷真的很白,跪坐在路的身上时,肤肉被软软压开, 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事情逐渐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胆小的虞荷有些害怕地躲了躲, 却被更加强势地捉住, 这下他不敢再躲, 却也一直扑闪着眼睫不敢看人。 也不敢低头。 现在的他六神无主有些迷茫怯怯,连看都不知道往哪边看的样子, 倒真是有些可怜, 又惹人怜爱了。 抬眼偷瞄了路一眼, 却被捕捉个正着, 仓皇要挪开视线, 对方却缓缓低下头,靠他很近。 华丽灿烂的金发, 深邃碧眼中流转的莫名意味,高挺得过分的鼻梁下是含笑的薄唇,此刻正一下下慢吻着他有些湿润的眼尾。 路亲得很认真,好像在给自己的所有物盖章那样,动作轻柔缓慢, 格外珍视。 好像虞荷是易碎的琉璃品。 虞荷被这样温柔的对待弄得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这样,还时不时仰起头让路照顾得更加全面。 以至于路变本加厉, 蠢蠢欲动地吻进他的唇缝。 “能把嘴巴张开些吗?甜心。” 过于温柔绅士的询问, 居然真让他傻乎乎照做。 压抑在路体内已久的情绪, 都在唇齿交换的那一瞬点燃。 在虞荷嘴唇上反复辗转的同时, 鼻梁无法避免在虞荷的鼻边软肉下戳得下陷。 路的鼻梁很高, 虞荷的肉又很软,没两下就让虞荷疼得眼睛冒泪,哭叫着要朝后躲,却总会被更加强势地按回来。 小巧鼻梁附近的软肤因路堪称野蛮的亲吻,被直且高的鼻梁捅出不规则的粉痕,好几下被抵出小酒窝似的凹陷,又因皮肤弹性慢慢回归平整。 细白手指害怕又哆嗦地抓住路的头发,把路的头发攥得乱七八糟,喉间尽是挣扎委屈的小小呜咽。 先前还很绅士又哄着他的贵族,现在像疯狗一样侵略他的口腔。 直至虞荷有些呼吸不上来,路才不情不愿放过他,表情分明是意犹未尽的意思。 “不、不要亲了……”虞荷揪住路的头发,很可怜地开口。 房间本来就不通风,虞荷又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现在浑身发烫。 路亲他时候又很用力,嘴唇都被吸麻了,唇周下巴被兜不住的口水洇出透明,反着粼粼碎光。 刚说一句话,嘴巴就有些酸痛,隽秀眉毛有些生气又委屈地抖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冒出了了。 他的嘴巴真的很小,当下被吻得有些肿的样子红艳艳的,好似皮薄的果实露出鲜嫩果肉,只会让人更加想吃。 路帮他整理有些乱的头发,浑然不顾自己此刻也乱糟糟,又用嘴巴清理他眼角的眼泪。 被这样贴心对待后,虞荷天真以为一切结束了,委屈屈抿起嘴巴,蹭蹭路的唇角。 他吐出自己的舌头给路看,含糊不清道,“都麻了。” 眼尾鼻尖唇周都被弄得红红的,墨发湿润地粘在白中透粉的肌肤上,仰头吐出一小截舌头的样子,让金发碧眼的男人表情更加奇怪。 虞荷的本意是控诉与责怪,都是路太粗鲁,才让他的舌头麻掉。 路该和他道歉的。 “对不起,”路歉疚地吻吻他的额头,低哑声线浸满自责,“我太坏了。” 如果无视路还在一下下吻着虞荷湿润的脸蛋,又试探性在唇角附近游离,好像在寻找新时机的急色模样,倒真会让人相信他知错就改。 虞荷有些难受地拍开他的脸,哼哼两声别过头,“那你不准亲我了。” 细白柔软的手指搓过面颊,路的气息陡然转乱。 优雅俊美的苍白面孔泛有明显的不自然的红,向来和煦柔情的眼底也带有迷乱。 虞荷又被捏着下巴转回来,路说,“但我们还没有采集到,对不对。” 已经忘了这事的虞荷委屈地蔫下脸蛋,惹得路又蹭亲他的脸蛋。 路还说,“我们可以换种办法。” 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让虞荷几乎要原地跳起,但他被困在路的怀中挣脱不得。 赶忙按住路的手,抬起挂满泪痕的脸蛋,“那、那还是亲吧……” 话音刚落,虞荷就被捏住小下巴,又被喂了个毫无征兆的深吻。 虞荷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说好只是接吻的,虞荷慌乱地去扯路的手臂,可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软绵绵。 委屈的他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却无意识将嘴唇张得更开,更加方便了路。 路的手臂突然被软软挠挠,对上那双微眯着不住颤抖着的好像难受极了的眼睛。 很重的呼吸声撒在虞荷耳畔,带有强压后的亢奋音色,他问,“怎么抖得这么厉害?甜心。” 虞荷害怕地要躲,可是后脑被固定住,被亲得更过分,只能挣扎唯一自由的腰。 却好像把自己送上门一样。 朦朦胧胧睁开眼,虞荷的嘴唇还被含住用力地吸,脚尖无意识乱绞床单,呜呜咽咽哭泣。 可之后又被捧起脸蛋亲,毫无怜惜的亲吻对待让虞荷哭得眼尾通红,肩膀颤颤,陌生的感觉让他招架不住。 而路完全是一副已经魔怔了的样子。 如虞荷所说,他是真的很爱干净,身上没有一丁点儿的怪味,反而有股清甜的香味。 若有若无,一旦被捕捉到,就勾得人更想探究。 现在的虞荷抱着他不住地哭,越想越委屈,还张口咬了口路的肩膀。 结果把自己咬疼了,哭得更厉害了。 路又在哄他,一声声一句句,可虞荷都不会信了。 刚刚路也是这么哄他,可欺负他最狠的人也是路。 直到路取来一个玻璃罐子,虞荷整个人都懵住了。 虞荷扭过头不肯看,埋进男人颈间的脸蛋涨红一片,漂亮湿润的眼睛也紧闭着,一副不愿意接受事实的模样。 之后路又哄着他,虞荷迷迷糊糊地抬头,路摊开手掌放在他羞红的脸前,又当着他的面低头吻了吻。 继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玻璃罐,骨骼分明的手举在半空,耐心等待收集到的东西顺着指节下滑,滴进罐口。 虞荷目睹了收集的全部画面。 …… 洗澡时的虞荷还是委屈,坐在浴缸里无声掉泪,小手胡乱擦着泪水,把本就红艳艳的脸蛋搓得更加斑驳。 路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一直在外头哄着。 可回应他的只有浴室内传来的带有哭腔的呜咽。 换好衣服后,路要过来拉他,却被虞荷一下子甩开。 其实他的力气根本不大,根本没办法挣脱路,但现在的路也不敢乱来,只能小心翼翼地顺着。 跟在虞荷身后走了一会儿,见虞荷漫无目的地走着,小脸蛋有些迷茫又羞耻的样子,大概猜到他是迷路了。 路找准时机上来,“我带你出去好吗?这里地形比较复杂,你可能会迷路。” 虞荷还是嘴硬,“我才不会迷路。” 其实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哪里了。 路点头赞同,夸他聪明,说他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不会迷路。 被夸后的虞荷心情稍微好转,但还是冰着张被亲得熟透的红艳脸蛋,不肯搭理人。 找到大门后,虞荷闷闷地低头要走,却被路拉住手腕。他有些生气地翘起眼睫,“不准碰我。” “你再碰我,我就打人了!” 虞荷只是虚张声势,要是他真的打得过路,怎么可能被吻得失守。 想起这件事他还是郁闷,表情也更凶了几分。 谁知路竟突然抬起手臂,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声音清脆响亮,把虞荷都吓到了。 他看看四周,周围佣人都低头敛眉,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金发碧眼的男人露出很脆弱也很愧疚的表情,“如果你要打我,和我说一声就好,你打人也不疼,反而是便宜我,还会疼到你的手。” “原谅我好吗?刚刚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野蛮,但你真的太漂亮了。” 路的嘴角还在渗血,同时面色惨白,好似随时要晕过去。 道歉的言语异常诚恳,加上虞荷又容易心软,马上就原谅了对方。 但他还是倔强地摆出坏脸色,“那你给我跪下。” 路竟真的要跪,吓得虞荷赶紧拉住对方,支吾半天,把粉润润的脸蛋埋进男人的胸口,“以后不准这样子欺负我,我会生气的。” 真好哄。 为了补偿虞荷,路主动提出要带他去购物。 上了车后虞荷心情愉悦,系统提醒他,爱尔兰又给他发了短信。 虞荷歪歪脑袋,爱尔兰是谁? 1024:【……】 1024:【你男朋友安德斯的好朋友,同样是贵族。昨晚给你发了个地址,让你去一个酒会,还说安德斯也在,你不来的话他会生气。】 【他刚刚给你发了条短信,问你到了没。】 虞荷瞬间有些急了,他完全不记得还有这件事。 事到如今,只能婉拒路的购物邀请,一想到不能逛街,小脸蛋又是委屈又是不开心。 “我不能去逛街了,”语调都是低落下沉的,“有人让我去找他。” 路的眉眼微动,指腹不经意划过虞荷的嘴唇,试探地问,“是你的恋人吗?” “嗯。” “前面停一下就好,购物的话算了吧。” 说出“算了”时,虞荷心如刀割,简直在滴血。 他好想逛街。 路却不赞同,“既然我说了要带你去购物,那就一定要实现诺言,做人要讲诚信不是吗?上帝也不会允许我出尔反尔的。既然这次不行,那就下次。” “你的恋人应该不会这么小气,连这种小事都管着你吧?” 第42章 等了 路提出要陪虞荷一起等待, 却被虞荷拒绝。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虞荷不知道自己现在顶着张什么样的脸蛋,显然是激烈温存过后的狼狈模样。 如果用这个样子去见他的恋人,他的恋人一定会勃然大怒, 然后做出很过分的事。 这对情侣的感情本就岌岌可危。 届时路只需要及时出现英雄救美, 并展现与虞荷的恋人截然不同的绅士风度。 虞荷一定会爱上他的。 不远处的路双手搭在窗沿, 下巴则立靠在手背上, 嘴角噙有笑意,碧眼满是势在必得。 上帝会助他心想事成。 …… 爱尔兰所说的酒会在高级餐厅内, 想要进入需要出示邀请函, 虞荷根本没有。 恰好爱尔兰的电话打来, 虞荷不敢说自己才到, 硬着头皮撒谎, “我在门口等了很久,可我没有邀请函, 进不去。” 对方没有说话,但在悠扬的小提琴音为背景下,虞荷听到一声很轻的轻笑,带有明显嘲讽意味。 又过了几秒,爱尔兰那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才响起, “哦, 不好意思,忘了给你。你等了很久吗?外头那么热, 蚊虫咬得你很难受吧?真是辛苦你了, 我让安德斯出来接你, 可以吗?” “其实也没有很久, 那我在树旁边的长椅等可以吗?” “嗯。” 虞荷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对方在憋笑,爱尔兰又说,“但安德斯现在有点忙,你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你可不要随意乱走动,否则他肯定会生气,然后跟你分手的。” 电话又被挂断。 虞荷有些郁闷地挪到长椅边上,拿出口袋湿巾擦了擦,才慢慢坐下。 如爱尔兰所说,夜晚有些有些闷热,风吹来时带有烈火般的燥闷感。 同时也让人昏昏欲睡。 既然安德斯还有事情要做,那他先睡一觉,也没有关系吧? 虞荷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这里显然是较为高档的场所,长椅很少被用到,尽管如此,虞荷也怕占了别人的位置,尽可能缩在一角低头乖巧睡觉。 睡眠状态极好的他脑袋晃了下,就完全没了意识。 长椅前方突然走来一人,拥有身高优势的金发男人的身影将长椅上的虞荷完全笼罩进去。 他的睡姿很乖,也很礼貌,尽可能缩着自己减少占地面积。 凝视他顷刻,路坐在他的身边,将毛茸茸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拨,又取出防蚊水,耐心地在虞荷的手腕、脖颈处擦拭。 就这么喜欢那个男人吗? 路注意到了,在虞荷挂电话后不久,餐厅内有服务员鬼鬼祟祟跑出,拿起手机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路去问了才知道,原来这群人都在耍虞荷。 他们根本没准备让虞荷进来。 骗他,欺负他,冷暴力他,哪怕糟糕透顶,可他还是会因为这个男人的一通电话改变计划。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伸手捏了捏虞荷的脸蛋,原本紧闭的嘴唇微张,露出部分雪白齿关。 他的唇周还是红艳艳的,眼尾也哭得晕红。 这副样子还出来乱跑,居然还敢在长椅上睡觉。 之前路会因虞荷好骗而欢愉,现在他宁愿虞荷难骗一些。 手指轻缓地扶着下巴,将其抬起,路很克制地碰了碰虞荷的嘴唇。 原只想最简单的亲吻,熟睡中的人却挑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巴。 路是真的要气笑了。 “伯爵大人,”司机面色有些难看,犹豫半晌,还是低声道,“打听到了,虞先生的恋人是……是安德……” 话未说完,路就抬起冷冽的眼,向来温和的金发男人的表情冰然冷漠,透有钻石那般的冷硬。 司机瞬间噤声,低头不语。 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位贵族有多可怕,表面温和灿烂,实际烂到骨子里,说路变态都算得上夸赞。 路轻笑一声,“原来是这个贱种。” 因为怕吵醒虞荷,声音放得很低,尽管如此,也不难听出其中的阴沉。 司机将头低得更低,硬着头皮道,“他正在朝这边赶来……” “你觉得我该走?”路抬了抬眼,语气淡漠。 “伯爵大人,夫人会生气的。”司机只是这么说。 沉默片刻,路又轻笑一声,低头亲亲虞荷的脸蛋。 起身后,缓慢地扶着他的肩膀,让虞荷能够舒适地躺在长椅上。 手掌依旧在眷恋不已地抚着他的面颊,上头都是自己弄出来的痕迹。 先前路会心疼,现在倒真有些后悔,没有弄得更过分。 路确实很想和安德斯撕破脸皮,直接抢走自己的心上人,但他不可以。 因为虞荷喜欢安德斯。 一直伤害虞荷的爱情骗子,竟然是安德斯。 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翻涌的情绪在胸腔内挣扎,路闭上眼,一如过往压下自己喧嚣的情绪,低头的那瞬,眼底满是柔情缱绻。 金发碧眼的男人眉目温柔,如童话故事中的王子那般俯过身,在长椅上熟睡的人的额前落下一吻。 继而他如教堂内的圣徒那般做起祷告,再次抬头,仿若有无形圣光照在他英俊苍白的脸上。 路的言语神情沉浸而虔诚,“会爱上我的。” …… 安德斯对这些酒会并无兴趣,但为了融入贵族圈,他只能一次次忍着不耐前往。 他的母亲是尊贵的贵族,父亲却是低贱的商人,许多人对安德斯的身份多有诟病。 他们认为安德斯破坏了贵族血统的纯正。 但安德斯母亲的爵位太高,并是伦敦出名的铁血手腕,没有人敢小瞧她的二婚子嗣安德斯,最多在私底下嘴碎。 安德斯的母亲一直嘱咐安德斯,要多参加这些聚会,结交同龄贵族,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巩固他的地位。 “你和他分了吧?”被两个保镖架着的贵族大舌头道,面上显然是酒醉后的迷离,“你可不能这么快分啊,还没到一个月呢。” 当初他们的游戏内容,是玩弄这个东方人。 既然虞荷想嫁入豪门,那么他们就假装自己对他用情至深,待虞荷真正沦陷后,再将他一脚踹开。 安德斯皱皱眉,“没分。” “别这么冷淡,伙计。”这位贵族突然推开两位保镖,凑近嘿嘿笑着,“我知道你很讨厌他,也很想甩开这块恶心的牛皮糖。但游戏就是游戏,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一个星期。” “到时候我们会再次举办一个酒会,盛大地邀请他,他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融入上流圈。就在他狂喜之时,你再当场把他抛弃。哈哈,太有趣了!” 安德斯不动声色退后两步,低头看了眼时间,“抱歉,我该回去了。” “不过安德斯,你放心,我们今天也帮你出了气。”看着安德斯逐渐远离的背影,他突然大笑道,“爱尔兰给他发了短信,说你要他来这个酒会,如果见不到他,你就会生气,还会和他分手。” “这个蠢货居然真的相信了,还在外头傻乎乎地等了一晚上,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这个地方是他这样的人能来的吗?” 安德斯的脚步骤顿,脑中莫名响起那张委屈可怜好像被欺负惨了的脸蛋。 离开餐厅后,他随便抓了个服务生询问,问到虞荷的具体位置后,脚步仓皇地前往。 树下的木质长椅上,正有一人蜷缩着熟睡,他看起来很不舒服,眉头都是皱着的,可因为太累迟迟没有醒来。 走近一看,这张漂亮的脸蛋已经不能用糟糕形容,唇周被碾出不规则的红痕,饱满嘴唇红肿无比,显然被发狠地亲吻过。 还有那晕红的眼角…… 无名之火冒上心头,他质问一旁的服务生,刚刚到底有谁来过。 可服务生低头不语,一脸为难的样子让安德斯愈发恼火。 刚刚果然有人来过,对虞荷做了很过分的事。 并且这个人身份不低,还买通这群人,试图掩盖自己犯下的恶行。 但这个人最起码的良心还在,没有把虞荷带走做其它的事,而是单纯地亲吻。 ……可仅是亲吻,安德斯都无法接受。 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没办法接受,他安慰自己,就算他不喜欢虞荷,可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 哪怕是假装情侣,也没有人能够容许另一半被别的男人染指。 低头看着这张恬静的睡颜,因为侧躺,嘴唇被木椅压得微微鼓起,挤出一小条唇缝,好似在引人品尝。 真的等了他一晚上吗? 从前这群人也给虞荷发过类似的短信,但虞荷很聪明,等了没多久就会走人。 不,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从前他们不会说“如果你不来,安德斯就会跟你分手”这样的话。 是因为害怕自己和他提分手,所以才一直等吗? 安德斯突然有些怔松了,手掌无意识抚摸上他的面颊,看得有些出神。 有这么喜欢他吗? 难道他是真的误会了?他以为虞荷在虚情假意,假装深情,其实虞荷是真的很喜欢他。 安德斯越想越有道理。 他对虞荷那么差劲,也从来不会给虞荷花钱,像虞荷这样的拜金男,无利可图却甘愿留在他身边,除了真心喜欢,他想不出其它理由了。 安德斯伸手碰了碰虞荷的小巧鼻尖,虞荷睫毛动了动,继而有些混沌地坐起。 见安德斯用异常复杂的目光凝视他,下意识以为安德斯要凶他,带些起床气地凶道,“不要凶我!” “凶你怎么?” “你再凶我,我就,我就……” 还没就出来,虞荷的眼泪先一步掉出,因为保持这个睡姿小腿有些抽筋,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他带着低低哭腔,很委屈地勾扯安德斯的手指,“不要凶我……” 第43章 偷看 安德斯并不喜欢娇气的人。 可眼前的人眼圈红红, 卷翘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红嫩嘴唇微抿哭泣的样子, 实在太可怜了。 他很无奈, “我什么时候凶过你?” 回话也很小声,“一直。” 之前在公寓也是,虞荷碰安德斯, 安德斯就摆出一副很嫌恶的表情,态度也冷冰冰。 在他的世界里,这就是凶。 安德斯让虞荷起来, 但虞荷小腿还在抽。 一截白细的腿朝安德斯伸来, 搭在他的大腿上。 安德斯淡淡抬睫,眼底并无波澜,反倒把虞荷看得有些难为情。 他可怜巴巴地仰头看人, “腿抽筋了,好难受。” 安德斯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真听虞荷的话,帮他按腿。 餐厅门口的灯光映在虞荷的肌肤上, 让他有一种朦胧质感, 肌肤软且细腻,部分腿肉被木椅上的纹路压出条条的红,看起来更加色./.情。 精致嘴唇时而张开, 溢出引人遐想的甜腻声音, 让安德斯无法静下心来。 手感未免太好。 微一用力, 腿肉就会下陷, 这样滑腻的触感, 只会让人更加过分地按弄。 等到腿终于不抽后, 虞荷想去拉安德斯的手, 却还记得上次亲近时被甩开手,刚碰到指尖,又很委屈地缩了回来。 路到一半,手指却被抓住,继而被包住手背,紧紧握了下来。 虞荷奇怪地抬起乌泱泱的眼睫,安德斯自若道,“为什么伸回去?不是想牵吗?” “……你不喜欢。”虞荷委屈低头,带着埋怨。 安德斯想,虞荷真的很喜欢他。 “没说不喜欢。” “可你都没反应。” 碰到安德斯的指尖时,安德斯一点表情都没有。他问,“没反应就是不喜欢?” 虞荷生着闷气,“喜欢就会有反应。” 安德斯无法理解这样的思维方式,为什么没反应就是讨厌? 但虞荷的表情蔫蔫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想,自己也许真的很过分,伤害到了虞荷,哪怕这不是他的本意。 “……我的错。”从未有过这方面经验的安德斯,蹩脚地澄清自己,“下次会有反应,但你别乱想,没有不喜欢,更没有讨厌。” 安德斯上车后,虞荷也钻了上来,太黑没注意看,不小心坐在了安德斯的腿上。 安德斯的手还放在大腿上,当下虞荷直接压在他的手背上。 他愣住,刚刚的触感…… 好软。 原本想送虞荷回家,面对司机却临时改口,报了个最近的酒店名字。 司机插钥匙的动作一顿,有些古怪地转过头,虞荷也跟着地翘起眼睫,很好奇地问,“这是哪里?” 安德斯面色极度不自然,透着薄红,在黑暗中,他躲避着虞荷视线,“酒店。” “哦。”虞荷点点头,很平静的样子。 好像对安德斯要带他去酒店这件事没有异议。 也是,虞荷这么喜欢他,应该很开心才是。 虞荷又说有些热,他帮虞荷脱下外套,看见里头的纯白背心后,手指都僵住了。 他能看出来这是某奢侈品牌的背心马甲,是很基础也很简单的款式,可穿在虞荷身上,莫名有一种色,情感。 现在的虞荷还面对着他坐在他的腿上,大片白嫩锁骨与手臂都露了出来,以极其强势的方式霸占着他的视野区域。 车内打着冷气,安德斯却热得过分,额前不住冒出薄汗,呼吸都开始紊乱。 虞荷见安德斯一脸很热的样子,抬了抬下巴,伸出手帮他擦。 柔软触感擦过额前,仿若电流经淌的酥麻感在安德斯的体内乱窜。 安德斯握住虞荷的手,声线喑哑,“你在做什么?” 虞荷眨了眨眼,“你看起来很热。” 他们的目光久久对视,虞荷很是不解困惑的样子,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 安德斯突然有一种,自己在诱../拐无知少年,正在进行犯罪的错觉。 这个想法在到达酒店后都没有消散,最终,安德斯咬咬牙,让前台给他们开了两间房。 …… 第二天虞荷回公寓时,发现公寓门口多出许多奢侈品包装的礼盒。 以为是送错地方的他并没有搭理,而是准备将衣柜衣服送去干洗。 这些品牌的衣服尤其金贵,不能放洗衣机,大部分也不能手洗,原身都会定时送到店内处理。 现在虞荷恰好有些闲钱,便准备把衣服都送去洗了。 干洗店的人上门拿衣服时,洛塔也在身后,他的表情并不算好看,等干洗店员工离去后,强硬地进入房间。 “我昨天等了你很久,但你都没有回来。”洛塔很受伤的样子,“这些礼物都是我给你买的,如果你不喜欢,直接丢掉就可以,不用还给我。” 虞荷不解地歪歪头,“为什么要给我买礼物?” “因为我想让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虞荷真的搞不明白这些小年轻到底在想什么,不过那些奢侈品他很喜欢,洛塔的眼光很好,挑的款式极其漂亮且难买。 洛塔一边帮他拆着礼盒,一边偷看虞荷。 虞荷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懒懒地撑在沙发面上,细腻白皙的小脚一晃一晃。 仅仅看了两眼,洛塔就开始发烫,喉间也干涩了起来。 “你偷看我做什么?” “我才没有。” 虞荷都发现了,这臭小子拆一点礼盒就偷偷瞄他,眼神贼兮兮的不怀好意。 他哼哼两声,“我都看到了,你一直在看我的脚。” 洛塔抵死不认,“是你看错了。” 先前他给虞荷留下的印象够差了,他可不想再留下一个喜欢偷看人脚胡乱发./情的变态印象。 洛塔提前做过功课,东方人都喜欢温柔的绅士,而不是大胆奔放的流氓。 虞荷明明看得很清楚,难道还是他在无理取闹吗? 这次虞荷不说话,只是继续娇气地哼哼。 就在洛塔以为虞荷生气了的时候,一条腿突然勾了过来。 洛塔被惊得跌坐在原地,呆呆愣愣地看着这条细嫩流畅的腿。 抬眼怔怔望去,虞荷正抬起小下巴看来。 他的睫毛黑长且卷翘,宛若工笔勾勒出来的那般细致,垂眸看人时,乌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层浓密阴影。 目光稍微偏移,淡淡蜿蜒的黛青色血管从白嫩的皮肤下透出来,脚趾圆润饱满,像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直勾勾地盯着瞧,被虞荷抓了个现行,就这样还说自己没有偷看,骗人精。 完成目的的虞荷正要伸回小脚,却被男人截在半空中。 包裹住他的掌心湿热且宽大,烫得虞荷无意识发出低叫,因羞耻而转过去的侧颈很红,锁骨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更明显了。 ……洛塔发誓,自己没有这么变态的口味。 但虞荷这样子,没有哪个男人能顶得住的。 洛塔绝对不喜欢这样。 他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洛塔怔怔低头,盯着这块雪白细腻的区域,很凶也很急地低下了头。 第44章 搬家 洛塔是真的有些着魔了。 柔软且细腻, 且带有冷玉般的微凉质感,都让他口干舌燥,怎么求都不够。 虞荷一开始还会踹他, 可后来能够发出的, 也只有从喉间溢出的小小呜声。 抖得连靠都靠不稳,甚至还被坏男人拖着脚踝往下滑, 手指可怜兮兮地抓住沙发一角,才没有狼狈掉下。 虞荷趁洛塔换气时, 伸手乱打胡作非为的坏男人, 却完全打不疼他。 洛塔用近乎痴迷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反而让虞荷又羞又怕, 泪珠蓄在眼眶,好像随时要掉落的委屈样。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犯下大错,洛塔赶紧补救,可嘴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再让我看看吧,是不是弄破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连你的嘴巴都控制不住?”虞荷气坏了,“你是狗吗, 什么都咬。” ……是真的控制不住。 别说嘴巴,那一瞬洛塔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每个器官都在以同样激烈的程度渴求。 虞荷应该庆幸, 庆幸他理智尚存,否则被弄破的绝对不止是虞荷的小脚丫。 洛塔还色眯眯地盯着他的脚看,脚上湿漉漉的难受死了。 虞荷很生气地把脚送回去, “擦干净。” 灯光下白玉般细腻的小脚被他吻出红痕, 还有大片水痕, 甚至还有部分水滴顺着白嫩透粉的脚底往下滑,无声坠进毛绒地毯。 喉间微动片刻,画面又被拨回三分钟前。 被攥住脚踝的虞荷整个人晃了晃,差点从沙发上滑下,胆小的他赶紧抓住沙发一角,紧跟着没了力气。 虞荷的眼尾都红透了,侧脸埋进抱枕里,断断续续低骂,“我让你擦,没让你这样!” …… 洛塔又吃了虞荷一巴掌。 一回生二回熟,洛塔已经完美接受挨虞荷打这件事,他甚至还会觉得,就虞荷这点力气能打得疼谁? 手掌软绵绵的带香,被打的那人不得爽死。 有洛塔在,虞荷就使唤洛塔整理房间,将洛塔新送的奢侈品送进衣帽间。 等到洛塔满头大汗时,虞荷就往他身边凑,踮起脚给洛塔喂水果。 洛塔根本没注意对方递来了什么,就张开了嘴巴,身边尽是虞荷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并不浓郁,但很好闻。 “等会儿一起吃饭吗?我知道伦敦有家西餐厅味道很好。” “我还要上班呢。” 将塑料盒丢进垃圾桶,虞荷弯腰收着垃圾袋,全然没注意身后人的靠近。 等他起来时,有人从背后抱住他,又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一下下缓慢地蹭着。 虞荷手里还提着垃圾袋,只能用手肘去推,可力气小的他完全不是洛塔的对手。 “你以后不用工作了,”洛塔在他耳边蹭蹭,“我养你。” 虞荷才不信,都是说得好听。 “你不信?”洛塔把虞荷掰正,面对面按着虞荷的肩膀,很认真地低头,“这栋楼归你了,我没开玩笑,我已经开始准备转让手续了,税费和律师费都由我来出。以后你不用工作,光靠收房租就可以过得很好。” “当然,这还不够。我还有几只收益不错的基金,也会给你。如果你懒得打理,可以继续交给我的理财团队。” 洛塔脸有些发红,目光躲闪,开始结巴了,“但你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怎么又是这句话? 虞荷不明白,为什么搬过去和洛塔一起住,洛塔就会给他房子。 1024:【这句话在新时代年轻人中有另一种意思,是以结婚为目的同居。】 【他想娶你当老婆,看他准备这么周全,估计连你们以后的小孩儿名都想好了。】 方才还困惑不解的小脸蛋一下涨红,还被抱在怀中的他又羞又恼,急忙要挣脱出来。 虞荷抓紧手中的垃圾袋,凶凶地瞪了洛塔一眼,匆匆忙忙往公寓外走。 他把洛塔当房东,洛塔把他当什么了! 虽然洛塔不知道为什么虞荷态度骤变,但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 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就追着虞荷跑了出去。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二人样貌出众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洛塔从小在伦敦长大,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虞荷的脸皮却很薄。 被这么多人用好奇探究的目光看着,小脸蛋有些不自然,虞荷板着张脸转身,“不要拉我衣服,你再拉我衣服,我就搬走换个地方住。” 吓得洛塔一下子将手松开。 他的表情有些迷茫无措,同时又充满不甘。 “如果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你告诉我好吗?”洛塔从未谈过恋爱,除了钱没别的了,“我不想惹你不开心,我想亲近你。” 虞荷一下睁大眼,街上人还这么多呢。 避免洛塔说出更可怕的言语,虞荷赶紧把洛塔拉到一边,小脸蛋还是凶巴巴的,“你说,你是不是想和我结婚。” 年轻英俊的西方面孔倏然涨红,被戳穿心思的他有些难为情,音调却铿锵有力,“是。我把我们的婚房都看好了,还联系了好几个婚庆公司,你是华国人,是不是更喜欢中式婚礼?没事,我们可以每个风格的都结一次……” 虞荷凶着脸蛋,别过头哼道,“谁说要跟你结婚了。” 他把洛塔当房东,洛塔却想泡他。 想泡他居然还一直催他交房租,不交房租还凶他。 有这么追人的吗? 虞荷越想越生气,他本来就害怕被凶,洛塔不仅打电话凶他,还撕他衣服。 现在还做着想和他结婚的美梦。 他这副有些生气的骄矜样格外惹人爱,巴掌大的脸蛋两颊饱满,像是两团圆润的果冻鼓起。 让人只想去尝一口,看看味道是不是和看起来一样好。 洛塔头一回追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但他很有钱,“你不是喜欢奢侈品吗?许多奢侈品牌和我家的商场有合作,每季都会送新款,也会邀请我去秀场。到时候这些都是你的,我的所有财产都是你的。” 在洛塔的世界里,说“我很喜欢你”太虚了,情感无形而无法捕捉,空谈只显得自己毫无诚意。 金钱财富不一样,这些都是实打实可以估量、是可以看到的物质。 他要让虞荷看到自己的诚意,绝非空口说大话。 虞荷也确实喜欢。 他不仅喜欢奢侈品,也喜欢任何漂亮华丽的东西,就算无用,看着也很开心。 但不代表他会为了这些和洛塔结婚。 见虞荷要拒绝,洛塔赶忙开口,“你总不能连追求的机会都不给我吧?你不能这么残忍,我会难过的。” 仔细一想,虞荷好像确实没有被人认真追过,指的是这种比较认真而又正式的追法。 他又娇气地哼哼两声,抬起小下巴,“我腿好酸,走不动了。” 洛塔马上会意,低头弯身让虞荷上他的后背,虞荷也没有客气,软绵绵地靠了上来。 见他还敢走神,虞荷很凶地捏捏洛塔的耳朵,又将嘴巴凑到他的耳朵边上,“好好背,不要颠我。” 年轻气盛的洛塔脑海中满是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虞荷真的很轻,在他背上时重量感不强烈,就算面对面抱着也不会吃力,反而总有一股怪异的香气往鼻尖钻,勾得他晕头转向。 洛塔现在是真的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暴露自己异样的声调,惹得虞荷更讨厌他。 这时,虞荷的电话响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是安德斯后,提前和洛塔打着招呼,“我接个电话,你不要发出声音。” 安德斯想邀请虞荷共进晚饭,但路已经提前订好餐厅,并邀请虞荷一同前往。 前者是随时会分手的男朋友,后者是给他工资的雇主,虞荷自然会选择后者。 “可我下午要上班,”言语软软,可怜兮兮卖惨,“下次好吗?下次一定跟你吃晚餐。” 光顾着和安德斯卖可怜,完全忘了自己还在洛塔背上。 明显撒娇的语气让洛塔脚下节奏一乱,不小心颠了虞荷一下,背上的人突然发出甜腻细软的低叫。 “你在做什么?”安德斯的声线显然低沉下来。 虞荷赶紧闭上嘴巴,脑袋懵了懵,心虚地撒谎,“我在搬东西,砸到脚了,好痛……” “你要搬家?” “嗯嗯。” 洛塔侧首,看见一张放大的明艳脸蛋。 虞荷离自己很近,睁大那双漂亮的乌黑眼睛,一直在使着眼色,提醒自己放他下来。 因为这个男人给虞荷打电话,洛塔连背都不行了? 这个男人是谁?虞荷凭什么要听他的话。 还搬家…… 谁都别想让虞荷搬走。 虞荷被缓缓放在地面上,人行道上人很多,声音相对比较嘈杂,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没走两步就被洛塔迎面抱起,毫无征兆的举动让虞荷差点将手机摔出,又因突如其来的高,让他将手臂收得很紧。 软绵绵的手臂缠绕在洛塔的脖颈上,虞荷露出有些凶相的表情。 洛塔吓他做什么? 刚刚还说要追他的洛塔,现在仿佛失明,不顾他的眼神暗示,一路走到无人问津的小巷深处。 这样破败斑驳的小巷在伦敦很多,墙壁铺设不规则红砖,地面堆满尘土以及酒瓶,是流浪汉夜宿的最佳地带。 可现在的虞荷,却被面对面抱进了这样的小巷里。 “怎么不说话?” 方才洛塔突然将他抱起,手指不小心点到扬声器,陌生成年男性的声音在本就不宽的小巷内响起,莫名让虞荷有一种不安感。 “刚刚在整理……呜……” 安德斯问,“整理什么?” 虞荷忿然地抬起湿红的眼尾,嘴巴因为紧张抿得很实,生怕像方才一样丢人泄出字眼。 他都要气坏了,可眼前的人还在用脑袋蹭他的脸,在他刚准备回答安德斯时,抱着他恶意地颠。 虞荷本来就怕高,就算被这样捉弄也把手臂搂得紧紧的,双腿也因害怕自己掉下并得很实,身子无法避免朝上抬得很高。 也正是对高的惧怕,方便洛塔的同时,也让洛塔变本加厉。 “整理……坏东西!” 说完,虞荷很凶地咬了洛塔的喉结一口。 他的力道不小,也毫不留情,传递刺痛的同时,伴随湿热温软的唇周包裹感。 嘴唇经碰过的地方,还留下润润的湿濡,好似被温泉水浸泡的触感在洛塔脑中放大再放大,洛塔不发控制地重复先前的捉弄。 就算紧闭牙关,也无法避免溢出破碎的引人遐想的低低糯声。 “需要我帮忙吗?”安德斯只当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是虞荷太累了,“搬家确实是个体力活。” 虞荷整个人都要被晃晕,洛塔肆无忌惮地吓他,可他除了抱紧洛塔别无选择。 洛塔还很坏地凑到他耳边,用嘴唇蹭蹭他的耳朵,又不知满足地舔舔。 见虞荷抖得不成样,用很轻也很暧昧的音调说,“让他来帮忙吧?这确实是体力活。” 洛塔已经猜到这个男人是虞荷的男朋友,普通的男性朋友绝对不会用这么自然且暧昧的语气开口。 虞荷有男朋友那又怎么样? 还没领证,那他就还有机会。 况且他也从未听虞荷提起过这人,说明他们的感情也不怎么样。 虞荷又气又晕,顾不上怕高,扭动着身体想要跳下来,手臂好几下重蹭过洛塔的侧颈,手指也无意识地挠挠。 也不知道洛塔是犯什么病,突然将他抱得很高,西方人本来就高,被抱着腰举高后的高度让他双目紧闭,睫毛都在抖。 完全没注意到洛塔的视线与他的胸口平行。 因为被恶作剧般地晃着,连眼泪都呈不规则分布,颠得面颊四处都是,偶有透出的声音也是跌跌宕宕,颤抖得个不停 湿润着眼睛瞪人,抓住洛塔的头发凶凶警告,却不知为何,对方更加兴奋,更变本加厉了。 虞荷是真的生气了! “虞荷?”偏偏这时候,安德斯还在喊他。 虞荷都要恼死了,安德斯不是很讨厌他吗? 干什么要突然给他打电话,害他被洛塔这样欺负! 有些委屈的他眼泪又冒了出来,润润地挂在眼眶。 低头看洛塔时,昳丽脸蛋又惊又惧,嘴唇紧抿的可怜样,让洛塔整个人开始发烧。 “不用你!”虞荷把气都撒在了安德斯身上,又很凶地说,“我要去上班了。” 同样也是对洛塔的警告。 电话被挂断后,虞荷也没了顾及,伸手胡乱打着洛塔的头。 洛塔被迷得晕头转向,一边挨打一边往前凑,隔着布料慢慢亲。 布料的粗糙感被不断放大,背后抵着不平整的红砖墙面,很痛。 偏偏洛塔的脑袋还在乱拱,时不时恶意地吓他,让虞荷哭得喘不上气。 细白手指无力撑在洛塔的肩上,洛塔闷声过后,又将他抱得很紧,靠在他的胸口剧烈呼吸。 等到平复下来,洛塔又抬头去看虞荷,是很低姿态的仰视。 明艳漂亮的脸蛋委委屈屈,眼睫高抬带着凶意,可眼尾哭得晕红一片,实在没有威慑力,反而让他更加痴迷。 虞荷毫不犹豫对着这张傻乎乎的脸又是一巴掌。 之后虞荷被放在地面时,小腿还是软软发抖的,扭头怒瞪了洛塔一眼,见洛塔不自然地挡了挡自己,继而有些奇怪。 目光下移,看到明显的深色痕迹,小脸都怔住了。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虞荷气得睫毛颤抖,脸蛋连带脖子都是透红的。 洛塔欲言又止地要来解释,却又吃了虞荷一巴掌。 这还不够,他又很生气地瞪着洛塔骂,“变态、变态、变态!” 虞荷是真的气坏了,甩开洛塔递来的手,用力搓了搓自己湿润润的脸蛋,“坏男人!” 明媚漂亮的脸蛋红艳艳一片,睁大湿润的眼瞪人时含有水光,就算骂人声音也甜腻透糯。 这哪里是惩罚,这分明是天堂。 只会让人更加兴奋。 虞荷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凶,可洛塔的面色变得愈发不自然,呼吸也更加粗重。 莫名其妙地又看了一眼,察觉到实况后,虞荷都懒得再骂。 气呼呼地往巷子外走,洛塔急忙挡在他面前,高大的男人将出口围得毫无空隙。 凶巴巴的脸蛋又抬了起来,带有明显的生气意味,让洛塔也不敢再放肆。 完全没了方才恶意颠弄时的底气。 洛塔支吾地看向虞荷的胸口,“透出来了……” 虞荷莫名其妙,低头一看,眉尖一抖。 现在天热,他本就穿的薄款衬衫,被洛塔之前跟狗似的咬拱过,一大片都变得透明。 里头是什么颜色的透得一清二楚。 “你穿我的外套吧。”洛塔马上脱下自己的冲锋衣,带有私心地将衣服给虞荷披上。 洛塔习惯长袖内不穿衣服,当下露出纹理分明而又结实的腹肌,也丝毫不害臊。 反而存在刻意展露自己男性魅力的小心思。 虞荷果然偷瞄了洛塔的腹肌一眼,可看到那块明显深色鼓起后,小脸又沉了下去。 面无表情地往外走,洛塔又想偷偷摸他手。 换来的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第45章 糖果 虞荷也不可能真的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上班。 虽然天热, 过一会儿就会热干,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很难受。 娇气的他,当然不肯穿湿衣服。 洛塔原本可以带虞荷顺路去买衣服的, 可他存有私心, 偏想让虞荷穿自己的衣服。 驾驶位的他,时不时从车内镜偷看。 后座的虞荷正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 可车内空间一共就那么大,虞荷挡得住前面也拦不住后面。 雪白细腻的后背中央是诱人的下凹, 腰肢细窄, 两侧却朝内陷下。 因为侧身,扭出了一个极为优美的弧度。 肉眼可见的韧性极佳。 洛塔早就知道虞荷工作的地方不会差, 却也没想过,他在路手下工作。 路,伦敦知名贵族,优雅高贵,血统纯正,一袭金发让他捕获无数俊男靓女的芳心。 除去这些, 许多人对路抱有怜惜之情,因为他拥有一个极其悲惨的童年。 二人见面后, 虽不言语,眼神却以无声交锋过。 路的神情温雅和煦,金发碧眼的他气质优雅, 举手投足散发贵气质。 这也让洛塔有些不自在,他自小被散养,行事散漫无所顾忌, 思想上更是追求自由, 这些贵族礼仪在他看来是迂腐文化的代表。 可现在他站在路的面前, 却无端有一种自卑感,对方过于从容,轻描淡写扫来的视线,仿佛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更没有将他看成对手。 洛塔看见路自然地搂过虞荷的腰,低头吻了吻他的额,漂亮的小脸蛋眉尖一抖,继而有些生气地用手捂住路的嘴唇。 他凶凶道,“不准亲我。” 路的眉眼尽是纵容笑意。 像极了情侣间的撒娇打闹。 路显然是想通过冷落洛塔的方式,让洛塔知难而退,洛塔不甘的同时又别无他法。 他不可能让虞荷难做。 但虞荷仍然记得是洛塔将他送来的,“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先回去吧。” 洛塔欲言又止,手指已握紧成拳状。 他想问虞荷到底做的是什么工作,路会不会欺负虞荷? 一定会的。 虞荷什么都不懂,又单纯得要死,刚刚被他那么欺负,也只是不痛不痒地打了他几下,非但不疼,反而爽到了他。 路这样的贵族心眼子又多,说不定虞荷被吃抹干净后,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我今天没课,”洛塔声音有些生硬,很固执地看向虞荷,“我在这里等你下班,然后送你回去。” 可让别人等自己那么久,虞荷也会不好意思的。身侧的路先一步回答,“我会送甜心回去的,我也不可能放他随意上别人的车。如果我没看好他,让他被阿猫阿狗骗走,上帝会惩罚我下地狱的。” “路,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房东。”虞荷说。 路马上切换了面孔,诚挚道歉,“原来是甜心的房东,你真是心善,谢谢你送甜心过来。” 路又是以什么立场替虞荷感谢? 洛塔咬牙补充,“同时我也是他的追求者。” 迫不及待的宣战让路眉梢微挑,有些揶揄地看向身侧的虞荷,这张明艳小脸蛋倏然泛粉,显然是难为情极了。 实在太可爱,也太可口了。 路弯起嘴角,亲昵地顺过虞荷的发丝,“甜心这么漂亮,当然会有追求者。”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斜睨过去,眼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喜欢虞荷的人那么多,你算哪根葱? 路有丰富的社会阅历,洛塔尚在校园没有经过社会打磨,思想很容易被带跑。 继而陷入刻意编织的陷阱。 确实。 虞荷很漂亮,性格又可爱,凶人时也娇娇的,完美到无可挑剔。 不会有人不喜欢他的。 从小到大没有自卑过的洛塔,头一回因自己不够完美而感到低落。 他想,如果自己再高一些、再英俊一些,或是再有钱再有地位一些,虞荷喜欢他的可能性会不会更大? 虽然虞荷不明白他们在争论什么,但洛塔的情绪显然黯淡,他轻声说,“洛塔你先回去吧,我下班时间可能比较晚。如果我下班的时间早,你也正好有空,再来接我好吗?” 刚被熄灭的斗志再度燃起,洛塔双目灼灼地看向虞荷,用力一点头。 虞荷在安慰他,虞荷一定也有点喜欢他。 他不会放弃的。 另一侧的路则露出比较麻烦的神情。 这种喜欢死缠烂打且脸皮厚的牛皮糖,真是惹人厌烦。 …… 安德斯已经提前订好餐厅,虞荷因为工作不能一起,他便单独前往。 在许多时刻,安德斯很享受独身做某一件事的过程。 餐厅位于伦敦的一家百货商场,商场内有一个特色扶梯,从一楼直达顶楼空中餐厅。 全程将近两分钟,速度极慢,在这个扶梯上升的过程中,人们可以尽情欣赏商场内风光。 同时,该扶梯也有一个很浪漫的传说。 处在热恋中的情侣若是能行完全程,并在中途拥吻,上帝会保佑这对情侣感情长久。 安德斯想邀请虞荷来这里共进晚饭,便是打的这个小心思。 他已经确定,虞荷是真心喜欢他。 并且,虞荷并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爱慕虚荣。 他邀请虞荷吃饭,虞荷却因工作拒绝了他,也能说明虞荷是个独立自强、努力奋斗的人,绝非只知不劳而获的拜金捞男。 安德斯想趁这个机会和虞荷道歉,并将二人的关系确定成正式情侣。 要是虞荷知道自己愿意同他试试,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安德斯走的是正常下降扶梯,而非直达扶梯。在他到达三楼,准备拐弯时,目光倏然凝在一侧的玻璃面上。 玻璃墙内,具有浪漫象征意味的直达扶梯上,出现了他的恋人。 而他的恋人正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 虞荷嘴里咬着棒棒糖,扭过头和男人说了什么,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探了过来,将他唇中的棒棒糖取出。 明媚脸蛋骤然凶起,侧身仰头踮脚去抢,却因身高差怎么都够不到。 他真的气极了,抿起饱满嘴唇,腮帮子也气呼呼鼓起,乌黑眼底满是控诉与忿然。 继而男人伸手捏住虞荷的面颊,将他的腮边软肉压得下陷,也因这个动作,虞荷的嘴唇被迫打开,露出雪白的齿关与鲜嫩的唇肉。 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样。 安德斯倒情愿扶梯上升的速度能快一些,也好过让他看得这么清楚。 奶白色的棒棒糖被送进虞荷唇周,虞荷急切地张唇去咬,却怎么都够不到。 精致眉眼委屈巴巴蔫起,继而改变方式,探出粉嫩的舌头一下下碰着糖。 安德斯见男人的指节似乎顿了顿,继而将糖探进唇缝,缓慢碾着红艳艳的唇肉。 糖果一下下地往里送,又使坏地拿回。 徘徊数次,奶白色的棒棒糖在虞荷的唇齿中搅出水,正兜不住地往外渗。 眼角晕红一片,眼睫不知道是因为舒适还是难受不住地颤。 尽管被这么欺负,虞荷依旧很听话。 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腰身,被水汽迷得朦胧的眼睛哀哀又可怜。 从安德斯的视角来看,虞荷正乖巧地站在那儿仰起头,主动张开小嘴巴,任由男人肆无忌惮地把玩他的口腔。 用一根糖果。 第46章 出汗 被抢走糖果的虞荷一开始有些生气, 后来发觉挺好玩的。 配合路玩了一会儿,虞荷就发觉有些不对劲。 路的动作分明带着暧昧的调戏,同时, 路的目光热而滚烫, 被他注视着,虞荷有一种自己即将被吞进腹里的错觉。 舌头被棒棒糖碾得几乎没了知觉, 他小声呜呜,含糊不清撒娇, “轻点……” 路凝视着他。 他生得明丽精致, 眼神却澄澈透净,恰到好处的懵懂让他看起来单纯又无害。 虽然知道欺负人是不对的, 但他很可怜的表情,真的漂亮极了。 明明被欺负得很惨,双手还要紧紧抱着他,仰头看人时也可怜巴巴,好似害怕被抛弃的流浪猫。 手指穿梭在柔软发间,偏偏虞荷还很乖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路轻轻按过虞荷的脑袋, 直接吻了下去。 路单手抓着一旁扶手,另一手搓揉虞荷后颈。 被迫仰起头, 在每一次加深延长的吻中,他都难受得眉毛哆嗦。 胆小的虞荷将路抱得很紧很紧,视觉上好像是他主动踮起脚索吻那样。 “到、到了……” 虞荷将头抬得很高, 尽全力躲避这个吻,寻找说话机会。 一边是怕高,一边是害怕到达顶层被人看到, 都让他焦虑得不行。 路则是不满虞荷的走神, 短暂放过他, 二人走出扶梯后,又将虞荷拽拉推至墙壁。 强行卡入细软手指的指缝之中,同自己十指相扣。 在不断响起的呜咽声与喘息声中,半分心软的打算都没有。 虞荷被抵在墙上,几乎被抱起来深吻,脚尖哆哆嗦嗦踮在地面上几乎要悬空。 身体又被亲得发软,只能死死抱住路,才不会下滑。 一下下舔吻虞荷嘴角的透明,路又用很无奈也很低哑的嗓音说,“现在坏男人很多,不要被骗了,你的房东看起来就心术不正。” “你就是太单纯,下次不准搭理那些坏男人,知道了吗?” 虞荷被亲得脑袋发昏,软绵绵靠在男人怀里,哪里听得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不假思索点头,又在男人怀里蹭蹭抱抱,软颊被衣料揉得发红,嘴巴又湿红一片。 看到虞荷这么缠人的举动,路又是欢愉又是无奈地挑起嘴角。 真粘人。 …… 他们吃饭的地点是空中餐厅,路提前包好了场,除了餐厅工作人员,不会有闲杂人等进出。 路可以充分享受和虞荷的美好时光。 四周拉满浪漫的灯光,同时铺设鲜艳花瓣,餐桌前方的小喷泉精致清澈,周边围绕一圈银缎般的灯带。 虞荷坐在路的腿上,心安理得接受路的伺候。 指挥路夹这夹那,再让路帮他处理海鲜,全程自然极了。 中途路接到了一个电话,需要暂时离开一趟,离开时路的面色惨白,呼吸都有些紊乱。 路走之后,马上有服务员匆匆跟出,因为过于着急,口袋不小心有东西掉出。 虞荷跳下椅子,捡起地上的纸张,是说明书。 路海鲜过敏。 可路方才一直在帮他处理海鲜,还喂他吃。中途虞荷也有主动喂路,路也自然张口,还会很坏地舔他的指头。 愧疚感慢慢充满心脏,虞荷小步小步地往外走,他不知道路在哪里,只能凭着感觉走。 在转角口,虞荷听到路的声音,但声音很小没听清,刚踏出那一步,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前方的路被另一个华贵妇人狠狠甩了一耳光,路因身形不稳倒在地上,继而是不绝的咳嗽声。 “装什么可怜。”那个妇人漠然睨他,“安德斯善良单纯,仍旧把你当作亲哥哥对待。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在背后做小动作,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路没有说话,只是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虞荷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背后贴着墙壁,冰冷在他的脊椎上攀爬。 安德斯和路是亲兄弟? 怎么会这么巧! 【你躲什么?】 虞荷小声说,“他应该不想被我看到。” 因为弟弟被亲生母亲当众打一耳光,路一定难堪而又痛苦,虞荷还是装作没看到比较好。 偏心弟弟吗? 虽然路有时候会欺负他,但他能看出来路对他很好,而且很会说话,经常把他哄得晕头转向。 嘴甜的人不是应该很受长辈喜欢才对吗? 虞荷想不明白,但他不想掺和进别人的家事,飞快朝餐厅内走,当作自己没有来过。 等路再次回到餐厅,仪容已挑不出错,因海鲜过敏而过分苍白的脸色也有所好转。 身侧有人入座,浓烈的男性气息传递而来,让虞荷有些微醺的醉意。 路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清淡淡,很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 虞荷又黏糊糊地抱了过去,坐在路的腿上,时不时用软绵绵的脸颊蹭着路的下颌,感受着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 “等下的约会地点,我安排到游乐园可以吗?”路一边摸着虞荷的头发,一边柔声道。 约会? 虞荷想问,他不是在工作吗?为什么变成了约会。 可听到游乐园后,无暇细想,便开心地点头。 虞荷很喜欢玩,也喜欢别人陪自己玩,最好再哄着自己。来到伦敦后,他很少有机会玩耍,更没有去过类似游乐园的娱乐场所。 看到虞荷没有排斥“约会”这样的说法,路的心情更加欢愉,因为挑起嘴角扯到伤口,传来细碎的刺痛。 将此全然忽略,一下下伸手挠着虞荷的下巴。 虞荷离爱上他不远了。 …… 夜晚的游乐园拥有异样的诡异氛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万圣节的鬼气森森的装扮。 虞荷一向胆小,一路上紧抓身侧男人的手,有些害怕的样子,可小脸分明是又兴奋又期待地东张西望。 “要玩这个吗?”路指着前方的过山车。 毫不犹豫摇头,他很怕高。 因为怕高,许多项目都有所限制。 但对虞荷来说,好像只要能看到这些项目进行,就能获得心理满足。 简而言之,他喜欢看别人玩。 路也知道虞荷胆子小却玩心重,他陪虞荷看了很久。 夜晚的七彩灯效投射在虞荷脸上,产生流光溢彩的效果,照得这张明媚脸蛋愈发美艳。 跳楼机以惊人的速度进行,光是瞧着就让人呼吸紧张,虞荷小脸紧绷有些害怕的同时,又将眼睛睁得很大,生怕错过哪个细节。 又可怜又认真的表情,实在太过可口。 有时候路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虞荷什么都不做,都能吸引他的目光,就像现在这样。 在此之前,路绝对不可能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陪着别人做这么无聊的事。 一轮跳楼机项目结束,虞荷小脸兴奋地收回目光,又很高兴地凑到路的身边,踮起脚亲了路的脸蛋一口。 这让路怔住了,虞荷很少会像现在这样主动亲他。 “我们去玩那个,好吗?”亲完后,虞荷有些紧张地开口。 他怕被拒绝。 虞荷所说的项目是鬼屋,其实他很怕这些,但来到游乐园后什么都不玩,又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有人一直陪着他,他应该不会那么怕吧? 而且鬼屋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大不了他闭眼不看就好。 虞荷也想玩,而不是单纯地看。 路当然会答应虞荷的要求。 但是走到门口后,路还是脚步一顿,迎面而来的冷气让他有些退缩。 身侧人奇怪地翘起眼睛,仰头看他,“你害怕吗?” 路怔怔,旋即失笑地摸摸手下的小脑袋,“怎么可能,我们进去吧。” 排队的人并不多,前方成双结对的人多数是情侣,还在入口,他们便紧紧粘在一起,仿佛一同走进鬼门关那样。 虞荷也将路抱得很紧,恨不得把自己挂在路的身上,漂亮的眼睛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生怕有鬼突然跳出来吓他。 因为过于紧张,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紧紧依赖着的人,同样面色紧绷。 甚至比他的脸色还要惨白。 等到虞荷发现不对劲,正想询问路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时,他的身后骤然一凉,又有冰冰寒寒触感碰着他裸.露的后颈。 他吓得呆在原地,嘴巴无助地张开,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虞荷看见路毫不犹豫将他抱入怀中,又带着他卡进一处暗黑角落。 很黑很黑的环境下,虞荷看不清东西,除了能够感受到墙壁的不规则粗糙,只剩下路粗重紊乱的呼吸声。 抱着他的人在剧烈颤抖。 路好像也很怕。 有些凉的软腻触感落在额头,手又被牵住,路在他耳边低语,“别怕,都是假的,我会在你身边。 明明路很害怕,却还要陪他玩; 看到活人扮的鬼,明明也吓得面色惨白,却还是抱紧了他。 虞荷脑袋一片空白,翘着的眼睛里满是呆愣。 他真的很不喜欢思考,所以也无法理解路为什么要这样。 想不明白就不想,这向来是虞荷思考问题的方式,把小脸蛋埋进路的胸膛,听着来自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虞荷又仰头亲亲路的下巴,小声撒娇,“我们出去吧,这里好冷。” 鬼屋通常会将冷气开得很足,来制造阴森恐怖的气氛,凉风自脚底扑上,确实冷到了虞荷的腿。 娇气的他嫌热,只穿了一条短裤。 上身又是洛塔的冲锋衣,宽宽松松地罩在身上,冷风都顺着空隙钻了进来。 之后虞荷和路的手都是牵着的,虞荷低头不说话,有些走神的样子,可看见小摊上漂亮的商品,还是会抬起明亮的眼睛。 路则负责将他看中的东西一一买下。 很快,路都拿不下了,就另外买了个幼稚的书包,将虞荷看中的小物件都丢了进去,挎在手上。 回车上的路上,虞荷一直在偷瞄路,路故作不知,实则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 上车后,路说有东西忘了,可能是落在某个小摊上,需要回去取。 虞荷便在车上乖巧等人。 司机问他,“你们玩了什么项目?好玩吗?” 虞荷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都是看别人玩的,而自己只玩了鬼屋。但他还是很老实,“我们玩了鬼屋,好吓人。” 司机的表情遽然变得怪异,又是惊讶又是不可思议,好像对路会进鬼屋这件事十分愕然。 “伯爵大人很害怕这些。”司机眼神躲闪,小声道,“他的父亲在他六岁时被人刺杀,没过两年,母亲又选择二婚。他被母亲遗弃那天是一个暴风雨夜,庄园断电,等我们找到他时,他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伯爵大人认为,是恶魔引诱了他的母亲,也是恶魔带走了他的父亲,恶魔是造成他悲剧童年的根源。所以他才格外信仰上帝,他坚信上帝会给他带来幸福。” 安德斯和路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吗? 尚未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车门被缓缓打开,迎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他转过头。 路将他的手捧过,放置唇边落下一吻,继而往他的掌心内放了什么。 是一把糖果。 很廉价。 但是虞荷很喜欢这种小惊喜。 慢慢撕开包装,唇齿内是清甜的水果气息,虞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突然凑到路的面前,亲了亲路的嘴角。 等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小脸蛋难为情泛粉,又黏糊糊地把脸蛋埋进路的胸口,双手抱得很紧。 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他的羞怯。 路将他抱起放在腿上,短裤边缘几乎被推到底部,传递而来的绵软触感让路有些惊讶。 虞荷竟没有穿安全裤吗? ……也是,不会有男人穿安全裤这种东西的。 可这样没有安全意识,只会便宜了像他这样不怀好意的坏男人。 雪白细腻的软肤从裤缘处溢出,掀出隐匿的风光。 带有薄茧的指腹在边缘象征性犹豫片刻,便毫不犹豫丢弃了绅士风度。 亲亲绯红明艳的脸蛋,一路吻到耳垂,舌尖勾舔了一会儿敏感的耳廓。 想去含虞荷的嘴唇,在虞荷仰起头主动伸出舌尖给他吃时,又故意转移了这个吻,轻缓地落在唇角。 意识到自己被耍的虞荷有些生气,发起小脾气不去看他。 可突然就攥紧了手指,无措又迷茫地抬头,红艳艳的嘴巴因为惊讶微微张开一点。 继而他双目短暂地失去焦点,眼尾变得又湿又红,好像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路就着虞荷走神的表情,吻了下来。 接着,又优雅地把手指按在他的脸颊上,碰过的地方画出一道反光润痕。 虞荷觉得脸蛋湿湿的有些不舒服,抬起一只细白的手,随意用指腹抹去。 原本只有一条的痕迹扩散,晕成小面积的湿濡,闪烁若有若无的盈润反光。 这一幕却让路的眼眸微沉,旋即,指尖故地重游,带有恶作剧般揪揪已经润透的衣料。 虞荷的表情又惊又惧,睁大眼的样子,像是被吓到的小动物那样可怜。 他低笑出声,带着明显的揶揄与玩味,“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虞荷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路的颈间。 路又问,“是很热吗?” 含糊不清的声音闷闷传来,“不,热……” “到底是热还是不热?”路摸摸虞荷的下巴,看他有些迷蒙的表情,目光愈发幽深,“你得直白点告诉我,甜心。” 可虞荷只是抿紧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高高翘起的眼睫扑闪扑闪,湿润眼底满是控诉。 太可怜了。 但也正是这样可怜的表情,最容易激发雄性的欺负欲。 纯到极致的眼底满是埋怨与哀求,五官却精致明艳,直勾勾盯人瞧时,分明是在引人犯罪。 “温度调低一些。” 路对司机如此说。 其实路可以通过控制面板调整温度,可他偏要使唤司机。 好像在故意提醒虞荷,车里还有别人一样。 脸皮薄的虞荷果然紧张得浑身绷紧,惊恐闪烁在这张明艳绯红的脸蛋上。 谨慎而又怯怯地扭身去看,望见中央隔板早已升起,才稍微松下一口气。 也并未好转多少。 之后,虞荷还是忍不住发出声音,“你的手好凉……” 低软声线浸满可怜兮兮的劲儿,鼻尖都透着楚楚的粉色。 显然是被冰到了。 路将手贴在虞荷的脸蛋上,虞荷下意识别过头躲避,却被强硬捏住下巴。 “真的很凉吗?” “嗯。” 小脑袋认真地点点,又可怜巴巴抬头,“所以能不能……” “不能。”毫不犹豫。 路捏捏虞荷的脸蛋,冰得虞荷又缩了缩肩膀。 他的手真的很凉,也许因为身体不适,加上被空调对着吹,导致体温偏低。 被拒绝后小脸蛋低落蔫下,像被风雪吹得垂头丧气的小草。 他又不死心地撒娇,“可是真的好凉。” 路亲亲他的嘴角,带有笑意地放回。 “是你太热了,甜心。” 第47章 车窗 好热…… 虞荷精神有些恍惚, 想伸手去碰触控屏将温度调低,却怎么都够不着。 他被男人整个人圈在怀里,好像他的世界只有方寸之地。 耳畔是低哑而又柔和的沉声, “你真的好烫,甜心。” 翘了翘湿成一撮撮的黑睫, 虞荷有些失神地看了过去。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回车座, 路则是半跪在他面前。 后座的空间很大, 完全容纳得下。 只是虞荷有些难为情地坐起,细白手指哆嗦抱住小腿,又将脸缓缓埋进膝盖。 好丢人…… 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被汗水浸透的墨发一缕缕粘在雪白透粉的肌肤上, 皮肤呈透红的鲜艳色泽,双腿曲起暴露出明显指痕。 他全身都粉粉嫩嫩,看起来性感明艳,脚上却穿着反差极强的纯白色棉袜。 男人的手有些克制地握了上去。 虞荷的脚真的很小,被棉袜包裹住后,多了一分钝感。袜缘微微下滑, 露出被勒出粉印的软肤。 想要把脚收回,却被强力按住。 虞荷有些生气地翘起眼睛,却因方才确实麻烦了对方,加上汗水把车座打湿,让路没有地方可以坐, 而产生强烈愧疚感。 他看到路弯下腰,用脸一下下蹭着他的棉袜。 慌乱想要躲闪, 却怎么都躲不掉。 棉袜因为挣扎又往下滑了些, 露出部分精致圆润的脚后跟, 悬在上要坠不坠的样子, 实在让人心惊。 一只富有力量感的手撑在虞荷腿外侧, 继而阴影笼罩过来,他呆呆抬头,见路露出一副隐忍到极致的表情。 路的言语带有浓烈恳切与乞求,“求求你,帮帮我。” 虞荷从未见路有过这样的表情,苍白面孔上是不自然的红,碧眼中盛满浓郁渴求。 他下意识后退,可背后便是座椅,退无可退。他呆呆愣愣地看了回去,“我不会……” 路握住了他的手,像大型犬讨好主人那样,用脸蹭蹭他的手背,灼热呼吸伴随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扑来。 他说,“你会的。” …… 安德斯跟了他们很久。 一开始是不让进的餐厅,后来在游乐园跟丢。 若不是看见路的惯用司机与车牌号,安德斯也没办法摸到他们所在的具体位置。 这辆车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地下车库呆了很久。安德斯在车内看了一会儿,前方驾驶位车门打开,司机走了下来。 难道路要自己开车回去? 按捺住好奇心,在原地等了很久,可前方都没有动静。 终于,安德斯再也无法忍耐,选择下车前往。 原本安德斯是想当面质问他们,但不知为何,一路上他看到虞荷露出很开心很依赖的姿态,又无法狠下心。 路很会哄人,准备小礼物,耐心地陪着虞荷,没有丝毫不耐。 比起只知道对虞荷冷暴力的他,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自己,他能受得了自己这种恋爱方式吗? 虞荷会和路纠缠不清,好像都是他的错。 同时,安德斯比谁都要清楚,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手段到底有多阴狠,同时又多擅长用温柔的外表掩饰自己。 而且虞荷又乖又单纯,胆子又小,一定是路使用了非常手段,才把虞荷哄得团团转。 虞荷才是受害者。 在车身周围转了两圈,车窗贴了特殊的膜,无法从外头看到里头。 想透过前方往后看,里头却升起了隔板。 这张英俊的面孔少见的出现无力的恼怒。 安德斯年纪尚轻,且自小接受父母管束,拥有极高的道德标准。 他不希望通过大喊大叫的方式把事情闹得很难看,同时也不希望将动静闹大,引来他人的闲言碎语。 司机为什么会下车?难道他们又去了别的地方,不在车里吗? 他又不死心地看向车窗,将脸贴了上来,希望借此看到些什么。 依旧一无所获。 放大的年轻面孔完全贴在镜面上,富有穿透力的目光仿佛要越过车窗凌迟车内的人。 与这样的目光对上,虞荷大脑短暂放空,心脏都紧了紧,继而躲闪着蜷起。 却被扣住脚腕,强势按回。 “他看不见我们的,”小腿处落下轻轻一吻,带有明显的痴迷,“除非你把窗户打开。” 虞荷更加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失手按到什么按钮,从而将车窗打开。 他看见安德斯在车外露出又懊恼又愤怒的表情,好像真的对车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这也让虞荷愈发紧张,甚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呼吸都不敢大声。 生怕让外头的人有所察觉。 靠坐在车内座椅上的虞荷,单腿曲起,另一腿搭在真皮座椅上,脚踝被人扣住。 低头呆呆看人时,路也恰好抬起头,柔顺金发凌乱地散着,领口微微开了一些,完全没有往日优雅绅士的姿态。 “甜心,你的腿好漂亮。”路哑声道,“脚也是。” 接着,路轻笑道,“怎么这么小。” “还这么白。” 他说,“衬得我好过分。” 路刻意逗他,拿他的脚比了比,“你的脚好像更短。”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比寻常人的脚要小一些。 因为本身骨架小的缘故,加上虞荷不爱走路,更不爱运动,皮肤又嫩又白,连带脚上软肉也同样如此。 虞荷是想要反驳的,可是看了一眼后,小脸蛋懵了懵,触电似的弹回目光,不敢再看。 太可怕了吧…… 脑袋白茫茫一片,虞荷对这方面的知识不算空白,也算得上浅薄,加上他本身没什么兴趣的缘故,没有多加了解过。 虽然知晓西方人占有基因方面的优势,但这也太夸张了…… 在狰狞夸张的近乎深黑的对比下,显得虞荷更加无助可怜。 1024:【西方人都这样,放宽心。】 虞荷生气道,“西方人怎么可能都这样,这就不正常好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关系,虞荷竟真的产生一种自己的脚比不过路的错觉。 1024居然还调出资料,知晓虞荷懒得看字就念给他听,严重打击到虞荷的自尊心。 他发起了小脾气,不肯搭理1024,同样也将祸水转移到路的身上。 “还给我……”他含糊不清地说。 “什么?” “脚好痛。” 委屈巴巴的嗓音让路发出低哑惬意的笑,他说,“很快了。” 第48章 偷偷 脚心有些发疼, 虞荷委屈地踹了路一下,引得路闷声。 眼角红红,鼻尖也被揉红了, 深色的真皮椅子将他白里透粉的肌肤衬得愈发可口。 虞荷探起身看了看,细腻的脚背绷得很紧, 只是现在被搓得通红, 遍布狼藉, 反着碎光。 抬眼用羞恼的眼神湿漉漉地责怪路,“都破了。” “好痛!” “我的错。” 路帮他揉着脚踝,虞荷又娇气地说酸, 还说粘,好难受。 先前一声不吭的他,现在开始任性地发起小脾气。 路自然而然接话,“那我们去酒店洗脚吧。” 洗个脚为什么要去酒店?虞荷不懂,“我要回家。” 被拒绝后的路眉眼微皱,好像是有些可惜的样子, 继而退而求其次地提出送他回家。 被按着腿的虞荷哼哼唧唧,舒适极了,路虽是贵族,但给人推拿时很舒服。 不知不觉有些摇摇欲坠地后仰,整个人也有些下滑, 等他回过神来,莫名有些恐慌。 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 这张脸离自己太近了。 好像随时会坐上去。 但虞荷很快就没了顾及, 因为路真的太会伺候人了, 加上时不时的甜言蜜语, 把他哄得晕头转向。 等到司机回到车内, 隔板还是关着的,司机并没有意外的表情,反而有些忧心。 将虞荷送回公寓楼下,虞荷又勾住路的手指,软绵绵撒娇,“脚酸,要抱着走。” 所住公寓没有电梯,每次上楼都要走好长的路。 虞荷最讨厌运动。 而且虞荷没有撒谎,他的脚确实酸,脚心被蹭得有些破皮,走路都带有辣辣刺痛。 想到这儿,又忍不住委屈地看了路一眼,眼中含有水光。 殊不知正是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凌..虐//欲暴涨,更想欺负他。 压下翻涌的不合时宜的情绪,路弯身将他抱起,这条路并不远。 昏黄灯光混合月光迎面浇下,让虞荷产生许些困意。 不知不觉,他就睡着了。 路走路十分平稳,甚至刻意放慢脚步来延长这段路。上楼梯时,目光微微一顿,继而自然往上踏着步子。 完全忽视站在门口逼视他的男人,在安德斯欲张唇时,先一步开口,“小声一点,会吵醒他的。” 路带着温雅的笑,“他刚刚很累。” 不加掩盖的明示让安德斯拳头紧握,怒火焚烧着他的神经,他甚至想丢弃所有,狠狠教训眼前的人一顿。 安德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路是在故意激怒他,他不能上当。 走至路的面前,安德斯放轻音量,却不容拒绝道,“把他给我。” “凭什么?” “凭我是他的恋人。” 这句话让路发笑,意味深长地看向那扇紧闭的门,“连钥匙都没有的恋人。” 要是二人感情当真和睦,怎么会连公寓钥匙都没有呢? 安德斯的爱情幻想被路无情戳破,他牙关紧扣,固执地递出手臂。 这时的虞荷醒了,不过仍旧迷迷糊糊。 看到迎面而来的手掌,想也不想地蹭蹭掌心,“到了吗?” 安德斯先是一怔,继而因掌心内传来的温腻触感失神。待他回过神,则带着些寒意喊道,“虞荷。” 虞荷睡眼惺忪,十分费劲地撩起眼睫,顺着面颊边的手往前看,望见安德斯的脸。 安德斯? 再次仰头一看,路正温柔地低头看他。 虞荷要晕了,是在做梦吗?不管怎么样,他赶紧闭上眼,试图用装睡蒙混过关。 但虞荷很快就要装不下去,路也没有他家的钥匙,现在三人站在公寓门口,实在有碍观瞻。 然而就在他准备睁开眼时,一旁传来脚步声,旋即是一声冷笑,“你们是谁?” 路和安德斯同时侧身,齐齐将目光投射过去,带有同样冷然的温度,“你又是谁?” 眼前二人都是伦敦出名的贵族,洛塔扯了扯嘴角,不理会二人强势的目光,径直走到公寓面前。 旋即,洛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两位男人都无法打开的门。 公寓的门开了。 进入公寓后,虞荷连装睡都没办法,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头敛眸,双手局促地放在并起的膝盖上,根本不敢抬头看。 只要一抬头,他就能看到三个男人同时望来的灼热目光。 “为什么你会有他家的钥匙。”终究是年轻的安德斯先按捺不住阵脚。 洛塔冷笑一声,“你管得着吗。” 安德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怒火,“虞荷是我的恋人,你说我管得着管不着?!” 先是目睹自己的恋人和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卿卿我我,继而又出现一个陌生男人打开了他恋人的公寓。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虞荷到底还和多少男人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 难道说,之前是他错看了虞荷,其实虞荷就是贪慕虚荣、四处撒网的拜金男吗? 刚这么想,安德斯就朝对面看了过去。 虞荷低垂着头,无措又迷茫地揪着自己的手指,把细白的手指搓得通红可怜。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够想象,现在的他一定是委屈而又难过的。 是路最先起身,来至虞荷面前,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半跪在虞荷的膝前。 将虞荷的手取过,心疼且带有怜惜地亲吻,路说,“不要伤害自己,你的手都红了。” 安德斯怒火中来,需要路在这里假好心吗? 他才是虞荷的正牌恋人! 虞荷微微抬起头,显然是被沉重的气氛吓坏了,翘起委屈的眼睫,声音都透着可怜劲儿,“不要凶我……” 安德斯冷不丁道,“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就有。”虞荷很小声道,“隔壁街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安德斯:…… 哪有那么夸张。 他承认自己是大声了点,但绝对没有虞荷说的那么夸张。 安德斯是真的很生气。 “你背着我偷偷做坏事,还让我不要凶你?” “没有偷偷做。” 虞荷又小声嘀咕,“只是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安德斯都要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走到虞荷面前,安德斯这才看见虞荷的手都红透了,不仅是手,一只精致小脚也红得怪异。 细腻软肤上遍布深浅不一的红痕,好似被反复摩擦过,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红白交织的画面,格外吸引眼球。 安德斯看了路一眼,继而望向虞荷,“我今天看到你和路在接吻。” “接吻?!”沙发上的洛塔原地跳起,看向路的目光几乎能杀人。 他就知道这个贵族不怀好意。 除了接吻还有别的吗?洛塔都要急疯了,虞荷脾气好又单纯,和路呆了那么久,不会被欺负了吧? 三个男人将单人沙发围得水泄不通,高大的站立身影也衬得端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虞荷更加娇小。 安德斯深呼吸了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才问出,“伸舌头了吗?” 明艳小脸突然懵了懵,继而无措地看向路。 如黑宝石明亮璀璨的眼中满是纯真懵懂,现在的虞荷表情有些怔愣,甚至有些无知的样子。 应该没有伸舌头,只是单纯亲嘴。 虞荷再胡来,肯定还是有分寸的。 “没伸舌头对不对?” 虞荷呆滞摇头,安德斯和洛塔同时松口气。又见他低头讷讷,“……伸了。” 第49章 帮我 虞荷的表情实在太可怜。 做坏事的人明明是他, 可当下眼睫颤颤双膝并起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你有什么资格凶他?”见虞荷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样子,洛塔心疼得不行, “你身为他男朋友,你关心过他?今天路那么堵, 他上班打不到车, 还是我开车送他去的。他被雇主占便宜, 被欺负,你不找雇主算账,反过来凶他, 你可真有本事。” “那也不能伸舌头!”安德斯难以控制,言语无法避免低落下来,“……我和他交往快一个月,也只牵过手。” 就算身为正牌男友的他,也不过在昨天牵了下手。 可路,竟连这么过分的事都做了。 安德斯没注意到, 洛塔和路同时抬起的眼底愕然又庆幸,同时还有显而易见的嘲讽。 亏他们一开始那么紧张,生怕对方会是个强劲对手。 原以为是个爱情高手,没想到是个蠢货。 一个月才牵个手,还没他们给力。 “我送他那么多贵重物品, 送房送理财来诱惑他,他都不肯跟你分手。你还是早点和他分手, 别耽误他了。”洛塔还在火上浇油, “他值得更好的。” 安德斯下意识反驳, “爱情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吗?爱情应该……” “爱情应该纯洁美好, 不与世俗利益挂钩。” 温和嗓音在此刻徐徐升起, 却充满嘲讽意味,“真爱无价的前提是,要活下去。” 路说,“没有爱可以活下去,没有钱可是会死人的。我第一次见到甜心的时候,他饿着肚子在街头找工作,他那么单纯,差点被酒馆老板骗。你能不能别用真爱无价这套愚蠢的价值观来洗脑了?” “你知不知道他前段时间房租都给不上,差点被我赶出去。”洛塔说起这事还来气,冷嘲道,“需要你的时候影子都没,这时候知道出来亮身份了。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这男朋友的身份值钱吗?” 安德斯一脸失魂落魄。 路和洛塔所说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过往认知,安德斯一直认为爱情就应该不牵扯利益,应该是风花雪月、美好单纯的,是最纯粹的精神交流。 绝非与利益挂钩。 这也来源于安德斯身为贵族的优越感,虽然他自认人人平等,但贵族的身份确实给他带来了充足底气。 他认为追逐利益的商人充满铜臭味,尽管拥有再多财富,可依旧精神匮乏,是不可取的。 空洞视线与虞荷短暂对接上,虞荷马上又低下头,精致明艳的脸蛋低落黯淡,鼻尖委屈皱起,漂亮的眉眼间流淌可怜兮兮的意味。 虞荷不敢看他。 因为他经常凶虞荷。 先前没对虞荷产生兴趣时,他就对虞荷很坏,动不动冷暴力,说话也是冷言冷语不留情面。 后来对虞荷产生兴趣,他也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高,总认为自己回头,虞荷就该在原地等他。 可虞荷那么好,长得好看,性子单纯,又那么胆小,怎么可能会在一次次伤害中保持本心。 能让虞荷一直坚持同他在一起,足够说明虞荷真的很喜欢他。 在这段感情中持续付出的人,一直是虞荷。 安德斯的乌托邦爱情幻想击碎得彻底,路也知道,他的这个弟弟是最典型的被宠坏的贵族,对这个世界抱有理想化滤镜。 今天的课,足够让安德斯吃一壶了。 反倒是一直处在不安忐忑的虞荷,才让人心疼。 路说,“今天很晚了,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当面处理,不要打扰甜心休息。” 洛塔也接话,“我们三个人都离开这里,谁都不准回头。要是有人折返,就自动放弃追求他的机会。” 他们都答应了。 等到送走三人,虞荷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也慢慢悬了下来。 他真的吓坏了。 当虞荷知道安德斯和路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时,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 这俩兄弟的关系很差,甚至很恶劣,他身为安德斯的恋人,却给路打工。 安德斯一定会气坏的。 瞧瞧刚刚安德斯都气成什么样了? 可虞荷又有些不开心,他只是正常工作,安德斯那么凶他做什么。 还是洛塔和路说得对,身为正牌男友,需要安德斯的时候人影都没,不需要安德斯的时候就知道凶他。 坏男人! 虞荷哼哼,“迟早把他甩了。” 虞荷还惦记着买船票的事,虞荷上网搜过,“月光石”船票在网上已经炒到天价。 从原本的一万英镑,一路飙升到十万英镑难求一张。 现在的他连贷款都还不上,哪儿买得起船票? “如果我买不起船票会怎么样?” 【那就没办法激活《海上人偶师》,你会一直呆在伦敦。】 刚洗完澡还有些粉润的脸蛋倏然抬起,又缓慢低下,看起来垂头丧气的,“那我还是努力赚钱买船票吧,我真的不想继续打工还贷款了。” 【洛塔不是给你送了很多东西吗?拿去卖了吧。还有那些大件,等他的手续办完,你就去转手。】 虞荷委屈道,“洛塔好像人脉很广的样子,而且他送我的东西都是限量款,房子基金又不能短时间脱手,就算转手,肯定会被他发现。” “要是被发现了,他肯定又要来凶我……” 【……】 还知道会被发现。 “我还是从路这边下手吧。”他又很认真地动脑去想,“安德斯太抠门了,我收完生日礼物就和他分手。然后我再骗骗路,和他说我得绝症需要治病,把接下来几个月的工资都给预支了……” 正在认真计划时,又有敲门声传来。 现在的虞荷对敲门声很敏感,生怕是安德斯他们。 这次的他放慢脚步,明明在自己家,却蹑手蹑脚像在做贼。 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听到说话声,就在他准备把耳朵收回来时,又传来一道敲门声。 这敲门声猝不及防,反而把胆小的他吓得肩膀一抖。 深更半夜,有人一直敲门却不说话,任谁都会害怕。 尤其虞荷还是一人独居。 直到外头传来熟悉的嗓音,“是我。” 平稳自若中带着点紧张,一边坚信虞荷会给他开门,一边又怕虞荷还在生他的气。 听到安德斯的声音,这张小脸更懵了。 他们临走前不是答应过,不会折返吗? 虞荷还是给他开了门。 一直敛眸的男人也抬起了眼,公寓内暖灯照亮他的视野,无法避免让他瞳孔微缩。 虞荷穿着薄薄的黑色丝质睡衣,刚洗完澡的他皮肤通透水灵,鼻尖都染着柔和的淡粉色。 依旧湿润的发尾不规则贴在软肤上,仰头看人时眉眼微紧,带有怯生生的胆小。 扑面而来的还有清甜的香气,好像是沐浴露气息,但他用过那么多上等香氛,从未闻到过比这还好闻的味道。 安德斯自若地走进公寓,虞荷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隽秀眉宇不安地皱起,黑睫快速颤动,加上明显躲避他的视线,好像是一只被吓坏的小猫。 安德斯不喜欢这样。 他知道自己不是合格的恋人,但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虞荷谈过那么多对象,应该包容他一下的。 他会努力改变自己,对虞荷好的。 至于和洛塔他们的约定? 开什么玩笑,他就是虞荷的正牌男友,需要拥有追求虞荷的机会吗? 安德斯走到虞荷身边,他们的手指蹭到一起,虞荷以为是意外,赶紧把手缩回。 生怕安德斯又凶他。 安德斯却又凑近几分,很刻意地用手背磨着他的手指,虞荷痒得睫毛扑闪扑闪,想要再次收回手,却被捉住一根手指。 这下虞荷是真的被吓到了,抬起错愕的脸蛋,因为惊讶唇缝微张。 安德斯的手和路不一样,路的手很凉,安德斯的手却滚烫。 但安德斯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冰凉与灼热的触感同时传递到虞荷手上,时不时地搓揉,让他眼神东张西望。 虞荷有些受不了,别过头,露出一小截泛粉的软肤,“你、你别这样……” 安德斯发现了,他是真的很不禁碰。 随便几下触碰就会腿软发抖,分明还没做过分的事,就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 这只会让人更加好奇,如果做更过分的事,是不是随便送几下,就会露出受不住的难受极了的表情。 虞荷是真的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自己被人掌握在怀里。 他的腿紧挨安德斯的腿,薄薄衣料根本阻挡不住骇人温度,以及那强烈不可忽视的力量感。 虞荷的脸蛋通红,因为难为情不敢抬头看人,眼角被逼出部分湿漉漉的痕迹,好似盛了一汪水。 “别怎么样?”安德斯问他。 虞荷不回答,只是闷闷要收回手,却被顺着手指头往上含吻,刚提起的力气全部卸下。 “这样吗?” 安德斯慢吻白嫩的指腹,见虞荷都要坐不住了,继而慢慢往上吮吻,还不忘抽空绅士地问,“还是这样?” 刚被热水澡泡过的肌肤又软又透,好似稍微一用力就会化出汁水,露出里头鲜嫩的果肉。 过长的碎发在后仰中散开,柔顺的发丝在摇摇晃晃中变得乱糟糟。 睡裤本来就宽松,面料又滑,按理来说应当会直接落到底,却因后方饱满圆润挂在上头,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 也彻底点燃了安德斯。 虞荷有些惊慌地开口,“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安德斯沉默地看他,继而亲亲他的唇角,“说了不要乱想,没有不喜欢。” 怎么和剧情介绍不一样? 安德斯不是最讨厌他这样爱慕虚荣的拜金男吗? 虞荷又有些不解地问,“那你是喜欢我吗?” 应该是喜欢的。 安德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看到虞荷和别人在一起会生气,看到虞荷和别人亲热会崩溃。但比起这些,他更怕虞荷会和他分手。 他和虞荷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恶作剧。 安德斯很害怕虞荷会知晓这一切,从而远离他。 但幸好,虞荷真的很喜欢他。 他想,虞荷会原谅他的。 “会喜欢你的。” 棱模两可的回答,让这张粉嫩漂亮的脸蛋浮现出迷茫。安德斯有些不自然道,“你需要再亲近我一些,我就会喜欢上你。” 虞荷听不懂。 他不喜欢猜,更讨厌去思考,他需要更加直白的言语。 安德斯一下下含着他的手指,让他的身躯逐渐拱起,连扣子开了几颗都不知晓。 锁骨蒙上一层晶莹碎汗,好似在诱人品尝。 雪白身躯自纯黑丝绸质地的布料中透出,隐约可以看到部分清晰的肋骨,肋下皮肉微微下陷,小巧精致的肚脐点在平坦的小腹上。 那纯真不解,又带些懵懂无知的眼神,都让他看起来色.//情到了极致。 安德斯俯过身,将他抱得很紧很紧,从未有过的肮脏念想都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现在的他贪婪,不知满足,一下下用脸拱着虞荷的脖子,着魔似的嗅着属于虞荷的气息。 他的呼吸乱且烫,在虞荷本就细嫩的皮肤上激起阵阵鸡皮疙瘩。 “你得补偿我,你得亲我一下。”安德斯哑声道,“像你和路那样,伸舌头。” 安德斯想明白了,虞荷一定被路哄骗了。 根据洛塔和路所说,虞荷很缺钱,吃那么多苦,却没有求助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讨厌拜金男。 纵使洛塔给虞荷送那么多礼物,他还是不舍得和自己分手。 如果真的贪慕虚荣,虞荷就应该和自己分手和洛塔在一起。 可他没有。 虞荷真的很喜欢自己。 久久得不到回应,诉求没有得到满足,年轻的安德斯委屈到了极点,像是没有得到主人恋爱的宠物犬。 他的声音低落且执拗,“他都有。” 虞荷是真的搞不清楚状况。 安德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和路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工作。 但他有一种直觉,如果他这么和安德斯说,安德斯一定会抓着这个机会变本加厉。 “你是怎么对路的,就要怎么对我。” 安德斯再一次说。 这次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强硬,同时,也更加委屈。 好像是被偏心对待的弟弟在不满,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亲兄弟。 安德斯的发丝硬且粗,戳得虞荷脖子有些难受,可安德斯不知自己有多么粗鲁,还在一下下用头拱着他的颈间。 像是宠物犬在讨好主人那样。 为了早点结束这一切,虞荷捧起这张英俊年轻的脸蛋,在他期待而又呆滞的视线中,碰了碰因紧张而紧抿的薄唇。 仰头亲人时动作笨拙,甚至有些生硬。 可仅仅如此,都能在安德斯的心底掀起一场海啸。 他真的是疯了,这点程度的触碰竟然都能让他获得如此强烈的满足。 虞荷的吻,虞荷的气息,虞荷的味道,都似带有上./瘾的魔力让他深深着迷,不由得渴求更多。 天真的虞荷以为亲完就可以结束,可这张英俊年轻的面孔还在往下压。 他自然不可能惯着安德斯,直接拿手推开了安德斯。 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猝不及防发现不对头的地方,错愕抬起湿润的眼睛,里头装满不可思议与淡淡的害怕。 安德斯简直要疯了。 虞荷总是用这种什么都不懂的表情,诱使人产生很过分的想法。 偏偏正是这样单纯到无知的表情,让他看起来色./情到了极点。 “你……”虞荷呆呆道。 “你自己说的,喜欢就会有反应。”安德斯理直气壮。 虞荷小脸微怔,他是这么说过,但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能断断续续转移话题,“我、我亲过你了。” 安德斯捏过他的下巴,迫使他们面对面相望,他说,“我要得更多。” 他们挤在很窄的沙发上,安德斯一米九的身高,三人沙发根本容纳不下他。 可是在如此局限难耐的环境下,安德斯竟一点都不觉得不适,反而很是跃跃欲试。 虞荷被逼进沙发角落,安德斯位于沙发外侧,侧躺着抱住虞荷,将虞荷困进沙发里,挣脱不得。 现在的虞荷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他不明白一直很讨厌自己、一直端着的安德斯怎么就这样了。 像是一只……臭不要脸的癞皮狗,一直缠着他不放,说些很奇怪的不要脸的话。 安德斯一只手穿过他的右肩,手掌紧按住他的左肩。另一手环过左侧腰身,时不时揉着他的小肚子。 同时又有细碎的吻伴随着魔般的呼吸声,浇在他的颈侧与肩头。 虞荷有些迷茫的思绪,好像被拉回不久以前。 当时在路的车上,路似乎也用过这样的方式求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安德斯在用沉哑且卑微的嗓音一声声哀求,“求求你,帮帮我。” 第50章 宴会 但凡安德斯对虞荷凶一点, 虞荷都不敢反抗。 而这种低姿态的央求,助长了虞荷的小脾气滋生。 安德斯大半夜闯进他家,对他动手动脚, 还摸来摸去的,想让他帮忙? 做梦! 之前被路哄骗着用脚,现在左脚脚心还泛有酸辣的疼。 他不会再上安德斯的当了。 想也不想地躲开安德斯递送来的吻, 红扑扑的小脸蛋又凶又气, 带有怒意地抬起眼睫, “按理来说这个点我已经睡着了。” 因为挣扎着要起来,腰部随之拱起,衣服也斜斜挂在臂弯, 露出大块奶白色的诱人色泽。 虞荷的皮肤很白, 且同西方人的白不同,他的皮肤白而细腻,摸着柔顺软滑,带有丝绸般的微凉质感。 刚摸没两下, 身下的人就皱着眉把衣服拉好, 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人都送上门了, 就差临门一脚, 却不让碰,好像在故意惩罚他。 纵使心中火焰再盛, 安德斯也得忍着,他起身将虞荷抱在怀中, 搂着亲亲蹭蹭。 明媚的小脸蛋又嫌弃又郁闷,好几下把他的脸推开, 他也死皮赖脸地凑。 虞荷是真的无语, 为什么他总是遇到这么厚脸皮的人。 但安德斯没有继续做打扰他睡觉的事, 他也稍微心情好转,加上安德斯身上很烫,抱着他的时候很舒服。 虞荷一向喜欢粘人。 在安德斯胸口蹭了半天的小脑袋突然抬了起来,谨慎又嫌弃地问,“你洗过澡了吧?” 同洛塔他们一起离开公寓后,安德斯在附近开了个酒店,洗过澡后,越想越不舒坦。 他为什么要同这群野男人遵守所谓的游戏规则? 低头望见的小脸蛋认真又凝肃,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因为刚刚蹭了许久,虞荷的头发乱糟糟,脸蛋也是红扑扑的。 衬得他肌肤愈发通透,也愈发可口。 安德斯头一回那么庆幸自己洗过澡,他低头亲亲虞荷的脸蛋,口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嗯,洗过。” “抱我上去。” 虞荷抬起小下巴,娇气地命令,“不准乱颠我。” 还记得洛塔故意颠他的事。 记仇极了。 夏天的衣料薄,安德斯身材极好,结实精悍的腹肌纹理几乎没有保留地传了过来。 胸肌是软软的,虞荷毫无顾忌地将脸蛋贴上去,又不知轻重地蹭蹭,浑然没有察觉安德斯呼吸一重。 怀中的人突然低叫一声,声音又软又腻,透着些耐人寻味的延长音调。 凶巴巴翘起湿漉漉的眼睫,“你干什么突然捏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见安德斯眼神躲躲闪闪,虞荷更是认定安德斯是故意的。 要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敢看他?分明是做贼心虚。 安德斯手心都是汗,害怕没把虞荷抱稳,只能更用心地抱。 这也无法避免让二人靠得更近更近了。 近距离扑面而来的香甜气息,都在考验安德斯的绅士风度。 “没,没有。”热汗在安德斯的额前淌下。 虞荷板着张小脸蛋,安德斯肯定是故意捏他的。 小心眼的他将安德斯抱得更紧,又使坏地用软乎乎的脸蛋继续蹭安德斯的胸肌,完全没注意到安德斯脖子连带耳朵都涨红成深色。 虞荷被直接丢到了床上,猝不及防的粗鲁对待让他有些迷茫。 来不及从床上爬起,就被抓住脚踝往下拽,滑到安德斯的身下。 在有些暧昧的灯光下,乌黑发丝散落在纯白床单上,肌肤雪白,五官精致,受惊的样子透着无辜又单纯的懵懂。 可眉眼却昳丽至极,满是勾人的劲儿。 他好像有些害怕,肩膀有些谨慎地抬起,圆润饱满的脚趾也在蜷缩,好像在怕自己伤害他。 安德斯也确实想这么做。 安德斯想做的太多太多。 可看到这样可怜又胆小的表情,安德斯又不想那么做了。 虞荷总是会露出这么可怜又惹人怜惜的表情,好像很害怕被粗鲁对待。 而他对虞荷已经够坏,他不想在这种事上再有所怠慢。 他会找到更好的时机。 把虞荷裹进被子里,接着把自己也塞了进去,再将懵懵的小脸蛋按进自己的胸口,安德斯沉声道,“睡吧。” 会吓到他的。 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虞荷则是有些困惑,没等他想明白,就很困地打了个哈欠,闭上薄薄泛粉的眼皮。 双手将安德斯抱得很紧,粘人地用脑袋蹭蹭,确定位置舒适后才彻底松懈下精神。 安德斯这一晚睡得并不好。 或许可以这么说,他基本没有睡着。 其实虞荷的睡相很好,但总喜欢乱蹭,双手紧紧紧抱着人不放,时不时溢出甜腻的鼻音。 哼哼唧唧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凑到他耳边叫,好像生怕他听不到。 每当安德斯想要稍微撤退一点,虞荷就会不满地钻了过来,同时勾来的还有一条细腻纤细的腿。 绵软触感直接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再也无法冷静,刚摸几秒,虞荷就哼哼地把腿伸回去。 好像是故意让他不上不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天亮,安德斯顶着眼下乌青,敛眸看着怀中睡容恬静的虞荷。 柔软面颊被压得有些变形,鼻尖也在他的胸口蹭出点粉,嘴唇也被挤得微微鼓起,甚至能窥探到部分柔软粉舌。 趁虞荷还没醒,安德斯将手指伸了进去,捉住这根小舌头捏了捏。 精致脸蛋立刻浮现很难受的表情,又不停地呜咽,叫得他心烦意乱。 但安德斯又怕真的将虞荷弄醒,做贼心虚地将粉色塞了回去,之后又觉得自己错过了好时机,颇为懊恼地亲了亲正在酣睡的虞荷的脸蛋。 虞荷应该快醒了吧? 等虞荷一觉睡醒,就能吃到恋人做的爱心早饭,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安德斯起身的动作细微谨慎,生怕惊扰到虞荷,可真要离开时,又不舍得注视他许久。 又色心不死地低头亲了好几口,直到把饱满嘴唇舔得湿漉漉,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卧室。 虞荷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的。 公寓的内部隔音一般,加上也到了虞荷睡醒的时间点,迷迷糊糊坐起身,大脑还是放空的。 在床上无声坐了半晌,房间门被推开都不知晓。 直到有人搂过他的腰,将他放在腿上,虞荷才恍恍惚惚回神。 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他就黏黏糊糊地将头扎进对方胸口,软绵绵撒娇,“好困……” 安德斯露出无奈而又幸福的表情。 真是粘人。 “还要再睡一会吗?我陪你。” “不要……” 怀中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幅度晃晃,“好饿,想吃东西。” 接着,漂亮的脸蛋可怜兮兮抬起,“想吃龙虾。” 哪有一大早吃龙虾的? 可见虞荷露出这么期待的表情,安德斯也不忍拒绝,马上安排手下的人订龙虾,送到这间公寓。 虞荷洗漱时很乖巧,也很仔细,牙刷很认真地刷着牙齿,刷完后会对着镜子张开嘴巴瞧,看看干净了没有。 继而低头漱口。 漱完口后,安德斯马上将提前拧好的热毛巾送来,温柔地帮他擦着脸蛋。 第一次伺候人的安德斯,无法避免将虞荷白嫩的脸蛋搓得有些红,又惹来哀怨委屈的控诉视线。 被弄疼了也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神瞪人,看得安德斯心头一颤的同时,又觉得浑身都要融化。 赶紧将虞荷搂在怀中,低声低气地哄着,“是我笨手笨脚,下次一定不会弄疼你,再给我次机会好吗?我会好好做的。” 虞荷带着些起床气凶道:“那你等下要帮我处理龙虾。” 安德斯无奈极了。 这根本不用虞荷说,他就会帮虞荷处理的。 怎么这么好哄? 那些野男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利用虞荷性格单纯,做着满足私欲的事。 简直下流。 安德斯的眸色不动声色加深,怀中软绵绵的身躯又在蹭蹭,继而粉润的脸蛋抬起。 从这个视角上来看,好像他就是虞荷的全世界。 “我的龙虾什么时候来呀?” “快了。” 安德斯又捏着虞荷的小下巴,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亲唇角。 有龙虾吃,还有人帮他处理,虞荷的心情很好。 娇气的他懒得走路,手臂软绵绵地挂在安德斯的脖子上,安德斯也很有眼力见,直接将他抱起。 将虞荷抱到餐厅,先是黏糊糊地吃了几下豆腐,继而将桌上的三明治取来。 仅是看了一眼,虞荷就小脸抗拒,别过头去,“不要。” “不试一下吗?味道不错的。” “看起来好难吃。” 满是嫌弃。 煎蛋都是烧焦的,沙拉挤得乱七八糟,虞荷他才不要吃。 安德斯又哄了好一会儿,虞荷才勉为其难咬了一小口,可仅仅是这一口,就让他小脸皱起,急忙要将口中东西吐出。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安德斯就把手送了过去,接过虞荷吐出的东西后才丢进垃圾桶。 想去摸虞荷,又知道虞荷爱干净,先把手掌心擦干净,才去捧起憋得通红的脸蛋。 “很难吃吗?” “好咸……” 来不及歉疚,安德斯就被虞荷的表情怔在原地。 雪白肌肤从乌黑发丝中透出许些,因仰头看人锁骨被挤得更加深凹,几乎可以自上而下看到底。 红艳嘴唇中透出粉粉嫩嫩的舌头,纯真的眼睛也被咸得湿漉漉。 看起来当真是可怜极了。 安德斯急忙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等他送到唇边,就有温腻触感轻车熟路地贴了过来。 虞荷正抬头可怜兮兮看他,“我也要喝。” 安德斯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实际行为,虞荷便自己凑到玻璃杯边。 玻璃杯被安德斯掌握,虞荷小手推了半天也没办法将玻璃杯抬起。 水汪汪的眼睛控诉地瞪了安德斯一眼,低头用舌尖一下下舔着水面。 好像一只小猫,乖巧又听话。 这样的喝水方式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咸感,虞荷是有些埋怨安德斯的,为什么要给他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不等他责怪,下巴就被炙热到骇人的指节握住。 奇怪地对上深沉到近乎幽深的眼眸,虞荷迷茫地眨眨眼。 安德斯现在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饿,想不顾一切把他吞掉。 就在安德斯准备这么做时,虞荷的电话响了。 来电人:路。 安德斯毫不犹豫帮他接通,路说,“甜心,今晚中午有空吗?我们……” “没空。”安德斯又说,“滚。” 接着挂断电话。 安德斯语重心长地将虞荷抱入怀中,长臂感受着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身,柔软触感勾得他神智都要消散。 “把路的联系方式删了好吗?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安德斯说,“你这样单纯的小男孩很容易被骗,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现在世道很乱。” 虞荷总觉得这样的话很熟悉,说社会很乱,男人很坏。 他很听话地将路的手机号删除了。 安德斯很满意,又问,“那个追求你的房东呢?他年纪轻轻不好好读书,成天想着挖人墙角,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说,“也删了。” 虞荷按了按手机,删除了洛塔的联系方式。 安德斯嘴角挑起,又在通讯录选了几个看不顺眼的名字,让虞荷删除,虞荷都一一照做。 太听话了。 “还有谁的联系方式?” “你的。” 安德斯检查了一下,通讯录只剩自己的手机号,心满意足退出,又亲亲虞荷粉嫩的脸蛋,“我的不用删,我肯定是全心全意为你好的。” 虞荷很乖巧地点点头,又粘人地用鼻尖蹭蹭他的喉结。 依赖至极的模样。 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让虞荷删除那些野男人的联系方式,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快.感实在强烈。 权力在手,没有人能够保持初心。 虞荷又催龙虾,安德斯连忙催着手下,都饿着他的宝贝了。 催完后又来细声细语哄着虞荷,抱着他亲亲蹭蹭,恨不得让他整个人挂自己身上。 最好能把虞荷塞进口袋里,只让自己看,别人谁都别想看,谁都看不着。 虞荷被亲的表情都懵了,巴掌大的脸蛋被亲了个遍,有些委屈又嫌弃的样子。 等安德斯再一次把脸凑过来,他毫不犹豫甩去了一巴掌。 安德斯也是疯魔了,竟就着虞荷的手亲舔了起来,完全失去贵族的高贵模样。 …… 又过了几天,终于到了虞荷的生日。 安德斯想给虞荷准备一个惊喜,可他不知道,虞荷收到爱尔兰的宴会邀请。 爱尔兰是安德斯的好朋友,具体多好不知道,虞荷只知道爱尔兰是个脾气很坏也很恶劣的纨绔。 虞荷问过安德斯宴会的事,安德斯露出懊恼又紧张的表情,他就知道肯定是真的了。 宴会当天,虞荷来到现场,却没有看到安德斯的身影,围绕他的都是陌生面孔。 灯红酒绿之中,西方人的面孔仿佛被光线虚化,化作相似到几乎没有区别的五官。 虞荷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又有酒保来找他,告诉他等会儿的宴会需要换衣服,虞荷想要拒绝,对方却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是安德斯的意思。” 【安德斯会在这场宴会上跟你分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的自尊心踩在脚底下。】 【这就是安德斯和你在一起的目的,你们的一月恋情只是贵族们的一场消遣游戏。】 虞荷早就知道了,但他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安德斯送他的礼物。 他很好奇,安德斯到底会送他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尽管安德斯很讨厌他,他也想知道。 他们给虞荷准备的衣服是很正常的款式,甚至有些老土。 洗到发白的短袖,十分普通的沙滩裤,可在虞荷身上莫名有一种高定质感。 但虞荷觉得空调有些冷,还是将自己的外套穿上了。 逐渐到达宴会开启的时间,虞荷找了个角落坐下,他给安德斯发了信息,对方却没有回复。 他真的很胆小,怕生,不敢和陌生人说话。 现在就算安德斯等会儿要欺负他,他也会把全部依赖寄托给安德斯身上。 因为安德斯会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耳边的劲.爆跳动的音乐,他觉得有些吵,小小一团缩在角落里,尽可能减低自己存在感。 突然,他听到附近上有一道揶揄玩味的声音响起。 “虞荷?” “我最烦这种虚荣心强的,和这种人说话我会吐。” “我过敏。” 虞荷小脸煞白,仓皇想要起身离开,目光却与迎面而来的一群人对了个正着。 精致的脸蛋上浇染绚烂灯光,衬得本就精致的五官愈发明媚,色彩鲜艳到像是美术馆内悬挂的油画。 虞荷看到被簇拥的那人,眉梢飞扬,深邃眼眸放光,像是猎人遇到对自己口味的小动物那般。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这个人却更兴奋了。 虞荷急忙要跑,可他根本跑不过对方,三下五除二就被捉住手腕,按着肩膀坐回位置。 明艳艳的小脸蛋瞬间耷拉下来,眉眼委屈地垂下,低头胆小被男人堵住的样子,无助极了。 身边浑身奢潮品牌的少年却觉得这样的虞荷更可口了,他不住地问,“你怎么不说话?害羞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你是谁邀请过来的?算了这个没关系,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好吗?有空一起出来玩,我请。” “你这衣服真好看,哪个牌子的?应该是高定吧?你也太有品位了。” “不过还是你人好看。” “宝贝,求求你了,理理我吧。” 虞荷哪敢理他? 现在缠着虞荷不放,求着虞荷理理他的人,正是先前说和虞荷这种人说话会吐的爱尔兰。 第51章 登船 爱尔兰的力气太大, 虞荷根本挣脱不出。 抬头看是爱尔兰的狐朋狗友,仰头是爱尔兰的不绝念叨,四面八方笼罩来的音乐声让本就胆小的虞荷更加害怕。 走投无路下, 虞荷干脆把脑袋扎进爱尔兰的颈间,一声不吭地装死。 爱尔兰自小在纽约留学,追求开放自由随心所欲, 尤其喜欢大众文化, 总是将自己打扮得很潮。 背心以外的部位, 突然有一团软绵绵的温腻触感贴了上来,惊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怀里的人实在太软,搂着跟一团棉絮似的, 爱尔兰不敢用力, 生怕弄疼对方。 可对方竟直接抱住自己,还黏糊糊地将脸贴上来。 晒出健康小麦色的有力臂膀搂着不堪一握的纤腰,另一手在慢揉软绵绵的后脑,爱尔兰嘴角微翘, “怎么这么粘人?” 爱尔兰只有在玩摇滚以及极限运动时, 才会产生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冲动。 第一眼看到他时, 平稳多年的心潮骤然澎湃。 但爱尔兰发现了, 自己好像吓到了他,比起初见时自己的亢奋, 他的表情受惊且害怕,如同被捕兽夹夹住的可怜小动物。 现在这只可怜小动物还被困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尽管虞荷尽量藏着自己的脸, 但有一种人气质非凡,无需看脸便能认出是谁。 爱尔兰身边一个脏辫头, 突然吱声, “他就是虞荷……” 虞荷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纤窄的身躯瑟瑟发抖, 如悬崖边摇摇欲坠的鲜花那样可怜,爱尔兰心疼坏了,专心低头哄人。 “宝贝,你的名字真好听。”爱尔兰又说,“我叫爱尔兰,父亲是康公爵,今年21岁,刚在N大毕业。我无不良嗜好,不吸大.麻也不嗜烟酒,我喜欢摇滚……” 爱尔兰说了很久,怀中的人都没反应,很是委屈,“宝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自小接受美式教育的爱尔兰从不掩盖自己内心,恣肆随意,玩世不恭,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他也是头一回遇到对他如此冷淡的人。 虞荷闷声闷气道,“你不是说会吐吗?” “嗯?”爱尔兰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身体很好,最近胃口不错,怎么会吐?” “你说和我这样虚荣的人说话会吐,”这声音越说越低,带有些糯糯泣音,好像随时会委屈地掉眼泪,“你还说你对我过敏。” 他的声线本就有些软,正常说话还好,若是稍微压着点就会放大这种绵糯,带点哭腔不像抱怨,更像在撒娇。 谈吐间热流落在颈侧,柔软唇瓣若有若无擦过,比春日清泉还要温暖,更要浸入心窝。 “我没说过,”爱尔兰坚决不承认,“宝贝,你听错了。” 虞荷一下抬起小脑袋,被闷得有些发红的脸蛋稠丽一片,眼尾都晕开湿红,“你就是在骂我,我又不是笨蛋!” 他总不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听错。 而且爱尔兰也不是第一次凶他了,经常给他发奇奇怪怪的短信,坏得要命。 凶完爱尔兰,虞荷又有些害怕地敛眸,蝶翼般的羽睫扑闪扑闪,透着惹人怜惜的委屈意味。 爱尔兰从来没接触过像虞荷这样的人,仿若脆弱到说一句重话都会碎,比玻璃橱柜内精美的工艺品还要珍贵。 他想,虞荷刚刚应该是在凶他,但这哪是凶人?这分明只会让他更兴奋。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哄好。 爱尔兰伸手扯下自己脖子间的项链,抬手的动作让虞荷小脸煞白,以为是要打他。 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破风之声,闪着银光的链子打在脏辫头少年身上,引来一声哀嚎。 “谁允许你这么说我的宝贝?和他说话会吐?你配和他说话?”爱尔兰俊容骤降,深邃眉眼有如冰封。当他再次看向虞荷时,又低眉顺眼讨好道,“刚刚不是我说的,宝贝你真的听错了。” “我教训过他了,居然敢这么说我的宝贝。” 虞荷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这么不要脸,当下也怔在那里,饱满嘴唇因为反应不及微张,让他看起来更加单纯无害。 有些傻乎乎的样子莫名让爱尔兰心头一跳,继而加速跃动,忍下想要亲亲对方嘴唇的冲动,他又轻声哄,“不生气、不委屈了。都怪我被这群坏人挑拨离间,都怪我识人不清,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爱尔兰主动伸手握住虞荷的小手,触碰刹那的绵软触感让他心猿意马,魂儿都要被勾走。 他根本没用力,就在白嫩的小手上留下浅印。 这也让爱尔兰愈发心疼,拿着虞荷的手一下下抽打自己嘴巴,沉醉地嗅着属于对方的清甜气息。 可他又怕自己的嘴把虞荷的嫩手打坏了,没打几下就恋恋不舍放下。 前方舞池已开始群魔乱舞,爱尔兰皱皱眉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得把他的宝贝吓坏? 一边捂住虞荷眼睛,一边搂着他腰站起,爱尔兰又说,“这里坏人太多,我们去其它地方玩。” 见他们真的要走,脏辫男才慌了,“爱尔兰阁下,安德斯先生一直在联系您,他正往这边过来……” “让他滚!” 爱尔兰头也没回,“别让他打扰我和我的宝贝约会。” 虞荷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伸手将爱尔兰的手扒下,仰头露出漆黑澄澈的眼睛,“你们不是朋友吗?” 虞荷终于肯主动和他说话了,爱尔兰心花怒放的同时,又有些不满,“谁跟他是朋友。” 见这张明艳小脸蛋又露出困惑不解的纯真表情,爱尔兰心潮愈发澎湃,实在太可爱了。 克制地拉过虞荷的小手,爱尔兰沉声道,“宝贝,我不认识他,你放心,他不妨碍我们谈恋爱。” 虞荷:…… 谁要跟你谈恋爱。 但虞荷不敢说,爱尔兰显然和他以往遇到的男人不一样。 更不要脸,也更坏。 一路上虞荷乖乖呆在爱尔兰身边,爱尔兰生得很高,一身健壮肌肉纹理覆上健康的小麦色泽,鼓起的弧度格外具有侵略性与力量感。 小心翼翼翘起眼睛瞄了瞄,果然有很多人在看他们。 有些怕生的虞荷则离爱尔兰更近,一只手被牵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软绵绵搭在爱尔兰有些发烫的手臂上,摸到凸出的青筋还会慌乱挪开。 很粘人的姿态。 “爱尔兰。” 他们刚走至花园,侧方传来压抑怒火的沉声,“你放开他。” 不难听出其中的气喘吁吁,尽管经过强力压制,掺有的怒火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安德斯身穿优雅礼服,浑身是黑的搭配让他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 自阴影走出的他呼吸有些错乱,脚步稳健依旧,目光紧紧落在虞荷身上,“有男朋友,你还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当我是死的吗?” 之前虞荷问过他生日宴的事,安德斯不希望虞荷知晓他们谈恋爱的真相,存有私心糊弄过去。 这几天他一直在布置场景,想要给虞荷一个惊喜,谁知再次联系到虞荷就是这样的噩耗。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虞荷得知真相,害怕虞荷知晓自己被欺骗,害怕虞荷会和他提分手。 安德斯优雅从容的脸色异常苍白,泛有红血丝的眼底暴露此刻并不稳定的情绪。 虞荷刚看了他一眼,身侧爱尔兰就冷笑开口,“宝贝,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你的分手宴吧?” 安德斯迅速抬起眼睫,看向虞荷,迫切要解释,“不是——” 虞荷却点点头,“我知道。” 周围悠扬的曲目仿佛就此暂停,世间所有声音皆在安德斯脑海消失,他如同置身地底冰窖,浑身泛寒的同时又无法正常思考。 “你知道?” “我一直知道。” 虞荷十分困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露出这样意外的神情。 “你们想看我出丑,想让我当众丢人,因为我拜金、我虚荣。”他的语气一如既往软而细糯,神情懵懂,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让我换衣服也是,因为款式很土,你们想让我出更大的糗。” 安德斯不明白,“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和我分手?” 既然知道这是一场游戏,虞荷就应该和他分手。 可虞荷选择装傻,是不是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其实虞荷真的很喜欢他? 哪怕被欺骗,被玩弄,虞荷也要和他在一起。 而虞荷的下一句话,将他彻底打入谷底。 “因为你太抠门了,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没给我花过一分钱。”虞荷眨了眨眼,“我准备拿完你的生日礼物,再把你甩掉。” 安德斯几乎要站不住。 虞荷太过诚实,完全不加修饰的言语如冰锥刺痛他的内心。 然而一向追求真实纯粹的他,竟也会因为虞荷的诚实而难过。 胸口仿若被塞入许多棉絮,又被灌入大量的水,整个身体都沉甸甸,甚至呼吸不上来。 虞荷亲手撕破他的爱情幻想,告诉他过往的自己有多么愚蠢可笑。 什么喜欢,什么爱慕,什么委曲求全,虞荷通通没有。 虞荷之所以愿意呆在自己身边,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自己身上尚有最后一丝价值。 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钱。 如同安德斯记忆中的一样,虞荷贪婪、拜金、爱慕虚荣、唯利是图,正是安德斯最厌恶的类型。 可现在的安德斯,却无法对他产生厌恶情绪,有的只有后悔。 这些物质利益安德斯并不是不能给,而是吝啬于给。如果自己早一些将财富送到他面前,他是不是能稍微喜欢自己一点? 哪怕是一点。 今天是虞荷的生日,安德斯想要将二人的关系确定为正式情侣,并对他进行诚挚道歉。 可安德斯终归要回到现实。 安德斯与虞荷真正要进行的,并非甜蜜美好的生日宴,而是残忍的分手宴。 ——以羞辱虞荷为目的的恶作剧。 这场游戏终于到达尾声,可游戏的主宰者,却成为了虞荷。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分手吗?”虞荷说,“那就分吧。” 只是可惜了,虞荷还是没拿到心心念念的生日礼物。 他得极其随意,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尽管丢出分手言语,仍然惹人怜爱且处于弱势,让人不由得想要去保护他。 而不是指责他。 周围围观的人愈发多了,要面子的安德斯一反往常,抬起赤红到甚至有些湿润的眼,“我不同意。” 他咬牙切齿,“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爱尔兰不动声色插话,“安德斯,这只是一场游戏,你不会玩不起吧?” 一个月前,同龄的贵族后代在一起聚餐,百无聊赖之下谈起圈内趣事。 有人提到一个东方人,名虞荷,脸蛋漂亮得出奇,可拜金贪利,总想结交贵族。 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游戏,他们没人拒绝,玩了把骰子后,安德斯输了。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爱尔兰懒懒地推着眼前的骰子,“听说他很漂亮,你不会认真吧?” 年轻的安德斯露出冷酷又嘲讽的哂意,“只是一场游戏,我不至于玩不起。” 可现在的安德斯再一次凝视前方的虞荷,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脖颈甚至现出狰狞血管。 他再一次重复,“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分手。” “爱尔兰他从小在纽约长大,纽约圈玩得很乱,他身上说不定有病,很脏。你很单纯,玩不过他的。还有,他家条件很复杂,有许多私生子……你跟了他,不会好过的。” “你喜欢钱,我可以给你,我有钱。虞荷,我……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小气,也不该看不起你。”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我的所有财富都能给你。” 他嘶哑道,“不要和我分手……” 混乱言语不经思考冒出,拥有贵族血统的安德斯,此刻仿佛成为自己最看不起的市侩的商人。 尽可能展现自己的优势,贬低竞争对手,使劲浑身解数,让虞荷回心转意,从而选择他。 “这就不牢安德斯阁下费心了。” 爱尔兰强势地搂过虞荷,蜜色肌肤衬得虞荷软肤细腻,浑身通透水灵。 “虽然你母亲的爵位和我父亲一样,但,我爸这两天就会断气,我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他爵位的合法继承人。” 锋利尖锐的视线无情戳破安德斯抱有的最后幻想,爱尔兰嘴角微挑,“到时候你该喊他一声公爵夫人。” “别再骚扰我的未婚妻。” 虞荷这才知道,自己的信息有误。 爱尔兰和安德斯确实是朋友,但关系一般,只是贵族之间为了关系网而进行的交际。 搞不清楚状况的虞荷不明白,自己刚和安德斯分手,怎么就成爱尔兰的未婚妻了。 可现在双目灼灼盯着他看的人很多,虞荷又往爱尔兰身后缩了缩,手指也攥得更紧,好似害怕被遗弃的宠物猫。 爱尔兰和自己的父亲关系并不好,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回伦敦。 若不是康要死了,他也不会回来。 当然,回伦敦并不是为了父子情谊,而是为了继承康的爵位。 爱尔兰俯过身,“我会先拿出一百万英镑,作为我的诚意。” 一百万英镑? 这意味着他不仅能还完贷款,还能买好多船票了! 翘起的眼睫里满是掩不住的兴奋意味,澄澈干净的眼眸明亮勾人,嗓音都因一百万英镑雀跃起来,“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爱尔兰勾起唇角,“你都要嫁给我了,我总不能和某些抠男一样,这点小钱都不给你花吧。” 他又亲亲虞荷的手,“给你花钱我开心。” 虞荷是真的很开心。 从前他不知生活艰辛,自从开始打工赚钱,就开始腰酸背痛,睡眠质量都下降了。 【你真要和他结婚?】 “先把钱骗到手再说,这可是一百万英镑!” 一百万! 虞荷想都不敢想的惊天数额。 临走前虞荷还是晕乎乎的,沉浸在巨大财富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安德斯。 安德斯握紧拳,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离开,他不住地想—— 如果他再有钱,再有地位一些,虞荷是不是就不会和别的男人离开…… …… 直到洗完澡,虞荷还无法从一百万英镑的喜悦中抽出身。 在软绵绵的被褥中滚了好几圈,明艳脸蛋红润透亮,眼底都闪烁璀璨的光,显然是兴奋极了。 爱尔兰刚挂掉客房服务的电话,就看到虞荷咻的一下从床上爬起,两腿分开跪坐在床面上仰头看他,乖巧得过分。 伸手去摸了摸虞荷的脸蛋,柔软面颊很配合地蹭蹭。 大麦色的肌肤衬得虞荷肌肤通透赛雪,不过用指腹微微搓了搓,就留下暧昧的浅印。 爱尔兰把虞荷抱了过来,把脸埋进温腻的颈间,虞荷有些痒急忙往后躲,他就顺着这个姿势亲了上来。 一路吻到下颌,爱尔兰的呼吸已经有些乱了。 爱尔兰喜欢极限运动,喜欢摇滚,喜欢一切刺激的东西,这也意味着他的欲望异常强烈。 宽阔结实的蜜色肩膀上搭着细白纤细的手,敛眸去看,曲起的指节都泛有青涩的粉印。 好可爱…… 抱起来手感很软,闻起来很香,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娃娃,眼睛却纯得要命。 大片雪白锁骨从浴袍下透出,溢出勾人心弦的香气,乌黑长发遮盖住部分风光,让人更想一探究竟。 接受美式教育的爱尔兰,本该在今天就做点不同寻常的事。 可虞荷的表情太无知也太单纯,爱尔兰竟忍不下心。 大胆奔放的爱尔兰,为了尊重来自华国的未婚妻,难捱地选择保守的方式。 他要将他们的第一次留在大婚那天。 低头亲亲虞荷的额头,虞荷想到一百万英镑,也很开心地仰头亲亲爱尔兰的下巴。 这是虞荷第一次骗到男人的钱。 成就感不言而喻,虞荷兴奋得几乎要睡不着觉。 第二天起床后,虞荷在平台上参与船票竞价,更是一掷千金,出起价来毫不手软。 原本十万英镑就能到手的船票,虞荷花了三十万英镑。 紧跟着去一次性还清贷款,买了些晕船药等必需用品,虞荷就准备溜之大吉了。 爱尔兰将大婚之日定在他父亲下葬那天,受到不少媒体的攻讦。 尽管爱尔兰将虞荷的信息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部分人挖到了风声。 这天虞荷正在逛街,有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在给他打电话,他一边听导购介绍,一边接了。 “你真的要和爱尔兰结婚吗?” 是洛塔。 洛塔的嗓音有些哑,“我不怪你不选择我。但是……” “我很有钱。” “我没有贵族身份,但我比爱尔兰还要有钱,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你分一点喜欢给我,好吗?”他几乎是在央求,“……我可以当他不存在。” 虞荷小脸呆呆,过了一会才说,“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的。”挂断电话。 这段时间路也有联系他,但路很奇怪,发的是一些祝福的话。但又会有路的管家给他打电话,比如刚刚。 管家焦急极了,“伯爵大人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这些天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你的照片发呆。您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伯爵大人吗?” “我怕他想不开。” 虞荷不能去看路,因为爱尔兰把他看得很严。 今天是爱尔兰接受媒体采访的日子,也是他唯一出逃的机会。 将行李尽可能缩小到一个背包大小,虞荷没有选择飞机高铁,而是同时包了许多大巴车。 在许多大巴车中,他随便上了一辆,终于踏往新的副本之路。 …… 亲自看到“月光石”游艇时,虞荷还是忍不住瞳孔放大。 平静的海面漾开道道起伏不定的波纹,蔚蓝天幕之下,奢华的游艇像蛰伏在海面上的庞然大物,透着机械特有的科技感与冷硬感。 翻飞鸣叫的海鸟在虞荷的眼底倒映出纯白色的色彩,他猛地回过神,有些不安地拉拉自己的衣角,低头往扶梯上走。 虞荷很怕高,哪怕知晓扶梯很安全,他也害怕会摔入海中,时而晃荡的脚下让他小脸煞白,瑟瑟发抖的样子当真是可怜极了。 “先生,你还好吗?”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递了过来,虞荷想也不想地抓住。 后知后觉察觉到难为情,顺着有力手腕往上瞧,对方穿着深紫色制服,袖口与领口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扣子同样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 不论从裁剪还是款式来说,这身衣裳都将眼前男人的优越身材包裹得淋漓尽致。 堪比男模身材的九头身,极佳的身材比例,以及俊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让他不论在何处都将会是人群焦点。 虞荷也不免愣了愣。 吸引虞荷的是他那双紫罗兰色眼眸,这让他看起来格外神秘优雅,仿佛只要对视上,连躯壳带灵魂都会被他蛊惑。 “先生?” 虞荷猝然回神,察觉到自己盯了对方许久,双颊有些发热。他低声道,“我、我有点怕高……” 前方传来呼喊:“Ken,船长喊你。你在做什么?那是乘务员要做的活儿。” 接待船客是乘务员需要做的事,眼前的男人显然地位更高。 有些低落地要伸回手,却被反扣住手腕。 这只手缓慢地顺着他光洁细腻的手臂上滑,粗粝指腹传来通电般的酥麻感让他腿脚发麻,不受控制软进男人怀中。 Ken眉眼微诧,只是这样的程度,都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吗? 未免太敏感。 那条手臂横在他的后背,另一手也顺利抄过膝弯。 Ken轻松将虞荷抱起,继而低头询问,“你的房间号在哪里?” 他真的很高。 哪怕虞荷仰头看,都能明显感到双方的身量差距。 西方人硬朗的轮廓与深邃的眉眼,在浩瀚蓝天下显得更加英挺性感,日光照亮他的侧颜轮廓,产生一种梦幻般的效果。 虞荷又挪开目光,从口袋翻出船票,“F05。” 他特地挑选中心地带的房间。 虞荷不想离甲板太近,也不想离任何栏杆太近。 Ken走路很稳,尽管抱着一人也丝毫不吃力,掌内传来的触感未免太好。 这位胆小的船客穿得极其保守,老土的及膝裤,乖巧的棉长袜,一切和性感搭不上边的打扮,在他身上却产生奇异效果。 如恰好露出的浅粉色膝盖,以及部分被绷出斑驳红痕的肤肉。 因为公主抱的姿势,棉袜无法避免下滑,小截透白富有肉感的小腿肉争先恐后地溢出,嫩到好似随便含两口都会留下印子。 Ken的喉间有些发痒,到达F05后,将船客放在地面上,完成任务的他准备转身离开。 却感受到一股不让他离开的阻力,Ken不解地转身,垂眸看到这位胆小的船客,正怯生生地扯住他的袖口。 他的站姿很端正也很规矩,双腿并得很实,因为紧张膝盖有些发抖。 领口微微斜散,撑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正好好能让Ken从锁骨望见胸口的区域。 “谢谢你。” 很轻也很好听的声音。 他看起来有些难为情,胆小又怕生,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Ken俯过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和意料之中一样,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你缺钱吗?” “嗯?” 抬起的眼睫下是澄澈透净的色泽,正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纯粹。 Ken无声骂了自己一顿,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动声色整理好表情,Ken自然道,“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晚上听到奇怪的声音,不要乱走,也不要乱看,更不要吃陌生人递过来的东西。” 如蝶翼般漂亮的羽睫微微颤动,胆小的船客认真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声“谢谢”,当真是礼貌极了。 真乖。 离开F区域,Ken迎面感受甲板吹来的腥咸海风,喉间痒意更甚。 只和那位船客呆了一会儿,他竟想抽烟了。 他有很严重的烟瘾。 第52章 债主 扣掉船票与房费, 虞荷只剩下四十多万英镑。 游艇上物价极高,虽说是海上游艇,更像是海上度假村, 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处处充满纸醉金迷的奢靡感。 自下而上垂直分成F-A区,只有最尊贵也最富裕的船客, 才能去的起A区。 好在游艇有一个公共区, 上头会提供免费茶水、小饼干, 以及并不是很新鲜的水果。 在虞荷去蹭饭的第二天,一个东南亚男孩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了很久, 之后给出建议, “如果你也很缺钱,可以试试去红灯区工作。你这样的长相,一定可以进A区为最尊贵的客人服务。” 每个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同,有人是为了交际, 有的人是为了出游, 有的人是为了赚钱, 有的人是为了人偶秘方。 男孩来到这里是为了赚钱。 这里物价高, 意味待遇好。 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能赚寻常几倍甚至几百倍的收入, 下船后便没人认识自己,可以拿这钱重新开始。 虞荷算了算存款, 如果他节省一些,应该可以撑过十四天。 他不想打工了。 被拒绝的男孩有些失落, 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对面。 他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人。 坐在公共区域的东方人五官稠丽, 下巴尖细小巧, 脸不过巴掌大小,眼睛也是微微上挑的勾人弧度。 本应该是明艳至极的长相,眼睛却澄净若黑宝石,增添几分钝感与懵懂,看起来单纯又好骗。 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眺望远方翻涌不定的海面,晚霞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绚烂色彩,也让他更加璀璨夺目。 别人以为虞荷在发呆,其实他在计划如何拿到人偶秘方。 人偶秘方在船长手里,只有接近船长才能拿到人偶秘方。 但船长位于A区,他在最底层的F区,想去A区除了砸钱没有别的办法。 他真的没这么多钱…… 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贫穷的他,眉眼垂头丧气地黯淡下来,细白手指时不时纠缠在一起,忧心忡忡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早知道多骗爱尔兰一点钱了。 男孩以为他是无法迈出那一步,轻声道,“最近新来了一批VIP客人,A区的他们很喜欢往这里跑,我猜测是在猎艳,你有机会的。” 海风吹拂起他的碎发,精致眉眼似忧似惧,脆弱得像是琉璃娃娃,简洁的白色短袖更是将他身上的易碎感放大到极点。 他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撩人心弦。 虞荷还在算钱,入口传来不大不小的吵闹声。 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随意翘起眼睫瞄了下,肩膀瞬间僵住,脊背局促不安地挺直,下一秒匆忙站起背过身。 小心翼翼用眼角瞥了一眼,入口又走来穿着皮衣的高大男人,魂儿都要吓没。 先是安德斯,后是爱尔兰。 悄悄蹲下.身躲在掩体后,又探出小脑袋去瞧。 迎面走来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男人,俊美温雅的神情冷然一片,透有不近人情的意味。 跟在路身边的,是洛塔。 公共区的服务设施相对比较落后,这群衣着不凡气质不俗的的男人,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 然而这四人,两人为一组,左右占据入口的位置。 出入口是同一个,要是虞荷想离开这里,必须从他们之间穿过去。 腿肚子在瑟瑟发抖,小脸蛋委屈地耷下,蔫蔫的样子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鲜花,可怜又惹人怜爱。 虞荷又竖起小耳朵去听,希望能打听到点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安德斯抱臂冷望。 爱尔兰仍记得安德斯在虞荷面前恶意诋毁自己的事,连个眼神都不屑给,“我来找我的未婚妻,关你屁事。” “是吗?那我必须要赞美一句,你未婚妻真不错。”安德斯冷笑。 “你前男友也不错。” 爱尔兰恣意挑起嘴角,挑衅地翘起二郎腿,逐字着重强调,“我很喜欢。” “你——” “好了,有什么好吵的。”洛塔淡道,“前男友,逃婚的未婚妻,你觉得你们很自豪?” 二人同时反唇相讥:“总比你好。臭舔狗一只,舔还舔不到。” 被嘲讽的洛塔不以为意,“舔狗怎么了?我舔虞荷我开心,我就要舔他,而且只舔他。” 路被这群人吵的太阳穴发疼,指节敲敲桌面,碧眼倒映着波光粼粼海面,镀上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他肯定在F区。” 他冷静分析,“这里物价高,爱尔兰也就给了他一百万英镑。前段时间他还还了贷款,估计也没剩多少,连C区都去不了。以他这样胆小的性格,肯定不会把钱一次性花完。” “他多半连饭都舍不得吃,每天吃免费饼干,喝这些免费茶水。” 越到后头,路的脸色越差。 免费提供的吃食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虞荷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受得了? 万一这些食物不干净,又或是过期了,会不会闹肚子? F区的住宿环境是最差的,床板肯定很硬,他是不是每晚都硌的睡不着? 他们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平日走路都懒得走,娇气要人抱着的粘人精,怎么能照顾好自己? 这里乱七八糟的人那么多,他又那么单纯好骗,到时候被骗走都不知道。 尤其是有前车之鉴的路心绪绷到极点,当初路随口扯的泡茶方式,都能把虞荷骗成那样,要是再来个演技好点的坏男人,不得把他骗透? 明明只要乖乖待在他们身边,他们就会把他养得很好,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逃离他们? 爱尔兰冒出一串美式俚语,都是骂人的话。接着捏碎了一个杯子,恶狠狠道,“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不然我会疯的。” 偷听的虞荷只听了个大概,最后探小脑袋时,正好看见爱尔兰面色铁青地捏碎一个玻璃杯! 他的手臂粗壮有力,灯光下的蜜色肌肤上是蓬勃跃动的血管,指节骨骼分明,上头缀满银戒的同时,又格外具有力量感。 眼眶逐渐有些湿润,怕得小脸煞白。 爱尔兰果然很生气,要是真的被爱尔兰捉住,爱尔兰一定会捏爆他的头。 像捏爆这个玻璃杯一样。 就在虞荷被吓得六神无主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差点叫出声。 是方才那个男孩。 “怎么了吗?”男孩同他一起蹲下,继而看向前方,“那些人是你的债主吗?” 虞荷苦着张小脸蛋,委屈地点点头,“被他们抓住,我会完蛋的。” 男孩明白,他也欠了很多钱,明白被追债的痛苦。 但是…… 清秀脸蛋上有些迷茫,他总觉得这群男人的样子不像追债,更像出来捉奸的丈夫? 五分钟后,虞荷戴上假发,身上又披了一件风衣。 在风衣下,虞荷费劲地脱着原本衣裳,换上男孩给他准备好的衣服。 这是一件基础款的短款水手服,白紫配色衬得他青春且元气,露腰设计恰好凸显他的优势。 腰细,胯肥,臀圆。 傍晚海风微凉,他有些难为情地并了并腿,泛粉的膝盖在空气中青涩且诱人。 虞荷很小声道,“这样就看不出来是我了吧?卡尔。” 被惊艳到才回神的卡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敛了敛眸,继而从包内取出墨镜与口红。 墨镜几乎盖住大半张小脸,涂口红时专注又认真。 虞荷的唇形很好看,精致小巧,像盛开正艳的鲜花。 他本身的唇色就很红,卡尔只是给他上了点人鱼姬亮片,增添化妆痕迹用来混淆视线。 继而卡尔捏住虞荷的小脸蛋,左右瞧瞧,“应该没问题了。” 人字拖也已换上,整体装扮休闲而度假风,若不是卡尔亲手打扮,一定会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乱逛。 跟在卡尔身边的虞荷心脏狂跳,肌肉紧绷到几乎僵硬,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仿佛呼吸稍微乱一点就会粉身碎骨。 经过一旁空位,因紧张脚底空绊,一只人字拖飞了出去。 恰好砸到洛塔脚边。 洛塔还算有绅士风度,帮他捡起送还至身边,说话明显心不在焉,“女士,你的鞋子。” 虞荷不敢说话,只是垂头点点下巴。 没礼貌的反应让洛塔眉头微皱,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现在心情焦躁得很,满脑子都是虞荷是不是吃苦了,是不是被欺负了,有没有吃饱穿暖,揪心得几乎要发疯。 眼角余光随意往一侧一瞥,定格在那只精致粉嫩的脚上。 路在洛塔身边,见他目不转睛地看,也望了过去。 这只脚小巧玲珑,足背肌肤在光线照射下反着细腻光泽,脚趾圆润饱满,因正被盯着看,有些难为情蜷起,摩擦出了点粉。 再往上看,脚踝纤细,一手可握,小腿线条流畅优美,腿型匀称笔直。 路和洛塔同时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杂志,时不时聊着琐碎,甚至还谈及伦敦八卦。 这让另一旁的爱尔兰以及安德斯愈发愤怒,虞荷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他们还有心情闲聊? 急忙穿好拖鞋的虞荷松了口气,他以为洛塔和路发现了,但幸好,他们只是看了他的脚一眼,根本没有对视上。 好像真的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虞荷顺利离开公共区,赶忙加快脚步开溜,生怕身后的男人们察觉到端倪。 海面上掀起一阵微风,腥咸海风中混着点细碎清香。 若隐若现,不易察觉,却沁人心脾,很是熟悉。 爱尔兰用力嗅嗅,“什么味道?” 洛塔淡道,“可能是劣质香精吧。” 路也说,“这种劣质香精闻多折寿,你们继续等吧,我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第53章 浅灰 路和洛塔一离开公共区, 就疯了似的奔跑,他们百分之一百确定,方才那个“女性”是虞荷。 为了躲避他们,竟连女装都穿上了吗? 失而复得的惊喜, 触手可得的拥有, 都让他们兴奋得回不过神。 但现在他们又面临一个问题, 虞荷不见了。 “刚刚就是朝这边走的。”洛塔皱眉道。 前方有人带领一群男男女女走过, 他们打扮艳俗, 以及前往的方向, 一看就是从事某种行业的人士。 将目光挪移开,路沉声道, “再找找。” 虞荷那么胆小,不会去这些场所的。 …… 虞荷跟着队伍行列漫无目的地走,他全程乖巧低头, 听话得像是任人摆布的小羔羊。 等到他和卡尔进入更衣室,卡尔才面露焦急:“你不该进来的,你……你不是不要做这些吗?” 虞荷也很委屈:“可是他们一直追我。” 他也没有办法。 可怜兮兮却异常漂亮的脸蛋, 实在让人说不出重话,卡尔叹了口气。 “在‘月光石’,有一种特殊职业叫[鱼], [鱼]需要陪客户解闷, 只要价格到位甚至默认同意交易。只要客人足够有钱, 交纳一定的保证金,就可以[钓鱼]。”卡尔和他说, “只要进入该特殊区域, 不管是[鱼]还是客人都视作进入游艇管辖范围。我们需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上交电子设备, 不允许偷拍,不允许强迫,不允许暴力,一切合法自愿。” 虞荷听得很认真,单纯懵懂的表情甚至有些高兴,仿佛自己来到了个安全到可以保护他的好地方。 这副傻乎乎很好骗的样子,让卡尔愈发担忧,他又说,“先前有过记者以及部分……捣乱的人,他们来到这里,却不准备消费,恶意压价,甚至想要免费。从那之后,这里又多了一项新的规则。” “不论是钓鱼的客人还是[鱼],进入这里就必须完成配对,即强制消费。” 刚刚还异常专注的小脸蛋瞬间有些苍白,卡尔安抚他,“我们是F区,见过你的人不多。实在不行,你就说你的配对对象是我。” 黑如点漆的眼睛乖顺地盯着卡尔看,等卡尔说完话后,又缓缓点头。 毛茸茸的头发以及白嫩的皮肤,让人想要上手触碰。 他看起来太乖了。 卡尔同他对视片刻,脸又忍不住红了。 卡尔原本想给虞荷找件布料多点的衣服,但更衣室的衣服都很狂野,加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存有私心的他,不想给虞荷穿。 虞荷身上的这件白紫水手服,就显得他又乖又纯,精致饱满的面部又给他增添明艳色彩。 哪怕看了那么多次,卡尔还是忍不住惊叹,这人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这双腿白且匀长,光着实在危险,卡尔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双干净未拆封的白丝,让虞荷换上。 “谢谢你。” 虞荷说完后,便当着卡尔的面弯身,细白手指勾着纯色丝袜,抬起一条腿穿进其中,继而从足部缓慢上拉。 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认真,像是将白丝弄破那样。 纤白手指无意划过白嫩软肤,在灯光下折射出引人遐想的光泽。 卡尔转过身,仓皇低头,不知为何,竟不敢再看。 卡尔也需要换衣服,但他不想让虞荷看到,久违的羞耻心源源不断从心底冒出,蠢蠢欲动地操控他的思想与行为。 虞荷听着卡尔的话,来到一个空房间。 房间内很黑,虞荷蹑手蹑脚地贴墙而走,小手怯生生地摸着墙,半天都没有找到开关。 凭借直觉与运气,摸到了沙发边缘,方才他的情绪紧绷,现在好不容易安全下来,松懈的他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一下坐到底的虞荷触电似的从沙发上弹起,因仓皇小腿磕到了茶几,刺痛自腿□□延而来,让他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虞荷疼得眼泪直冒,可又害怕得不敢发出声音,静到无声的黑暗环境,只余下带有哭腔声的小口呼吸。 低,急,且甜腻。 很容易引人遐想的声音。 清脆声落下,天花吊顶上的璀璨灯光照亮房间格局。 跌坐在地上抱着小腿无声掉眼泪的虞荷,正有些呆滞地仰头,看着沙发上逐渐坐起的西方男人。 等Ken坐直身后,他双腿自然朝两边岔开,阴影自然向前方侵袭,居高临下地笼罩住眼前衣衫不整的小可怜。 本就不长的裙角已经遮挡不住什么东西,乌黑发丝出溢出些白嫩软肤,眼尾晕红,湿漉漉润着。 像是被欺负哭了。 虞荷是真的很疼,小腿处已经泛起小块淤青。 可是他这样仰头看着男人掉眼泪的样子,只会让人产生误会。 Ken伸手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让虞荷呆了呆,湿润的脸蛋马上涨红一片,似泡进了玫瑰花汁液。 西方人的鼻梁真的很高,Ken将五官的深邃感发挥到了极致,眉骨高得过分,鼻梁是很标准的直鼻。 以至于虞荷刚刚入座时,鼻梁不小心滑进的感觉异常强烈,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很疼吗?”Ken问。 不问还好,一问,虞荷更委屈了,小下巴高高抬起,灯光将他的可怜姿态照得更加楚楚。 “疼……” 他带着明显哭腔与颤音,“站不起来了,好痛。” 虞荷只来得及看见一双带有白手套的手,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抱起坐在了腿上。 心中酸涩小腿疼痛的情况下,虞荷委屈屈地把脸埋进男人胸口蹭蹭,还含糊不清地撒娇,说这里好黑,又说自己刚刚被吓到了。 受惊的他顾不上对方也只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只想哀哀寻求安慰。 甜腻的嗓音混着些哭腔,用亲昵姿态诉说自己的委屈,这样的画面好像只会出现在很亲近的关系之中。 他们是陌生人,按照常理来说这样会让人感到厌烦,可他做起来十分自然,也不会让人感到负担。 反而只让人想擦掉他的眼泪,低声细语哄他。 Ken也确实这么做了。 “我会让人把这张茶几撤掉,”他保证,“它以后都不会派上用场了。” 被哄着、被珍视对待的虞荷仰起头看Ken,泪水迷糊了他的视线,以至于他的表情有些迷糊。 Ken不知道为什么氛围突然变了味,但他们此刻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无人的小房间,昏暗的光线,一个穿着短裙的漂亮男孩,以及一个可以单手将他抱起的强大男人。 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又黏黏糊糊低头把脑袋扎了进去,也不说话,只是闷闷地哭。 好像真的很痛。 也是,茶几一角如此尖锐,尽管经过圆弧处理,被磕到仍是该很疼的。 但Ken没有随身带药膏的习惯,只能尽可能帮他缓解疼痛。 他真的很娇气,很喜欢被人哄着,Ken不过随便低声细语说了几句好听话,就让他心情明显好转。 等到哭声稍微弱下去一些,Ken又小心翼翼探进裙摆的褶皱阴影中。 他需要确定一件事。 果然。 刚刚被Ken鼻梁误伤到的地方,布料被戳得凹了下去,趁对方不注意,他自然地将其取出,将一切恢复如初。 Ken却有意外收获。 被纯白手套包裹住的指尖,竟被润成浅灰。 其实Ken不喜欢和人触碰。 可怀中的人还在缠人地抱他,因为小腿磕到,泣音声声道道,被衣物闷得模糊不清与断断续续。 Ken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突然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边角料。 皮筋在软肤上发出清脆弹声。 在褶皱阴影下,一小块肌肤泛起玫红,好像被用力拍打了一样。 尚在哭泣的人整个人一抖,继而抬起一张哭得湿红,却仍然摆出怒意的漂亮脸蛋。 第54章 客人 被弹的虞荷很生气。 虽然并不疼, 但位置比较特殊,加上他比较娇气怕痒,一点点碰都能产生很大反应。 他生气的样子很有趣,只是翘起湿漉漉的眼睫用力看人, 眼底还含着点雾蒙蒙的水, 因为面颊鼓起显得腮帮愈发饱满, 唇珠也被抿得清晰可见。 就连唇下的小阴影都在用力表达生气。 尽管如此, 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无形透出的娇气感, 看起来真的很可爱。 Ken一手抚过他的后腰,一手轻点他泛粉的鼻尖, 因为这个动作,虞荷小脑袋往后靠了靠,表情变得更加委屈可怜。 “怎么?”Ken问, “生气了吗。” 虞荷哪敢说自己生气,摇了摇小脸蛋,将Ken还在戳他脸肉的不安分的手甩走, 像是猫咪甩开身上的水那般。 声线也轻轻软软,透着撒娇的黏人劲儿,“不要弹我, 都红了。” 生怕Ken不信, 细白手指勾起裙摆, 稍微掀起了点,努力让Ken看到被弹红的地方。 刹那Ken如遭电击, 谈吐呼吸都遭遇暂停, 大片晃眼的白中夹杂点异色, 好似新雪间掺入暧昧的粉。 若不是虞荷马上将自己捂好, 又摆出一副受欺负的可怜表情,Ken真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穿着这样的衣服,出现在这里,做着引人误会的事。 可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 审讯目光无形上下扫视腿上的漂亮男孩,眼眶依旧湿红泛润,表情委委屈屈,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类型。 会不会是被骗了? 刚这么想着,虚掩的门被慌张推开,对方看起来岁数不大,可面容焦急,看见虞荷时刚松一口气,表情又紧绷了起来。 他们认识。 卡尔原本是让虞荷去空房间坐坐等他,可虞荷好像找错了房间,等他找到虞荷,虞荷竟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腿上。 发丝衣衫皆是凌乱不堪,极具侵略性的大掌竟恰好能覆住纤细后腰。 好在卡尔和Ken见过,和Ken解释道歉完后,又急忙看向虞荷。 虞荷也意识到一直坐在别人大腿上的自己有些丢人,撑着男人的胸口要下来,却被抱得很紧。 “还走得动吗?”他往小腿处的淤青看,“不是腿疼吗。” “疼……”委屈巴巴撒娇,“你要抱我过去吗?” 卡尔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呆滞来形容。 最见鬼的是,“月光石”游艇上一向公私分明,且不沾□□有着性冷淡之称的副指挥Ken,竟真将虞荷抱了起来。 怕高的虞荷将Ken抱得很紧,肩膀无意识缩了缩,尽可能让自己贴近男人,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能够让他获得安全感。 把他送到入口后,Ken就将他放了下来,直到Ken离开,卡尔还回不过神来。 卡尔旁敲侧击,“你们刚刚……了吗?” 虞荷露出一个比较迷茫的表情。 卡尔扯了扯嘴角,他确实说得比较隐晦,马上将这种奇怪的思想抛出脑中。 刚刚虞荷也就消失了十分钟,就算真的做,Ken不可能十分钟完事吧。 卡尔让虞荷跟紧他,不要乱跑,在这里不能强迫,一切自愿。如果虞荷真的不愿意,没有人能逼迫他做点什么。 F区来了个很有钱的富商,知晓虞荷也缺钱,便拎着虞荷一起去了。 刚入座,这位富商就给在座的每位[鱼]打赏一千英镑,出手格外大方。 捏着钱的虞荷开心坏了,这钱也太好赚了。 卡尔很擅长交际,在人多的地方更是凸显了他的交际天赋,几位富商老板都与他侃侃而谈,他的学识储备也很广,不论什么话题都能接上。 在虞荷对面的小男生已经坐在富商的腿上,一口一个“老公”,哄得富商心花怒放,将一沓钱塞进男孩裙底,男孩又兴奋地去亲了富商好几口。 有几张钞票掉在地上,虞荷很想去捡,但又觉得难为情,还是忍住了。 他低头发呆,尽可能减低自己存在感。 这里人很多,且都是陌生面孔,氛围又吵又闹,时不时会传来荒唐大笑。 胆小的他一向很怕这些。 但虞荷还是被注意到了。 或许,他这样的长相很难不引起注意,只是他看起来就很胆小,气质也与这里格格不入,如误入狼群正被猛兽环伺的可口小点心。 他们都在等一个时机。 最先坐在虞荷身边的是一个德州人,带有浓郁自信的德州口音,眉目深邃风流,灯光下的眼底暗色涌动。 “听说你叫虞荷是吗?很好听的名字。”他先是用蹩脚的中文打招呼。 虞荷没有说话,只是怯生生打量人。 太可爱了。 “虞荷。”这位德州富商缓慢用中文说道,继而用一种轻佻下流的语调调戏着,“I want to fuck you。” 周边议论声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各色视线齐齐聚集一方。 虞荷抬起颤抖的眼睫,耳边依旧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根本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虞荷只能看到大致口型,又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外国人能用中文喊自己,应该是在友善地打招呼吧? 又见对方一直在对他笑,虞荷就很乖巧地回答:“Thank you。” 德州富商怔怔,旋即拍着大腿放声大笑,又取过酒杯豪饮一口,用酒精压下翻涌的狂热。 再度落在虞荷面上的目光,已变得炽热而又火辣。 这个人,他势在必得。 德州富商主动提出玩游戏来活跃气氛。 他们玩的是人偶游戏,与国王游戏很像。一叠牌中有一张是人偶牌,一张是人偶师。 玩家分别开始抽卡,人偶需要听从人偶师的命令,完成相应的任务。若违抗命令,则需要进行惩罚。 惩罚也由人偶师而定。 虞荷比较胆小,但玩心很重,听说要玩游戏,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在场的人很多,他想,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抽中人偶牌的。 抽完牌后,虞荷一直不敢翻牌去看正面,而是探着小脑袋左顾右盼,先去看别人的牌。 一圈看下来,人偶师出现了,却没有出现人偶。 捏着纸牌的指尖不住收紧,指节逼出点月牙色,慢慢将纸牌翻了个面,小脸煞白。 他是人偶。 另一位来自加州的富商眉梢一挑,亮出自己的人偶师牌,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紧跟着,他缓步踱到虞荷身前,高大而又阴沉的黑影自前方罩住了沙发上的人。 中指与食指夹着枚纸牌,缓慢地挑起纤细的下巴,这也让这张精致面孔更好呈现在眼前。 他好像真的很害怕,嘴唇紧抿,小扇子般的黑睫飞速颤动,好像受到极大惊吓。 夹着的纸牌随之缓缓下滑,纸牌一角从喉结往下,最后塞进了领口缝隙。 漂亮澄澈的眼睛逐渐湿润,仿佛即将被吓哭。 Asa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他弯下了腰,偏头微微一笑,“只穿了一件吗?” “……嗯。”眼神哀哀,带有乞求。 “我要开始下达命令了,漂亮的小人偶。” Asa轻笑一声,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说,“脱掉一件衣服。” 他的视线往下,落在性感的短裙上,“哪件都可以。” …… 虞荷真的要感谢卡尔,若不是卡尔,他现在就要光着在这儿了。 这群富商表情郁闷,看着沙发上的及膝白丝,莫名不爽。 但游戏还在继续,只要人还在这里,他们总有办法让虞荷进套。 果不其然,虞荷再一次抽中了人偶牌,而这一次的人偶师,提出了与Asa一样的命令。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管理人员的注意,深邃的紫罗兰眼眸一扫众人,最终落在委屈低头的虞荷身上。 Ken问,“怎么回事?” 他们解释,“我们在正常玩游戏,只是他有点害羞。” 在这里,只要不是强迫,一切都是合法自愿。 Ken应该离开的,但那双湿漉漉的眼眸紧锁自己不放,好似在哀求他不要走一样。 ……为什么要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Ken微颔首,这里并不是他的主要管辖区域,正欲离开,小指却被软绵绵的触感裹住。 转瞬即逝的触感仿若蜻蜓点水,虽然轻巧,却无法避免在湖面上荡开阵阵涟漪。 Ken转回过身,自然挡在虞荷面前,立体眉骨下的紫罗兰眼眸神秘而又幽远。他薄唇微动,“什么游戏?” 了解过程后,Ken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他的五官过于深邃,且身材高大,矗立在灯红酒绿中,莫名有一种危险感。 像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正在蓄势待发。 “所以,你现在该脱衣服。”Ken敛眸看着虞荷。 身侧的手指逐渐收紧成拳状,手腕细碎颤抖,长而浓密的睫毛形成一道委屈不定的阴影。 微抬起小下巴,用湿红委屈的表情,哀哀地求助他。 好像认定他一定会帮忙那样。 “他似乎不愿意。” 如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原本怯生生的脸蛋顷刻明亮起来,又在下一秒变得黯淡煞白。 “但游戏总要继续下去。” Ken朝他靠近一步,捏住他的手腕逐渐抬起,几乎要逼到角落里。他说,“需要我帮忙吗?” 船客没想到Ken会加入。 但看看这张漂亮动人的脸蛋,他们也就不意外了。 称得上下流的视线在虞荷的身上不住游行,他们甚至在放肆讨论,到底是上衣还是裙子。 他们很快就没了声儿。 原本他们还能看见匀称纤长的双腿,以及白嫩的手腕,而现在,他们拼命瞧,也只能窥见一截脚踝。 Ken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这个娇小漂亮的东方人,完全罩了进去。 也许是因为体型差,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像是Ken主动将他搂紧怀里。 “你——” “脱哪件。” 船客想要质问Ken,Ken却先一步低头询问,言语冷淡到毫无波澜,仿佛自己方才所做再稀松平常不过。 虞荷也呆呆愣愣,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薄削的下巴。手臂从衣前空隙钻了出来,捏住Ken衬衫上的扣子,声音很轻,好像又有些难为情,“……衣服吧。” 他是男生,没了衣服还好,但没了裙子,就有些不雅了。 虽然都很不雅。 小脸蛋有些哀愁,再度仰头,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试图得寸进尺。虽一句话没说,眼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能不能不脱呀? Ken扯了扯唇角。 这人真的很过分。 Ken一直以为他有些笨笨的,但其实虞荷很聪明,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撒娇、黏人、露出可怜到让人心疼的表情,让别人心甘情愿被他驱使。 最要命的是,没有人能拒绝他。 包括Ken自己。 Ken不说话,虞荷就踮起脚凑到Ken的耳边,很轻地吐气,“我不想被他们看。” 虞荷讨厌这群男人,对他开下流的玩笑,欺负他,捉弄他。 虽然他以前也会遇到坏男人,但那些坏男人最后都会顺着他,哄着他。 他一直很娇气,从来没有变过。 有力臂膀遽然横过后腰,将他轻松扛起,虞荷脚底悬空,惊慌地摇了摇手臂,继而紧紧抓住Ken后背的衣服。 两条白嫩流畅的小腿,在男人身前微微摇曳。 拖鞋已不翼而飞,闪烁彩灯下的足,精致玲珑,细薄若白瓷。 已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Ken的语气很淡,“为了不打扰各位贵客的兴致,我会尽快完成这次‘指令’。” 他们看见Ken转了过去,面对着他们,他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Ken空闲的左臂正在往前探。 一颗颗脑袋也跟着倾起,甚至有人为了看得更清楚些,特地走出了原本区域。 外套被男人的手臂撑得鼓起,随着他的前进,鼓起范围也在时刻变化。 因为被扛着,虞荷倒着的脑袋有些昏沉,乌泱泱的眼睫颤了又颤,发丝凌乱的样子应当很狼狈,却因荏弱明艳的脸蛋显得格外色..情。 他被轻松单肩扛着,两条纤细手臂无力垂挂,扛着他的男人,正用手在外套下取拿着什么。 像是突然受惊那般,指节无意义地蜷缩,眼周晕开一圈的粉。 围观的人怔愣许久,其实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却莫名失神发烫,好似魂智都被不知名的情绪勾走。 Ken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的指尖勾缠着纯白色的短布料,滑过虞荷的腿,穿过膝弯到达脚踝,最后取下。 他们根本没来得及看清Ken手上物品的具体情况,只觉一阵白自眼前晃过,Ken就已将其妥善地收进口袋里。 耳边是缠绵悱恻的音乐,捏着杯壁的手指在收紧,不少人在猛灌酒水,却发现自己更加燥热。 被扛着的虞荷难为情地垂下头,因为羞怯将自己收得很紧,若是可以,他希望能将自己埋进地底,谁都看不见。 但好在,Ken保住了他的上衣和短裙。 “指令完成。”Ken的声线不带什么情感,“这位客人我先带走了,很抱歉打扰各位的兴致,今天各位的消费,都记在我的账上。” 说完他便要扛着虞荷走人。 “等等。”Asa猝然回神,几乎是失态地喊着,“Ken,我很尊重你。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来到这里的人必须要强制配对,你凭什么带走他?工作人员不能和[鱼]有身体牵扯。” 在登船前,工作人员会登记每位船客的诉求。 有的客户上来就是为了赚钱,他们也很欢迎这批乘客的到来,会安排详细的体检,告知注意事项,以及签署相应合同。 这批特殊的船客,除了船票他们不会收取任何费用,甚至会安排比较好的房间待遇。 但他们需要赚取抽成。 [鱼]和工作人员是合作关系,为了公平起见,任何工作人员都不能[钓鱼],避免某些工作人员给[鱼]开后门,造成不公现象。 但Ken能确定虞荷不是[鱼]。 虞荷所住区域虽差,但确实交了钱款,况且,以他的姿色想要做这种交易,他们完全会将他供着,给予最好待遇。 并且,他的服务对象绝对不会服务F区的船客。 但让Ken头疼的是[强制配对],就算虞荷误入这里,也必须遵守该规则,更别说他穿着一身让人误会的衣服。 卡尔刚准备说他便是虞荷的配对对象,Asa凉飕飕带着嘲讽的视线刮来,“你不会要说你们是一对?这太可笑了,宝贝,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卡尔和虞荷假冒配对的事被拆穿,都会被赶下船。 卡尔嘴唇嗫喏,他和虞荷都欠了很多的钱,不能轻易下船。 “他不是[鱼]。”Ken说,“工作人员当然不能和[鱼]有身体牵扯,我自然会遵守规则。但是,没有人说过,工作人员不能是[鱼]。” “这位贵客是客人,我是他要点的[鱼]。” 他的语气无比自然,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Asa显然不信,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不是性冷淡,你……” Ken,尤其讨厌和别人触碰,厌恶肌肤之亲。平时来巡逻时,都要戴上手套,生怕和别人碰到。 飘荡在海上的他远离陆地,按理来说应该有很强烈的诉求需要发泄,可根据工作人员所说,Ken从未和人发生过关系。 提到这些事,甚至在他们组团看片时,Ken也神情淡淡,根本提不起兴致。 Ken性冷淡,是人尽皆知的事。 可现在Ken却说,他愿意接特殊服务,对象还是来自F区的穷鬼?开什么玩笑。 Ken一小时的收入,比整个F区一天的流水还要多。 Ken缓缓侧首,“他长成这个样子,我很难保持性冷淡。” 一堆人没了声儿。 哪怕是猎艳多年的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出挑的容颜。 Asa却不相信这些话,他不止一次来到“月光石”,知晓这里的规矩。 Ken出手相助,不一定是看上虞荷,而是,Ken想要从虞荷身上榨取更多价值。 在第一眼看到虞荷时,Asa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质量会出现在F区。 这等惊艳容颜,他以为只有在A区才会出现。 也许这是工作方面的失误,现在Ken发现了,试图弥补,为了安抚乘客才编造说辞。 等他们离开,Ken就会将虞荷送到A区,为更加尊贵也更加富裕的船客服务。 “想要钓鱼需要缴纳不少保证金,”Asa说,“而且……他这个样子,你确定他能睡你?” “没人说过鱼不能睡客人。” “证明一下。” Asa说,“你得证明给我们看。否则,我只会认为你看不起我们F区,认为我们F区不够格。” Ken露出了个有些麻烦的表情。 他一向很讨厌来到F区,有点小钱的男人最容易趾高气扬,挑三拣四,比A区的客人还难缠。 突然被放到平地上的虞荷头晕眼花,身子不稳地摇晃了下,又紧紧抓住Ken胸口的衣服,将整洁衬衫揉得乱糟糟。 Ken低头看他,“客人,你需要证明一下,今晚我是你的人。” 本就晕乎的小脑袋有些放空,虞荷仰头看人时迷惘空白,甚至有些紧张。 但他知道Ken是在帮他,他必须做点什么来配合对方。 虞荷学着方才看到的画面那样,慢慢踮起脚想去亲吻Ken,但Ken太高了,哪怕Ken低下头,他也只能勉强够到下巴。 粉色舌尖颤颤抖抖地探出口腔,又小幅度地亲碰着Ken性感鼓起的喉结,他的动作很慢,因为需要回忆。 方才那些男孩似乎就是这样,先是简单地碰碰,然后会慢慢用嘴唇包住,继而慢嘬一口。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有些难为情,但也确实这么去做了。 Ken发出一声闷哼,不受控制搂过他的腰,为了让他站得更稳,虞荷的腿抵着台球桌桌沿。 虞荷的吻很轻,也很笨拙,却透着超乎寻常的认真。 一路吻到下巴,胆小的他便不敢上前,但他注意到很多人在看他,尤其是Asa,眼珠子都要粘到眼跟前。 有些害怕的他将眼睛一闭,用力踮起脚尖,羞怯而又青涩地含住Ken的薄唇。 暧昧闪烁的灯光下,好像所有声音都消失了,DJ在激情打碟,目光却死死钉在一处。 虞荷的吻其实不像是吻,更像是小猫喝水,一下下用舌头舔着水面来汲取水源。 舔了许久,薄唇都是紧紧抿着的。 眉眼低落黯淡下来,小脸蛋写满垂头丧气,Ken没有打开嘴巴帮他的意思,让他很是委屈。 长睫笼罩下的紫罗兰眼眸,将虞荷此刻的表情收纳得一清二楚。 漂亮委屈的眼睛看人时盛着一汪水,只会疯狂滋长心底的凌./虐.欲。 他亲人时候手指哆嗦,罩住他的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 自Ken的俯视,可以清晰看见大片锁骨,更吸引眼球的,是因受凉而颤颤僵硬的粒子,配上他胆小荏弱的可怜样子,勾得人魂智都要消散。 在虞荷打算放弃亲吻时,肩膀突然被捉住按下,仰躺在台球桌上。 继而嘴唇一热,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迫不及待地送了进来。 方才还对他冷冷淡淡的Ken,此刻像是疯狗一样把他按在台球桌上。 这衣服给虞荷过于宽大,又想起先前Ken取下的东西,他害怕露出点什么,仓皇将衣前揪得很紧,又将腿挡得很实。 这里的光线本就昏暗,Ken高大颀长的身躯几乎将他完全笼罩在怀里,他们能看见的,只有Ken反复辗转的亲吻模样,以及源源不断的接吻声。 舞池的扭动与酒杯的碰撞声戛然而止,不知是谁的酒杯悄然坠地,发出清脆响亮的玻璃破碎声。 绚烂灯光映照着支离破碎的玻璃碎片,折射出五光十色的艳色。 随着场地温度攀升,酒精气息如飓风席卷摇曳灯光,空气中浸入微醺迷人的醉意,霎时暧昧的味道侵蚀进每个人的心里。 大脑不自觉放空且迟钝,目光紧扣前方,被无形力量控制住那般。 细白手指搭在男人肩上,一双匀称漂亮的腿绷得很直,绕在男人结实有力的两侧,圆润晶莹的脚趾努力蜷缩,摇摇欲坠的样子。 虞荷被亲得整张脸红透,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们都想来凑近看,却被Ken强势富有侵略性的警告视线逼退,被迫驻足在远处,贪婪而不知满足地吞咽口水。 被照得异常鲜艳的脸,微微蹙起的眉头。 急促而低沉的呼吸。 好像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 第55章 证明 胆小的虞荷马上就被亲迷糊了, 脑袋白茫茫放空,身体也不受控制软了下来。 Ken将他抱起,继而自然坐在台球桌上。 因为身高优势他可以轻松坐在台球桌上,深色西裤包裹下的腿长且直, 上方正面对面坐着一个软绵绵的漂亮男孩。 额边细碎的软发已被浸湿, 一撮撮凌乱地黏在透粉肌肤上。 因没有力气坐不稳, 虞荷整个人要往后仰, 幸好Ken用手扶住了他。 手掌下端抵着柔软脆弱的后颈, 虞荷的后脑乖巧地躺在宽大掌心内, 下巴往上抬看人时,目光有些迷惘。 眼尾又润又红, 嘴巴微张小口喘息着。 Ken就着这个动作亲了亲他的唇角,斜视过去,“够证明了吗?” 还未回神的虞荷跟着Ken一起侧过头去看人, 呆呆愣愣的眼神纯洁无瑕,可唇周鼻尖都被蹭出了点诱人的粉。 Ken有些不满虞荷这时候看别人,提着他的后颈将他的脑袋转了回来, 霸道十足地将他的脸往自己颈间按。 哪有人回话? 一个个都是看呆了的痴傻模样。 Ken很讨厌这样的视线,这会让他有一种领地被侵犯的危机感。 有些缓过劲的虞荷用有气无力的手撑着Ken,指尖无意识地挠挠, 没等他彻底抬起头, 就听到头顶上传来冷淡喑哑的嗓音, “看来这位贵客还不信。” “客人,我们得再证明一下。” 舌尖强势而又有力地占据口腔, 虞荷被激得仰头躲避, 带着哭腔呜呜咽咽地小声哼叫。 也正是这样的躲闪让Ken不满, 按着后脑的手愈发用力, 吻得极深。 虞荷勾舔上颚时已经麻得无法反抗,唇肉被吮得开始发麻,被兜不住的透明湿漉漉地淌下,下巴鼻尖都被弄得亮晶晶,又被霸道的Ken一点点吃掉。 细白的手指颤着探出衣襟,因为挣扎外套斜斜散下,白皙柔软的腰肢一闪而过,又有人拿衣服快速罩住了他,遮得严严实实。 好不容易被松开一会儿,没等他喘过气,又被抬起下巴用力地亲,被吸缠着舌头用力地吃。 在响亮刺激的摇滚乐下,只剩下那张受了委屈的漂亮脸蛋。 Ken是真的很霸道,也很强势,一点都没有客户是上帝的服务意识,反而将客人亲得眉尖蹙蹙,露出一副难受极了的可怜表情。 这样的热吻太疯狂了,这已经不像是接吻,更像是狩猎,像雄狮在撕扯巢穴内的羔羊,用最野蛮也最粗鲁的方式进食。 毫无保留,一点不剩。 明明Ken坐在台球桌上,却让人觉得他要把整个人压上去。 任意撕扯他的嘴唇,望着他含泪的眼,享受他无力的挣扎。 时不时辗转碾压的亲吻让虞荷不住闪躲,却被制得服服帖帖,只能可怜兮兮又无能为力地承受来自男人的接吻。 他的叫声又软又细,只能溢出许些按捺不住的鼻音,实在太可怜了。 舌尖挑过上颚区域,细致而又极凶地检查每一颗牙齿,霎时虞荷只觉得自己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都被Ken无情叼在嘴里,任意品尝。 也正是他这副有些失神恍惚的样子,让Ken升起了零星半点的怜惜,缓缓放开了他。 获得自由的他依旧软在男人臂膀。 被吻得发烫的虞荷被松开都不知道,呆呆地愣在那里,脸蛋上挂满晶莹泪水,完全是一副已经被吻得熟烂的失智模样。 Ken刚动了动嘴唇,虞荷就吓得肩膀一瑟,用一种可怜至极的委屈表情看他。 Ken凑到他耳边亲亲,又压低声音,“会叫吗?” 虞荷没立刻回答他,现在的他还有些缓不过劲,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仰头看向他的方向,声音带着些楚楚哭腔,“……会。” “叫。”Ken说。 外套下属于Ken的手所在区域太惹人遐想,连带周边温度都攀升了几个度。 刚刚Ken的行为纯属接吻本能,并不带任何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他想这么做,并且他很喜欢,手感很好。 然而现在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汗水类的东西浸透。 甜腻的气息顺着炽热空气传到鼻间,隐隐让人有些失智。 周边传来兵荒马乱的吵闹声,似乎有人闯入打翻了什么。 F区经常会有人闹事,Ken见怪不怪,这些小事会有人处理,他只是将被吓得的怀中人抱得更紧,又将衣服拢了拢。 敛眸看到白嫩纤细的裸..露着的腿,Ken又是一阵烦躁,只想把周围盯着看的臭鱼烂虾全部丢下船喂鲨鱼。 怎么还不叫? Ken看到他在飞速颤动眼睫,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看抬眼看自己,脸蛋早就红得斑驳不定,像是熟透的果实引人品尝。 被他吻得湿红的嘴唇张张合合,热气随着香气冒出,还没说什么呢,就一副被吓得不行的可怜样。 终于,虞荷哆哆嗦嗦地揪住Ken的衣服,几乎是颤抖地喊:“老、老公……” Ken:“……” 喊完后虞荷都不敢抬头,低头抿唇的样子楚楚可怜,眼睫尚挂着细碎泪珠。 明明是他自己要喊的,搞得好像是谁强迫他一样。 突然,一道咬牙切齿的年轻男声划破激情的摇滚乐尖锐响起,“你他妈喊这个贱男人什么?!” 本就胆小的虞荷被吓得抱紧了Ken,这个动作更加激怒爱尔兰,嫉妒心让他如置身熊熊岩浆,连呼吸都带着强烈炙热的怒火。 爱尔兰简直要疯了,他咬牙切齿道,“你都没这么喊过我!” 情绪激动的爱尔兰接连不断冒出骂人俚语,语速之快仿佛当场来了段超长rap。 之后安德斯等人来到现场,都与爱尔兰保持一定距离,生疏姿态仿佛他们是陌生人。 然而看到的虞荷正被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闪烁交错的暧昧灯光下,那个男人以一种悠闲懒散的姿势坐在那儿,因为很高,又大半张脸位于阴影之中。 眼前的四个男人,正是虞荷一直在逃避的安德斯等人。当下他们不仅见到面,他还是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出现。 脸蛋湿润透红,下巴还有一块被口水洇得透明,唇珠被吸得发肿。 即使狼狈,也漂亮得不行。 虞荷却觉得很丢人,马上把脸蛋扎进Ken的胸膛,好像这样就不会让人看到自己的窘境。 看到这群男人的反应,Ken就大致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多半是情人,还是求而不得的情人。 “躲什么?”Ken在他耳边说,“怕你前男友看见我,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虞荷闷道,“他们又不是我前男友。” “是未婚夫。”爱尔兰冷静下来,冷冷纠正。 他想清楚了,一定是虞荷被人挑拨离间,否则那么乖的虞荷,怎么会突然逃跑。 明明他们的相处很愉快。 现在虞荷被人抱在怀里,明显受欺负了。 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工作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一定是这个贱男人勾引虞荷,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虞荷单纯又容易相信人,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险恶,难免会被这个贱男人诱惑住。 只要虞荷肯回头,他还会是和虞荷好好过日子的。 爱尔兰要让这个贱男人知难而退,傲慢地抬起下颚,双手抱臂嘲弄道,“你看男人的眼光,让我觉得你在侮辱我。” 爱尔兰看着前方的男人缓缓站直身,单臂抱着虞荷,以极慢的速度朝他走来。 这也终于让爱尔兰看清这张脸。 眉骨鼻梁英俊立体,五官深邃,哪怕在西方人群体中都占有极大优势的身高与体格,成功让爱尔兰等人拉响警报。 他们死死盯着这张脸,毫不掩饰散发敌意,最终不甘地咬咬牙。 操…… 居然比他们帅。 Ken压根没理他们的打算,而是要将人带走,察觉到他的举动,四个男人警铃大作,急忙堵住了入口。 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也更有效率。 穿着统一制服的安保人群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将Ken周边围成一个保护圈,神情恭敬的同时又不输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Ken十分有礼貌,“我能够理解各位贵客的急切心情,但我的客人已经等不及了。如果有要紧事,请之后再来,好吗?” “又或者,客人,你更希望跟他们一道离开?”Ken又低下头。 现在的虞荷很有安全感,先是被人妥善抱着,周围还有一群保镖围着。 爱尔兰他们居然还凶巴巴地瞪他! 虞荷也用湿漉漉的漂亮眼睛用力地瞪了回去,继而仰头很亲昵地亲亲Ken的下巴,却因够不着,只能亲到喉结。 亲完喉结后还不够,他又不知满足地用软乎乎的脸蛋蹭着男人的脖子,粘人得要命。 声音还带有软绵绵的勾人哑意,“Ken,我不要跟他们走。” 这是虞荷第一次喊Ken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轻,又有些润,好似被水汽缭绕包裹的白玉珠子。 Ken朝爱尔兰等人露出一个无奈表情,这让他们目眦欲裂,因愤怒头顶几乎要烧起烈火。 爱尔兰想要冲上去,却被路拦下。金发下的俊容有些深沉,碧眼中流淌暗色,“你自己找死没事,别害我们被丢下船。” 爱尔兰要气疯了,先是未婚妻不翼而飞,现是未婚妻当着他的面被别的男人带走。 他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 在严密的护送下,Ken抱着虞荷进入专属电梯,继而上升到S层,即“月光石”最机密的区域。 他们穿梭过层层复古走廊,灯光照得虞荷眼睛刺疼,又娇气地把脸躲进男人怀里。 等虞荷进入Ken的房间后,才后知后觉感到危险。 Ken单手抱着他,另一手解开外套扣子,让他坐在床角的同时,外套自然朝四周散开。 现在的虞荷就像是盛开正艳的鲜花,将自己最漂亮的一面都展现了出来。 但虞荷坐得有些不舒服,他刚动动,又被轻松抱起放在了Ken的腿上。 抬起湿漉漉眼睫,不解地看了过去。 Ken并不言语,只是一手圈着纤细柔软的腰,另外在褶皱阴影下试探。 并不得要领的Ken很努力去尝试,也许雄性在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很快虞荷就陷进了他的技巧之中。 虞荷是真的有些难为情,这裙子太短了,先前有外套遮挡还好,现在没了外套,房间光线明亮,将一点点变化都照得一清二楚。 中间的裙子有些翻翘,虞荷马上将膝盖并实,白嫩手指一直将中央裙子布料往下压。 在迫切行动中,腿肉不经意露出来一点,又被仓皇盖住。 很正常的举动,却在他这样反反复复的行为中,多了一种暧昧的色./情感。 虞荷靠在身后结实有力的臂膀中,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睫。 Ken将他的手拿开,又捏住那一点被反复摧残的布料,深邃眉眼又沉又暗,语气低哑地“嗯?”了一声,好似当真困惑极了。 “裙子怎么湿了?” Ken又换了个方向,将被润得反光的手掌送到虞荷面前,这张粉白的脸蛋瞬间涨红,支吾半天都说不出成形的话。 虞荷小声嘴硬,“因为太热了。” Ken恍然,“原来是汗。” 明明已经顺着他的意,他却依旧觉得不满足,小脸蛋羞愤欲死不敢见人的样子,实在可怜。 虞荷有些委屈,以为Ken是嫌弃自己,又黏糊糊地把脸埋去,讨好地蹭蹭。 直到他发现异常,才害怕地要躲。 Ken却在这时放开了他,二人同时站起身,见虞荷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的样子,Ken说,“你可以坐在我的床上。” “弄湿也没有关系。” Ken说完便转身要走,衣角又被勾扯住,他侧身去看,虞荷正乖巧地仰头看他,“你去哪里呀?” Ken:“我去吹吹风。” Ken在甲板上抽了近一整包的烟。 他一直有烟瘾,人在压力大的时候总需要一些发泄途径。 以前并非没有连续抽完一包烟的情况,但在如此短时间内抽完一整包,确实很少见。 Ken不喜欢太过放纵,他始终认为人应当克制,即便有烟瘾也会极力克制自己,尽可能不让自己沦为任何事物的玩物。 现在他被虞荷挑起了火,却通过烟的方式来压制蠢蠢欲动的念想。 尽管如此,Ken也没办法将其压下,吸进去的尼古丁仿若成为最猛烈的催化剂,放大了脑中构想。 夜晚的海风腥咸冷冽,Ken面无表情地将没抽完的烟丢进垃圾桶,迎面感受着来自自然的寒意。 等到Ken回到房间,虞荷正在沙发上睡觉。 他将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显然是有些冷,一旁的毯子也没有盖上,湿润的地方用纸巾垫了垫,应当是怕沙发被弄脏。 Ken自然地将纸抽走,熟睡的虞荷整个人都抖了抖,见他没醒,Ken又很放肆地继续用纸巾帮他擦。 纸巾没有湿润的痕迹,已经干透了。 可以想象出虞荷是如何踮起脚侧过身,一点点帮自己整理干净的画面。 胆小的他一定是红着脸蛋,指尖都在哆嗦,明明房间没有人,却也难为情湿润着眼。 越想,Ken越是难捱。 他的目光逐渐下落,虞荷尚在熟睡,睡觉时的虞荷很乖,头微低着,露出一小截雪白细嫩的后颈。 伸手碰碰,虞荷就会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 他睡得真的很深。 也确实,虞荷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错。 只要环境够舒适,他就会睡得很熟,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这是Ken第一次庆幸他房间的沙发很大,但躺下他之后,沙发的空间明显不够用,甚至显得有些局限。 Ken仔细凝视着虞荷,继而将衣服底端缓慢推到锁骨处。 因为侧躺,无法避免挤出一点软肉,肤白色粉,脸蛋又很红,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早就知道对方很漂亮,Ken还是无法避免惊叹,深而清晰的锁骨,小巧的肚脐线,以及裙摆褶皱阴影下粉嫩漂亮的一条线。 Ken亲亲虞荷的唇角,睡梦中的虞荷被亲后隽秀眉头不开心地皱起,还想翻过身躲避,发起小脾气的样子娇气极了。 但沙发一共也就这么点大,他连翻身都很难做到,只会变相送自己上门。 他的肩颈真的很优越,薄且细长。 腿与腰都很细,腿却非干瘦类型,而是极富有肉感的瘦。 也正是如此,当虞荷将膝并得很实时,能够藏得很牢。 Ken绝对清醒又冷漠的面上逐渐拥有不同寻常的异色。 而这时的虞荷还在一无所知地睡觉。 虞荷热出很多汗,Ken又凑过来亲亲他的脸蛋,正在熟睡的脸蛋乖巧且明艳,被亲后时不时发出很轻的梦呓。 指尖并住的区域从粉色到达樱红,如同染上绚烂多彩的晚霞。 睡得正深的虞荷又发出类似哭腔的声音。 声音又软又细,带着点鼻音,好像被梦中的可怖场景吓得不行。 尽管做了噩梦,他也没有睡醒的征兆。 体贴的Ken安抚地顺着他的后脑与后背,想用这个方式告诉虞荷无需害怕。这一切都是噩梦而已。 即使是睡梦中的虞荷也很缠人,非要人抱,像是小动物一样窝在Ken的怀里,还抱得很紧。 浑然不觉地将自己主动送进怀里。 清晰深刻的下颌线逐渐绷紧,而虞荷的眼皮一直在抖,好似又被魇住了。 尽管被噩梦吓成这样,他也没有苏醒的样子。 这让Ken不由得有些感叹,怎么能这么没防备心,在称得上陌生人的房间里睡得这么深。 一边这么想着,他又一边漫不经心地用虞荷的肚肉把自己整理完毕。 平坦柔软的区域被Ken恶意弄得脏兮兮,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折射透明银碎的光泽。 肚脐线内被洇出汗水那样,像是蓄起小水洼,随着翻身动作,有着流线朝下蜿蜒。 Ken自然地整理好自己,若不是微乱的头发,以及不太平静的呼吸,谁都看不出来,刚刚他也躺在了那里。 将空调打高几度,室内温度慢慢暖和了来。 可怜的虞荷依旧保持原样地躺在沙发上,他出了很多汗,整个人泛有潮气。 鬓边软发贴在肌肤上,闪着珍珠般盈润光泽。 尽管如此,Ken也没有把推至锁骨的衣服还原,又或是用裙子挡住的打算。 第56章 试试 最近虞荷睡得并不好, F区床板太硬,隔音又不好,他总是会半夜惊醒,又或是被翻身的动作疼醒。 半夜醒后的他总是很委屈地抱紧枕头, 又将脸蛋埋进去蹭蹭, 尽可能寻找舒适的位置, 继续睡觉。 Ken的房间很舒服, 味道也很好闻, 沙发都比他的床柔软。 只是不知为何, 没有盖被子的他感到热得过分,浑身如同被厚重棉被裹住, 浸出一身很粘也很腻的湿汗。 他是被热醒的。 醒来后的虞荷意识尚未清明,恍恍惚惚撑着沙发面坐起,腿中以及肚皮马上有东西滑下, 有些痒的感觉促使他低下头。 他愣住了。 裙摆高高翻起,上衣也不知何时卷到锁骨,现在的他几乎跟没有穿一样, 还将房间主人的沙发弄得乱糟糟。 就在虞荷急忙要将衣服扯下时,门开了,睡眼惺忪的漆黑眼眸与推门而入的Ken隔空相望。 Ken的目光依旧冷淡, 看到他的不妥后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简单从上扫到下, 却让他愈发难为情了。 双膝不安地并起磨蹭,却有冰凉触感滴滑出来, 虞荷被吓得不敢乱动, 他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明明他并不是易出汗体质。 睡别人房间, 却把别人的沙发弄成这样, 虞荷有些难为情地低头,不敢去看人。 Ken走至他跟前,笼罩下来的阴影让他愈发忐忑不安,黑睫簌簌发颤,委屈到好像要哭了的样子。 明明弄脏主人房间的人是他,他却摆出一副受欺负的可怜样。 幸好,Ken并没有嫌弃他,而是坐在他的小腿边上,膝盖上方传来有些热的按压。 虞荷不自觉躲了躲,也不知道怎么惹怒了Ken,Ken竟直接将手覆了上来,并很过分地将汗涂抹开来。 原本只是一小块区域有汗,现在虞荷大半条腿都乱七八糟。 “很热吗?”他说,“你出了很多汗。” 虞荷哪敢大声说话?害怕被追究的他讷讷点头,“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听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虞荷这么娇气,恐怕连这张沙发都搬不动,怎么可能拿去清洗? 若是真让他洗,说不定还会把沙发弄坏了。 虞荷是真的很害怕,怕Ken凶他,怕Ken让他赔钱,又或是追究后续责任。虽然犯错的人是他,可一想到那些画面,他还是会委屈。 “哭什么?” Ken俯过身,许是因为离得很近,声音听起来有些沉哑,“抬起头看我。” 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迎面而来,让战战兢兢的虞荷有些微醺地动了动嘴巴。 他也很乖巧地抬起头,努力装着可怜,试图让Ken放过他。 在某些层面上来说,虞荷确实很听话,但Ken比谁都要清楚,眼前的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纯真无害。 他有很多藕断丝连的对象,花心到令人发指,将一群男人迷得死去活来后,又将他们狠心抛弃。 也许现在,Ken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Ken很理智,同样也很清醒,能在“月光石”爬到副指挥位置的他绝不是善茬。 即使他确实被诱惑,也能很好抵制住本能。 眼前的漂亮男孩还在不安分地动动肩膀,又磨蹭着腿,做着一切具有暗示性的动作,逼他跳进陷阱。 他不会上当的。 虞荷却觉得Ken离他太近了。 单手撑在沙发面上的Ken,几乎要将他压在沙发面上,若不是他的两条纤细手臂努力后撑着,恐怕他已经又躺了回去。 他有些小声,又很谨慎地偷瞄着男人,“可以把它还我吗?” Ken“嗯?”了一声,顺着虞荷小心翼翼的目光,到达自己的口袋。 他的口袋一角,正有纯白色布料翘出,与底衫截然不同的颜色,正在彰显自己的强烈存在感。 Ken问,“为什么?” 虞荷懵了懵,继而委屈地抿起嘴唇。 这明明是他的东西…… 他委屈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也太可口,两条细长的眉毛垂下,漆黑澄澈的眼底蓄起水雾,明明没有人对他说重话,却摆出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怎么这么不禁说? 手臂撑久了有些酸,娇气的虞荷突然仰身凑得很紧,两条软绵绵的手臂缠到Ken的身上,几乎将自己的全部重量挂在男人身上。 他闷闷道:“因为那是我的。” “可它现在在我这里。”Ken说,“那就是我的。” 漂亮的眼睛微微放大。 若是说先前当众脱去它,是为了保住他的其它衣物,那么现在Ken占据它不放的样子算什么? 算流氓吗? 正常人可不会占着它不放。 见虞荷闷着不说话,Ken也不怕虞荷把自己弄湿,而是将他抱起放在怀里。 Ken的肩膀太宽了,以至于虞荷在他怀里是如此娇小。 不死心的虞荷还在用手指勾着Ken的小指,郁闷的他一下下用软绵绵指尖挠着Ken,也不说话,只是蔫着张小脸蛋。 Ken也不说话,等他实在憋不住委屈劲儿了,又很可怜地将头靠在Ken的肩膀上。 “你不给我的话,我就没的穿了……” “你只有一件?” 虞荷:“嗯……” 骗人。 他这么爱干净,怎么可能只带一件。 不过为了尽可能减轻行李负担,虞荷确实没有很多衣物,因此,他的每一件衣服都很宝贵。 “好吧。”Ken终于松口了,“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啊?”虞荷仰起小脑袋,因不解嘴唇微张。 Ken很大方地从怀中取出它,又将其放在虞荷手心,虞荷很乖巧地伸手去接,继而捧了过来。 “湿了。”Ken说。 虞荷很认真地低头看,没等他看清,掌心内的纯白色布料就被Ken用指尖挑起,继而放在鼻尖慢慢地嗅。 红艳艳的嘴唇微张,露出一小部分雪白齿关。 这副懵懂到甚至有些无知的样子,让Ken更烫,他敛了敛眸,当着衣物主人的面,很放肆也很大胆地将半张脸埋了进去。 全程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好像要故意表现出自己的沉醉那般。 直到这张单纯明艳的脸蛋泛起薄粉,他才施施然正身,表情自然到无可挑剔。 贴身物品被如此嗅过,虞荷拿回去肯定也是要洗的,他有些难为情地靠回至Ken的肩膀,手指无意识依赖地揪着男人的衣角。 虞荷很喜欢宽阔的肩膀,这会让他很有安全感。 一直被他靠着的Ken,突然低下头亲了亲他红到充血的耳朵,又用很沉哑的声音夸他,“好香。” 不知道在说什么香。 …… 虞荷在Ken的房间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F区热水供应有限,又是大澡堂。 胆小的他不敢和别人一起洗澡,总是半夜一个人去,因此大部分时间,留给他的只有冷水澡。 也许是之前太苦,现在日子突然好起来了,他反而觉得有些委屈,出浴室时,眼眶都是湿润着的。 Ken只当他是洗澡洗的,想要过来抱他的时候,却察觉他躲了躲,有些抗拒拥抱。 “为什么不抱我?”Ken问。 虞荷嗅了嗅,“你身上有烟味。” 他又问,“你抽烟吗?” 投来的视线单纯澄澈,好似不掺杂任何杂质,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很难保持冷静。 Ken说,“不抽,别人的,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染上的。” “哦……”不知道信没信。 Ken再次朝浴室走去,“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 Ken从未洗得如此认真过,精确到脚趾缝的细节程度,将苍白的肌肤搓得发红破皮。 在不知道冲洗过多少次,用完一整瓶沐浴液后,Ken终于走出了浴室。 原以为虞荷是睡了的,但在床上蜷成一小团的虞荷,在听到浴室动静后马上竖起了耳朵。 先是翻身瞧瞧,确定他过来后,才慢吞吞起身坐着。 许是真的很困,虞荷先是坐了一会儿,才迷茫着小脸蛋跪爬过来,最后两腿分开跪坐在床沿,伸出手臂黏糊糊地抱了过来。 他是真的很粘人。 可不得不承认,被如此依赖地等待着的Ken,很难不产生征服感与满足感。 在这一刻,好像他就是虞荷的全部。 仿佛虞荷非他不可。 手臂搂过纤细的腰身,腰间空荡荡的布料被按贴在了软肤上,勾勒出不堪一握的弧度。 “怎么不睡?” “想抱着睡。” 说完,虞荷还很乖巧地亲亲Ken的下颌,又讨好地勾住Ken的脖子,将软乎乎的脸蛋凑了上去。 被抱着睡的虞荷心情欢愉,又毫无戒心地在男人的怀抱中拱来拱去,寻找最佳的舒适位置。 “你是笨蛋吗?随随便便上男人的床。” 下巴突然被捏住抬起,对上Ken有些暗沉的危险目光,“你是想生宝宝吗?” “我是男生,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虞荷哼哼两声,他又不是笨蛋,哪有那么好骗。 转念想到这里还有活体人偶秘方,活人都能做成人偶,男生说不定也可以生宝宝。 只是需要一些特殊方式。 再加上虞荷曾在系统商场内看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面对Ken认真又深沉的眼,不免有些动摇。 高高抬起的眼睫下困惑又惊讶:“真的可以啊?” Ken放出朗声大笑。 他从来没这么笑过,自从来到“月光石”,他的人生便日复一日。 如此自然而又可爱的反应,如果虞荷真的是装的,只能说他演技确实了得。 Ken去吻他的唇角,慢条斯理道,“真的假的啊……” “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第57章 表现 Ken的房间视野很好, 即使在夜晚,月光也能很好地照进窗内。 房间灯光昏暗, 奢华摆件偶尔会折射出碎银的光, 聚焦在跪伏着的虞荷身上。 虞荷眼睫水淋淋的,刚流出的眼泪马上被枕头吸收,抽泣声混着点水声, 像是被欺负哭了。 “怎么这么娇气。”Ken无奈道。 虞荷还在抹眼泪, “膝盖酸……” Ken没有办法,只能继续亲着掉眼泪的小可怜。 但他好像真的生气了,红润的嘴巴倔强地抿起, 怎么都不肯让Ken探进来。 Ken也异常纵容,低头缓慢地亲着虞荷的唇周, 将嘴唇周边的雪肤都含得透粉。 他也很好哄。 背对Ken的虞荷真的很漂亮,他可以看到完美的弧线,以及在此对比下细到毫无赘肉的腰身,打颤时肩胛骨突出明显, 看起来异常脆弱。 Ken一直认为虞荷不怀好意, 可现在任人摆布的人, 反倒成了虞荷。 以至于愧疚的他, 在真正伤害到虞荷时, 有些仓皇地去抓虞荷的手, 并试图扭转过虞荷的脸。 因为虞荷太过平静,除了紧张到让人发疯的环境,Ken好像感知不到有关虞荷的一切。 他甚至怀疑, 是不是自己把虞荷办坏了。 然而当虞荷真正慢吞吞地转过脸, 仰头看他时, 他才真正无法动弹。 脖颈修长美好, 耳廓和腮边都透着粉,缓慢露出一张湿红到已经迷糊的小脸蛋。 同时也在下一秒,Ken的脸色黑若锅底。 …… 抬起的眼睫湿漉漉的润着,虞荷不住地哭。 Ken也亲亲他的嘴巴,细声细语地哄着。 娇气的虞荷不听,这次的他怎么也哄不好了,带着哭腔说自己要睡不着了,怎么会这么难受。 刚刚并不是那么美好,Ken现在的心情还很糟糕,可当务之急,显然是先将掉眼泪的虞荷哄好。 Ken知道虞荷喜欢抱,又喜欢慢慢地亲,他便一一照做,一边揉着虞荷毛茸茸的后脑,一边缓慢地吻着红嫩的嘴唇。 直到虞荷有些呼吸不上来,Ken才松开了他。 “好酸……”半阖的眼皮还在颤颤,唇珠被抿得愈发明显,像是被欺负惨了。 Ken亲亲虞荷的手指,很温柔地哄,“那先趴着睡吗?” “不要!”他马上摇头,神情哀哀地投了过来,“要抱着睡。” 哪怕吃了苦头,虞荷还是要粘人,这对Ken来说是一场挑战。 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Ken经历了天堂与地狱,心情恶劣透顶之后,还要放宽心态去哄着一直掉眼泪的小可怜。 但有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一直以来,他认为虞荷花心,在这种事上必然也是很随便的。 可他却有了意外收获。 手臂不自觉搂得更紧,虞荷真的浑身都是软的,肉嫩皮薄,浑身白中透粉,没有一点色素沉淀。 Ken一边哄着虞荷睡觉,一边安慰自己。 他这样是正常的,三分钟不到是正常的…… 可依旧过不去心中那关。 Ken太失望了,不仅是失望自己的超短时长,更失望自己没有服务好虞荷,只让他感受到了负面影响。 而他却因此酥到头皮发麻。 他的表现太差了。 虞荷的脸蛋依旧有些迷糊,时不时发出两声娇气的哼哼,使唤Ken做着做那,完全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我明天想吃奶酪。”苦了一段时间的虞荷,嘴巴格外馋,“还想吃酥饼、脆糖布丁、苹果塔……” “就这些吗?” Ken说,“要不要来点西式甜点?宝宝。” 听到这声宝宝,刚刚还娇娇气气的虞荷突然不吱声了,埋着脸蛋不说话,被摇晃着抬起下巴的样子,像是被欺负哭了。 他支吾道:“不准喊我宝宝。” 怎么这么容易难为情? 自喉间溢出一抹沙哑的闷笑,Ken将唇贴在泛粉的耳廓边上,一点点慢吻下来,听到虞荷捱不住的呜呜声,才笑着说,“宝宝,你好漂亮。” 都说不要喊他宝宝了。 对Ken的不听话行为,虞荷有些气,但又真的没力气,没空和Ken算账。 干脆把眼睛一闭,装傻装睡。 虞荷是真的有些累着了,虽然Ken结束得很快,但是之前的准备工作做了很久。 在半梦半醒中,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问,带着点迫不及待的意味,“宝宝,我们是什么关系?炮友吗?” 虞荷哼哼两声,阖着目抬起小下巴,“什么炮友,我们哪有那样子。” 说完虞荷又将脸蛋埋进了胸口,贪睡的他说完便跑,丢下Ken一人在原地心情下沉。 Ken微微低着头,瘦削苍白的面庞在月光照应下有些冷然,看起来异常危险,同样也有些受伤。 Ken知道自己的表现很差,刚刚进头,就终结所有,听起来就是很差劲的发挥。 但……他还有进步空间。 Ken想和虞荷说,他这样是有原因的,大部分人的初次都是如此,虞荷应该再耐心等等他,他会进步的。 他会服务好虞荷的。 可是他说不出口,Ken同样好面子,更重要的是,他又是以什么立场乞求虞荷等等他? 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许久,静谧的空气才传来极轻的男声,“我连炮友都不配是。” …… 次日虞荷醒来后,享受着送餐到房的高级服务。 就连起床、洗漱、穿衣,都不需要自己解决。 Ken还给他置办了很多新衣服,款式华丽且漂亮,布料丝滑柔顺,显然是绝佳上品。 有新衣服穿的虞荷很高兴,踮起脚尖亲着Ken的下颌,又粘人地拉着Ken的手臂,缠着要抱。 但虞荷也很郁闷,他觉得很酸,尤其是腿中。 昨天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里头的软肤好像撞到了什么,甚至有些破皮。 对于这件事,Ken轻描淡写地说,是他之前穿的衣服布料太差,而他的皮肤太嫩,所以才会被磨破。现在有新衣服穿,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天真的虞荷相信了。 虞荷坐在Ken的腿上,Ken在帮他切着牛排,他一向娇气,懒得做这些事情。 而Ken也很乐意服务他。 经过一夜的思考,Ken想明白了,只要他让虞荷离不开自己,虞荷迟早会待在他的身边,最后离不开他,只有他。 这也意味着他需要付出持之以恒的努力,来捕获花心多情的虞荷。 “月光石”上的厨师皆是顶级大厨,其手艺自然不用多说。 鲜嫩口感在唇齿间迸开,新鲜肉汁配合香的果饮,小口咀嚼时小脸蛋幸福得舒展开来,肩膀都因美食而微微缩起。 Ken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这么好吃吗?” “嗯!”虞荷嘴巴里还有东西,自喉间发出应答,并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 等到虞荷吃完,Ken吩咐人整理桌面,准备带虞荷出去玩的时候,见虞荷将东西打包好,又乖巧地站在他面前。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墨绿色的复古服饰衬得虞荷皮肤雪白,墨发红唇,仰头看人时双目明亮,眉眼尽是被满足后的欢愉。 “谢谢你请我吃东西,”他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我该回去了。” “回哪里去?” “回我自己的房间呀。” 虽然虞荷很喜欢这里,但是他知道这里的房间很贵,他消费不起。 刚刚那顿饭也是,并不在他的消费能力范围。 Ken注视他许久,见他的表情很认真也很单纯,并不掺杂其它恶念,同样也绝非欲擒故纵。 可Ken倒情愿他是在欲擒故纵。 “你可以不走。”Ken说,“我的房间很大,你可以继续住下来。” 虞荷却有些警惕地竖起眉毛,Ken不会想骗他的钱吧? 由于自己骗过别人的钱,小心眼的他也习惯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不认为Ken会突然对他那么好。 Ken帮过他太多次了,还帮他洗贴身衣物,帮他烘干…… Ken对他太好了。 而“月光石”是个高消费的场所,Ken对他这么好,除了想从他身上赚钱,虞荷想不到别的了。 他也听说过一些例子,如大街上拉人免费洗脸,洗完脸后却被告知天价账单。 都是骗钱的手段。 自以为看穿Ken的诡计的他有些洋洋得意,而他的脸色一向藏不住心事。 Ken朝他走近半步,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与表情和缓下来,而没有那么尖锐,“我们昨天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相比较Ken的严肃,虞荷的表情轻松得过分,他歪了歪头,甚至有些迷茫:“是宝宝的事情吗?” 刚欲回答,Ken就听到虞荷说,“就算男生能生宝宝,可你都没有放进去呀。” Ken:“……” 他该庆幸周围没有人。 即便如此,也足够伤自尊。 但虞荷说这话时很纯粹,并没有嘲讽又或是轻蔑的意思,而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彻底抹杀他们之间的关系。 Ken也知道,他连开头都没开好却要求虞荷给个名分,确实有些死皮赖脸。 虞荷不明白Ken为何要露出如此纠结复杂的表情,他又亲密地抱抱Ken,欢快道别,“再见,谢谢你照顾我!你是个好人,Ken。” 这次Ken没有拦虞荷,甚至连送送的打算都没有。 按照墙壁上的地图找到电梯,等候电梯上升时,虞荷有些走神,盯着浩瀚蔚蓝的天空发呆,完全没注意到电梯门已经开了。 他听到侧方有一道惊喜而又激动的中年男声。 “克里斯汀!” 第58章 告状 眼前的人是“月光石”的船长里昂, 克里斯汀是里昂初恋的名字,他将虞荷错认成克里斯汀, 因为二者容貌很像。 但他不死心地追问, 问及虞荷的母亲以及出生年月后,神情恍惚在了那儿。 “那你的父亲呢?” “我没有父亲。” 该人设自小与母亲一同长大,直到母亲故去, 原身记忆中都从未有过类似父亲身份的男人出现。 这张明艳漂亮的脸蛋逐渐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叠, 根据出生日期,里昂几乎能确定,虞荷就是他的孩子。 里昂用一种复杂而又深沉的目光看着虞荷, 甚至朝他走近了两步。 面对陌生人他一向胆小,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有些胆小的样子, 格外招人疼惜。 里昂人到中年模样依旧英俊,身躯凛凛,目若寒星,拥有巨额财富, 却没有子嗣, 连情人都没有过。 “孩子, 不要怕, 我是你的父亲。”里昂的薄唇颤动, 深邃眼眸内蓄满激动的泪水, “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我会补偿你的。” 意外被认亲的虞荷讶异地张唇, 可里昂却认定虞荷是他的亲生骨肉, 并继续追问虞荷这些年的生活。 得知虞荷在F区过苦日子, 里昂更是心痛自责, 他竟然让自己的妻子受了这么多苦。 里昂马上吩咐下属:“将S区的所有房间腾出,还有,马上布置甲板,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一场豪华的海上盛宴。” “我会亲自来到现场,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等Ken终于调整好心态来到走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刚刚还坐在他怀里乖巧仰头吃东西的虞荷,现在正被里昂搂着肩膀,乖巧听话的样子,好像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 尽管虞荷穿的是新衣裳,里昂依旧认为这衣服不够档次,配不上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的吃穿用度,一定是最顶级的。 S区已被成功清场,许多对外服务的娱乐场所也暂时封闭,有裁缝、造型师、设计师专门来到虞荷的新房间,为虞荷量身定做新衣裳。 虞荷被这样夸张的待遇吓到了,没见过世面的他也不敢说不,只能尽可能配合。 嘴唇不安地抿着,眉梢都挂有紧张的紧皱弧度。 修长的指节遽然在他眼前晃动,吓得虞荷手指都蜷了蜷,只见那只手飞快地变幻,继而自掌心内冒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虞荷怔在那儿,顺着这双手往上看到来人。 他显然是个混血儿,面部特征综合了西方人的深邃立体以及东方人的柔和温雅。 仅用一条低调的暗黑色腰带束缚腰身,勾勒出结实有力的窄腰,见虞荷盯着他瞧,他便玩味地歪歪头,带着点邪气的笑意在脸上漾开。 他突地凑得很近:“对我这张脸满意吗?” 虞荷本就不禁吓,突如其来的搭话让他下意识往后躲闪,然而背后就是靠背,他的这个举动,只会把自己彻底困在椅子上。 然而这位奇怪的男人单手撑着一侧扶手,慢慢覆过身来。 他的右手握着玫瑰花,正狎昵而又轻佻地,一下下蹭着虞荷的脸蛋。 虽然花朵经过处理,但虞荷还是觉得不舒服,眉尖生气地抖抖,小脸蛋满是抗拒,“你走开。” 嫌弃的语调让T微愣,他蓦地笑了笑,敛眸打量着这个陌生面孔。 长相优越精致,漂亮到稀有水准。 他在“月光石”上见识过那么多美人,竟没有一个人能够与眼前之人相比较。 那双细白柔软的手按在T的胸口,努力去推,却怎么都推不动,反倒将白嫩脸蛋弄得薄粉一片。 “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是T,游艇上的魔术师。” T只是微微动动手指,指尖的玫瑰花便化作璀璨宝石,见虞荷亮了亮眼睛,他勾着唇角将其放在对方掌心,“我听他们说,你很胆小害羞,不好意思让他们帮忙量尺寸。所以,我来帮你了。” “量尺寸可是个技术活,你放心,我是魔术师。”T挑唇微笑,“我的手指很好用。” 先前十数个乘务员拉着移动衣架接连而入,琳琅满目的各色衣裳看的虞荷眼花缭乱。 挑好出席宴会的衣裳后,则需要丈量尺寸,继而将尺寸送到裁缝手中,将衣服进行修改。 虞荷不好意思被那么多人盯着瞧,支吾着说他可以自己量。 他们能看出里昂对他的重视与宠爱,自然不会反驳。 但一个人很难收集到正确尺寸,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很难进行,加上一些位置比较特殊,最好还是交给专业的量衣师来处理。 T恰好来找裁缝改衣服,意外得知所有专业人士都被调到这里。 听说里昂带来一个漂亮的东方人,含糊不清与暧昧的说辞,成功让T对素未谋面的虞荷产生了兴趣。 毕竟里昂从未有过情人。 他们都是利益至上的赚钱工具,T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会让里昂心动? 若是没有记错,里昂还有一个已故的未婚妻。 让他好奇的人,正很郁闷地蔫着小脸蛋,满是不情不愿:“我自己量不可以吗?” 翘起的眼睫在眼下透出一道浓密阴影,很精致的长相,却因央求显得有些可怜,让人…… 很想欺负。 T无情拒绝了他:“不可以。” 为了确保收集到的数据准确,室内必须保持充分明亮的光线,T将窗帘都拉到了极致,碧蓝天幕下的灿烂日光如瀑布照进透明窗内。 背对着窗户的虞荷只觉自己好似案板上的鱼,供人任意拿捏的同时,又没有还手的余地。 为了减少数据误差,虞荷只穿了打底与短裤,薄薄透气的衣料在强烈日光的照射下几乎透明。 T根本不用刻意做什么,就已经将他看了个精光。 “最好把它去掉。”T看向虞荷的上衣。 虞荷张了张唇,最后还是很委屈地选择听话。 虽然T是魔术师,但他显然常年处在发号施令的位置上,一句简单的话带有不怒自威的强势,让胆小的虞荷根本不敢反抗。 加上人不生地不熟,他现在还没适应过来船长儿子的身份,也不敢胡乱使唤人,更不敢像从前一样乱发小脾气。 虞荷害怕T会凶他。 T就这么欣赏着眼前人将扣子一颗颗解开,他的手真的很白,在日光照耀下有一种通透白净的盈润质感,细细软软,看起来格外可口,引人品尝。 但未免太好骗了。 量尺寸无需褪得如此彻底,稍微留一件打底也是没有问题的。在解决完打底后,虞荷竟还天真地问他,剩下来的要不要褪。 T都忍不住怀疑,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又或者是,想趁这个机会引诱他? T拒绝了虞荷,之后做出一副十分贴心的模样,取过皮尺,缓缓站在虞荷的身后,低头将嘴唇贴在他有些泛红的耳垂边上,“我可以开始了吗?” “……嗯。” 声音很小,好像带着点委屈的鼻音。 可以看出虞荷并不想让T帮他,也正是这样不情不愿的姿态,让T非帮不可。 冰凉触感紧贴在后肩,虞荷受不住似的抖了抖,又怕给人添麻烦,只是低头咬着嘴巴,一声不吭。 T的长相无疑是俊美的,一身得体的休闲西服,指节分明的手指拉开皮尺时,整个人带有浑然天成的贵气。 而为了让数据更加精确,T又将手指按了上去,皮尺与手指的触感同时落在虞荷身上,不经意的皮肉交错让他手指细颤,眼睛都冒出了点水光。 偏偏这时,T还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抖什么?” 虞荷气坏了,可发抖的人确实是他,他说不过T,只能郁闷低下脑袋,生起闷气。 没有得到回答的T微微皱眉,怎么这么不禁说? 他又没有凶人,就摆出这样一副好像被欺负了的样子。 娇气。 “手臂抬起来。”T要测量胸围了。 他要尽快结束这无聊的游戏。 但虞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漂亮,微微凸出的肩胛骨,雪白软肤中配合两点粉色,交织成恰到好处的青涩与纯情。 长长的睫毛因不安在快速颤动,小巧鼻梁下是精致饱满的嘴唇,红润明艳,像海棠花瓣的颜色。 胸围测量需要在胸口最凸点缠绕一圈,皮尺与肌肤之间适当留下一指空间方为最佳间隙。 T忍下嫌弃,将食指贴在皮尺下方,戳点在那抹粉点上。 虞荷的睫毛颤得更厉害了。 ……抖什么? T身为魔术师,手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现在用这双手做着量尺寸的粗活,分明是屈尊降贵。 在这个过程中,万一他的手受伤,会损失多少利益? 虞荷弄出一副这么害怕的表情做什么?该害怕的人是他才对。 许是被虞荷这副胆小委屈的样子弄得心烦意乱,T下手不免重了几分,皮尺收紧圈在肌肤上,引得虞荷发出一声呜咽。 又甜又腻,好似带点哭腔,让T都愣在原地。 暗黑色皮尺因为重力自然垂挂而下,方才所缠绕之处,留下一圈玫色的红痕,好似被粗鲁用力勒过一样。 T发誓自己没有用力,可仅仅是这样的程度,都会在对方身上留下这么深的痕迹。 他的手指不自觉覆了上去,虞荷惊慌地后退,却被另一条手臂横过后背。 “疼吗?”他问。 虞荷咬着齿关,缓慢摇头。 其实并不是很疼,更多的是痒,包括T现在用手帮他检查红痕时带来通电的酥麻感,都让他痒得不行。 “真的不疼吗?”T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他的步步紧逼,他们已到达窗前,横在虞荷后背上的手,手背也抵在冰冷的玻璃面上。 虞荷逮住机会要从男人腋下逃窜,却被男人不满地抱起放在窗台,这下他的全部都暴露在日光下。 毫无保留,一点不剩。 他被压在透明的玻璃窗前,软肤从乌黑发丝间透出许些风光,雪白身躯因小幅度挣扎而形成更加动人的曲线,小巧精致的肚脐周边被蹭出点粉。 尽管在生气,纯真而又无辜的眉眼却总是透着柔软可欺的意味,嘴唇生气地抿起,只让人觉得他是在撒娇。 “可你看起来很疼。”T有些沉哑的声线中带着些怜惜,着重照顾他的伤口之处。 虞荷只是迟钝,又不是傻子,现在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欺负了。 他很生气地把那只手拍走,又用小手抱住自己手臂,用力翘起眼睫瞪人,“你不准捏我,再捏我,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T轻笑着揶揄。 现在他是船长儿子,就算T再厉害也得听里昂的话。虞荷凶凶道,“你再欺负我,我就去告状。” “找谁?找你老公吗?” T听说过这个东方人当众喊Ken老公的事,只是没想到一转眼,他就成了里昂的人。 真是有趣的狗血剧。 虞荷因这句“老公”懵了懵,突然浮现上来的记忆让他有些羞耻,腮边与耳根都红透了。 T挑了挑眉,一双邪气含笑的眼眸在凌乱的发丝下若隐若现,用手捏住虞荷的小下巴,也让他将这张骄纵漂亮的脸蛋看得格外清楚。 T不相信里昂会真的对他认真,不过是玩玩的情人,还真以为自己傍上大款,开始恃宠而骄了? 还老公? 膝盖强势抵进并起的双膝中,T几乎将虞荷完全掌控在怀里。 玻璃窗前的小可怜睁大雾蒙蒙的眼,又气又羞的样子,竟让T也烫了起来。 “别做梦了,小可怜。” 将虞荷护在胸口的两只手拿下,用单手束在头顶,T的声线仿佛给予恩赐那般,恶劣而又怜悯,“不过你要是喊我一声老公,我倒是不介意操.操./你。” 第59章 毛巾 很少有人对虞荷说这么直白且下流的话, 以至于他刚听到时不是愤怒,而是呆滞。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 因四肢被擒无法反抗, 只能用湿润的眼睛怒瞪回去。 “你放开我。”虞荷是真的气坏了,T下手又不知轻重,捏得他手腕又酸又疼, 因为委屈眼眶变得更加湿漉漉,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 T都要被逗笑了,真不知道该说虞荷是天真还是愚蠢, 怎么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 里昂是利益至上的商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情人对他怎么样。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轻蔑模样让虞荷愈发委屈, 竟真的大声喊人,带着点哭腔和颤音的声音,好似破碎的玻璃珠子。 门口传来里昂的敲门声,有如等到救命稻草, 虞荷的脸蛋即刻明亮起来, 强烈的前后反差让T莫名不爽, 一个松懈走神, 连人跑了都没注意到。 飞速套好衣服的虞荷朝门口奔走, 行至一半, 小心眼的他停下脚步,用力将手中的东西砸了过去。 日光下折射出的亮光让T目光微刺,等他反应过来, 一枚璀璨透净的蓝宝石滚落在脚边。 这是他先前放在虞荷手里的那枚。 抬眼与虞荷对视, 虞荷的眼底满是惋惜, 又有些后悔, 仿佛应该再对准一些,砸中他的脑门才对。 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凶意非但没有让虞荷显得恶毒,反而有些可爱。 T的心情莫名愉悦,弯身捡起那枚被捂得有些温热的蓝宝石,极其轻佻地探出舌尖,在打磨过的宝石面上舔了舔。 如愿看到呆滞又空白的小脸蛋,T放肆地回望过去,挑衅而又浪.荡:“宝贝,你好甜。” 虞荷气得脸蛋通红。 他一向对死皮赖脸的流氓没有办法。 开完门后,受欺负的虞荷马上钻到里昂身后,摆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表情。 面对这张与亡妻极其相似的脸蛋,里昂心都要碎了:“是不满意这批衣服吗?我马上安排人送新衣服过来。” 虞荷摇摇头,将警惕而又愠怒的视线投向前方:“Daddy,他欺负我。” 听到这声“Daddy”,T面无表情地将口袋中的宝石捏紧几分,舌尖无意识扫过齿关,莫名有些不爽。 在他面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和里昂玩得这么开? 还角色扮演? 玩得挺开。 里昂神情微怔,古怪地看了T一眼,T这人性子很傲,不过毕竟是顶级魔术师,性格傲慢是正常的。 但他从未见T主动招惹过别人,一直以来,T都瞧不上任何人。 “宝贝,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T自小在北美长大,也许你不喜欢一些打招呼的方式,这是文化差异,并非他故意欺负你。” “他就是欺负我了。” 连里昂都不信他,虞荷委屈地垂下小脑袋,眉眼拧成低落的弧度:“他摸我……” “我摸你哪儿了?”T遽然开口。 来到里昂面前的T不住地往虞荷身上看,虞荷一直躲,他便一直看,看到虞荷连脑袋都不敢冒出。 “你明明摸了,还不承认。” 好一会儿,那委屈到有些发闷的嗓音渐渐传来,“坏男人。” 许是他的声音太委屈了,加上里昂本就对他抱有亏欠,自己居然不相信他反而去怀疑他,里昂自责极了。 正欲呵斥T,T却出乎意料地承认:“我确实摸他了。” “T,我希望你能够尊重他,他不是你能够随意欺负的对象。”里昂身为船长,多年积攒的威严让他看起来格外有气势,上位者的威压在房间内扩散,“我要你和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摸你。”T道歉得很利索。 他朝侧方走了一步,见虞荷缩了缩,才停下脚步。等他顿在那儿,胆小的虞荷才逐渐冒出一点点眉眼,小心谨慎地打量他。 “请原谅我的无礼。” T弯身表达自己的诚挚歉意,他发现虞荷的脑袋又从里昂身后探出一些,已经能够看到小巧精致的鼻子了。 等T完全站直身,纯白的丝帕从眼前一晃而过,虞荷似受惊的猫攥紧里昂背后的衣料。 不等他把自己藏好,绚烂华丽的宝石如彩色雨水从天而降,在地面上击打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漂亮的眼睛微微放大,低头认真地瞧,有部分宝石落在光./裸着的足边,轻轻踩了踩,是硬的。 好像是真的宝石? 这张明媚的小脸蛋显然有些兴奋又好奇的样子,像是刚出巢穴的雏鸟,对世界充满兴趣。 T挑起嘴角,见虞荷因他的小把戏而目露惊艳,无端有些喜悦。 虞荷被轻易哄好,里昂无奈地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T就是喜欢收集这些,如果你喜欢的话,到时候我让人送来给你。掉在地上的就不要了,不干净。” 他们来到沙发前坐下,掉落在地上的昂贵宝石被就此忽略,他们都不缺钱,自然看不上这些。 里昂给虞荷倒了杯温水,继而看向T:“原本想在宴会上通知大家的,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你们都知道我有个已故未婚妻,但该死的传话人骗了我,她没有死!” “她不仅没有死,还留下了我的孩子。而虞荷,便是我唯一的子嗣。” 里昂说着,眼眶便有些湿润了,低头小口喝水的虞荷看起来是如此乖顺听话,可身材瘦小得过分。 这么多年来,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他将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为了补偿虞荷,里昂自然要拿出自己的所有,这艘游艇便是他最大的财富。 这个重磅消息让T微诧,打量的目光落在那张乖顺得过分的脸上,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人怎么管理这艘游艇…… T:“里昂船长,首先我要恭喜您。但是,让他继承游艇这件事,是否需要再考虑一下?” “众所周知,Ken是你的养子,他凭借自己的能力登上副指挥的位置,离船长只有一步之遥。在此之前,所有人都默认他会是‘月光石’的下一任船长。”T说得很含蓄,“如果您执意如此,也许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尤其是Ken。 原本再等几年,里昂就会退休,这时候出现个竞争对手,轻而易举夺走他努力多年的成果,任谁都会不甘。 里昂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心意已决,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问起近日表演收入的账单流水。 …… 虞荷对商业上的东西不感兴趣,没一会儿就犯困,他晕乎乎地摇头晃脑,随时会睡着的样子。 里昂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见虞荷困得不行的样子,无奈捏了捏他的脸蛋:“宝贝,你先去睡觉吧,或者可以先去洗个澡。S区有个豪华露天浴室,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大海与蓝天,你会喜欢的。” 洗澡确实是个清醒的好方式,虞荷整理好衣服,在乘务员的带领下来到里昂所说的浴室。 浴室专门隔出了很大一块空间,位于游艇一角,面对游艇内时隔墙正常,面对游艇外则采用特殊的玻璃墙面。 在这里可以清楚看见大海白浪翻滚,以及仰头欣赏灿烂日光。 但虞荷很怕高,两面透明的质地能让他清晰感受到S区的超高高度的恐惧感。 这也注定了他不能享用这里的浴室,而是走到一个较为普通的封闭浴室。 S区每个房间都有单独浴室,公共浴室只是用来应急,因此比较潦草。 等虞荷简单冲洗,穿完衣服转过身,突然发现有人伸手扒着隔墙上沿,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 他的胆子一向不大,被吓得后背贴上了隔墙,干净整洁的衣服马上被隔墙上的水珠浸湿,却无法阻挡蹭蹭直冒的寒意。 爱尔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虞荷还记得自己骗他钱的事,以为爱尔兰是来找他算账的,慌乱要喊,爱尔兰却已先一步撑身而起,轻松跃下。 他们处在一个封闭空间内。 沐浴过后的热气正蒸腾而上,沁人心脾的香味笼罩在小小的隔间内,只叫人心猿意马。 爱尔兰却无暇多想。 他听说有一个极其漂亮的东方人被船长带到S区,并准备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来宣布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爱尔兰,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冲动,趁乘务员不注意,偷偷溜到了这里。 爱尔兰想不明白:“你喜欢钱,我有,我也都能给你,你为什么要和里昂在一起?” 虞荷被吼得愣了愣,被浸出粉色的脸蛋有些委屈的潮意,缩在角落里的他根本躲不过爱尔兰的围堵。 低头很害怕地揪着毛巾,声音极轻:“不要凶我……” 爱尔兰本就生得高大,追求健康的他晒出一身蜜色肤肉,健壮肌肉更显力量感,加上五官极深,哪怕不做什么表情也极具有攻击性。 一看就是很凶也很可怕的类型,若是寻常,虞荷见了都要绕道走。 爱尔兰不知道,他自认为平常且放缓的语调,在虞荷眼里就是大声地凶人,甚至是要打人的征兆。 他不说话,虞荷更害怕,也不敢大声喊人,生怕爱尔兰揍自己。 等到下巴被挑起时,脸蛋已满是泪水,湿红委屈得不像话。 还没两分钟呢,虞荷就已经掉了这么多眼泪,这可把爱尔兰吓坏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人,说一句就哭。 可偏偏爱尔兰就喜欢这样的虞荷,也顾不上追究先前的事,急忙将人拉进怀里,低声下气地哄:“宝贝,心肝儿,小祖宗,别哭了。你哭什么啊?是你先乱搞的,你有什么好哭的?” 虞荷带着哭腔回道:“我没有!” “他们都亲你嘴上了还没有?”爱尔兰说到这就来气。 一些难受极了的记忆涌现出来,小手胡乱搓着脸蛋,擦掉泪水的同时把软肤擦得通红:“是他们亲我,我躲不过去……” 委屈巴巴的嗓音,可怜至极的小表情,还有那双湿润依赖而又脆弱的眼眸,任谁都不舍得对这样的虞荷发脾气。 现在的爱尔兰哪儿还记得什么亲不亲嘴的,他本来就不在乎虞荷和多少人亲过,那都是过去式了,他又没这么小气。 只是听到虞荷这么说,爱尔兰怒火中烧,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愤怒表情:“我就知道是这群贱男人逼你的,这群贱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我的宝贝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 “不哭了小祖宗,都不漂亮了。”爱尔兰用手轻柔地擦着虞荷的眼尾,知道虞荷的皮肤嫩,下手极轻,生怕把虞荷弄坏了。 虞荷眼尾泛红眼睛湿润仰头看人的样子乖巧又温顺,爱尔兰心头发痒,没忍住低头亲亲虞荷的脸蛋,不可思议极了:“怎么哭成这样还这么漂亮?” 不愧是他的未婚妻。 换了别人哭成这样,肯定都不能见人,也就虞荷水润漂亮,哭起来都这么可口。 “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已经继承了爵位,所有荣华富贵都会是你的。” 爱尔兰碰着虞荷的睫毛,润成撮撮的黑睫抖抖,他又忍不住亲亲,问,“为什么要逃跑?” “是你先骂我的……” 虞荷小声抱怨,“你一直发乱七八糟的短信,凶我,还骂我……我怕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 爱尔兰心中悔恨,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回国后闲着无聊,便跟一群同龄人找乐子。 其实他压根没见过虞荷,只是听别人这么说,想凑个热闹欺负人。 谁知道他会对虞荷一见钟情。 “都怪我,怪我嘴贱。” 爱尔兰抱着他,浴室有些闷,急忙打开门透透气,边往外走,边低声求着,“小祖宗,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凶你,也不会骂你。” 刚哭完的虞荷声音还带点哭腔,听起来甜甜腻腻的,他哼哼两声:“看你表现。” 他才不要那么快原谅爱尔兰。 虞荷一开始就很怕爱尔兰,在他来到伦敦的第一天,爱尔兰就是他的噩梦。 每次收到爱尔兰的短信,他都怕得睡不着,生怕爱尔兰找他麻烦。 坏男人! 而他这副有些娇气的样子,在爱尔兰眼底便是哄好了的意思。 爱尔兰自责的同时又有些忧心,虞荷怎么这么好哄?他对虞荷这么坏,虞荷居然轻易地原谅了他。 用撒娇的语气和他说话,又是近距离粘着他。 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还那么单纯,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就被他碰上了? 爱尔兰越想越高兴,甚至开始计划起回伦敦后甜蜜的婚后日子,他一定要对虞荷很好很好,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就在爱尔兰畅想未来时,虞荷突然瞧见前方迎面走来的里昂,他又掉出了眼泪,不假思索地求救:“Daddy,救救我!” 里昂正与T和Ken相谈正欢,听到前方哀哀的求助声,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急忙快步上前。 他的宝贝儿子正被一个高大而又张狂的年轻人搂在怀里。 满耳耳钉,浑身骷髅首饰,看起来就不是个正经玩意。 “你放开我儿子!”里昂几乎是用吼的,招呼着一众安保人员上前,强行将虞荷带了出来。 就算爱尔兰练过,也不可能敌过这么多练家子,直到被按着肩膀跪在地上,他依旧有些不可思议。 尽可能抬头去看虞荷,却被猛地按住肩膀,怎么都无法将虞荷看完全。 顶着刺目烈日,爱尔兰看见刚刚还对他甜甜撒娇的虞荷,正和一个中年男人掉泪抱怨,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 “他对你做了什么?” 里昂刮来的视线如同刀刃,恨不得将爱尔兰千刀万剐,“孩子,不要怕,老实告诉我。这里是我的船,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被珍视对待、妥善保护的虞荷,回想起方才洗完澡转头见到爱尔兰的惊恐一幕,前后的强大对比让他泪水源源不断地掉。 正是因为对比太过强烈,才让虞荷愈发委屈。 但真的让虞荷说,他也说不出爱尔兰怎么欺负他了。又因自己先前骗过爱尔兰的钱,有些心虚的他,压根不敢提及在伦敦的事。 多道灼热视线齐齐落在虞荷身上,让他脑袋发懵,甚至开始不安。他呆呆地侧过头,见爱尔兰用凶猛且直勾勾的目光盯着他瞧,好似要化身猛虎将他一口吞掉。 虞荷被吓得躲在里昂身后,却依旧没办法忽视爱尔兰那极富有穿透力的目光。在里昂的温柔催促下,他硬着头皮道:“他、他偷看我洗澡!” 万籁俱静。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愈发灼热,且滚烫。 虞荷仓皇地低下头,小脸开始烧起,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羞耻心灼烧着他的神经。 T和Ken盯着虞荷看了很久,最后落在爱尔兰身上,平静地等待最后的辩解。 这时的爱尔兰也破罐子破摔,他奋力挣扎,两个人竟差点按不住歇斯底里的他。若不是又来了两个安保人员,恐怕他已经脱离制服。 从前高高在上的贵族,当下如同阶下囚一般被按在地上,爱尔兰的胸口如奔驰过后的雄狮那般剧烈起伏,神情与言语尽是掩不住的攻击性:“我看你洗澡怎么了?” “我不仅看你洗澡,我还要睡死你。” “你最好现在就把我丢进海里,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我的目的。” 爱尔兰看人时很凶,这也许跟他极具锋芒的硬朗五官有关,当下盯着虞荷放出大话的样子凶.狠残/暴,吓得虞荷腿发软,得撑着一旁的人才能站稳。 Ken淡淡低头,他煞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好像真的被这个男人的话吓到了。 ……这么胆小吗。 这种话也能把他吓成这样吗? 紧抱着的有力臂膀传递给虞荷一定的安全感,他一边将Ken的手臂抱得很牢,一边没什么威慑力地凶回去:“我才不会跟你睡,坏男人!” 说完又把半边脸埋进Ken的手臂后,完全是一副怂到不行的样子。 瑟瑟发抖的腿肚,因不安而紊乱的小口呼吸。 明明胆小得要命,却还要狐假虎威去凶别人。 有些另类的可爱。 里昂则是怒不可遏,这个瘪三竟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宝贝儿子说这样的下流话。 给安保人员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马上懂得其中含义。 将爱尔兰押送到虞荷脚跟前,是很狼狈也很羞辱的下跪姿态。 年轻的爱尔兰最要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羞辱,但凡有点血性都无法容忍。 他挣扎得极其厉害,宛若试图逃出铁笼的凶猛野兽,只是再凶猛的野兽遇见足够多的人类,也得乖乖低头。 后脑被用力按了下去,爱尔兰整个人往前扑了扑,愤怒如岩浆在心中滚烫滋长,烧得他神智都要毁灭。 然而在下一秒,嘴唇处传来的温腻触感,以及若有若无的清香,似旱地甘霖那般,浇灭了所有。 因为这个无意触碰,吓得虞荷手中毛巾掉落,罩住了爱尔兰的头。 呆呆低头,映入眼帘的是白嫩细腻的足背,因为他的偶然触碰紧张绷紧,圆润晶莹的脚趾无措地蜷起。 黛青色的血管从透□□润的皮肤下现出,宛若白瓷上的精美装饰。 也许是因为毛巾洇进了虞荷沐浴时的水汽,以至于爱尔兰所处的一方小天地都香得怪异。 爱尔兰喉间微动,鬼使神差地低头,试探性碰碰。 察觉到脚背湿濡的虞荷想要将其抽回,却被毛巾下的爱尔兰用力扣住脚踝,强行留在原地。 纵使在如此窘迫的困境下,爱尔兰还拥有这么强的爆发力,这让虞荷更加害怕,生怕爱尔兰伤害他。 怕疼的虞荷努力想要躲避爱尔兰,可根本没有作用。 好面子的他又觉得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会很丢人,只能打了牙往肚里咽。 周围人的注视全部聚集在他身上,只有虞荷自己知道,他正在被人恶狠狠欺负,吃了亏却无能为力。 嘴唇委屈地抿起,带着些哀怨与怒火小幅度抬起踹了踹。 却正好羊入虎口。 神经传递而来的电流感让他站不住脚,全部重量都靠在Ken的身上。 爱尔兰知道虞荷胆小又难为情,不会将此事声张,又仗着有毛巾遮挡,在众目睽睽之下,随心所欲变本加厉地发泄自己的怒火。 虞荷惊得将Ken抱得更紧。 Ken覆下冷淡的眉眼,细白手指迷乱地抓着他的手臂,那张原本惨白的小脸蛋逐渐泛粉,红润的嘴巴无助且无声地闭合。 眼尾又湿又红,极力忍耐自己的样子,好像受惊却不能声张的可怜小动物。 第60章 鞋子 爱尔兰被押走后, 原本顶在他头顶的纯白毛巾落在虞荷的脚上,盖住斑驳狼藉的红痕,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Ken准备离开, 却被虞荷抱得很紧,低头看去,他正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虽然没有言语, 带湿漉漉的眼眸中所包含的依赖与撒娇意味明显, 仿佛他们是极其亲密的关系。 明明在不久前,Ken刚被他一脚踢开。 直到Ken看见里昂和虞荷在一起,就什么都明白了。 虞荷不选择他, 因为虞荷的野心更大、目标更高,副指挥的他无法满足虞荷的胃口。 毕竟在这艘游艇上, 只有船长才是最强大的强者。 就在K准备整理好这段不该有的念想时,对方却不愿放过他,又黏糊糊地凑了上来。 他看起来就那么傻吗? 他绝对不会继续被这个薄情花心的东方人玩弄感情。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虞荷不说话, Ken也不说。 冷淡而又漠然的态度冰得虞荷有些委屈, 但又单腿发软无法站直, 只能靠在Ken的身上。 先前还对他很好的Ken, 现在摆着张脸色, 将他当陌生人看待。虞荷想不通为什么, 只知道自己被讨厌了。 嘴唇微微张开,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即使是被贴着的Ken, 都没有听到他的小声叫唤。 见Ken看过来, 虞荷又有些胆小地低头, 生怕被嫌弃一般, 眉眼蔫蔫垂下。 可Ken分明没做什么,没凶他,更没有对他动手,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摆出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娇气。 “再说一次,没听清。” “腿软……” 抬起的眼睫下是浓浓哀求,甜腻嗓音满是撒娇意味:“想抱,走不动路了。” 知晓自己的要求娇气且无礼,虞荷又怕被嫌弃,又很失落地垂下眼帘。 刚这么想着,他就被腾空抱起。 骇人的高度让虞荷惊叫一声,赶忙将手臂搂得更紧,额头紧紧贴在Ken的下颌周边。 眼皮怯生生地探出一条缝儿去查看四周,Ken真的很高,在这个位置,他好像能将海面上的白浪翻涌看得更加清楚。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还看到了破水跃起的鲸鱼。 这是虞荷第一次看到鲸鱼,还是以如此直观且生动的情况下,他不免有些激动,忘了自己怕高,急着抬起身体雀跃道:“Ken!那是鲸鱼对不对,是鲸鱼对不对?” Ken抬眼望了过去:“嗯,是蓝鲸。” 这条航线经常会看见蓝鲸,并不稀奇。 Ken自小生活在海上,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可对虞荷来说确实人生初次的新奇体验。 远处白浪朝四处飞溅开来,海面下的庞然大物在慢悠悠晃荡,看起来清闲懒散。 蓝天之下的碧海中有蓝鲸游动,荡起的波纹仿佛漾进了心底,让虞荷久久无法平静。 Ken也很配合地将他抱高,一边是怕高,一边是兴奋,虞荷又怕又惊喜地去看,直到蓝鲸游远,脸蛋依旧是红艳艳的激动。 满胸腔鼓鼓囊囊的情绪不知如何表达,虞荷突然搂住Ken亲了亲,Ken因面颊温热的吻而怔愣。 Ken低头去看,被日光照得鲜艳而又灿烂的脸蛋明媚璀璨,比Ken见过的任何奇珍异宝还要耀眼夺目。 他真的很漂亮。 哪怕这是Ken初次见到他时就得出的结论,在一次次的见面与接触中,Ken还是会因他而着迷,因他而失神。 会迫不及待想去讨好他,取悦他,换取那么一点视线。 “Ken。”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T,转过身,Ken看见T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里昂船长说,要我带他去赌.场玩玩。你要一起吗?” 听到“赌.场”,怀中的虞荷像贪玩的猫咪探出小脑袋,黑如点漆的眼眸中满是期待与好奇,充满对新世界的渴望。 Ken将虞荷放在地面上,现在的虞荷腿也不软了,可以正常走路。 落地之后,虞荷毫不犹豫朝T奔走过去,明艳的脸蛋上满是跃跃欲试。 “不用了。”Ken收回目光,神情与过往一样冷淡,不带什么感情,“里昂船长说过,宴会现场需要精心布置。你带他去吧,我去甲板看看布置情况。” 听到Ken不去,虞荷便将不解困惑的眼神望了过去,方才还异常兴奋的脸蛋,如蒙薄纱一般慢慢黯淡下来。 T:“那我们走吧,Ken不在,我会带你好好玩的。” T想来搂虞荷,虞荷却小心躲开,微拧着的秀气眉毛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偷瞄了Ken一眼,却被捕捉个正着。 心虚的他马上挪开目光,失落气息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现在的虞荷,特别像是想和主人玩闹却被忽视的宠物猫,尽管此时有其他人陪他玩儿,但他最想要一起玩的人却不在身边。 尽管离开,虞荷也一步三回头,小脸蛋明显心不在焉,兴致也不似先前高。 在他再一次准备回头看时,他听到Ken:“如果忙完还有空的话,我会去赌.场玩玩的。” 话音刚落,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 赌场已被提前清场,不仅是赌场,许多娱乐场所都被一致关闭,这在“月光石”上是闻所未闻的奇观。 关闭娱乐场所,尤其是关闭占据“月光石”70%收入的赌场,在许多人眼里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这意味着有钱不赚,不符合商人逐利的本性。 而一向以利益为先的“月光石”,竟大方退给船客船票费用,并开出惊人的金额补偿。 不论船客如何不满、如何惊愕,他们都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从今日起,外号吞金窟的“月光石”不再对外开放,它只为一人运转。 现在是正午,但赌场有如夜幕降临,未曾开灯时氛围黑沉得过分。 下一秒照明灯与霓虹灯交错开启,照亮赌场内的繁荣景象,整体布局如同鸟笼。上头点缀璀璨宝石,巨型的青铜观音在灯光映射下闪烁奢靡暗光。 一个穿着黑底红纹的东方男人走了过来,整洁的方巾在黑色打底的衬托下优雅而又随意,裁剪得当的服饰勾勒出优越的身材比例。 纯金打造的扑克牌在他的手中短暂停留,男人朝他微微弯身,再度抬起头时,露出一张高贵而完美的俊容。 “很荣幸能够为您服务,尊敬的客人。”他微微挑唇,“请问要兑换多少筹码?” 虞荷并不懂这些,有些不安地朝里昂看了过去,里昂异常豪气:“他第一次玩,也不会,随便拿一百个来打发下时间吧。” “Dealer,你记得帮帮他。”里昂说,“输赢不重要,他开心最重要。” Dealer露出一个明白的笑意,旋即绅士地伸出手,虞荷盯他看了片刻,才小心翼翼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真的很小,在Dealer的大掌包裹下显得愈发娇小脆弱,不过稍一用力,手指就会在软肉中下陷。 像一团柔软的棉絮,触感极佳。 Dealer牵着他的手,带领虞荷来到一个奢靡华丽的座椅前。 座椅通体黄金打造,上头镶嵌罕见宝石,精美的雕刻栩栩如生,椅面铺设柔软的红丝绒,处处都充满纸醉金迷的意味。 过惯穷日子的虞荷有些不适应,这个椅子太大了,又也许是他的体格过小,当他入座时,看起来像是精致的人偶娃娃。 “放轻松,小王子。” Dealer听T说过他的身份,弯身言语时眉目柔和,嗓音缱绻悦耳,见虞荷乖巧仰头看他,他又勾起嘴角,“我会带你赢的。” 因为虞荷是新手,所以他们选择了德克萨斯扑克,玩法与规则都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且容易带动气氛。 同虞荷玩的人是T,T知道里昂的良苦用心,有意让对方赢,接连玩了十几把,都是虞荷赢。 虞荷也渐渐察觉到不对劲,就算T是魔术师不擅赌.博,但也在“月光石”上呆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连输给他十几把? 知道自己被让的他反而有些不开心,加注时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Dealer和T对视一眼,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在他们刚准备赢虞荷一把的时候,侧方传来沉稳规则的脚步声。 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吸引到虞荷的注意力,他朝声音来源瞧了过去。 Ken换了身纯黑色的服饰,双笔直修长的双腿被包裹得淋漓尽致,行走间自带强势气息。 “Ken!” 虞荷眼巴巴地看了过去,“你陪我玩,好不好?” 在他的认知中,Ken应当是不会骗他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 Ken也没让虞荷失望,连续五把都让虞荷惨败。 每次加注时小脸煞白惊慌,转头和Dealer讨论半天,最后颤巍巍伸着小手,小气地推出一点点的筹码。 Ken毫不犹豫跟。 虞荷心疼坏了。 Ken显然是个高手,也没有作假的打算。 刚从T手中赢来的筹码,都被Ken吃了过去,要是再继续下去,恐怕连里昂给他准备的一百个筹码也要输光。 “这把会赢吗?”虞荷忧心忡忡地仰头,Dealer俯身而来细听。 因为距离近,虞荷的嘴唇无法避免擦过他的耳畔,同时而来的还有温腻的呼吸热流。 Dealer愣了愣,触碰到的一小块肌肤区域仿若遭遇烈火烘烤,一向清明的大脑被烫得迟钝,从而没有马上回答。 直到对面传来指节叩击桌面的清脆声,Dealer才回过神。 抬起眸与Ken四目相对,Dealer莫名感到脊背发凉,等他再度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同虞荷的距离过于亲密。 单手撑在桌面上俯身,好像再靠近一些,就能够将虞荷完全笼在怀里。 “跟不跟?”Ken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 Dealer帮虞荷看牌,他的牌情况还不错,但看Ken加注的数额来看,这把不容乐观。 但Dealer知道,座椅上的小王子已经有些生气了,先前一直赢没有意思,现在一直输也没有体验感。 他必须让虞荷赢。 害怕虞荷忘记规则,发牌人再次贴心提醒:“这是最后一轮,可以选择加注、下注,或者放弃。” 赌场内只剩悠扬的音乐声,虞荷紧张地蜷起手指,因为专注而挺直腰板,他一直在低头算牌,却怎么算都算不明白。 沁出热汗的拳头突然被男人的手裹住,Dealer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在Dealer自信惬意的笑容中,他被带动着手推翻了牌桌上的所有筹码! 筹码相互碰撞发出接连不断的清脆叩击声,充满纸醉金迷的奢靡气息,金灿灿的光如暴风雪劈头盖脸砸在眼前,让虞荷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听到Dealer在他耳边说:“那就All in吧。” “相信我,我会带你赢的。” Dealer虔诚喊道,“小王子。” 桌面上还有筹码在向前翻滚,部分坠落到地上,在不绝的清脆声中,再度传来稀里哗啦的金钱碰撞之音。 Ken薄唇微动:“跟。” “这有多少钱?” “里昂给了他一百个筹码,一个筹码一百万美金……天,他们这是拿出了几个亿在玩!” “太荒唐,太可怕了!” 几个亿的美金在他们之间随意挥洒,却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Dealer同Ken的目光在隔空对望,无形战争在缓慢厮杀。 直至虞荷的所以底牌被掀开,场面才再度喧嚣沸腾了起来。 花色相同的10、J、Q、K、A,皇家同花顺。 最大的一手牌! 虞荷懵在了那儿,细白手指撑着桌面,认真地低头去瞧,好像有些困惑,自己怎么就拿到了皇家同花顺? 刚刚的牌是这样的吗? 周围的恭维声与祝贺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夸他是赌王。 虞荷被夸得脸蛋红红,无暇思索更多,只当自己运气好,双目放光地看着满桌筹码。 都是他的了! 因为太激动小腿在空中晃悠了两下,等到回过神后才发觉,自己的拖鞋竟不翼而飞。 见他鞋子不见,一群人弯身帮他找,端坐在豪华座椅上的漂亮男孩,眉眼都是灿烂发光的。 Ken走到他的面前,虞荷想要和他炫耀,刚欲下地,脚尖刚碰到地面就缩了回来。 这时Ken又朝他走近了一步,黑色皮鞋正在他的足前,虞荷盯了半晌,不知是怎么想的,把自己的小脚放了上去。 虞荷就这么踩在了Ken的皮鞋上,有了Ken的衬托,显得他的脚愈发娇小精致,脚趾圆润饱满,好似经过洗涤筛选的精美贝壳。 锃亮深黑的皮鞋衬得他肌肤赛雪,极致的黑与白造成强烈视觉冲击。 尤其是其中一只脚上布满暧昧斑驳红痕,显然是被用力含吮过。 虞荷低头瞧了半天,突然仰起头,Ken也正垂眸看他,冷峻淡漠的俊容看不出表情。 他好像做错事了。 踩在男人皮鞋上的白嫩小脚难为情地并起磨蹭,擦出了许些粉潮,在他刚欲收回时,Ken问:“为什么要收回去?” 虞荷很小声地说:“脏……” Ken扯了扯嘴角。 确实脏。 怪不得虞荷那时候抱着他不放,原来是被那只野狗欺负了。 当时他就在身边,为什么不当场求助他? 要是让他知道虞荷被这么欺负,他肯定会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长长的黑睫在绚烂灯光形成一层浓密阴影,柔顺墨发下的眉眼乖巧而又听话。 被欺负都不知道告状。 真是笨。 “确实脏。”Ken不带什么情感道。 自己说自己脏,和别人评价自己脏是两回事。 雀跃无比的心情陡然下降,撑在椅背上的双手蜷了蜷,小脑袋也垂了下来,是委屈的。 慢吞吞收回小脚,虞荷一向禁不起说,又容易委屈,纵使是一句不带情感的评价,都会让他低落很久。 他已经将脚缩了回去,腿前却突然出现大面积的黑,是Ken半跪了下来。 嘴唇因为错愕而微张,在虞荷抬起惊讶的视线中,Ken握住他的脚踝,缓慢而又轻柔地将白嫩的脚放在大腿上。 现在虞荷的两只脚都踩在Ken单跪在地的腿面上,一只脚踝依旧被男人宽大且富有力量感的手强势扣住。 指腹若有若无地在底下软肤慢蹭,座椅上的漂亮男孩紧张得小腿肚都在颤抖,又发出细细碎碎的甜腻闷声。 Ken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只是说:“现在不脏了。” 第61章 醉鬼 刚帮虞荷找到拖鞋后, 造型师将修改好尺寸的衣裳都带了过来,奢靡的赌场内如同化身秀场,被款式各异的服饰占满。 他被众星捧月地围绕, 所有人都在帮他出谋划策, 挑选衣裳, 明媚的小脸蛋时而从这边冒出,时而在某件礼服前驻足, 表情很是纠结的模样。 Ken没有上前, 而是在远处观看, 他总是能将人群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而让所有华丽装饰成为陪衬。 Dealer走至他的身边, 口袋里是一副纯金扑克, 他同Ken看了一会儿, 状似不经意开口:“你应该听说了吧?他是里昂的独生子, 里昂也有将‘月光石’传给他的打算。” 冷淡无波的深邃面孔如意料之中浮现破碎的惊愕,Dealer侧首看他:“Ken,我可不认为这么单纯的小王子可以管理好这艘吞金窟。” Dealer主管赌场, 是赌场内最顶级的荷官。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除了能力以外,更重要的是情商。 许多人都对“月光石”虎视眈眈, 若是“月光石”被没有能力的人占据,只会引起不怀好意之人的忌惮。 Ken:“谁知道呢。” 除了最初的愕然,他的神情再无变化。 仿佛根本不介意, 这艘船到底落在谁的手上。 赌场内时常会通过注入氧气的方式来让客人变得更加兴奋,提供免费咖啡也是同样目的。 可今天的赌场风平浪静, 没有任何外力因素, Ken平静无波的血液竟无端沸腾了起来。 心跳加快, 呼吸急促。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吹着猛烈海风,天气并不似先前那般清朗,但在这样的高度下暴晒,空气依旧是灼热的。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进行盛大狂欢,Ken的拇指不住滑过食指,有力臂膀上的青筋因过分亢奋逐渐浮现。 虞荷并不是里昂的情人。 他们是父子关系。 并没有想象中的暧昧。 习惯性伸手摸了摸口袋,却因想到什么,又将手收了回去。侧方有水手经过,朝他丢了个火机:“嘿兄弟,给你火。” Ken道过谢后,只是将火机收入口袋,并没有抽烟的打算。 当Ken回到赌场,热闹的赌场已重归宁静,价值不菲的砝码零零散散倒在地面,充满被遗弃的孤单意味。 Ken在甲板上找到了这群人,黄金日光下人群涌动,中心随着一人而挪动。 虞荷穿着纯白上衣与短裤,袖口满是精美花纹,脚上缠绕华贵古典的金链,因赤足走动还会发出清脆悦耳的晃击声。 他皮肤真的很白,哪怕在直接热烈的日光照射下都如此通透,如珍珠细碎的日光浇在那张灿烂红润的脸上。 所有人都在逗他笑,现在的他被人群包围,像是世界巨星站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发光,在层层宠爱与崇拜下,再也看不到他了。 也不会需要他。 虞荷惊喜地搂住T的手臂,目光紧锁他手中的宝石不放:“好漂亮 !” “这是欧泊,拉丁语Opalus。”T将那枚璀璨五彩的欧泊放在虞荷的掌心内,“意为‘集宝石之美于一身’。” 在日光的照射下,欧泊的变彩效应更加明显。 欧泊石整体为大面积的深蓝,有诸多色彩点缀,将其举起放在眼前,仿若能够看见海底游鱼穿梭过珊瑚海藻,美不胜收。 虞荷一向喜欢这些漂亮且亮晶晶的东西,但他知道这不属于自己,T却告诉他:“它是世上最美丽也最珍贵的宝石之一,没有人比你再适合拥有它了,漂亮的小王子。” “好了,小王子,贪玩要有个限度,你的脸都晒红了。” Dealer从一侧走来,将伞斜撑在虞荷头顶,另一手从怀中取出墨镜,巴掌大的小脸即刻被盖住大半,也显得鼻尖与嘴唇愈发精致。 Dealer擅长许多解闷游戏,很快虞荷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他像是一只贪玩的猫,哪里有趣往哪里钻。 被忽视的T莫名不虞,舌尖不动声色顶过腮帮,隔空与伞下的Dealer对上,对Dealer夺走虞荷注意力的行为格外不满。 Dealer的目光挑衅而又直接,仿佛在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最让T烦躁的是,他确实不能怎么样,现在的虞荷已经腻烦了他的小把戏,若是想重获虞荷芳心,必须想出特别手段。 围栏之外,有人一直往内观望,几个西方男人面色焦急,面对数个高大保镖咬牙切齿。 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回到座位。 “他怎么这么笨,那个贱男人都趁机摸他手了,他怎么还傻乎乎地给人摸?被占便宜都不知道!”爱尔兰气愤地踹翻一把椅子。 另外几个男人沉默不语,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接近虞荷,但虞荷被看得太好了。 别说接近,他们连见到虞荷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我之前偷听到了,虞荷是里昂船长的亲儿子,他准备让虞荷接管‘月光石’。” “……他管得了吗?” 金发碧眼的男人单手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沉思时的习惯动作:“许多乘务员、水手都感到不满,他们不认为这个漂亮的东方人能够管理好这艘船。他们也就算了,一些高层也同样不满。” “尤其在里昂做出关闭‘月光石’服务的决定后。” 路说:“这会给游艇带来巨额损失,‘月光石’一天的利润无法用正常思维来衡量,它游走在各国之间,甚至是进行灰色交易的中间环节。能够接管‘月光石’的人,必须拥有强大实力,并且能够给外号吞金窟的‘月光石’带来巨额利益。” “虞荷是里昂的儿子,他存有私心很正常。但那些高层不是,他们可不在乎船长是谁,他们只在乎谁能够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利益。如果虞荷真的坐上这个位置,一定会引发内部斗争。” 安德斯:“在他们眼中,Ken是新船长的最好人选,同时还有Dealer、T。Ken的威望最高,呼声最强烈,但他对权力并没有那么强大的欲望,这似乎与他自小是孤儿有关。” “自从被里昂船长收养,他所接受到的所有信息皆与利益有关,如何为‘月光石’创造利益最大化是他思考的首要问题。他不像是人,更像是赚钱机器。” 洛塔是商人,他最明白商人的想法:“如果我是里昂,为了不让属于我的儿子的财产被侵犯,为了彻底断绝Ken的念想。我会为他寻找一个靠谱的骑士,让对方代为保管财产。我会分给对方部分资源,但是最大头永远属于我的儿子。” 商人逐利是本能,他们愿意跟从里昂,是因为里昂能够给他们带来巨额财富。 一旦领袖无法给他们带来实际性利益,又或是,让他们的收入有所减少,商人会疯的。 Ken是里昂的养子,但养子怎么比得过亲生儿子? 在虞荷出现前,Ken是里昂最信任的养子。在虞荷出现后,Ken是里昂的头号敌人。 不然里昂也不会至今都不告诉Ken虞荷的真实身份,就是怕Ken提前对付虞荷,又或是胡思乱想。 爱尔兰对Ken恨之入骨,他狠狠一拍桌:“这个贱男人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昨天我的宝贝站不稳要抱他,他居然敢躲?万一摔了怎么办?” “说到这个,你昨天回来后,为什么一副那样的表情?”安德斯猝然抬头。 他们虽然没办法接近虞荷,但每天想方设法花钱买消息,他们也听说了爱尔兰偷看虞荷洗澡后被捉住,被迫与虞荷道歉的事。 这句话直接将爱尔兰的思绪拉回到昨日,那股馥雅清甜的气息以及滑腻柔软的触感,依旧在唇齿间弥漫不散。 爱尔兰的眼神躲闪,耳后染有不自然的红,反应实在反常。路瞥了过来:“你不会趁机舔他脚了吧?” “谁、谁舔他脚啊。”爱尔兰面红耳赤,矢口否认,“我又不是狗。” “那可说不准,不知道是谁被迷得死去活来,被未婚妻骗走一百万英镑。”洛塔冷嘲热讽。 “那他怎么不骗别人?”爱尔兰反唇相讥,反而有些得意,“他骗我,是因为我很重要,他信赖我,依赖我,所以才会骗我。” “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好骗了。”见对面几个男人表情怪异,他又继续道,“我现在精得跟猴儿似的,我只能给他花我财产的90%。” 依旧无人回答爱尔兰,最终,还是安德斯看不下去,挑起了另外的话题。 …… 甲板上送来了一批酒,但虞荷并不会喝酒,可这些酒闻起来味道很好,他仔细嗅了嗅,有些跃跃欲试。 里昂疼爱虞荷,但也认为男人该学会喝酒,他哄着让虞荷喝一些,终于,虞荷微微张开嘴巴抿了一口。 也许是一下喝太多有些刺激,他冒出了许些眼泪,小肩膀都跟着哆了哆。 红艳艳的舌头被吐出口腔,小脸蛋苦苦皱起:“好难喝……” “倒了。”里昂忙给他倒来清水,一边和下属吩咐。 昂贵的罗曼尼康帝仅是打开被喝了一小口,便被尽数倒进垃圾桶。虞荷又觉得有些浪费,低头瞄了一眼。 里昂看穿他心中所想,摸着他的脑袋:“孩子,你才是最珍贵的。” T、Dealer坐在他们对面,Ken也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人已聚齐,里昂才开始正式宣布:“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件事,在我身边的男孩,便是我最珍贵的儿子。我的所有财产、包括这艘游艇,都将属于他。” “但我知道他经验不足,因此,我会在你们三个人之中挑选一个人照顾他。作为回报,我会把我在瑞士银行的存款、矿山、我准备用来养老用的庄园以及许多财产,全部赠予。” 条件十分优渥,纵使是T和Dealer都不免心动。 但他们知道,这些与拥有“月光石”相比较,不过是九牛一毛。 里昂说得十分隐晦,表面意思是要辅佐虞荷,实际上是挑选合适虞荷的女婿。 他要选择一个最乖、最好掌控的人才,来帮助虞荷巩固地位,稳定人心。 也许之后会被一脚踹开。 真是狡猾。 T和Dealer感觉不深,最该不满的人应当是Ken。 船长之位唾手可得,却因里昂凭空出现的亲生儿子而失之交臂,连带他的养子身份都不受待见,还要舔着脸去讨好对方。 但Ken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致。 T托着下巴,突然问:“你喜欢我们之中的哪个男人呢?” 见虞荷有些迷茫,他又换了种问法:“先前你说,你不会跟偷看你的男人睡。那我们三个,你喜欢哪个?” “你更想和哪个人睡?” 西方人对这些话题并不忌讳,里昂也很好奇,他的儿子到底比较喜欢哪个男人。 先前兴致缺缺的Ken,也抬起了眼睫,落向视觉围绕的中心。 被灼热视线包裹住的虞荷反而有些懵了,他左看看、右看看,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躲避这群人的视线。 有些搞不清状况的他,支支吾吾道:“我、我觉得差不多。” Dealer挑眉:“那就是都喜欢。” 里昂哈哈大笑,不愧是他的儿子,有魄力,有想法。 他们又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Dealer和T使劲浑身解数哄他开心,又是玩游戏又是变魔术。 T站在虞荷身后,宽大手掌蒙住他的眼,但他的脸太小了,这一捂几乎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 等T将手挪移开,甲板上空绽放出盛大的粉色花瓣,在蔚蓝大海之上,浩瀚苍穹之下,交织成梦幻般的色彩。 虞荷眼睛微微放大,忍不住探出手去碰,一枚花瓣落在他的眼角,随着眼睫颤动滑落至手心。 是真花。 他真的很开心,被所有人哄着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但虞荷也很快察觉到,只有Ken没有哄他。 Ken来到这里之后,几乎没有和他说过话,现在的Ken也是闷声喝酒,所在区域仿佛与热闹的周边分割开来,形成单独的一方天地。 Ken还在不断地倒酒,继而仰头饮尽。反复数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酒有那么好喝吗? 也许是他偷看的目光太明显,也太频繁,倒酒的Ken遽然抬眸,深邃的紫罗兰眼眸直勾勾地投了过来,无端让虞荷有些心虚。 “对了,忘了跟你介绍Ken了。”里昂带着虞荷来至Ken的身边,“他从小跟着我,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但Ken的能力很强。真要说起来,你还得喊他哥哥呢。” 虞荷很甜地喊:“哥哥。” 一直坐在那儿八风不动的Ken,眼睫突然动了动,握着酒杯的手指在杯壁迂回,除了微微发红的耳廓,面色依旧冷淡平静。 就在虞荷以为等不到回应时,才听到Ken淡淡地“嗯”了一声。 又低,又哑,好似在忍耐着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Ken依旧在低头喝酒,熟悉他的里昂大致能猜出来,Ken是烟瘾犯了。 虽不知他为何不去抽烟,而是在这里闷头喝酒,但就冲Ken愿意给虞荷这个面子来这里捧场,里昂也对Ken十分满意。 里昂将Ken单独叫了过去,趁所有人不注意,虞荷偷偷来到Ken的位置,半蹲在桌子前方。 细白的手指搭在玻璃桌面上,表情又是困惑又是不解,在刚刚的时间里,Ken最起码喝了四五瓶这样的酒,真的很好喝吗? 为什么里昂给他倒的就那么难喝? 难道是因为种类不同? 他虽然胆小,但玩心与好奇心都很重,现在大家伙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也方便了他偷偷做坏事。 做贼似的给玻璃杯内倒了一半的酒,双手捧起杯子,仰头饮尽。 辛辣刺激的酒精味直冲鼻腔,辣得眼睛酸涩湿润,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小脸蛋都被涨红了。 怎么这么辣? 比刚刚的还难喝! 入肚后的酒水仿若一团小火球在胃中上蹿下跳,虞荷的呼吸逐渐乱了起来,脸蛋、锁骨、脖子泛起异样的潮红,他的思绪好似都被那团火点燃,吐出来的气都带有湿热的水雾。 脑袋发晕,身体沉重,努力想要站起来,却怎么都做不到,只能把身体缩在沙发里,无力地小口呼吸。 直到有人靠近,又对他说了什么,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双手朝他递了过来,毫不犹豫将脸蛋伸了过去,没等对方做什么,便主动地用软乎乎的脸蛋蹭着手掌。 红扑扑的脸蛋,迷离的眼神,乖巧听话的样子,好像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好像喝醉了,要不我来……”一旁乘务员主动开口道。 Ken:“没事,我来就好。” “万一他喝多伤害您……”乘务员突然没了声儿。 喝得烂醉的醉鬼突然跪坐在沙发上,伸手抱住了Ken的腰身,含糊不清地喊着要抱,还黏糊糊地蹭来蹭去,脸蛋红红的不知道是被蹭的还是醺的。 先前乘务员担心虞荷酒品差,做出一些危险的事,可现在看他那软绵绵的样子,以及Ken黑沉忍耐的目光,怎么瞧都是Ken更危险。 乘务员忍不住道:“这也太粘人了。” 失态的小醉鬼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下来,光脚踩在地上,因为酒精的持续发作有些有气无力,同样又有些喘不上气来。 等不到抱的他异常委屈,抱着男人的腰抬起小脑袋,露出控诉而又湿润的脸蛋。 日光照得他眉目稠丽,眼神迷离反着碎光,眼尾顺着腮边往下都是诱人的玫红。 还是没有如愿得到拥抱的醉鬼,委屈地抿起小嘴巴,软绵绵的手从男人的腰身一路向上,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哥哥……”他边用脸蹭着男人的喉结,边含糊不清道,“想哥哥抱。” Ken给周围的乘务员使了个眼色,一群人识趣告退。 搂过虞荷的后腰,让虞荷将全部重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 又可能是因为虞荷现在很不舒服,时常会扭动肩膀和腰,又或是将双膝并得很实,时不时缓慢地蹭着他的膝盖。 虞荷是真的过分粘人,已经如他所愿给了拥抱,现在又不知满足要得寸进尺,Ken是个正常人,自然无法容忍。 缓慢抬起小巧的下巴,露出一张已经迷糊了的脸蛋,他的动作缓慢极了,像极耐心狩猎的猎人。 而在他眼前的小羔羊完全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反而朝他露出很懵懂也很依赖的表情,对即将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指腹在下唇中按得下陷,部分雪白齿关露了出来,Ken缓缓敛眸:“喝醉酒,又随便抱着别人撒娇,你知道这会怎么样吗?” 被酒精醺得泪眼朦胧的虞荷呆呆地问:“会怎么样?” Ken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很轻地说:“会被我./操。” 第62章 哥哥 Ken就近来到贵宾休息室, 虞荷喝得醉醺醺也要粘人,察觉到Ken想放下他走人,又哼哼唧唧地抱得更紧。 四肢如藤蔓缠绕在身上, Ken覆下眉眼, 因为天气他的肌肤上沁出一层薄汗, 穿戴金链宝石的腿部肌肤白中透粉,甚至被蹭出不规则的深痕。 感觉到他站在原地没动, 虞荷很费劲地睁开眼去瞧, 却被水润泪水模糊了视线, 什么都看不着。 又用脸蛋蹭了蹭男人的胸口, 虞荷红着脸迷迷糊糊道:“要抱……” 虞荷知道他一把自己放下, 肯定会走。 神志不清的虞荷只知道抱着自己的人坐了下来, 于是手脚很慢地调整坐姿, 在Ken的腿上找了半天, 终于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随后又将脸蛋黏糊糊地贴上去,手臂也跟着搂了过来。 软绵绵地化成一滩水,现在的虞荷脑袋都是不清醒的, 不经思考地喊着:“哥哥、哥哥。” Ken:“……” 没有得到回应也不要紧,虞荷觉得这个称呼有趣极了,醉酒后的他脑袋晕晕, 没有特别多心理活动,唱独角戏也不介意,反而一直甜甜腻腻地仰头重复:“哥哥, 哥哥,哥……呜……” 直到舌头探进来, 虞荷才迟钝地发现自己被欺负了, 觉得粘腻的他想要转头躲, 却被捏住下巴转了回来,喂了个更深也更狠的热吻。 捏住下巴的手逐渐上升至面颊,食指和拇指在软肉上戳得下陷,他摇头晃脑地要躲,却怎么都躲不掉。 反而将饱满红润的嘴唇压得变形,兜不住的口水一直在漏,甜软口腔被坏男人肆无忌惮地舔。 也不知道衣尾是什么时候被推到胸口的,等他被松开后,身子软绵绵后仰,又被迅速捞了回来。 向上拱起的姿态,好像要主动将自己送出去似的。 随着受凉微微僵硬,粉色微粒的存在感也愈发明显。 Ken仅仅是敛眸片刻,几乎没有经过思索,便低头开始了照顾。 虞荷实在是惨,一边是酒醉,一边是被亲得缓不过劲儿,好不容易被暂时放过也不知道逃跑,只是呆呆愣在那里,细白手指扶在男人肩头,喘不过气似的呼吸。 后颈被男人的手提供支撑,漂亮粉红的膝弯软在Ken的腰侧,动弹不得。 被亲得迷糊,虞荷表情都懵了,醉醺醺的他张开嘴巴,嘴角还有兜不住的透明往外漏,完全是一副被弄傻的无知模样。 “之前我给你的警告,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有灼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你会怎么样?” 约莫过了半分钟,迟钝的虞荷才乖巧点头:“记得。” “说。” “会、会被……” Ken知道虞荷喜欢被摸,尤其是脑袋、后颈、后背一类的地方。充满鼓励意味地抚摸这些地方,又带着诱哄低声道:“会被怎么样?” 果然,贪欢的他马上露出一副有些迷糊的样子,被吸得有些肿的嘴巴无意识张开一点,显然是很喜欢这样的触碰。 但现在的虞荷大脑还有些混乱,需要一些引导。 “会被哥哥……哥哥。”说完,他又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断断续续。 “会被哥哥怎么样?”Ken耐心问着。 停顿一会儿,虞荷才有些迟钝地接上线路,继而很甜腻地在他耳边低语。 这次虞荷着重咬字,吐字清晰,好像故意说给他听,又生怕他听不清。 顺利完成任务后,虞荷又马上仰起小脑袋,用满是醉意的红扑扑脸蛋看着Ken,期待他的夸奖。 第63章 想吐 虞荷的脸蛋很小, 乌发浓密散落在肩头,台灯照在他醉醺醺的脸上,有一种蛊惑的神秘感。 Ken看了很久, 情不自禁亲亲他。 “宝宝好厉害, ”他夸赞, 又带着引导性地哄,“那宝宝要不要给哥哥抱?” “要!” Ken又重复了一次, 虞荷其实没有听清, 他隐约察觉到这次与上次的话含义不同, 可他实在转不过脑袋, 又被一下下捏着后颈, 舒服极了的他, 毫不设防地再次点头:“要!” 冷淡而又深邃的俊容逐渐浮现起笑意, Ken奖励地摸着虞荷的脊椎, 指腹寸寸描摹按压,微弱的电流感充斥全身,虞荷好像马上要融化。 得到允许, Ken又亲着虞荷的唇角,缓慢而又单纯地吻。 虞荷很乖,也许是醉酒的效果, 他会乖乖抬起下巴,甚至为了方便Ken,还会主动把嘴巴打开。 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亲法, 所以会主动献出舌头,让Ken快点来舔他。 定力不足的人是Ken, 突然抱着虞荷起身, 继而将他推到墙壁上, 手掌按在他颈侧的大动脉上,感受对方鲜活的生命力后,又压吻了过来。 Ken很高,尽管已经低头弯腰,可虞荷还是要努力踮起脚,脚尖瑟瑟,才能勉强够到。 掌心突然被汗水浸透,Ken一边亲他,一边讶然。 哪怕Ken早就知道他很不禁碰。 虞荷很喜欢亲亲抱抱,但又真的很不禁碰,随便亲几下都会变得湿漉漉掉眼泪。 先前没有经验的Ken害怕伤害到他,所以一直在磨叽磨蹭,以至于被意外浇了个正着,失算了。 现在Ken有了教训,不会轻易上当。 虞荷的嘴唇很软,浑身上下都非常软,随便揉捏几下都会泛起粉,可皮肉紧致,十分有弹性。 他也真的很乖,被亲得发抖也只是小小地叫,但是又因为感觉奇怪,会害怕地眨着眼睛,撒娇着要抱。 这次Ken也很顺利,准备工作令虞荷气喘吁吁,但接下来的进程又被卡住,无法继续。 红艳艳的脸蛋满是泪水,额头抵在Ken的下巴,正在委屈地掉眼泪。Ken亲他的嘴巴,慢慢舔走他的眼泪,又很耐心地哄:“宝宝,不要这么紧张。” 过于充实的室内环境让两个人都不好受,房间没有开窗,空气都是闷热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虞荷流着眼泪摇着小脑袋,口中含糊不清地喊:“哥哥……” 他以为这是求饶示弱,可这时候用这样甜腻的哭腔喊着哥哥,只会火上浇油,换来变本加厉的对待。 “宝宝,宝宝。”Ken一直在虞荷耳边低喊,英俊面孔透着不自然的病态的红潮,像是个疯子。 “你好漂亮。” “宝宝好软,嘴巴软,脸蛋软,哪里都很舒服。” 虞荷刚一说话,滚烫的舌尖又喂了进来,强势的力道把他的嘴巴搅得乱糟糟,视线都模糊了。 窗外下起了雨,雨点击打着窗户,背后贴着窗户的虞荷,只觉这些水珠都打在了自己身上。 他匆忙要逃跑,却怎么都逃不掉。 Ken还在磨着他,嘴巴都被咬得破皮,唇周一块肌肤被吮出不规则的痕迹,面中的软肤被Ken高挺的鼻梁不断地戳转,好似形成小酒窝那样下陷,又因弹性慢慢恢复平整。 外头的雨下大了,突然将关得本就不严实的窗户吹开,房间内遽然闯进第二个声音,吓得虞荷浑身肌肉收紧,仿佛受惊的猫。 嘴巴无声张张合合,又软软闭上,挂在Ken脖子上的手臂也没了力气,只余下风雨中的一点碎碎颤音。 “宝宝?” 过了很久,虞荷才缓缓看向Ken的方向。 表情呆滞,眼神迷茫,醉酒后被强行喊醒的样子,活像是被侵.//犯。 就在Ken准备再亲亲他时,门口传来不规则敲门声,这又把虞荷吓得很紧,手臂都要将Ken勒得喘不过气。 Ken竟还抱起他,准备朝门口走,这可吓坏了虞荷。被吻出暧昧痕迹的手指捏着Ken肩头的衣服,声音又低又慌:“你、你干什么呀?” Ken自然道:“有人敲门,不去开门吗?” 迷惘朦胧的眼满是困惑不解,Ken说得没错,可喝醉的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算大脑再迟钝,脑海中也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现在的样子不能被看到。 仿佛他们在背着所有人,偷偷做坏事。 Ken继续抱着他往门口走,酒精的加持作用下放大晕乎迷糊的感觉,他急忙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却把自己疼到了。 眼眶冒出许些泪水,好在意识稍微清明,在交缠的呼吸声中,他软软撒娇道:“不要……” “什么?” “不要给别人看……” 他的声音还带着点软绵绵的哑,见Ken看过来,又有些难为情埋下头,软绵绵的脸蛋靠在Ken的肩头,压得有些变形。 Ken已停下脚步,向来冷淡的嗓音被镀上下流的沙哑意味,他好像十分不解:“只能给我看?” 虞荷抬起头愣愣地看,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点头,乖巧道:“只给哥哥看。”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顶着一张什么样的脸,说出这样情../色的话。 墨发凌乱地贴在白中透粉的肌肤上,虽然衣衫犹在,却布满褶皱,软肤上是交错斑驳的痕迹。 双眼泛红乖巧服软的样子,看起来又艳,又色。 一旁的灯被打开,激得虞荷沁出泪水,他难为情地垂眸,眨眼频率随之加快,雾蒙蒙的水汽好像随时会哭出来。 Ken改变了脚下轨迹,来到床边,抱着虞荷俯过身,又叼住了他的嘴唇。 Ken抱着他,他们的身躯贴得很紧,以至于亲吻时的感觉如此明显,耳边好似只能听到接吻的不绝水声。 从唇齿相撞中溢出许些破碎的声音,虞荷一边呼吸,一边发抖,可还是乖巧地要抱紧Ken “宝宝好乖。”Ken又转移阵地,亲亲虞荷的嘴角,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露出光洁湿润的额头。 浮着薄汗的脸蛋白中透粉,冒出来的细碎汗珠泛出莹白的光泽感。 Ken又在亲他,同时又痴迷地重复,宝宝好乖,宝宝好软,宝宝好漂亮,宝宝怎么哪里都是粉色的,宝宝怎么出了这么多,被单都该拿去洗了。 虞荷呜呜摇头,断断续续解释:“因为太热了……” “嗯,太热了。”Ken笑着亲他,“应该开空调的。” “可是宝宝出了这么多汗,开空调会感冒的,对不对?” “……嗯。” 小脑袋乖巧地点点,现在的他哪能听明白Ken在说什么,他只知道顺着Ken的话,Ken就不会嘲笑他。 指腹蹭过他冒汗的鼻尖,一小块肌肤被蹭得更粉。Ken又用沉哑的嗓音夸奖他:“宝宝真乖。” 被夸的虞荷很开心,用小脑袋蹭着Ken的脸,Ken也很顺着他,知道他喜欢被夸,又再接连不断地说话。 好听话如蜜糖包裹着虞荷,他被夸得晕头转向,腿肚什么时候抵着Ken的肩头都不知晓。 虞荷短暂地失了失神,又迷茫地低下下巴去瞧。 他只是骨架小,该有肉的地方都有,加上不久前刚刚吃饱,又喝了很多酒水,小肚子鼓成一个圆润的弧度,碰起来手感更加柔软。 Ken带着他的手去碰,掌心下是软软的鼓起,腰肢两侧却微微下陷。Ken问他:“怎么吃了这么多?” “因为饿……”他可怜兮兮道。 虞荷本就贪吃,宴会上的食物精致可爱,个个都很美味,他每个都想吃,每个都吃一点,自然就吃撑了。 贪吃被抓包,他觉得难为情,又因为掌心不舒服,挣扎着要把手缩回来,却被Ken继续按在小肚子上,切实体会小肚子上的软肉。 “怎么回事?都撑了。”Ken亲亲他,又在调侃他,“我可没那么厉害,也没那么多。” “是有宝宝了吗?” 迷蒙的眼神短暂失焦,迷迷糊糊被拉回神智后,有力无气地把脸贴在Ken的手臂上,茫然问道:“那怎么办?” 他呆呆张唇,嘴角都是乱糟糟的,却还记得要解决问题。他继续问:“要生下来吗?” 久久没有得到应答。 这两个疑问好像彻底惹怒了Ken,他将自己冷冷淡淡的不在乎外表完全撕碎,很凶也很炽烈地盯着他,目光充满直辣的占有欲与侵../占欲,毫无顾忌的疯狂亲吻,像是个疯子。 说着这样艳../情的话,却摆出这么单纯的表情。 Ken自认自己没有恶趣味,可却只想欺负他,直到他一直掉眼泪。 Ken也很喜欢让虞荷掉眼泪,但Ken更喜欢痴迷地吻去他的泪水,听完他哀哀切切的求饶话后,再堵住他的嘴,让他只剩下破碎的呜咽。 而现在的小可怜被欺负得连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他的嘴巴被含住,所有都被堵住,软肤上都是印子流泪瑟瑟。 连反抗都做不到,确实是可怜极了。 他努力别过头,饱满红肿的嘴巴被亲压得变形,呜呜咽咽地说:“肚子不舒服,想吐……” Ken一边亲着他的嘴巴,一边溢出低哑的沉声:“宝宝好软,宝宝好甜。” 而虞荷已经完全是要晕睡过去,有些呼吸不上来的缺氧感,让他的声音只余下小口呼吸。 之后,他仰着脖子张唇呼吸,Ken的手撑在他的脑袋两侧,目光沉沉地看了他片刻,又低头吻了下去。 第64章 晕倒 敲门声还在继续, 被打断的Ken异常不满,但还是先让自己与虞荷分开。 空气中响起红酒拔木塞的低声,之后虞荷的小腿抽了抽, 抬起迷迷糊糊的脸往后看。 Ken从后方亲亲虞荷的后颈, 又安抚地抚摸他的肩膀与脸蛋, 声音柔和得不像话:“我先出去一下,好不好?” 他乖巧地点点头, 又将手往后探, 被Ken轻松捉住, 放在手中亲了亲。 虞荷可怜巴巴道:“想洗澡……” Ken:“等我回来再帮你, 好吗?” 细声细语的哄声让虞荷很满意, 又乖乖点头, 被盖好被子的他觉得很热, 浑身都是汗, 可又没有力气,脑袋也依旧昏沉,又晕晕地睡了过去。 Ken简单冲了个澡, 散去身上的味道,整理好自己,才往外走。 敲门的人是Dealer。 门打开的瞬间, Dealer的脸都黑透了,他面色不虞地上下扫视Ken一眼,继而越过Ken往里走。 “虞荷呢?” “他在睡觉。” Dealer怒道:“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他怎么可能——”戛然而止。 他刚这么质问着, 床中央鼓起的一团动了动,因为他的嗓门大, 发出不满的软软梦呓, 像是发起了小脾气。 ……真在睡觉吗? “我们出去说。”Dealer黑着脸压低嗓音。 他们来到走廊, Dealer再也压不住攻击性:“刚刚你们在房间里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开门?我等了你快两个小时。” 一开始Dealer来敲门,只是想找Ken说点事,但没人回应,他便以为Ken是休息了,没有继续打扰。 后来遇到乘务员才知晓,房间里不止Ken一人,还有虞荷。 起初Dealer还纳闷,为什么他们俩会呆在一块?明明在这之前,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过多交流,Ken对虞荷兴致缺缺,虞荷也没有靠近过Ken。 半个小时前,Dealer再度折返,一直敲门却无人回应,他努力将耳朵贴在耳朵上去听,却什么都听不见。 这房间的隔音真是该死的好。 就在Dealer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仿佛听到有人说话,应当是有人靠近了,刹那他紧张了起来,心头又窜出不甘的怒火。 他一直站在门口等,都没等到人开门。 足足站了半个小时。 加上一开始的等待时间,虞荷和Ken最起码在里头呆了两个小时!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喝醉了,很缠人,不肯让我走,非要我陪他睡。”Ken的表情淡淡,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正好我也喝多了,顺便睡了一觉,刚醒。” “睡醒需要洗澡?”Dealer可没错过他身上的沐浴露气息。 Ken:“房间很热,没开空调。况且,我睡醒洗不洗澡,无需向你解释吧?” 挑不出错处。 但Dealer惴惴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像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接下来由我去陪他。”Dealer说完便要往房间内走。 “Dealer。”Ken遽然开口,浅淡的嗓音穿梭在人烟稀少的走廊内,充满耐人寻味的意味,“好好想想里昂今天说的话,不要被误导了。” 什么意思? Dealer刚停下脚步,身侧扬起走动间带来的风,Ken很高,同样身材比例优越,踱步时带有浑然天成的自信与镇静,气质从容仿佛是天生的指挥家。 Dealer微怔。 他并没有那么强大的野心,来到“月光石”的最终目的就是赚钱。 在此之前,他都将Ken看作下一任船长,Ken的手段狠辣能力出挑,绝对能带领“月光石”走向新的高度,创造惊人的商业价值。 而里昂提出需要找一个人来辅佐虞荷,他确实心动了,不仅是对里昂给出的利益而心动,同样也对掌握权力而心动。 没有人能抗拒权力。 但想要动用权力,首先需要拥有驾驭权力的能力。扪心自问,他能力不足。 Dealer可以在赌场内混得风生水起,因为那是他的天下,他的地盘。可让他管理这艘船,他做不到。 就算Dealer真的坐上这个位置,那些高层也不会服他,反而会想办法拉他下台。 难怪Ken一直没有表态,难怪Ken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Ken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为“月光石”创造的惊人利润,便是他最好的成绩单。 …… 半梦半醒的虞荷还是被热醒了,他觉得浑身难受,身体好似被泡进热水里,又沉又重。 他喝得酒太烈了,本就不擅长喝酒的他,一次性喝了半杯,当下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软绵绵地从床上爬起,终于找到沉重来源,有些生气地将被子推开,小脸蛋却懵在了那里。 他睡得浑身冒汗,被子太厚了,捂得他整个人汗津津。 浑身乏力的他又小睡了一会儿,才摸着床沿要下来,却因疲乏无力跪在了地上。 最可怕的是,他每动一下,都有汗水落下,在地板上滴滴答答。 摔在地面上的虞荷因疼痛清醒几分,膝盖的疼痛让他眼眶酸涩,泪水逐渐蓄起。 跪伏在地面上的他,侧脸蛋压着地面,挤得脸肉有些变形,尽管是很狼狈的摔倒姿势,他也无法马上站起,而是随时要跪不住似的摇摇晃晃。 到底怎么回事? 夸张到仿佛被巨型卡车碾压,又将地上散落的骨头重新拼接,酸疼得动弹不得。 虞荷委屈动动,小脸顷刻煞白,越是放松情况加重,吓得他只能僵在那里,不敢乱动。 他好像被打了一顿。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一片,有些混乱的记忆涌上来,但他不想去想,越是想越是头疼,最后气呼呼的他干脆不想,保持原样趴在了那里。 直至恢复些知觉,才探出被亲得斑驳的手指,撑着一旁茶几,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走了没两步,又娇气地躺在沙发面上,有气无力地小口小口呼吸,哈着热气。 等到休息足够,浓密黑睫微微颤颤,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仿佛是第一次醒来那样查看四周环境。 爱干净的他嫌弃自己身上都是汗,扶着墙艰难地往前走,晃悠悠着小腿肚,衣服都忘了拿。 Ken刚打开房间门,就看见虞荷软绵绵地倒在地面上,他好像在地上睡着了那般,侧颜乖巧。 但他躺了没多久,又缓慢地爬起,一点点朝浴室方向前进。 即使是醉鬼,他也是爱干净的醉鬼。 虞荷还在做梦似的往前小步小步跪爬,所在区域铺设了毛毯,毛茸茸的触感蹭着膝盖,反而有些痒。 小腿颤颤,龟速前进,却被突然搂过腰,按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让两个人都不好受,虞荷张了张唇,哭着后逃。 可怜的他根本躲不过去,Ken忍下不适,去舔他的眼泪,吻他的唇,勾他的舌头。 做遍一切体贴的事,却不舍得放过他。 逃不掉的虞荷只能无助又可怜地掉着眼泪,被喂进一个比一个深的吻,身子都嵌进Ken的怀里。 过分烫的环境与无微不至的拥抱,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同蛇泡在热水里,被蛇身死死绞着,难以呼吸。 “好痛……”半梦半醒的虞荷被蛇咬了一口,抗拒地哭,又用小手揪扯蛇皮,“我要洗澡,好脏……” 可他还是被用力咬住嘴巴,唇齿间溢出混合他的哭腔的含糊不清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沉迷声音:“宝宝,你好香。” 谁是你的宝宝! 被亲得说不出话的虞荷只能在心中怒骂,现实中,他能够发出的声音只有破碎哭腔。 爱干净的虞荷一直哭着要洗澡,天真的他固执地认为,只要能去顺利洗澡,就能够躲避坏蛇的缠绕。 精致漂亮的脸蛋满是泪痕,Ken心软得不行,哪里敢不顺着他的意,起身将他抱去浴室,听他的,去洗澡。 但现在的虞荷显然没有自理能力,他走路都费劲,被抱着走的时候也梦呓不止,不知道是睡着的还是醒的。 直到被放在冰冷的洗手台上,虞荷才凉得缩了缩。 Ken暂时分离,听从虞荷的命令,将他剥得一干二净,一点不剩。又打开花洒,为他试着水温。 豪华的洗手台上坐着一个漂亮男孩,双足无力朝两侧垂挂,后背抵着光洁镜面,正张着嘴巴,迷迷茫茫地看来。 见Ken望过来,他眨了眨眼,又懵懵懂懂地用小手把自己藏住。 还知道难为情。 现在的虞荷看起来太乖了,一声不吭地坐在洗手台。缭绕的水汽模糊湖面,调试水温的花洒水珠偶有飞溅,透纯的水珠从虞荷的腿部一直往下,经过小腿侧,滑过足背,徘徊在脚尖。 最后坠落。 水温调试完毕后,Ken又在浴缸帮他放水,但虞荷已经等不及要洗澡了,娇气又爱干净的他无法容忍自己身上脏兮兮。 伸手要抱的样子粘人极了,Ken无奈地将他抱起,小心而又谨慎地用花洒冲着。 生怕水进入虞荷的眼睛,又或是耳朵里。 虞荷也很乖巧地站在那里,为了方便Ken帮他,很听话地转了过去,露出斑驳狼藉的后背,他的后方几乎全是深浅不一的牙印,足够看出当时的Ken有多疯。 Ken一时情动,又忍不住凑了过来,想要吻他。虞荷却侧转过脸,甜腻嗓音在水声下有些模糊,仿若撒娇:“不要,你走开,我洗澡呢。” 可醉虾米哪里拦得住深海霸主?虞荷刚一别过头,就被捏住小下巴转了过来,被迫吃了一个深深的吻。 浴室的温度很高,水汽缭绕下,虞荷简直要站不住脚。意识错乱的他,还记得自己是来洗澡的,一直在念着这件事。 Ken抱着他,亲亲他的嘴巴:“洗干净了吗?” “洗完了……” “衣服呢?” 这个问题把虞荷问懵了,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努力去回想,试图去唤醒本就不清的记忆,他到底有没有把衣服拿进来?似乎拿了吧?可是衣服呢?衣服去哪里了? 虞荷不记得自己把衣服放在哪里了。 小脑袋无力地晃了晃,突然他低头瞧了瞧,看到可怕的画面,面色惨白。 他只是来洗澡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小脸惊慌。 Ken也在低笑,亲了亲虞荷的脸蛋,意味深长地低头看:“宝宝,你怎么会这样?” 小手哆嗦地抓住Ken身前被花洒冲得湿哒哒的衣服,虞荷无法顺利接收到Ken言语中的深意,只是晕乎乎地问:“我的衣服呢?” Ken缓慢亲他,又慢条斯理地转着说,嗓音透有被满足的欢悦:“宝宝的衣服不见了,去找找,好吗?” 现在虞荷洗完澡了,需要穿衣服,但他衣服不见了,当然要找衣服。 他乖巧地点点头,任由Ken坐下。 只是他的眼皮忍不住发抖,浴缸里的水还在放,全是水雾蒸腾的情况下,他有些呼吸不上来,好像被泡在了大海底下,四肢乏力的同时,又有些缺氧。 Ken怕虞荷真的晕过去,刚喝完酒本来就不该洗澡,特地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儿,连浴室的门都是虚掩着的。 部分新鲜空气灌了进来,按照寻常来说,虞荷是不该晕的。 可他就是大脑不清,脑袋晕晕,整个人尚在酒精的持续作用下,变得呆滞迟钝。 虞荷坐在那里呆了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该去找衣服。 为了完成任务的他,慢吞吞地将双手撑在地面上,因为瓷砖都是水,很滑。为了不让自己摔倒,的起身的动作很慢,也很谨慎。 像是一只刚到新环境的小猫,充满试探。 虞荷想要自食其力去找,可越是起来,腿越是软,他的鼻腔好像都被浴室里的水汽堵住,眼眶酸涩,泪水都要掉下来。 此刻的他撑地往前缓慢跪爬,体态自然舒展开来,显得胯宽圆润,两条腿也是直溜溜的。 透明水珠缓缓滴下,留下一道反光的水痕。 有气无力的小手好不容易摸到墙壁,却因为瓷砖面的墙壁上都是水珠,很滑,一个不慎,直接坐回原地。 害怕他摔倒的Ken马上抱紧了他,将他钉在怀里。 而虞荷也因此前功尽弃。 可怜的他张了张唇,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哑在了那里,眼前白茫茫一片,又有些想吐。 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第65章 伤口 虞荷的突然晕倒让Ken吓了一跳, 手忙脚乱地把他抱出,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后,用外套把他紧紧裹住, 送回他自己的卧室。 接着Ken去喊医务人员, 游艇上的医务人员头一回见Ken露出这么焦急的表情,他们被带到一个房间后, 更是讶异。 床上坐着一个漂亮男孩,眼神迷蒙仿若没有睡醒,听见门口的开门动静,又睡眼惺忪地看了过来。 与虞荷对上目光的Ken竟产生一种后知后觉的罪恶感, 但该做的不该做的事他都骗完了, 现在愧疚也来不及。 “他怎么了吗?” “有点喝多了, 开点醒酒药吧。” Ken顿了顿, 继而语气有几分不自然:“你再给他检查下,体温或者什么,都测测。” 虽然Ken懂得多,但没有实战经验,在游艇上的那么多年, 他见惯灯红酒绿,却从不参与其中。 一些事他只有大概的印象,并不知道实际该如何处理。 再加上他有些难以启齿,描述对他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 但虞荷并不配合量体温,他一直在动来动去,板着一张小脸蛋, 坐这儿那么久, Ken都呆在那里不过来。 他生气了。 医务人员给Ken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 Ken踱至床边, 犹豫片刻才入座。 短暂的等待让虞荷更加生气,先是翘起眼睫瞪了他一眼,继而扭过头往下一倒,小手一拉,被子就蒙住了他大半个脑袋,只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发顶。 “宝……先量个体温吧,你刚刚很不舒服。”Ken斟酌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描述方法。 床上的鼓起微微一动,旋即再无动静。 Ken很无奈地撑过身,弯下腰去低声哄着,但虞荷都不听,连理都不打算理。 然而这样的低姿态让医务人员大跌眼镜,Ken对谁都冷冷淡淡,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曾有人戏言,要不是他的赚钱天赋极强,一定会被船上的老前辈狠狠教训。 在他们的印象中,Ken运筹帷幄、冷漠镇静,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 Ken哄了好半天,说了许多赞美的好听话,虞荷喜欢被夸奖,总算是哼哼唧唧地出了被窝,露出一张被闷得粉润的脸蛋。 “我不要吃药。”声音依旧有些沙软,乍一听像在撒娇,“我要吃水果!” 他又有些委屈:“我好渴。” 游艇上水果是最昂贵的资源,但Ken毫不犹豫应允,接着切入话题,想让医生给他做个检查。 虞荷气得眉毛都要竖起:“不要,走开!” 接着又埋进了被窝里。 这次的他怎么都哄不好,Ken居然要他钻出被窝,给医生看看那里。 他也会生气的! 医务人员隐约嗅到点不对劲的苗头,这两人的相处太过暧昧,不像外传的陌生人关系,更像是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他又瞄了过去,高大俊美的男人正俯身低语着什么,床上的漂亮男孩怎么都不肯听,还探出红痕不一的手指去推开Ken,擦过Ken的脸颊。 在Ken又吃了一巴掌之后,终于灰溜溜地走出了房间。 医务人员已经大致明白状况,投给Ken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Ken却有些难为情起来,用很轻的声音描述自己看到的:“……好像有点血丝,嗯……他的皮肤太嫩了,是我太过分。” “都还在里头。” 医务人员讶然挑眉:“这可不行,这需要挑出来的,否则会生病,而且肚子会不舒服。” Ken皱了皱眉,难怪虞荷一直说肚子难受,想吐。 拿来醒酒药,Ken又推门而入,身后的人提醒道:“今天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但是Ken,他是里昂最疼爱的儿子,今天的事如果让他知道,他一定会毙了你。” Ken当然知道。 尤其是现在里昂很戒备他,生怕他抢走属于虞荷的一切。 打开门后,他又看见虞荷坐在床上晃悠着小脑袋,好像要坐不住似的。 急忙上前抱住虞荷,虞荷同他对比起来真的太娇小了,皮肤软,身体软,哪儿都是软的。 “为什么要吓我?”虞荷突然捏住Ken的脸。 英俊苍白的脸颊被捏得有些泛红,虞荷很奇怪,“月光石”上的员工常年出海,皮肤都是健康的深棕色,只有Ken依旧保持白人的皮肤特征。 现在他差不多醒完酒了,虽然还是有些晕,但最起码能进行正常思考,只是会比较迟钝。 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涌入脑海,吓得小脸煞白,又因浑身绵软,害怕自己瘫痪的他,又急忙去碰碰自己。 捏了自己好几下,确定知觉尚在,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有吓你。”Ken的面颊被捏住,说话有些不清,“我是在欺负你。” 漂亮的眉毛小幅度抖了抖,虞荷更生气了:“那你干什么欺负我!” 明明坐都坐不稳,还要摆出这样凶人的模样,真是可爱。 Ken轻笑一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虞荷的脸突然红了,又黏糊糊地把脸蛋埋进Ken的胸口,闷声闷气:“那也不要欺负我,我会害怕的。” 一想到那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感觉,他依旧感到头皮发麻,脚底发软,他又抬起脸蛋,湿润着眼睛撒娇:“我那时候真的好害怕……” 他无法形容这种恐惧,只觉得世界都要扭曲,浑身软到仿若要与灵魂分割,好像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了。 才抱了没多久,Ken又来! 虞荷很生气地往下瞪了一眼,但还是黏糊糊地抱着Ken不肯撒手,回想起晕倒前的画面,依旧忧心忡忡。 “是不是坏掉了……”声音颤抖。 “没有,不会的。”Ken看过,只有周围出了点血丝,并没有出血的情况。 可虞荷还是放不下心,突然起身,费劲地爬走跪伏在床上,很主动地露出伤口:“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流血。” Ken确实找医师要了给伤口涂抹的药膏,却没想到虞荷会主动提出。 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太容易,甚至像天上掉馅饼。 虞荷背对着自己跪趴,细白手指配合地掰开伤口给他瞧,血丝中果然有遗留。 Ken戳了戳伤口,并没有血。 “没有血,”Ken的拇指不住磨着食指内侧,轻声哄着,“但有其它的,我帮你拿出来好不好?” 虞荷乖乖点头,却因背对着Ken,怕Ken看不到,又难为情地“嗯”了一声,低低软软,像在撒娇。 之前他也想让Ken帮他,但又不好意思说,这太奇怪了。现在Ken主动提出来,倒也是有眼力见。 他才不要自己整理,好麻烦。 虞荷一向很娇气。 Ken从卫生间拿了个小盆子,见Ken坐下,虞荷又小步小步爬过来,乖乖把自己塞进Ken的怀里。 靠坐在Ken怀中的虞荷看起来更加娇小,又因为身子很软,几乎要化在Ken的怀抱里。 细白的腿搭在Ken的腿上,自然朝外,上头遍布属于Ken的印记。 皮肤泛出莹白的光,还没做什么,小盆子内就接到了东西。 但这样的感觉很奇怪,虞荷形容不上来,明明只是将垃圾拿掉,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来。 他一向是不禁碰的,Ken也知晓这一点,更怕惹得娇气的他不开心,因此很细致,也很耐心。 但虞荷还是忍不住冒出点哭腔,求助地仰头看人。 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那样,他想伸手去挠,却被半路制止。 眼皮因为伤口发痒而叠出小褶子,在桃花色的底色下,无端有一种引人遐想的错觉。 现在的他人如其名,倒真像是一朵荷花,还是正在花期的那种。 伤口周边的肌肤因为疼痛而有些缩起,仿若正在小口小口呼吸,这也让Ken有些不忍再继续清理。 但不清理干净伤口,虞荷只会更难受。 Ken必须狠下心来。 Ken低头凝视许久,想要开灯看得更清楚些,却被小手抓住,虞荷眼尾沾着点红,是难为情的:“别、别开灯……”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 可虞荷还是委屈地掉出了眼泪,原本他不用遭这个罪的,可现在他变得奇奇怪怪,不要的东西怎么都丢不干净。 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征兆。 都怪Ken! 都是Ken制造出来的垃圾。 Ken耐心地帮虞荷拿走,小盆子里积攒的更多了,听着不绝的收集声,他仰头小声抱怨:“都怪你。” 受人伺候还要怪人家,乱发小脾气,真是蛮不讲理。 但他也不敢说得太大声,只敢带着点哭腔颤颤埋怨,小声又没底气。 “我?” “就怪你。你把我衣服拿走,我怕被别人发现,就只能留着。” Ken低头去亲虞荷的侧颜,却因自己实在太高,显得这个动作有些难度,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亲到了。他说:“都怪我。” “不过宝宝好厉害,”柔软白嫩的小腹微微鼓起,像是小动物被迫展露出自己最脆弱的肚皮,Ken伸手按了按,虞荷的脚趾都蜷了起来,是被痒的。Ken笑着夸他,“怎么能吃进去这么多。” 随着Ken的按压,卧房内的如雨声击打窗户那般的收集声愈发急促,好似源源不断的水流一直在滴淌。 甚至有一部分意外飞溅在Ken的皮鞋上,还有一部分落在虞荷的小脚丫上。 红白交织的小脚,当真是漂亮极了。 又被笑话贪吃。 这也不是Ken第一次说他贪吃,他也会有小情绪的。 虞荷抿唇不说话,纵使Ken说话的言语与神情都很认真诚恳,但他总觉得这不像是夸奖,好像被戏弄了。 但Ken又按得很舒服,一切结束后,他又委屈屈扭过身,伸出手臂撒娇:“要抱……” 但坐在Ken腿上,他的伤口就疼,不能抱的他更加委屈,小表情低落地黯淡下来,像被遗弃的淋湿的流浪猫。 Ken把虞荷抱起,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这样虞荷就不会压到伤口了。 之后又去拍他后背,捏他脊椎,揉揉后颈与脑袋。 虞荷终于露出满足的表情,才乖乖闭上眼睛,今天他太累了,怎么睡都不够。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有些难为情地看了过来:“还想亲。” Ken又去亲他的嘴巴,慢慢地吻开他的唇缝,带有技巧性的接吻,很快就让虞荷的表情有些迷糊,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 “宝宝,把舌头伸出来。”Ken亲亲虞荷的嘴角,小声哄着。 被哄得晕头转向的虞荷哪里还顾得上其它,乖乖听话照做。 Ken也十分忙碌,边亲他边打扫,直至小水盆装到一半才结束。 第66章 药膏 水果被送来后, 虞荷又不肯乖乖睡觉,非要先起来吃水果。 Ken将透明托盘放在床面上,虞荷伸出手要拿, 被Ken截在半空, 送至唇边亲吻:“宝宝,上点药好不好?你不是说麻吗?上了药就不会麻了。” 贪吃的虞荷满眼都是新鲜水灵的水果拼盘, 哪里听清Ken说了什么? 胡乱点着小脑袋,向下跪趴,手肘折起撑住,小脑袋时不时晃晃, 吃得有滋有味。 “宝宝, 医师说过药有些凉, 你可能会觉得刺激。”Ken提前打好预防针, 又摸摸漂亮的脊椎,试图拉回虞荷的注意力,“不舒服的话要和我说,知道了吗?” “嗯!”虞荷随口应着,因为吃到了好吃的, 香甜的水果汁滚过口腔,让他心情欢快,整个人都扭了起来。 因为他生得白,显得一点小痕迹都异常明显,更别提腰侧如此骇人的印记。 那反复叠加的指印,完全可以看出Ken究竟有多爱不释手。 同时他的腰身也很细, 尤其是从侧面掌握, 能够轻而易举扣住。 对Ken宽大的手掌来说, 实在太过纤细, 不堪一握。 现在的虞荷还丝毫不设防,对危险一无所知的样子,一边低头吃水果,一边开心地一晃一晃。 软肤被深色床单衬得如新雪一般,偶有的红点,更似冰天雪地中的落梅。 好像故意让Ken把伤口看得更清楚似的。 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Ken惬意地欣赏着,久久没有拆开药膏,由于停顿太久,正忘我吃水果的虞荷也感到不对,疑惑地半侧过头,说好的擦药膏呢? 被眼神催促的Ken这才拿起药膏。 起初虞荷还在正常吃着水果,他的嘴巴很小,加上吃相斯文,因此吃水果时也是小口小口咀嚼,一枚大草莓能在他口中分成好几口。 突然,他的表情变了变,腮肉如染上晚霞,下巴都在抖。 染着草莓汁的水嫩嘴唇张张合合,齿关被咬了一半的草莓掉回拼盘中。 他的长相本就明艳,皮肤白皙,一点颜色都会显得很清楚,双颊透红,睫毛快速颤动,小脸蛋最终没有力气地倒了下去。 腮边软肉被挤地漾出,唇中的草莓汁气息伴随热气满溢,将半透明的托盘洇出很热的白汽。 药膏的作用上来了,但与Ken说的凉意不同,药膏涂抹在伤口出,传递来的感觉又烫又热,好似被温开水浸泡,软肤有些发胀。 幸运的是,药膏擦在伤口处并不疼。 虞荷一向怕疼,一点点都会掉眼泪。 可虞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费劲地侧首去瞧,却因为角度问题怎么都看不清楚,尽管视线是朦胧的,但虞荷也能看见,Ken正低头专注地帮他擦药。 那双幽深的紫罗兰眼眸,直直朝他望来,在层层模糊的作用下,如同镀上优雅的光泽,让Ken看起来有些神秘。 也许是因为虞荷的表情太过无知,也让Ken更加怜惜伤处。 毕竟这是因Ken而受的伤,他有责任将其妥帖照顾。 努力眨眼,反复数次,虞荷试图通过这个举动将雾蒙蒙的水汽逼走,在某个瞬间,虞荷这才看清Ken给他的擦药方式。 小脸蛋短暂放空,眼睛微睁大。 红扑扑的脸蛋难为情又乖巧,一边是贪欢,一边是脸皮薄,在二者的纠结下,虞荷还是费劲地朝后伸手,想推开Ken的脸。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气,纵使Ken再顺着他的意,他也不可能真正拦得住Ken。 Ken连自己脸的位置都没有挪开过,轻松用空闲的单手困住他的两条手腕,又将其轻而易举反剪在背后。 虞荷整个人重心不免下降,能够活动的范围很小,明明被圈住的只是两条手臂,他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捉住了。 这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太可怕了,空落落的不安,被控制的害怕。 后腰区域也自然而然冒出两个清晰且深凹的小腰窝,左右对称地位于漂亮的脊椎两侧,好像在引人品尝。 这种将所有都掌控在手里的征服感,实在太过美妙。 试图逃跑的两只细嫩手腕,很快就没了动静,似沙滩上的螃蟹,逐渐潜进沙里。 两枚小腰窝中,逐渐蓄起小汗珠,周遭肌肤也蒙上一层晶莹碎汗。 虞荷又有些犯困地半阖着眼眸,脸蛋将先前的半块草莓压出汁水,半边红艳艳的脸蛋,正泡在新鲜可口的草莓汁中。 无意识伸出舌尖舔舔,卷走托盘中的浪费。 Ken顺利擦完药,逐渐抬头正身,慢条斯理地整理湿润的嘴唇。 高挺立体的直鼻,在灯光下反光。 不仅是鼻梁。 浓密睫毛上也垂挂星星点点的碎汗,摇摇晃晃,是随时会坠落的危险模样。 第67章 能力 再一次被满足的虞荷惬意地趴在Ken的身上, 这个位置正好,除了有些不习惯以外,他都很满意。 鼻尖脸蛋都是引人遐想的粉潮, 嘴唇更是红肿湿润, Ken一边抚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一边问:“喜欢和我这样吗?” “喜欢!” 回答得干脆果断, 甚至透着雀跃的欢喜,看见他明亮的眼睛,Ken手指收紧,又问:“是喜欢我, 还是这样?” “这样!” 又是毫不犹豫。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 然而真当Ken听到这伤人的回答, 还是有些微妙难过。 原本趴得好好的的虞荷突然被放在床上, 娇气的他马上侧过头,凶凶道:“为什么不抱我?” Ken抬眼看他,语气很淡,却有一种非要个确切答案的咄咄逼人:“我只会抱我的妻子,你会是吗?” 小脸蛋懵了懵, 继而低落道:“不是……” Ken扯了扯嘴角。 连哄他开心,骗骗他都不愿意。 就算只是暂时稳住他,撒谎骗他,即使演技再烂,他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可为什么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房间遽然沉默了下来,能听到的只有窗外翻滚的浪声, 被变相拒绝的虞荷很委屈, 但他又找不到理由反驳Ken。 他确实不是Ken的妻子。 但他也想抱。 小脸蛋期期待待地抬了起来, 撑着手肘往Ken那边爬了爬, 嘴唇中央微微向上鼓起,下巴凹出一块可爱的小投影。 他软软撒娇,带着些试探:“不是妻子就不能抱吗?” 又有些失落:“之前都可以的……” 不怪虞荷委屈,先前Ken一直抱他,主动抱他,换着法子抱他,都没说这个前提。 现在Ken自己舒服了,又告诉他除了妻子都不能抱。 Ken把他当什么了! 越想越气的虞荷凶巴巴抬起小脑袋,正欲质问,一条手臂搂了过来,把他圈进怀里。 热烈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将他包裹,令他浑身都是暖洋洋的,舒适且惬意。 刚燃起的小火苗马上熄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黏糊糊的哼唧,等自己舒服了,又忧心忡忡地抬起头:“他会不会生气?” “……”Ken收紧手臂,“不让他知道就好。” Ken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居然这么坏。可仔细想想,好像坏的人是他,“我好坏。” 而Ken并不想继续这个令人伤心的话题,为了让虞荷不要再往下说,就亲住他的耳朵,捏住他的下巴,再缓慢含住嘴巴。 察觉到他有些呼吸不上来的紧张,Ken又慢慢吻着他的唇缝,“放松点,宝宝。” “他不会知道的,所以坏点也没关系。” 虞荷晕乎乎地想,那也不用这么坏吧…… 第二天虞荷果然赖床了,他一向喜欢赖床,从前不敢有起床气的他,因各式各样的男人的纵容,起床气开始大得不像话。 他不肯乖乖起床,把自己埋进Ken的胸膛里,任Ken怎么做,都无法把虞荷揪出来。 无奈的Ken,只能一边吻着虞荷的头发,一边用手催他。 这个办法比任何低声细语还要好用,虞荷马上吓得肌肉收紧,让Ken前后不得,那张睡意犹存的小脸蛋惊慌地抬起,依稀可见眼中湿润。 Ken顺利地亲着他的嘴角,眸色在日光下有一种通透质感:“宝宝,早安。” 被强行唤醒的虞荷气极了,可又怕Ken继续乱戳他,只能板着张惺忪的脸蛋,亲自将Ken作乱的手取走。 这还不够,又气呼呼地伸手拍了拍Ken的手背。 清晨暖阳斜斜地顺着窗绯照了进来,以蔚蓝大海为背景下,Ken缓缓抬起手,指尖在光照下反着盈润光泽。 继而又慢条斯理地,将其一点点吃干净。 一大早虞荷就开始生闷气,总觉得Ken是故意取笑他,小心眼的他开始使唤Ken做这做那。 又是让Ken帮他洗脸,又是让Ken帮他穿袜子……全程舒服极了,完全被伺候着。 海风吹拂在面颊,今天天气很好,房间内的床靠窗,只需要微微侧首,便能看见窗外风光。 这是“月光石”视野最好的房间,也是最豪华的房间。 双手懒洋洋地撑在床面上,欣赏完窗外美景,虞荷将目光放在半跪在床边的Ken。 Ken的手真的很大,指节分明且长,骨骼感很重,薄薄的皮肉包裹比例完美的骨骼,看起来像是艺术品。 此刻正握在虞荷线条流畅的小腿上,指腹在白嫩软肉下戳,形成暧昧不清的凹陷。 “腿还酸吗?” “酸。” 岂止是腿,虞荷全身都是酸的,将可怜巴巴的视线落了下去:“想捏。” Ken自然会满足他。 只是很快,单纯的推拿就变了味。 虞荷的骨架真的很小,以至于传递而来的触感绵软温腻,宛若上好羊脂,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红印。 象征性犹豫片刻,Ken还是低下了头。 不禁碰的虞荷很快就朝后仰倒,额发散落在眼前,盖住部分视野,嘴唇张张合合半天,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还是努力要起身,去推开Ken。 Ken被推开了,却不被虞荷推开的,来人力气极大,且裹挟极重的滔.天怒火,来势汹汹,没有丝毫遮挡。 没有防备的Ken整个人朝后跌坐,牵连到床头灯,砸到了手臂上。 过分大的动静让虞荷倏然坐直身,呆呆愣愣地看向里昂,见Ken的手臂在淌血,脚下先大脑做出反应,急忙要下床去拉Ken。 虞荷很怕看到血腥的画面。 他胆子一向很小,尽管身处九死一生的无限世界,他还是害怕暴力,害怕血腥,害怕死亡,害怕一切切的负面事件。 双足刚刚踮地,就被里昂直接扛起,虞荷晕头转向的同时,里昂转过身,声线比寒铁还要沉冷:“好、很好,Ken,你真的很好。” “偷偷透露游艇上的信息,让各位赞助商投资人知晓,让他们对我施压,逼我退位。Ken,你手段了得。” “我并没有这么做。” 看见虞荷小腿上的印记,里昂最后一点理智丧失,歇斯底里吼着:“你居然还敢碰我的儿子,你找死!” 冰冷的金属物件擦过虞荷的小腿,虞荷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耳膜就被震得发疼。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的时候,房间已经变得很乱。 形形色色的人冲了进来,穿戴统一制服的、面色严肃的、手持枪.械的。他们的队伍整齐划一,神情同样冷酷,双目空洞,毫无感情。 仿佛没有情感的人偶。 这个想法无端从脑海中冒出,寒意顺着脚底往上攀爬,遍布四肢百骸,方才开.枪的后坐力影响到了虞荷,现在他整个人木在那里,嘴唇张了张,却哑在那里。 里昂环顾四周一圈,再是一声冷笑:“那□□商居然连这东西都给你了?好,很好。Ken,你能力确实很强,比当年的我强多了,难怪这□□商会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那又怎么样?如果我这时候把你解决,抢回月光石,控制‘他们’的人依旧是我。”说完,又抬起手臂。 Ken的运气好,加上他对危险拥有极其敏锐的感知能力,在里昂刚掏出武器时,他便随时戒备着。 看向前方的他,很容易看见里昂身前瑟瑟发抖的小腿,本就白皙的肌肤因为恐惧,此刻苍白到毫无血色。 “你认为我不忍心对你下手?Ken,为什么不命令他们动手?” “您听我说,您先冷静一点。” Ken将怀中通透的玉石取出,目光一直与里昂对视,继而当着里昂的面,将月光石放在腿边的床头柜上。 “我不准备伤害你,继承‘月光石’确实是他们的主意,我没有参与。”Ken尽量让自己的声线稳定,“先把枪放下,好吗?我们好好谈。” “我愿意将我50%的收益给你的儿子,尽管他不是船长,还是会拥有船长的一半财富。” “你以为我会信吗?!” 里昂可不相信这些小把戏,商人贪利,现在将话语说的好听,不过是安抚人心的话术。实际上,他们比吸血虫还要贪婪。 “Daddy……”耳边传来很低的颤音,里昂愣了愣,那声音又转为细细的哭腔,“我害怕……” 话未说完,虞荷便掉出了眼泪。 但他很少会哭出声音,只是红着眼眶,眼泪无声地往下掉,衣料被浸得温热湿润,仿佛要烫进皮肉里。 里昂一下就慌了神,他尤其亏欠克里斯汀,这个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因此,总是想将最好的给他们的孩子。 可现在他最疼爱的孩子,却被吓得一直掉眼泪,脸蛋委屈得不像话,身躯还在发抖,显然是被吓惨了的模样。 里昂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当初里昂上任时,画面可比现在血腥多了,直接动用铁血手腕逼迫上一任船长退位。不听从?那便去见上帝吧。 能够管理“月光石”的人绝不会是善茬,近几年里昂才逐渐开始收敛,在他脾性最温和的时候,找回了自己的孩子。 他习惯了腥风血雨,他的孩子不是。虞荷饱经生活打磨,依旧善良单纯。 仿佛象牙塔内的王子。 他怎么能在虞荷面前露出如此粗.鲁残.暴的一面?虞荷以后会怎么看待他?会认为他野蛮,继而产生畏惧吗? 赶忙将虞荷放下,虞荷却已经站不稳了,小脸蛋上满是湿润泪水,用手颤颤去搓,把脸揉得通红,泪水却一直地掉。 看见Ken依旧在淌血的手臂,眼泪掉得更凶。 “你先去包扎。”里昂沉声命令道,“我带我的儿子走了。” “去哪儿?” “不用你管。” 这是游艇上的传统,新船长上任后,旧船长必须马上离开,里昂将会在下一个地点下船,带着虞荷远走他乡。 而现在除了F区,所有区域皆已客满。 被迫退位的里昂不再是游艇上的核心人员,自然不能继续住在S区。 纵使Ken表示,他并不介意这些,里昂可以继续住下去。可死要面子的里昂,依旧不敢相信,自己还在盛年,却被Ken逼到如此地步。 明明自己尚年轻,能力也足,却被更加勇猛强势的雄狮,逼得让出领地。 羞辱,极其羞辱。 虞荷本来就没什么行李,来的时候快,离开的时候更快。只是临走前,他突然扭头看了一眼。 豪华且深的走廊尽头,Ken脚踩丝绒奢华的地毯,手臂简单包扎过,面色苍白地靠在那里。 走廊内的黄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躯拖出一道颀长黑影,寂寥孤单的氛围在偌大空荡的走廊弥漫。 虞荷无端有些空落落,总觉得现在的Ken很可怜,他张了张唇,想要和Ken告别,电梯门却开了。 他被里昂扯了进去。 里昂不让他和Ken接触,告诉他,Ken接近他是别有图谋,根本不是喜欢他。提及此处,里昂又是冷笑:“早就知道他养不熟,是个白眼狼。我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亲生父母死的时候,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 “后来有医生给他看过,他天生缺乏共情能力,无法感知到爱,更不知道什么是爱。在他的世界里,情爱还没有利益来得直白。” 里昂怕虞荷继续和他藕断丝连,毕竟那张脸确实具有欺骗性,外加虞荷性子单纯,都被骗到床上去了。 “Ken不拥有喜欢人的能力,也感知不到别人对他的感情。”里昂说,“他不会喜欢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第68章 雇主 虞荷又回到了F区, 他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一向很娇气。 睡不着的他想出来走走,在走廊走了没多远, 遇见面容惊喜的卡尔。卡尔最近的气色好了很多,眉宇间愁容散去, 看来最近过得还不错。 见到虞荷的卡尔也很开心, 他很喜欢这个东方男孩,每次看到虞荷,他都会很开心。 他们坐在公共区,吃着免费小饼干。 卡尔小心翼翼地偷看虞荷, 他正在低头小口小口吃饼干, 他的吃相真的很好, 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咀嚼时面颊软肉微动。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卡尔不动声色松了口气,其实他更想说的是, 他没想到虞荷还吃得下这种饼干。 “很好吃呀。”虞荷抬起眼, 吞下最后一口饼干后,才有些困惑道。 如果不好吃的话, 他宁愿饿着也不会吃, 但是公共区的饼干很好吃,甜中带点酸, 配合免费提供的茶水饮用, 口感十分丰富。 卡尔无奈一笑, 虞荷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你会在下一个目的地下船吗?” “目前的计划是这样。” 卡尔:“那你后天就会离开。这也挺好的,早点离开这里, 对你和里昂船长都是好事一桩。听说新上任的船长手段极其冷酷, 船长位置还没坐热, 就开始重新制定船上的规则。先前被里昂船长关闭的娱乐项目,也重新开放。” 双手捧着茶杯的手一顿,虞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慢吞吞抿了一口茶水。 好像很多人都觉得Ken很坏,虽然有时候他也这么觉得,但这种“坏”是不一样的。 虞荷只是有些迟钝,又懒得思考,并不意味他是笨蛋,他能感受到Ken对他的顺从与照顾。 思索这些事太累了,他不想继续想,将脑袋中的问题逐一清空后,对面的卡尔又很小声道:“我也会在下一个目的地下船,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那里是我的故乡,我可以给你们当导游,带你们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些困难,我可以不收费的。” 说完又飞速抬眼观察虞荷的反应,虞荷则是小脸懵懵的状态,困难? 他们并不困难。 里昂很有钱,说不上富可敌国,但绝对能在富豪榜上排上号,只是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一直没有将财产公开处理。 加上Ken上任后,划分了一半的财产给虞荷,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目前都无法用困难来形容。 夜不能寐的人还有里昂,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被逼迫下台,他能够退位,但绝对不应该以如此屈辱的方式。 来到外头散心的他,看见虞荷正与另一个男孩聊天。 看到里昂走过来,卡尔马上低头,嘴唇抿成紧张的弧度,脊背下意识挺直:“我、我先回去了,很晚了。” 纵使里昂退位,身上的威严犹存,随意一个眼神都带有洞悉人性的能力,仿佛能将人看穿。存有私心的卡尔根本不敢同其对视,生怕被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睡不着吗?” 坐在虞荷身侧的里昂揉揉虞荷的脑袋,见虞荷抬起下巴,澄澈漆黑的眼眸一眨一眨,仿若在暗示什么。他马上拒绝,“不行,不能去找Ken。” “可我还没有和他告别。” “告别?那你知道他会怎么做吗?这诡计多端的坏男人肯定会看你单纯好骗,用很可怜的语气问你,能不能留下来。” “如果你不回答,他就会摆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很体贴地跟你说没关系,然后一直盯着你。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在逼你愧疚。” 里昂冷,“你才上船多久,他居然就……平日装出一副那么冷淡的样子,下手比谁都快。” 这也是里昂看不惯Ken的原因。 又拐着弯说他笨,虞荷不满地摇摇头,甩掉脑袋上的手,生着闷气:“我又不笨,哪有那么好骗。” 他是真的单纯而不自知,里昂算是看出来了,他比自己想的还要好骗。 又因为娇气粘人,就算对他做很过分的事,只要事后哄他、夸他,说够好听话,他就会将那些事忘得一干净,反而会很开心,说不定还会凑过来主动求欢。 这些肮脏恶心的坏男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虞荷的性子单纯?可他们没有阻拦,反而顺势为之,当真龌龊至极。 “我们现在是不是很穷?”虞荷又小心翼翼打探。 而里昂还以为虞荷是放不下Ken,临走前Ken提出的割让利益确实让人心动,可他却不认为Ken会这么好心。为了彻底打消虞荷的念头,他苦口婆心道:“你以为他给你的那些分红很多吗?比起这艘船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是的,没错,和之前比起来,我们现在很穷,特别穷,穷到连日子都无法过下去。” 里昂的表情太复杂了,又因为里昂的身份特殊,是虞荷的父亲,来自亲人无微不至的关爱让他感到很新奇,也很微妙。 他不想让里昂难过。 里昂让他早些睡,他回到房间里,脸蛋低落地埋进手臂里。 他是真的很不喜欢思考,也懒得想这些事,更不想去算谁赚谁亏,他也算不明白。 里昂好像认为,因为Ken,他损失了很大利益。 如果他能赚到很多很多的钱,里昂是不是会开心点呢? 越是动脑筋,消化越是快,没过半个小时,虞荷又悄悄推开房门,来到公共区吃免费小饼干。 这次身边没人陪他说话,虞荷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嘴巴边上沾到饼干屑都不知晓,咀嚼到一半还在发呆,失神地望向月色之下的粼粼海面。 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虞荷这才发现,自己周边被人包围了。 看到这几张熟悉面孔,饼干都被吓掉了,急忙起身要溜,后方却有一只手将牢牢他按回座位,侧边传来温柔的提醒:“别动,甜心。” 力道很轻,却不容拒绝。 指腹若有若无在他的肩膀来回打转,薄薄的衣料根本无法隔绝强势热度。 漂亮的小脸蛋委屈耷下,垂头丧气地敛眸,头都不敢抬了。 这是一张四人方桌,他们有五个人,自然坐不下,于是一张椅子巧妙地卡进虞荷与安德斯之间的转角,路坐了下来。 金发碧眼的男人温柔依旧,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盛满皎洁月光,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异样柔和。然而他的话语,却叫人心惊:“甜心,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我们很想你,你呢?” 路俯过身,将掌心贴在虞荷有些惨白的侧颜上,他的手向来很冷,当下刻意放慢速度抚摸,尤其像被冷血动物缠上。 纵使虞荷知晓路的手一向很凉,也架不住路这么吓他,浓密黑睫湿漉漉地颤,眼眶蓄起浅浅一层水雾,已经是随时要哭的状态。 肩膀同样在瑟瑟发抖,并起的双膝会因恐惧而不住磨蹭,规矩搁置在上方的手指乱绞,将指头蹭出点可怜的粉。 这样脆弱又弱势的模样,很容易勾起雄性的怜惜,以及蠢蠢欲动的欺负欲。 如果是先前,路会毫不犹豫将他抱起,低声细语地哄他,吻他。但现在的路想清楚了,这些行为都无法对虞荷产生效果。 路曾为虞荷精心制定了一个计划,成效明显,虞荷会主动吻他。他也认为自己已达到目的,可不曾想到,虞荷还是能毫不留念地将他一脚踢开。 明明在不久之前,虞荷还同他做过很亲密的事,又会踮起脚吻他。 这些在他眼里是定情的行为,于虞荷来说是很寻常的事。 虞荷根本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这么做,而是因为虞荷喜欢这样,才这么做。 换言之,就算在虞荷面前的人不是他,是任何猫猫狗狗,只要对虞荷够好,愿意哄着虞荷,虞荷也会抱那个人、亲那个人,甚至做更过分的亲密事。 路收回思绪,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挑起虞荷的下巴,柔声问:“要跟我们走吗?” 虞荷断断续续:“不、不要……”他哪里敢。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们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但也有着许些受伤,但没关系,事情还有转机。 只要把虞荷先骗回伦敦,只要人在身边,一切都好办。 他们四个暂时结盟。 “你可以不喜欢我们,但你现在很缺钱不是吗?”路说,“我们缺佣人,你缺钱,你正好可以当我们的小男仆。” 有些害怕的小表情遽然有些迷茫,用这样明艳漂亮的脸蛋,露出如此无害纯真的表情,只会让人的凌.虐.欲暴涨。 路忍下生疼的感觉,害怕虞荷胆小不答应,又主动退让:“我们有四个人,你可以一起照顾,也可以轮流照顾,也可以挑选雇主,随你。” 虞荷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湿漉漉的眼睫高高翘起,他们把他当什么人了! “一次一个筹码。” 赌场中一个筹码=一百万美金。 刚刚还有些怂且害怕的脸蛋直接抬起,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明亮透净。 生怕他们反悔似的,虞荷忙不迭点头,因为兴奋,腮肉都红润了起来。 近日游艇皆是船长更换的消息,同时也有一个传闻,Ken上台后翻脸不认人,将原本属于里昂的财产都吞入腹中,可怜的里昂只能带着儿子灰溜溜下船,连一个子儿都没有。 昔日风光无限的船长,如今成为穷光蛋。 起初他们还害怕这个消息有误,可先是见虞荷一直在公共区吃免费小饼干,后来又小脸发呆,很是惆怅的样子。 现在又答应得那么爽快,看来所闻并非谣言。 “甜心,现在的你可以开始选择了。” 路缓慢往后靠着,体态自然舒展开来,端正坐姿高贵而优雅,双手自然交叠搁于大腿上,同时面露微笑,“谁会是你的第一个雇主。” 第69章 不捏 他们给了虞荷选择的机会, 原本虞荷只要任意选择一个人,就能度过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夜晚。 可他胃口太大,太贪心, 居然要在今晚轮流解决他们所有人。 太贪心。 而此刻,顺序先后成了问题, 奇怪的是, 先前箭弩拔张的他们,对该“第一个”并没有强烈的诉求,而是表情淡淡,甚至刻意谦让。 虞荷的第一个雇主, 是爱尔兰。 他们四人相互戒备, 另外三人却有一个共识, 比起其他人, 爱尔兰算是最安全的那个。 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此刻眉梢飞扬,嘴角克制不住上挑弧度, 肌肉因极度亢奋而用力隆起, 深棕色的肌肤像极了某种大型犬。 在爱尔兰离开前,路特地嘱咐:“我们约定好的, 谁都不能占他便宜。必须凶他, 只有让他吃够苦头,他才知道什么叫害怕。” “不准哄他, 更不准碰他。”他强调。 这些话爱尔兰听了无数遍, 几乎倒背如流,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有长远眼光。他不耐皱眉:“知道了, 我自控能力很好。” 爱尔兰的自控能力的确很好, 在M国组乐队时, 队伍内许多人靠吸食大/麻等纵欲方式来汲取音乐灵感。 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稀奇的是,他竟一直没有沾染上不良嗜好,反而一心醉心摇滚,关系干净得很。 爱尔兰推开房门,室内暖黄徐徐倾泻出来,柔和灯光照亮坐在床角的漂亮男孩。 他正盯着窗外走神发呆,精致眉眼又忧又怯,染着一股无法消散的愁色。 双膝规矩地并在那里,小手也乖乖地搁在上头,见爱尔兰进来,肩膀被吓得微微一抖。 等到平复下心情,小脸蛋弥漫的委屈之意更浓,好像随时要哭出来。 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尤其惹人怜爱,爱尔兰进门前刚警告过自己,要以大局为重,可一看到虞荷这委屈巴巴的样子,魂儿都要被勾走,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大步流星朝床边走,关门声急且响亮,带着点迫不及待的意味。 床上的小可怜被吓得将双手撑在身后,身躯随着爱尔兰的逼近一点点后仰,可爱尔兰实在太过高大,很快,他的小身板就被爱尔兰的身影一点点吞噬。 这几个人之中,虞荷最怕的人就是爱尔兰,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先是骗钱,后是当众让爱尔兰出糗…… 小脑袋充斥着自己做过的坏事,自食恶果的他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着急,饱满唇肉跟着颤动,如同弹性极佳的果冻,引人品尝。 这时候若是还能忍耐,那爱尔兰一定是有难言之隐。爱尔兰直接伸手将虞荷轻松提起,又缓缓放下,搂过腰,亲亲脸蛋,神情言语沉迷得不像话:“老婆,你好漂亮。” “亲亲老婆,老婆的脸蛋好软,嘴巴怎么这么红?”爱尔兰说着就要去亲虞荷的嘴巴,吓得虞荷小手顿时捂来。 绵软香甜的味道让爱尔兰几乎失智,方才还信誓旦旦强调自己自控力极强的年轻人,现在不知满足地,一下下用舌头勾着虞荷的掌心,还含糊不清地说老婆好甜。 漂亮的眼睛微微放大,眼睫因为受惊高高抬起,随着惊愕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生气。 爱尔兰是狗吗! 还有,爱尔兰怎么乱喊?什么老婆,他才不是爱尔兰的老婆! 虞荷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怒气冲冲地要收回手,刚要摆出一张凶巴巴的脸蛋,眼睫颤颤,身躯朝后仰靠,若不是爱尔兰伸手接住他的后脑,他一定已经仰倒在床面上。 手部神经被异样氛围缠绕,如同梅雨季节那般湿润闷热,潮湿的气流顺着指节步步攀升,酥麻的电流感遍布四肢百骸,让虞荷的眼睛润润地半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时不时的微痛感更是放大了这种反常感官,像是可口的奶油甜品中加入一点盐,使得口感更佳丰富,带来的满足感也是成倍叠加。 毛茸茸的小脑袋无力地窝在爱尔兰的颈侧,他太白了,在爱尔兰蜜色健康的肤色下更佳雪白,当下掺了些粉,更显五官明艳。 细窄的肩膀小幅度微颤,宛若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蝶翼。 “不舒服……”他带着点哭腔。 “哪里不舒服?”爱尔兰抽空回答,混在暧昧不清的声音中,有些低哑。 “不知道……” 虞荷抬起点头,鼻尖正好蹭着爱尔兰的喉结,断断续续地小口呼吸,“好难受……” 爱尔兰是真的要疯了,他从来没有这种亢奋的感觉,即便是在舞台上嘶声力竭的表演,感受来自场下千万人的纵情呼喊,他的情绪都没有如此高昂过。 在他侧首喘息时,虞荷很生气地拍了拍他的下巴,湿漉漉眼睫高翘,凶凶质问:“你是小狗吗!” 嚣张极了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唯唯诺诺的小男仆。 爱尔兰没有躲闪,虞荷的力气真的不算大,加上刚刚被抽走了大部分力气,现在软绵绵得不像话。 明明连坐稳都要靠他扶着,还摆出一副无法无天的凶相,真是让人…… 想教训。 “我花钱让你来伺候我,我咬咬你怎么了?” 这话让虞荷无法反驳,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享福的,是来打工赚钱的。 一想到自己是小男仆,粉白的小脸蛋又低落了下来。 虞荷闷声闷气道:“那你要我做什么?刚刚那样不可以。” 爱尔兰早就想好要如何教训虞荷了,他特地提前给地面铺好毯子,就是怕这硬邦邦的地板硌到虞荷的软肉,他知道虞荷皮肤细嫩,经不住磕碰的。 将虞荷提起放在毛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仰头的小可怜,从这个视角来看,虞荷微微张着点红嫩的嘴巴,嘴巴很小,好像多放两根指头都受不了。 忍下那些浮想联翩的画面,爱尔兰随手打开抽屉,拿出里头的一叠钞票,虞荷的眼珠子都要粘在上面,他的手到哪儿,虞荷的脑袋就转到哪儿。 爱尔兰随手将部分钞票抬手一扬,钞票如落雪自头顶纷纷坠落而下,部分擦过虞荷的面颊,部分停在他的脑袋上,还有部分落在他精致小巧的足边。 爱尔兰抬了抬下巴,使唤道:“这里一共有500张,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捡完这500张。” “没捡完不准下班。” 钞票落得满屋子都是,虞荷抿了抿小嘴巴,唇下形成一个委屈的小窝,眼眶湿漉漉的,可怜得随时要哭出来。 爱尔兰怎么能这么欺负他。 那叠钱原本捆得好好的,爱尔兰非要没事找事,拿他寻开心,坏男人! 但现在伺候人的是他,虞荷哪敢说不,小脸黯淡地低下,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爱尔兰也真的很坏,他刚捡好一部分,想要先放在床面上,爱尔兰便使唤,将这些钞票弹回地面。 散了一地。 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帘,看到爱尔兰那张锐利而锋芒的俊容时,又怂怂低头。 好凶…… 好可怕。 胆小的虞荷放弃质问,忍着满腹委屈劲儿,继续低头捡钞票。 爱尔兰吊儿郎当地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根本不敢把腿放下。 今天他穿的裤子质地较为松软,一点反应都会看得很明显,在很久以前,布料就已无法阻挡住来势汹汹的意念,此刻正以极强的存在感示威。 虞荷真的很可爱,明明气得不行,可更多的还是害怕与委屈,睁大眼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真是太可怜了。 现在的虞荷就跪在地上爬着捡钞票,背对着爱尔兰,他只能看到毛茸茸的小脑袋,以及随着前进而时不时摆动的腰肢。 虞荷的腰真的很细,在地上跪走时衣衫自然垂挂,勾勒出细窄腰线。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显得之后愈发圆润饱满,行走间摆动摇晃,弹性极好,引人遐想。 明明这么瘦,怎么能这样…… 爱尔兰目不转睛地看,呼吸与情绪都变得乱糟糟。 而此刻的虞荷还一无所知地继续工作,他想快点结束这里的工作,不想再被爱尔兰欺负。 谁知自己突然被踹了一脚,力道虽然不大,但是这个区域极其羞耻,且带有羞辱人的意味。 就算他再胆小,也是会生气的! 虞荷在地上灰溜溜爬起,谨慎戒备地捂住后方,继而很凶地质问:“你为什么踹我!” “因为我想g你。”爱尔兰不经思考地回答。 等到话语说出,爱尔兰才感到后悔,他怎么就把自己的真实所想说出来了? 果然,那张漂亮的脸蛋短暂懵了懵,继而迅速涨红,支吾半天都说不出话,看向他的眼神控诉而又愤怒,仿若他是个超级大变态。 干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这能怪他吗?爱尔兰耳根红透,为自己辩解:“谁让你屁股那么翘,让我看了就想要。” 腰这么细,这里却这么翘,还在他面前摇摇晃晃。 爱尔兰是正常人,怎么可能受得了。 掌心依旧在徐徐发烫,先前传递来的绵软触感仿佛犹存,如同上好美酒般的后劲儿一阵阵袭来,叠加式的满足让他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虞荷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是爱尔兰动手打人,居然倒打一耙责怪他。他板着张小脸,凶凶还嘴:“我没有,才不翘!” “是吗?我不信。”说着就要来抱他,“除非你让我捏捏。” 危险逐渐逼近,随着爱尔兰的站起,虞荷能够将所有看得一清二楚,过于可怖的视觉效果让他跌坐在原地,双腿磨蹭着毛茸茸的地毯,不住将身子往后退:“不要……” 他那小身板与爱尔兰比起来,实在太不够看了,虞荷急忙翻身要爬走,却正好方便了爱尔兰。 爱尔兰直接覆了过来,前胸贴着虞荷的后背,像巨型犬那样用脸蹭着虞荷柔软雪白的后颈,低哑声线带着点恳求:“不捏,那摸摸。” 第70章 坏狗 爱尔兰真的很烦人, 逮到机会就亲虞荷,起初只是用脑袋拱他的后颈,后来越来越过分, 竟还动起了嘴。 虞荷迷迷糊糊被翻了个面,继而被亲得脑袋发晕, 等他回过神来, 几乎是满脸口水。 “老婆,你好漂亮,好喜欢你。”爱尔兰还在说一些很奇怪的话,又把嘴唇凑了过来, “亲亲。” 起初虞荷是有点害怕的, 但也架不住这样亲, 而且满脸口水真的好脏, 推了几下没推动,娇气的他也来了脾气。 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雇主, 虞荷抬起手劈头盖脸地往下打, 才不管会不会打到爱尔兰的眼睛,又或是打疼爱尔兰。 纵使是这样没有章法的打, 竟也能让爱尔兰钻到空隙, 又偷偷亲了好几口,这可把虞荷气坏了, 小脸蛋蒸出一层薄薄的粉, 看起来透粉又可口。 “你再亲我, 我就生气了!”虞荷气得想要踹人,可是整个人被压住, 根本动弹不得。 “你骗我骗得那么惨, 我都没生气, 我亲你几口你就生气。”爱尔兰哀怨极了,又逮着机会嗦了一口虞荷的脸蛋。 被怒火气晕头的虞荷伸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爱尔兰的脸上,理直气壮道:“男人不好色就不会被骗!” 是爱尔兰自己先图摸不轨,包藏色心,要是爱尔兰自己正直且禁得住诱惑,也就不会被他骗。 关他什么事! “□□就色,”入口口感软软香甜,好几下运气好,他亲到了虞荷的嘴巴,吃到了一些甜腻气息。他缓了两口气,又寻找着机会偷吃,“老婆亲亲。” “你再亲我,我就、我就……”虞荷又被嗦了一口脸蛋,只觉得那一块都要麻了。有危机感的他绞尽脑汁,要想办法让爱尔兰停下。思索半天,他病急乱投医,“我就走了!” 爱尔兰果然停下了。 不仅停下,还很听话地把他抱起,放在床面上,接下来规规矩矩地半跪在他膝盖前,仰头看他。 虽然是很低姿态的动作,但爱尔兰肩膀宽阔,身量极高,加上极其锐利锋芒的五官,都让他看起来极具有攻击性。 虞荷低头瞧着,总觉得自己脚边匍匐一只凶猛猎豹,虽暂时收敛起爪牙,但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撕得粉碎。 若是以往,虞荷肯定不敢这么嚣张,但他太气了,小手随便搓搓脸蛋都是擦不干净的口水。 左半边脸蛋被嗦得仿若要失去知觉,他气坏了,爱尔兰竟还敢朝他伸出手,想也不想就拍开了。 爱尔兰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将动作调整得更加端正,很可怜地道歉:“老婆,我错了,不要生气了,你打我吧,不要不理我。” 爱尔兰能忍受虞荷打他、骂他,就是不能接受虞荷不理他。 “别乱动!”虞荷小脸板着,眼睫高翘,一副嚣张极了的凶相,“跪好。” 爱尔兰马上挺直腰板,眼巴巴地看他。 听话配合的模样让虞荷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些,他缓了两口气,又揉揉脸蛋,哀怨又委屈地瞪了爱尔兰一眼。 这一眼控诉而又湿润,看得爱尔兰蠢蠢欲动,可在虞荷又一个凶巴巴的视线下,马上将其整理收敛好。 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的。 细白手指软软蜷起,手指慢慢搓揉脸颊软肉,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眼角余光瞥见散落在床角的钞票,怒火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听不听我的话?” “听。” 爱尔兰马上应声:“老婆说什么,我都听,我是老婆的乖小狗。” 又乱喊! 先前是喊着奇奇怪怪的老婆,现在又说乱七八糟的小狗。 不过爱尔兰也确实像狗,总喜欢乱咬人,也总是像狗一样乱舔人,把人弄得脸蛋湿漉漉,又喜欢乱蹭。 但现在虞荷懒得纠正他,而是高高抬起小下巴,娇气道:“把衣服脱了,再把地上的五百张钞票捡完,捡不完我就罚你。” 他这副样子实在耀眼,柔和暖光照在他的脸上,眼底倒映着细碎光辉,使得眉眼更加精致璀璨,夺人眼球。 可眼睫还挂着被欺负出来的碎泪,看起来真是可怜。 爱尔兰盯了片刻,喉间微动:“怎么罚我?” “别啰嗦,快捡。”虞荷凶道,其实他根本没有想好。 话音刚落,爱尔兰就利索地将自己剥得干干净净,露出结实健美的肌肉纹理。灯光下的他身材优越,宛若希腊雕塑那般块块分明,充满力量与美感。 爱尔兰竟还伸手去碰金属皮带扣,虞荷忙道:“可以了。” 爱尔兰颇为惋惜地收回手,只恨自己动作不够快,在虞荷催促嚣张的目光中,他像先前的虞荷那样跪爬在地上,开始捡起散落的钞票。 也许是体型关系,当时的虞荷看起来娇小可爱,动作又慢吞吞,视觉上像是刚足月的小猫,摇摇晃晃。 而爱尔兰肩宽窄腰,双腿且长,在地上爬行时又时刻注视虞荷,看起来不像是被惩罚,反倒像是猎豹在自己的领地巡视。 看什么看! 虞荷刚欲发作,爱尔兰又回到他的足边,双目灼灼地盯着他:“我捡不完,你该罚我了。” 竟还透着点急不可耐的渴求意味。 但虞荷想不到怎么惩罚人,他不喜欢见血,也知道自己打人不疼,若是真打爱尔兰,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手打疼。 可今天的虞荷又真的很生气,爱尔兰欺负他,捉弄他,还把他的脸蛋嗦麻了,他必须要好好教训爱尔兰,让爱尔兰知道欺负他的惨痛下场。 不怀好意的目光又瞄了过去,爱尔兰的肌肉纹理块块分明,胸肌明显,腰腹肌肉紧实,连带延伸而下的人鱼线也若隐若现。 凭什么爱尔兰有这么多腹肌! 气不过的虞荷,往爱尔兰的腹肌上踹踹,表达自己的不满。 爱尔兰果然露出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这一脚看来很用力,爱尔兰的面色骤红,呼吸紊乱,连带看他时候的目光都带有压不住的血丝。 见爱尔兰想要站起,虞荷又很凶道:“不准动,跪好!” 如听到主人命令般,爱尔兰听话地跪了回去,只是眼睛依旧直勾勾看着虞荷,胸口因剧烈呼吸而不断起伏,如同连绵不断的山丘。 坏心眼的虞荷又想了想,他刚刚光脚踩在毛毯上,脚一定很脏,于是他很抬起脚,用力往爱尔兰的胸口踹。 这还不够,他还极具羞辱性地碾压、旋转。 雪白小巧的足部踩在爱尔兰的蜜色的胸口,衬得他肌肤更加细嫩,好似棕土中陷下了一捧软绵绵的雪。 直至虞荷脚底有点硌得慌,才意识到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颗粒抵住了他,他并未多想,应该是不小心踩到的小石头。 爱尔兰没什么反应,除了比较乱的呼吸与因怒火涨红的脸蛋,并无其它异常。 虞荷以为自己做了无用功,努力去欺负爱尔兰,爱尔兰却不为所动,像是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 于是他又很努力去踩,终于,爱尔兰动了。 害怕虞荷坐不稳,爱尔兰伸出一只手扶住虞荷抬起的脚踝,另一手朝截然相反的方向前进。 随着金属扣声音落下,虞荷惊愕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了一眼爱尔兰,却与其四目相对。 那眼底如燃烧着熊熊烈火,炽烈而滚烫。 自食恶果的虞荷被捏着脚踝动弹不得,又因为画面过于惊人,他不敢睁开眼,可耳边的呼吸声与挤搓声,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异味,都在提醒着虞荷。 他有些生气地又踹了一脚爱尔兰,在爱尔兰走神下逃脱,继而用力往下踩。 又很坏地压了压。 爱尔兰怎么能这样! 这下爱尔兰终于知道疼了,他发出极其复杂的声音,因疼痛而眉目紧皱,可眼底与嘴唇都在细碎颤抖,像是亢奋到极致的超反常反应。 虞荷以为是自己把爱尔兰踩坏了,忙去瞧伤处,小脸近距离盯了片刻,回身,小手刚刚探过去,却猝不及防呆在了那里。 爱尔兰短暂失神,发现自己犯下大错,急忙去哄,虞荷却气得给了他一巴掌。 现在的爱尔兰脸上依旧是异样的色泽,他任由虞荷打他,又抽过纸巾帮虞荷擦着小手。 虞荷的小腿、小脚和手指都被殃及,爱尔兰一边擦,一边沉迷道:“老婆,我是你的乖小狗。”说完便捧着那只干净的小脚,低下了头。 “你才不乖。” 爱尔兰却急于证明自己,试图让虞荷看见自己的忠诚,可现在的虞荷不会信了,爱尔兰哪里乖了?都是装的! 根本不是乖小狗。 虞荷生气地看着自己另一只脚,气急败坏地踹了进去,之后用带着些哭腔的甜腻嗓音骂:“坏狗。” 第71章 想吃 在爱尔兰心中, 虞荷是软绵绵的性格,后来他才发现,虞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胆小, 反而脾气很大。 若是其他人,他一定会感到烦躁、缺乏耐心,可这人是虞荷,他只觉得这副娇气凶人的样子很可爱, 让他只想惯着养着。 帮虞荷洗完脚后,虞荷还是没有被哄好, 先是脸蛋遭殃,现在又是小脚被弄脏, 是个人都会有脾气。 哄不好的虞荷冰着张小脸蛋,使唤爱尔兰把他抱去床上,抬起下巴很嚣张地说:“今天你必须抱着我睡觉, 这是惩罚。” 根据虞荷的过往经验, 这个惩罚确实很过分,他被许多男人抱着睡觉过, 第二天那些男人的手臂总会酸麻, 总之很难受的样子。 加上每次他想要抱, 总会有男人露出一些比较犹豫的表情,他便认定是这群男人嫌累与不舒服。 另一边接受到指令的爱尔兰表情短暂凝视, 继而有些不可思议, 抱着虞荷睡觉?惩罚? 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被天上砸馅饼中馅饼的爱尔兰狂喜的同时,又感到忧心, 他老婆怎么这么笨, 他头一次见把自己送上门来让他爽的惩罚。 爱尔兰的沉默让虞荷闹起了小情绪, 曲起膝盖踹了踹爱尔兰, 雾蒙蒙的眼神湿润而不悦,督促他赶紧钻进来。 爱尔兰钻被窝的速度很快,生怕虞荷反悔一样,等他进入被窝后,带着异香的软绵绵触感,如云团般裹了上来。 白白细细的胳膊先是抵在爱尔兰结实有力的胸膛上,用小手试探着较为舒服的地方。 确定区域后,虞荷就将头埋了进去,又来回地蹭蹭,软软面颊与小巧鼻尖没有章法地在胸肌上磨蹭,成功让爱尔兰陷入僵硬之中。 爱尔兰动了动肩膀,胸口就有热流撒出,是虞荷说话时喷洒出的湿热吐息:“不准乱动!” 因为刚刚哭过,他的声线低软缠绵,还带着些鼻音。 仰头看人时表情很凶,却全然没有威慑力,宛若奶猫亮出自己的爪子,非但不锋利,反而只会暴露自己粉嫩的肉垫。 爱尔兰真的很吃这一套。 他点点头,看起来很乖巧也很听话的样子,像是被驯服的大型犬类。只是目光依旧灼灼地落在泛粉的小脸蛋上,好像想将其一口吞掉。 凶完爱尔兰后,虞荷便闭上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打哈欠时有湿润的气息落在爱尔兰胸口,红艳艳的嘴唇闭合间,能够清晰看见粉嫩的舌头以及雪白齿关。 在虞荷打完哈欠后,嘴唇贴在爱尔兰胸肌前,似有似无地擦过,刚刚的水汽仿佛洇在爱尔兰的肌肤上,让他浑身滚烫。 怀抱里的一团很软,但爱尔兰很热,仿若被丢进炽烈沸腾的岩浆之中,又被火上浇油。 虞荷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加上这里的床很软,他入睡得极快,浑然没有察觉身侧人的异样。 反倒是被窝被捂得有些热,他皱着眉要翻身,却被长臂一伸,搂进怀里。 觉得不舒服的他挣扎着要躲,却被搂得更紧,爱尔兰开始严重冒汗,手掌逐渐往下,捉住了虞荷那只白嫩的小手。 先前爱尔兰曾近距离感受过其细腻触感,仿若一团温腻的热奶油,稍微用力点都会化。 难怪他定力那么差,在虞荷刚碰到时,就犯下大错。 睡梦中的虞荷眉头微皱,像是发起了小脾气,但他睡觉很会叫,翻身会哼唧,热了会梦呓,有时又带着点哭腔鼻音。 现在的虞荷就很热,被被窝烫出了点热汗。 怕热到虞荷的爱尔兰,很贴心地把床头灯打开,又将被子掀开,稍微散出了点热气,凉意窜窜而来,稍微驱散了些闷热。 其实虞荷并不是易出汗的体质,现在他额头布满碎汗,可见他是真的热到了。 为了给虞荷打造一个舒适凉爽的睡眠环境,爱尔兰又将衣摆慢慢往上推,好让虞荷能够稍微凉快一些。 漂亮的小脸蛋微微仰起,露出精致可爱的喉结,腮肉被闷出点粉色,眼睫随着梦境一颤一颤。 他好像真的很热。 昏黄暖光下的软肤泛着一层盈光,都是被被窝闷出来的热汗,尤其是掌心内,汗水尤其得多,几乎将手指浸透。 爱尔兰喉间微动,还是决定,要帮虞荷将汗水擦干净。 否则会感冒的。 但纸离得有些远,没办法,爱尔兰只能使用仅有的材料进行处理。 爱尔兰俯过身,他的皮肤偏深,是健康的蜜色,这是他多年美黑的成果。 深色鼻尖在雪白细腻的软肤下微微下戳,形成一个可爱的小凹陷。 鼻尖不远处,是同样下陷的一点青涩的粉,几乎没有犹豫,爱尔兰马上动唇照顾了过去。 虞荷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很好,加上最近被F区的硬床板折磨着,接触到松软舒适的床垫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他突然觉得有些疼,但又不是很疼,有些熟悉的感觉,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伤口带着点蛇毒的麻痹感。 娇气的他感到不舒服,嘴唇微微张开一点,明明睡得神志不清,却忍不住哼哼唧唧的梦呓。 他是被惊醒的。 呆呆地睁开眼,双目湿润而失神,他尚且没有回过神来,只知道自己疼得难受。 等到视野稍微清楚一些,对上爱尔兰紧张而又慌乱,明显做了亏心事的心虚表情。 他低头瞧了自己一眼,漂亮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锁骨下方原本雪白无瑕的区域,此刻遍布斑斑点点的印。 尤其是两侧中央点位,此刻高肿无比,甚至比先前大了一圈,周边晕开着水红。 爱尔兰还凑过来亲他脸蛋,又嘬了一口,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虞荷踹了爱尔兰一脚,小手乱打爱尔兰的脑袋。 随便冲过澡后,虞荷拿完钱就要回自己房间睡,不管爱尔兰在身后如何求饶认错都没有用。 他真的生气了! 他睡得好好的,爱尔兰不睡觉,在这里欺负他,把他吵醒,还乱咬人。 这不是有病吗! 快步行走在走廊的虞荷,又掀开领口往内看了一眼,更加生气了,扭头怒气冲冲地瞪过去,爱尔兰马上停在原地,可怜兮兮地看了过来,像是在乞求原谅。 “不要跟着我。”虞荷刚放下领口,皮肤就被磨得很痛。 爱尔兰到底嘬得多用力?这么疼! “坏狗、坏狗、坏狗!”虞荷生气地拍开爱尔兰递过来的手。 他们在走廊纠缠时,一侧的门开了。 安德斯刚洗完澡,亚麻色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肌肤上,水珠顺着面颊往下滴淌,长且直的睫毛下的目光忧郁而又平静。 先是看看虞荷气得通红的小脸,再看看爱尔兰明显尴尬的表情,他就明白了一切。 爱尔兰一定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 不过安德斯本身就没对爱尔兰抱多少希望,别说爱尔兰,如果是他的话,也不会遵守约定。 “他没让你满意吗?”安德斯往外踏了一步,颀长身影彻底落在走廊灯光下,他说,“要不要试试我。” 爱尔兰剜了他一眼:“目前他的时间是我的,你别想插队。” “你不是喜欢钱吗?”安德斯没有理会爱尔兰,而是将目光直直落在虞荷身上,见虞荷不解地看来,他主动抛出诱惑,“看来你并不满意爱尔兰这个雇主,反正今晚当谁的男仆都是当,你不如考虑下我,我比他正常。至于价格——” “我出双倍。” 虞荷答应得很爽快,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回到自己房间睡硬板床。 进入房间后,虞荷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比起爱尔兰有些凌乱狂放的房间,安德斯的房间十分整洁。 可以看出来安德斯有一定的强迫症,所有东西规矩摆放,井然有序。 纵使虞荷没有强迫症,但这样规整的布置,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刚被爱尔兰惯得无法无天的虞荷,忘了自己来是做小男仆的,刚坐下沙发,安德斯有些奇怪的目光就落了过来。 等虞荷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妥想要起身时,又被按着肩膀坐了回去,手中也被塞进一块纯白毛巾。 “帮我擦头发。” 安德斯单手撑着沙发面,朝他俯过身。 擦头发这件事,有许多人帮虞荷做过,但虞荷并不会帮别人,害怕弄疼雇主的他,下手小心翼翼且谨慎,生怕安德斯借机扣他工资。 他的手指也很软,穿过发丝按在头皮上时,仿若有电流经淌全身,安德斯的手背逐渐泛起青色血管,努力压下内心躁动。 很快安德斯就发现了虞荷的心不在焉,他本来就娇气,又懒懒的,不喜欢运动,更不喜欢这些麻烦事。 明明是在帮雇主擦头发,眼睛却一直往桌上的水果拼盘中瞄。 这是为贵宾免费提供的新鲜水果,今天的拼盘里有大颗饱满的车厘子,上头挂着细碎水珠,肉眼可见的口感极佳。 安德斯稍微正回点身,虞荷就被吓得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仰头擦头发,眼角依旧时不时往一边瞥,嘴馋得不像话。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取过雕花托盘,安德斯将其放在大腿上,拿起一枚车厘子,状似无意在眼前晃悠,在虞荷嘴唇微张有些失神时,送进自己口中。 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微愕,又委屈地蔫下,小幅度咽了咽口水,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 可在下一秒,又将不知满足的视线转了回来。 看起来好好吃…… “想吃?” “……不想。” 说着不想,澄澈的眼睛却明亮无比,黯淡眉眼也随之灿烂起来,眼珠子粘在安德斯手中的车厘子上,分明想得不行。 安德斯放下托盘,继而将手穿过虞荷腋下,将其抱在自己腿上。 虞荷的小手还紧抓着毛巾不放,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他呆呆仰头看人,表情困惑,甚至有些无知。 大部分车厘子都是处理好的,没有果梗,但安德斯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新的盒子,里头是清洗完毕的、带有果梗的车厘子。 车厘子的大小是分等级的,目前它们按照大小依次排列,最小的约等于一枚硬币大小,最大的有将近虞荷手腕那么宽。 坐在腿上的虞荷很乖巧,甚至还会主动伸手抱人,他很喜欢被人这么抱着,这会让他感到自己是被保护着、呵护着的,仿佛自己是最珍贵的宝藏,需要小心疼爱。 安德斯的手有些烫,慢慢顺着虞荷的头发。 也许是因为刚沐浴完的缘故,还沾有些湿热的沐浴露水汽,虞荷觉得很香,又凑过去嗅了嗅。 他们的举止十分亲密,若不是安德斯知道自己已经被甩,倒真要以为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安德斯想要凑过来吻他,却对上他有些惊慌的目光。 戛然而止。 来到月光石可谓是困难重重,安德斯一直是父母寄以厚望的乖孩子,从小到大循规蹈矩,接受贵族礼仪教育。 他的母亲认为他的哥哥路已经无药可救,所以加倍严厉地管教他,安德斯也知晓,他身上承载着许多期望,不止是来自父母的,更是来自外界的。 在校园内,安德斯的表现同样出彩,甚至被评为最佳青年奖,成为全国上下青年人的表率。 他努力、谦逊、好学……是所有家长育儿的模板教材。 只有安德斯自己知道,他对这些都提不起兴趣,继续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不希望父母伤心难过。他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也没有自己的梦想,所以他无关紧要。 直至谈了一场意外的恋爱,他开始反抗,违背父母来到这里,进入迟到的青春叛逆期。 安德斯比虞荷要高许多,此刻虞荷坐在他怀里,恰好能被他拥住,仿佛他们正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我们复合好吗?”他的声线有些不稳,带有许些央求,“如果你也喜欢他们……你和他们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只要你不要离开我。” 从前的安德斯一直看不起路,他的这个哥哥,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单纯,反而深沉可怕。 现在他倒是有些理解路了。 想要达成目的,就是需要不择手段的。苦肉计、缓兵计……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再下作又怎么样。 隽秀的眉头微微皱起,安德斯在说什么?挣扎着想要出来,虞荷却被抱得更紧。 安德斯的喉结上下攒动,极力克制自己内心喧嚣的情绪。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将虞荷绑回去,永远锁起来,让虞荷只能看见他一个人,也只能有他一个人。 可心底又有一个正直道德的声音不允许他这样。 安德斯被困在其中拉扯,几乎要疯了。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想和虞荷分手,他想和虞荷复合,哪怕虞荷背着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他也愿意。 只要他们还在一起。 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安德斯又比谁都清楚,虞荷不会答应的,哪怕他让步卑微到如此境界,虞荷也不会点头应允。 一想到这一点,那些肮脏的、卑劣的、难堪的想法再度潮涌而来,几乎要霸占全部的理智感官,沉重的情绪如镣铐锁住他,将他的灵魂一步步拖拽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母亲常说路是疯子。 可他们身上拥有相似的血脉与基因,如果路是疯子,他又是什么呢? 再次睁开眼,安德斯眼底沉静如水,并不似先前那般挣扎,仿佛投降那般宁静。 “想吃吗?”他再一次问。 提到吃的,虞荷便不挣扎了,侧身瞧着桌面上的车厘子,克制而又兴奋地点点脑袋。 “你不是来享福的,但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安德斯捏过虞荷的下巴,漂亮的小脸低落地垂下,嘴巴也抿起委屈的可怜弧度。他将拇指按在下唇中,轻道,“你能吃几个,就能吃几个。” 第72章 你得 起初安德斯想先喂虞荷小车厘子, 但他很贪吃,上来就要吃最大的。 最大的一枚车厘子将近虞荷手腕宽,纵使虞荷张开嘴, 都无法一口吞下。 安德斯再三确认,是否要选择这个,虞荷都很开心地点着小脑袋。 非要自讨苦吃,安德斯也没有办法。 虞荷跪坐在安德斯身上, 没一会儿又感到委屈,软绵绵的手臂勾着男人的脖子。 察觉到安德斯并未成功, 他仰头露出湿漉漉的眼,很可怜地掉着眼泪。 “哭什么?”安德斯凑过来亲掉他的眼角碎泪, “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又掉眼泪。” “娇气。” 话虽如此,但这并不妨碍虞荷委屈。 他也觉得奇怪, 明明Ken的和这颗车厘子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 为什么Ken可以,车厘子不可以。 想不通的他又懒得深思, 又黏糊糊地把脑袋埋进安德斯的侧颈, 用安德斯的肌肤蹭掉自己的眼泪:“可是我想吃大的……” 虞荷吃水果比较喜欢挑个头大的, 不管是草莓还是什么,他总认为个头大的水果水分多, 吃起来也会比较甜。 看起来比较好吃。 “那要不要换个小的?” “不要。” 虞荷很固执, 又不甘心地自己努力,还是失败, 垂头丧气地敛下眸, 眼睫颤颤。 安德斯怔了怔。 他的手掌猝不及防被浇了个正着, 虽然在先前, 他就大致有所领略虞荷的娇气,可……未免太夸张了。 趁虞荷不注意,还在娇娇气气地拱头撒娇,安德斯将手送到眼前,仔细地看着。 灯光下掌心内反着盈润碎光,如同镀上一层晶亮水膜,蛊惑异常,安德斯低下了头,又尝了尝味道。 霎时他浑身都烫了起来,甜腻的异香笼罩住安德斯的感官体验,促使他渴求更多。 “这个算通过,”安德斯亲亲虞荷的发漩,取来一个全新的车厘子,送至虞荷唇边,“但也需要下一个。” 贪吃的虞荷哪里在意安德斯说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的车厘子吸引,低头专注吃东西的他,眉目乖巧听话,顺从极了,好像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吃东西时的样子很专注,从来不会发出声音,这是他养成的习惯。又也许是这颗车厘子太好吃了,虞荷总是忍不住发出碎碎的声音。 引人遐想。 虞荷小口小口地咬着,果然如安德斯所料,他的嘴巴很小,一颗车厘子都要分成好几口吃。部分深紫色的水果汁顺着嘴角落下,又被软软的舌头一点点卷掉。 就在虞荷准备吃下一口的时候,突然小声呜了一声。 安德斯开始给他喂第二个车厘子。 即使安德斯使坏,贪吃的他也要继续低头吃车厘子,只是现在的他显然没有先前清明,嘴角总是有果汁漏出。 红嫩的嘴巴被果汁染得愈发娇艳欲滴,好似熟烂的果汁,引人品尝。 安德斯一手摸着虞荷的后脑,之后朝下,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得很清楚。 大片的雪白软肤,嫣红的嘴巴尤其漂亮。 小口小口呼吸时,唇中的香气伴随热气吐出,安德斯目光微顿,想要低头去吻他。 也正是在安德斯蠢蠢欲动的时候,外头的门被敲响。 怀中的小可怜被吓得整个人一抖,软肉也随之晃晃,虞荷的脸蛋饱满圆润,腮边泛粉,满脸委屈之色。 “怎么了?”安德斯在他耳边低声问,“不舒服吗?” 小脑袋慢慢点点,又缓缓摇头:“说不上来……” 有些害怕的他无意识并夹膝盖,又缓慢蹭蹭,缓解焦虑的做法,落在安德斯眼里,便是另外一种暗示性含义。 安德斯又想低头去吻他,敲门声愈发强烈,且带有熊熊怒火,仿佛他今天不开这个门,对方就会将门砸烂。 被打断的安德斯格外不满,向来沉静的内心也愠怒了起来,他将虞荷放在沙发面上,安抚两声过后,又再度折返,摸着他的脑袋。 虞荷很喜欢被这么摸脑袋,又抬起小脸很配合地蹭蹭,脸蛋红红的样子明艳漂亮,湿漉漉的眼睫挂着泪水,好像随时会掉下来。 “你得用点心。”安德斯捧着虞荷的面颊。 “如果你用力,可能会收进去。但如果你不用力,可能会掉出来。”他说,“不管是哪一个结局,都不会是你想要的。” 前一秒还在对虞荷温温柔柔的男人,突然像是换了个面孔,虞荷娇气地抬起眼睫,却因安德斯碰了碰他而眼睫颤颤,无能为力地低下头。 安德斯亲了亲他的额,夸道:“真乖。” 起身来至门口,他完全换了一副面孔。敲门的人是洛塔,安德斯确实不想给对方好脸色瞧:“有事?” “让我进去。”洛塔开门见山要闯,却被安德斯挡住入口。他们二人身量极高,当下对峙在那儿,竟产生一种箭弩拔张的紧张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真是下作。平日装出一副乖乖男的样子,居然用这样的卑劣手段去吸引他。” “让我进去!”他再一次说。 洛塔悔得肠子都要青,原以为安德斯是最老实的那个,没想到安德斯跟路一个货色,都喜欢背地里耍手段。 这群男人也真是有意思,当初做约定提条件立保证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人模人样,谁知道都是不怀好意的货色。 一开始说好的约定,全都是狗屁。 安德斯自然不会放洛塔进去,他准备喊保安时,里头传来一道甜腻惊慌的声音。 这也成功让两个人短暂走神,洛塔先一步反应过来,强行破开阻拦,冲进了房间。 等他看清房间里的画面,整个人陷入更长时间的呆滞。安德斯将门关好走来,同样呆在了那里。 虞荷正乖乖地用膝盖抵着沙发面,一只手撑在上头借力,另一手朝后伸,去取车厘子。 见人来,他泪眼汪汪地扭过头,带着点哭腔:“好像掉进去了……” 掉进沙发里? 洛塔五指收紧,想去帮他找这颗失踪的车厘子,然而看见全貌后,如晴天霹雳僵在那里,魂儿都被勾走了。 “你离他远点。”安德斯不悦走来。 洛塔稍微回过点神,看见茶几上的车厘子,脸色黑云密布,气氛骤降,想也不想朝安德斯抡去拳头,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混蛋!” 安德斯还是人吗! 再看虞荷眼泪汪汪小脸红红的可怜样,洛塔根本不用细想,都能知道安德斯对虞荷做了什么。 一定是将他翻来覆去地欺负,虞荷带着哭腔拒绝,可他这小身板哪里挡得住安德斯?他的那点软绵绵的力气,非但不会起到威慑作用,反而会让人变本加厉。 越想,洛塔越是双目赤红,目眦欲裂。安德斯刚从地上爬起,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虞荷被吓坏了,小腿软软哆嗦,一边颤道:“你别打他了,我好怕……” “好像真的掉进去了……” 虞荷看不见车厘子在哪里,也正是这种未知的感觉更叫人恐惧,想去找,又不敢乱碰,忙着喊洛塔来帮他瞧瞧。 洛塔赶紧跪在沙发边上,双手颤抖地握住,为了观察得更清楚些,他分得极开,几乎将脸贴上去瞧。 之后,他耳根红透地来至虞荷面前,面色不自然道:“没、没有。” 洛塔说:“没掉进去。” 那为什么不拿过来给他? 虞荷还没出口问,就被抱在了怀里。 洛塔一边安抚性地摸他后背,一边神色正经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再让安德斯欺负你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虽然虞荷喜欢被这么哄着,但洛塔抱他起来并让他入座时,奇奇怪怪的感觉传递过来,让他脸蛋润润,细白手指攥着洛塔肩头的衣裳,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 “怎么了?”洛塔凑过来,鼻尖抵住虞荷的腮肉。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以至于虞荷张唇呼吸间吐出来的热气都落在了洛塔的唇角。 “拿掉……”他含糊不清地说。 存有私心的洛塔并不想满足虞荷,但他又很纠结,他想听虞荷的话来讨好虞荷,但…… 虞荷这样子真的很漂亮。 想起先前看到虞荷时,所带来的惊艳感无与伦比,更是让他当场流下了鼻血。今日所见,丝毫不输当日情景。 “他好像不愿意帮你。”安德斯有些嘲弄的声音传来,平静的目光如利刃揭开洛塔的遮羞布。 恼羞成怒的洛塔想要反驳,却见安德斯半跪在沙发边上,伸手握住了一小截白嫩脚踝。 旋即,洛塔的瞳孔愕然放大。 跪坐在他怀中的虞荷也倏然抬起小脸,露出又惊恐又迷茫的表情,可怜巴巴仰头的样子,可怜又惹人爱。 洛塔注视虞荷顷刻,又看向了安德斯。 被狠打两拳的安德斯虽然嘴角带血、面颊微肿,却丝毫无法阻挡英俊深邃的五官轮廓。 他的肌肤很白,但脸侧的软肤更加白皙,且是细腻透净的白皙。 只是瓷白皮肤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慢慢浮粉。 洛塔不想做的事,安德斯来做。 起初安德斯用手拿车厘子,但有些困难,非但没有将车厘子成功带回,反而将成熟过分的车厘子挤出了些汁液。 修长的指节染满深紫色的果汁。 为了避免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他只能用牙咬住一截橄榄绿的果梗,慢慢往外扯。 果梗十分结实,并没有断掉的表现,继而水到渠成地发出低沉柔和的“buo”声。 仿若红酒瓶开软木塞的催响。 这颗车厘子大小中等,约莫硬币大小,垂眸看去,视野所到区域都是一片果汁狼藉。 有着轻微洁癖的安德斯,毫不犹豫地,低下头慢慢清理被果汁污染的地方。 洛塔喉间一紧。 怔怔看向虞荷,搂着他的手臂不自觉收得更紧,洛塔看见虞荷加快眼睫颤抖的频率,眼神同样飘忽不定。 红嫩水灵的嘴唇张张合合,热气随着香气溢出,眼睛水雾蒙蒙,总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真的很漂亮。 从脸蛋到耳朵,从深刻的锁骨到圆润的脚趾,都是粉粉嫩嫩。 当下因为室内闷热,粉色转为水红,仿若染上车厘子果汁,变得熟烂无比,看起来无比可口,引人品尝。 洛塔摸摸虞荷的脑袋,抬起他的下巴,克制不住地去亲亲他的嘴巴。 缓不过来的虞荷挣扎着躲开,雪白身躯跟着逃避,膝盖努力并起,可免不了变本加厉。 虞荷有一点点的窒息感,呼吸交替不过来,继而搂紧了洛塔的脖子,寻求庇护。 但他显然有一些晕乎,以及意识不清,有时会主动将自己送上门,不清不楚地对安德斯说:“再、不,里……” “嗯?”在类似接吻声中,安德斯抽空回答。 “再……”虞荷的手指哆哆。 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第73章 想抱 虞荷彻底没了力气, 连洗澡换衣服都交付他人,他也很喜欢被人伺候,全程软绵绵地搂着人。 若是水太烫, 或是毛巾搓得疼了,还会凶巴巴地哼唧。 擦完残余水珠,虞荷便昏昏欲睡,他本来就很困, 加上刚刚太累,现在眼皮重得都要抬不起, 意识已在昏睡边缘游离。 洛塔想把虞荷带回自己的房间,安德斯自然不会允许, 他们的无声厮杀随着一声浅浅梦呓终止。 再怎么样,洛塔也不会把虞荷吵醒的,他看起来很累。 洛塔离开房间前, 指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门框上, 神情言语充满浓郁不甘:“你不准乱碰他,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他,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凶狠的威胁在安德斯看来没有一点威慑力。 许是室内光照得虞荷有些不舒服, 他搂紧了安德斯的腰, 又不满地梦呓,双颊透红却有些不满的样子, 都让他看起来娇气又蛮不讲理。 伸手将床头灯光调低, 室内倏然安静下来,安德斯用手描摹着虞荷的眉眼, 又克制不住地低头亲吻。 他真的很乖, 即使在睡梦中, 察觉到有人靠近后, 都会主动靠近,又或是抬起小脸蛋无意识蹭蹭。 安德斯凝视许久,将手臂收得很紧,缓缓阖上双目。 如果能一直乖乖待在他身边,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虞荷醒后,整个人脑袋晕晕的,想要起来,四肢却被紧紧缠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嘴唇张张合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断断续续的低低呼吸。 一双手抚上他的眉眼,耳畔是柔和的低声:“还很困吗?还困的话我帮你起床。” 虞荷茫然抬头,又看看四周,小脑袋还是混乱得不行,胡乱哼唧两声后,又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抱起来,又送进卫生间。 到达卫生间后,安德斯将虞荷放在地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边去准备洗脸用的温水,一边调试水温。 等到差不多了,才取过杯子和牙膏。 “我帮你刷牙好不好?”安德斯挑起他的下巴,“嘴巴张开。” 果然乖乖张嘴。 虞荷已经差不多醒了,但就是不想动。 虽然是帮别人刷牙,但安德斯的表情与动作无比专注,不像是在伺候人,像对待精密的实验数据那般一丝不苟。 虞荷也很配合,差不多后低头吐掉泡沫,又张唇接住安德斯送来的杯壁。 洗脸时更是听话,乖乖站在安德斯身前,随着仰头的动作露出精致小巧的喉结,嘴唇不自觉微微鼓起,仿佛正在索吻。 嘴唇莫名其妙被亲了一口,刚欲睁开眼,便有湿热的毛巾铺了下来。 热毛巾传递而来的水汽顺着毛孔到达全身,虞荷舒服得脚趾蜷起,小手在身前胡乱抓着,最后攥着安德斯的扣子颤颤哆嗦。 洗完脸后虞荷就撑不住了,伸出手撒娇:“不想走,想抱。” 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的安德斯挑起嘴角,带着笑意道:“粘人。” 像安德斯这样的贵宾无需外出吃早饭,会有乘务员在特定时间送来餐点。 虞荷拿着菜单看了半天,只觉眼花缭乱,竟是看都懒得看,又娇娇气气地把头搭在安德斯的肩上:“不想看,你来选,不要蘑菇。” 方才虞荷只看到了蘑菇汤。 点完餐后,安德斯又低头捏着虞荷的小手,虞荷也喜欢被这样的力道捏,像是推拿般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很舒服。 手掌不自觉向下滑,腿部匀称饱满,坐在安德斯腿上时被压出部分软肉,再往下是流畅的小腿,以及精致的足部。 安德斯握住脚踝,将起抬起,虞荷双足恰好能踩在安德斯的膝盖上,这也方便了安德斯,进行把玩与欣赏。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送餐服务。安德斯应了声“进”,房门随之打开。 今天外头天气很好,天空晴朗,温度都透着暖洋洋的舒适。 虞荷一边被捏着脚,一边觉得舒坦,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小脸便愣在那里。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只在他身上短暂停留片刻,高大颀长的身躯缓缓前进,将餐点放在桌上后,低沉平稳的嗓音落下:“客人,这是您的早点。” 安德斯随口嗯声,目光下的小腿线条遽然收紧,处在较为紧张的氛围。他这才抬起眼,恰好看见这位乘务员转过身。 “月光石”的员工虽有统一制服,但等级森严,服饰细节有很大区别。 眼前的男人衣裳材质明显上等,裁剪精良的制服勾勒出其完美身材比例,深沉色泽更显优雅贵气。 绝对不是普通的乘务员。 安德斯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仅是背影,都能让他确定其身份—— 是“月光石”的新任船长,Ken。 第74章 下船 Ken走路速度慢且稳, 身量颀长脊背挺直,简单的行走落在他身上,无端有一种睥睨俯视的威圧感。 安德斯也对Ken和虞荷的关系有所风闻, 据说Ken对虞荷求而不得,试图用强权逼迫里昂来抱得美人归。只是里昂尤其有骨气,纵使失去权力,也不肯让自己的儿子羊入虎口。 在“月光石”, 一点八卦都能传得铺天盖地,更别说是这种有关高位者的艳.情传说。 男人尤其记仇, 肚量比针眼还小,看见Ken, 安德斯就想起当日在赌场内,虞荷被强行带走的场景。 现在虞荷坐在他的怀里,从强者手中夺回虞荷的满足感与征服感, 似潮水淹没安德斯的感官。 安德斯伸手抚过虞荷的鬓边碎发, 另一手环着他的腰,因不满他的走神, 低头咬了一口。 侧颜拍来软绵绵的小手, 又被怒怒瞪视一眼, 虞荷又擦擦脸上的口水,满脸嫌弃。 安德斯被打也异常开心, 挑起嘴角, 示威般看向侧首而来的Ken:“原来是Ken船长,刚刚竟没有认出来。久闻不如一见, 您比传闻中的更加英俊。久仰, 久仰。” 语气很淡, 谦卑礼貌, 却充满炫耀与挑衅。 再英俊又怎么样?虞荷还不是坐在他的腿上。 哪怕是迟钝的虞荷都听出不对劲了。 安德斯太反常了,若是说以往的安德斯是循规蹈矩的乖乖男,那么现在的安德斯就像校园恶霸,明明人家没有招惹他,非要主动搭话找架打。 Ken缓缓覆下眉眼,他的睫毛很长,眼下透出密密疏影,然而神情很冷,说出来的话也没那么有真情实感:“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我想起来了。” Ken倏然看向安德斯:“您是玛格丽特公爵的儿子吧?听闻公爵大人的小儿子进入晚到的青春期,违抗父母命令,叛逆出逃。又因性子过于天真浪漫,一路被宰,差点被卖进地下黑./市。不过我也是当笑话听的,公爵大人的小儿子都多大了,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幼稚可笑的蠢事?又不是三岁小孩。” “您说是吗?客人。” 安德斯面色铁青。 虞荷迷茫地歪头看向Ken,Ken也很不对劲。 Ken一直不是爱说话的类型,对待事物冷冷淡淡,只有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尤其话多,总喜欢压着嗓音在他耳边喊宝宝,又说宝宝好漂亮,好软。 对于其他人,哪怕是最亲近的心腹,Ken下达命令也是言简意赅,从不废话。 虞荷竟从中听出许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懒得思索的他都能够品出异样,足够看出Ken的态度有多明显。 “Ken船长消息真是灵通。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人,每日日理万机,没想到还有这个闲情雅致打听这些琐碎。” “倒也不是。偶尔听一位伦敦贵客提起,实在滑稽,一听便难以忘却。” Ken淡道:“毕竟现在这年头,这种蠢事还是极其少见的。” 安德斯哑口无言,一时无法反驳,见虞荷左看看右瞧瞧的好奇劲儿,那股不满散了个一干二净。 Ken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反正也得不到虞荷。 “还要吃布丁吗?”安德斯低头柔声道。 虞荷已经吃饱了,吃饱后的他习惯吃一些小甜品,方才他已经吃了一个,现在嘴巴有些腻,不想再吃。 不等他摇头,唇边送来一只手,没有防备的虞荷张唇一含,将Ken手中的圣女果吃进口中。 尚且湿润的嘴唇与绵软的触感,在Ken的肌肤上留下电流飞蹿般的酥麻感。 “好吃吗?” “好吃!” 水果中的水分恰好能缓解甜品带来的甜腻感,也正是虞荷想要的。 咀嚼下咽后,他又不知满足地仰起头张开嘴巴,漆黑透净的眼眸澄澈又干净,宛若黑夜中的一汪清泉,倒映皎洁月光。 Ken自然坐在一旁椅子上,完全将这里当作自己卧室,虞荷有时吃得急了,嘴角会漏出一点果汁,他便耐心伸手将其擦干净。 被伺候的虞荷也十分配合地凑过脸蛋,二人亲密无间的交流,以及旁若无人的相处,都让安德斯无法忍受。 这里是他的卧室,腿上是他的人,Ken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越俎代庖? 刚欲呵斥Ken的无礼行为,腿上的人倏然抬起小脑袋,很认真地问:“你的手好了吗?” 方才喂虞荷吃水果、擦嘴角,Ken用的都是右手,也正是先前Ken受伤的手臂。 可是才过去多久?就算Ken的身体素质再好,也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 “你也会担心我吗?”Ken不答反问,掀起眼帘后,平静的紫罗兰眼眸竟无端有一丝忧郁。 虞荷点头:“你流了好多血,看起来好痛。” 他关心人,并不是因为在意这个人,而是单纯因为这个行为吓到了他。 虞荷很害怕暴力,是街头有人打架都不敢凑近的胆小程度,Ken在他眼前被枪.击,还流了很多血。 他很害怕。 不是害怕Ken无法痊愈,又或是落下病根,而是单纯害怕暴力。 从某些层面来说,虞荷当真无情到了极点,他好像不在乎任何人,包括苦苦痴迷他的追求者。 Ken原以为,他追逐金钱利益,虞荷也确实喜欢漂亮华丽的东西,但真让他住在很差的地方,他也不会抱怨,只会娇娇气气地掉眼泪。 他只是喜欢被哄着,被捧着,也喜欢黏糊糊地跟人撒娇。而这个人,谁都可以。 “只是看起来吓人。” Ken摇摇头,苍白英俊的面孔莫名有些失落,单手倾过身的他,距离虞荷很近很近,以至于他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 “并不痛,血也很快止住了。” 那双漆黑澄亮的眼眸里清晰倒映着他的脸,此时此刻,虞荷的眼里真正只有他一人,也只装得下他一人。Ken说,“今天的天气很好,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安德斯自然不会允许,但虞荷想晒太阳,清晨的海风微凉,让他有些不适。 拿走桌上的筹码作为薪资,他欢快而又利索地从安德斯腿上跳下,自然地跟在Ken身边,又习惯性搂了上去。 喜欢粘人的他又下意识用脸颊蹭蹭Ken的手臂,Ken环过他的腰,深知他喜欢被怎么对待,又很配合地挠了挠。 虞荷舒坦极了,不忘和雇主道别,抱着Ken的手臂侧过脑袋,小脸明媚道:“再见!” “月光石”将在明日清晨靠港,准备迎接新一批乘客,在新旧乘客交替期间,能够看到来自不同国家不同种群的新鲜面孔。 海上的生活很枯燥,同样也充满未知。 虞荷怕高,不敢靠近栏杆看海,可胆小的他好奇心又重,努力踮脚去看。 知道虞荷玩心重,Ken将他直接举起,Ken的肩膀实在太宽阔、手臂实在太有力了,以至于虞荷可以单侧坐在他的手臂上。 怕高的虞荷只能尽可能抓紧Ken的手与肩膀,很快,他的小脸呆滞,愣在了那里。 他们目前位于阿拉斯加,这里拥有世界上最壮丽美妙的冰川景观,层层叠叠的冰川如山峦起伏不定,银峰下偶有浅蓝色的冰裂缝,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条线路还可以看到鲸。”Ken的声音在海风下有些浅淡,“真的要离开吗?你可以等看完野生动物后再下船。” 若是熟悉Ken的人,必定能听出他话语中的紧张与不自然。 听到野生动物,虞荷的眼睛倏然明亮期待,又快速黯淡无光。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Ken没有继续言语,他本就不擅长表达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怎么去爱。 他天生拥有对爱的感知缺陷,但他很聪明,能大致分析出虞荷是有点喜欢他的,也许只是微妙的好感,是不排斥的喜欢。 可这样的喜欢能对许多人同时拥有,他不确定自己占的份额有多少。所以他需要一次次去询问,只有真正得到肯定答案后,才能确定下来。 看完冰川后,虞荷小腿有些软,揪着Ken的衣服让他放自己下来。脚尖刚一落地,手掌心被塞进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 这是一块极其罕见的玉石,整体通透如水,质地均匀纯正,浅淡色泽如月光照射下的清澈水面。 【这是月光石。】 消失已久的系统突然出现,吓得虞荷差点将手中玉石抛出去。 1024继续说:【他怎么舍得把这个东西给你?】 虞荷气鼓鼓质问:“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你知道我一个人多害怕吗!” 1024:……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他能看见玩家的日常动态。 【这个副本不允许系统介入,玩家应该沉浸式扮演人设。但你是新手,我想办法给你弄到了权限,所以你还有记忆。】 【你习惯这里后,我必须停止帮助。】 Ken遽然出声:“漂亮吗?” “漂亮。”虞荷老实点头,系统的反应告诉他,这枚玉石并非凡品。先前他似乎见过,但当时情况太混乱了,印象不深。 Ken用手掌包住虞荷的手背,继而向上笼起,月光石被虞荷的手完全罩住:“现在他是你的了。” 因为惊喜而嘴唇微张,收到礼物的虞荷很高兴,他并不在乎这枚月光石有什么作用,只知道自己收到礼物了。 将月光石捏在手指中,又小心翼翼抬起,游轮经过的地方荡开汹涌白浪,顺着透明质地的玉石望见浅蓝冰川,仿若置身于童话世界。 “Ken!”虞荷突然很兴奋地抱住他,因为过度惊喜嗓音有些脆,“那是鲸鱼吗?是鲸鱼吗?” 那只是一块尖浮冰。 身量极高的Ken能看得相对清楚一些,可看着这张明显雀跃的欢喜面孔,又不忍破坏。 双手捧起温润的面颊,虞荷还在迫切地侧首去瞧,唇缝刚刚张开一点,就有舌头猛地抵进来。 Ken亲人一向很凶,和他表面冷冷淡淡的样子截然不同,虞荷的舌尖被勾卷后,又被仰头吻得更深。 双目被逼得眯起,逐渐氤氲出蒙蒙水雾,饱满柔软的唇瓣被吻压得变形。 想要逃跑的虞荷一点点后退,却被Ken无声默许。直至后背抵上冰冷栏杆,他才意识到后方就是海! 与生俱来对高处的恐惧令虞荷马上扑进Ken的怀里,也让Ken的舌尖抵得极深,几乎要到达喉咙的刺激感让他头晕目眩,一股又是难受又是奇怪的感觉酥酥麻麻地冒了上来,让虞荷手脚皆为绵软。 呼吸不上来的虞荷只能发出没有意义的破碎音节,以及类似小动物的呜咽叫声。 怕高的他被迫选择依靠Ken,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了上去。 【别亲了。】 【你爸来了。】 晕晕乎乎的虞荷哪里听得到1024的提醒,嘴巴连带浑身都是软绵绵的,后方又传来较为隐秘的暗示,他有些迷糊地夹了夹膝盖,格外希望此刻的Ken能够像之前那样亲亲他。 但他又有些难为情。 纠结的他马上又陷入迷乱,被亲得连脚尖踮起摇摇欲坠,当真可怜极了。 恍惚间,他稍微睁开了一点眼缝儿,小脸倏然煞白,抵在Ken肩头的双手无力地推,惊慌的声音从唇齿交缠的甜腻声中溢出:“Da……Daddy!” Ken的吻短暂停顿,因虞荷突如其来的情调而失笑,他也哭得很惨,泪眼汪汪仰头看人,胸脯随着呼吸而起伏,嘴巴被亲得都合不上。 “怎么不继续喊了?”Ken亲亲他的嘴角,又缓慢啄吻着,带有刻意的诱哄,“再喊一声,我喜欢听。” 目光越过Ken的肩头,虞荷一脸委屈,又有被当场抓包的心虚。眼睫扑闪扑闪地晃动,等来里昂的一声叹息。 这身叹息也让Ken僵在了那里,转过身后,方才略有轻佻逗弄的表情,倏然变得正经严肃。 “你过来。”里昂沉声道。 虞荷委屈低头,抬眼瞪了Ken一眼,都怪他,害自己要被里昂骂。 Ken没有阻拦,目送着虞荷离开,脚底钉钉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弹。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Ken才动了动眼睫,敛去眼底的晦涩不明。 里昂没想到虞荷这么喜欢Ken,他都如此棒打鸳鸯了,这俩人还能苟且到一块去。 “Ken到底有哪里好了,怎么会把你迷成这样?要不是我没有出现,你们是不是准备在甲板上……”里昂都没脸说,过了须臾,瞅见虞荷手心抓着的月光石,双目圆睁,“他把月光石给你了?!” 虞荷摊开手掌给他瞧,眼中带着困惑的迷茫,见他这副一无所知的样子,里昂就知晓,Ken没有告诉虞荷这是什么。 “孩子,你知道‘月光石’是怎么发家的吗?” “一开始,‘月光石’并不干净。靠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混入上流社会,随着知名度打开,‘月光石’为了更好地发展,逐渐金盆洗手。” 里昂说:“但你一定听说过活体人偶的传闻,那些都是真的。” “活体人偶的制作十分简单,但也很难。只有在‘月光石’上才能够做到,想要炼制活体人偶,需要有三个条件,缺一不可。第一,需要死人,而且是刚死没多久的死人;第二,必须在这艘游艇上;最后,在尸体死亡当日夜晚,需要将尸体放在游艇甲板上,并将这枚月光石放在尸体手中,让其吸收能量。” “一夜过后,它就会‘复活’,成为听话的人偶。”里昂嘲弄一笑,“因月光石重生的人偶,只听从月光石的安排,谁拥有月光石便能拥有权力。你以为这艘船上的完美乘务员都是活人?在以往,船上90%的人都是人偶,人偶更加听话,不需要工资,是最廉价也最好用的劳动力。” 但是在前几代船长之后,很少有人敢大规模使用人偶。一方面是怕引起骚动,另一方面是,物以稀为贵。 他们需要靠人偶传说来吸引游客,若是这艘船上拥有随时可见的人偶,又如何将其卖出更高的价格呢? 月光石对船长来说,尤其重要,可Ken竟轻而易举给了虞荷。 再想想Ken曾提出让出50%的未来收益以及财产分割…… 对步入殿堂的夫妻二人来说,他们各自拥有一半的共同财产。 虞荷听得一愣一愣,他有些迷惑,更不喜欢思考,只知道这些事很可怕,也很残忍。 蝶翼般的眼睫颤颤,他抿着有些红肿的嘴巴,表情异常抗拒。里昂也知道他不喜欢这些事,马上闭口不提,话锋一转:“如果你有了月光石,倒真的可以尝试夺权。船上还有一批武力值很高的人偶,那是上上代传下来的,是经过精心训练的队伍。要是有了他们,你……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件事了。” “我不想当船长。”虞荷眉眼耷下,闷闷道,“当船长好累的。” 里昂:“那你想做什么呢?” 虞荷还真的就这个问题思索了一番,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并没有特别想做的事,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只想每天混吃混喝,什么都不做,一直有人哄着他,对他好,最好还能让他粘着不放。 对于这些利益斗争,他向来提不起兴趣,也知道自己没有相应的实力。 他确实没什么人生追求。 纠结又苦恼的小表情实在可爱,里昂摸摸他的头,和蔼道:“不管你要做什么,爸爸都会支持你。” 反正里昂有的是钱,就算虞荷追求奢靡无度的生活,也足够支撑他每天挥霍。 但里昂又提醒虞荷,不要和Ken在一起,Ken已经继承了“月光石”,在任期间内是没办法离开这里的。 他作为前任船长,为了避免权力纠纷,也必须离开这里。 他们想要在一起,要么Ken放弃继承“月光石”,要么虞荷要爱情不要亲情,舍下里昂,留在“月光石”上。 里昂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孩子,宠着疼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虞荷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身边?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第二天游艇靠港,站在走廊上的虞荷透过窗外,看见形形色色的面孔在外穿梭,不同种族不同国家的游客相聚在这里谈笑聊天,他有些怕生,不敢出门。 直到里昂来了才敢出房门,并且他没什么行李,和卡尔告别后,跟在里昂身后准备下船。 舷梯很高,虞荷有些害怕,想呼喊里昂让他走得慢一些,却因周围人很多,难为情地闭上嘴巴。 双手紧紧抓着扶手,小腿瑟瑟发抖地往下探,眼睛湿润润的,还没踏出一步,就好像要被吓哭了。 突然,侧方递来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虞荷想也不想就抓了上去,朝后仰头看人时表情呆呆愣愣,莫名透着股惹人怜惜的傻气。 “要我抱你下去吗?” “嗯……” 虞荷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这次的Ken没有戴手套,手掌贴在膝弯将他抱起,四根指节分明的手指半扣在他的膝盖处,指腹在细腻软肉上微微下陷。 耳畔是海浪与风声,偶有飞鸟掠过的鸣叫,以及来往游客的谈笑声与议论声。 将他放在地面后,Ken并没有同他说话,而是扭头朝扶梯走去,步履稳健脊背挺直,一如以往见到的沉静稳重模样。 “看什么呢?”里昂提着行李回头,行色匆匆,见虞荷没走丢,才松了口气。 虞荷摇摇头:“没看什么。” 里昂没有带过孩子,因此没有经验,方才走出老远后才发现孩子跟丢了,大惊失色的他赶紧回来找人。 现在的他可得把虞荷盯紧了,一路护送的架势,仿佛是虞荷雇佣的贴身保镖。 在下船之后,1024已提交了任务结算。虞荷已经从里昂口中得知人偶秘方,顺利完成任务的同时,并拿到月光石。 【玩家:虞荷】 【结算中……】 【该玩家表现优异,并无受伤痕迹,还清原身贷款的同时,又额外完成任务,取得制作人偶的必要道具——月光石】 【最终评定:S级】 【奖励:10000积分】 结算到此为止时,播报声突然顿了顿,虞荷也停下脚步,四周来往人群定格在原地,壮丽浩瀚的海景逐渐模糊扭曲,头顶苍穹开始向下融化。 他转过身,舷梯上的Ken如心电感应般同时转过身,四目相对,腥咸海风吹拂起他的发丝,眸底水光如层层迷雾,足够让人深深沉迷。 他看见Ken短暂失神片刻,英俊苍白的面孔露出又错愕,又不可思议,同时还有些懊悔的滑稽表情。 这时,毫无情感的电子播报声再次响起。 【恭喜玩家成为该副本唯一的通关者】 第75章 罪恶 现在的虞荷的虞荷虽不算富裕, 但好歹有了存款,去商场逛了一圈后, 又灰溜溜退出。 “好贵……” 他只是想买点吃的奖励自己, 可商场里的食物太贵了,拿到S级评分只有一万积分,一碗大米饭竟标出八百积分的高价。 寻常在超市里卖个位数价格的榨菜, 商场标价一千八! 仔细掰手指算了算,如果虞荷想吃上两菜一汤, 一万积分可能都不够花。 【你可以买能量药水, 那个很便宜。最高级的能量药水可以提供一个月的能量,才五百积分。】 “不要……”虞荷低着小脑袋晃晃,声音又低又委屈,“药水好苦。” 先前夏欢野喂他喝过一次, 他被苦得当场冒出眼泪, 抿紧嘴巴再也不肯喝第二口。 像是混合中药、西药又加入许多调味剂的味道,虞荷没办法接受,宁愿饿着。 所以虞荷才会马上进入下一个副本,不同副本的食物价格根据当时的社会背景而定,可不管怎么样都比商场便宜。 【那进下一个副本?】 虞荷点点头。 “上一个副本不好, 怎么还要打工啊……不想工作, 不想赚钱。”娇气的他也是有要求的, “想要那种什么都不用干的,只用吃饭睡觉就好的。” 【……】 这很困难。 虽然1024也很奇怪,为什么虞荷这样的弱者能活到现在。 说他运气好,那这运气未免太好, 已经远超正常认知水准。可说他有实力吧, 他也确实没有实力, 娇气得要命,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只会粘人撒娇,顺便发发小脾气。 有时候1024都会怀疑,这真的是九死一生的无限世界吗? 但1024是个合格的系统,尤其该玩家是个特殊的新人,根据虞荷的要求,1024进行仔细查找筛选,最后选定目标。 【有一个。你是被禁术炼成的、被诅咒的洋娃娃,饭量小,衣服多,也很脆弱,需要被人好好呵护才能顺利“长大”……】 “就它了!” 原本1024想告诉虞荷一些危险注意事项,可见虞荷迫不及待的样子,大致猜到他是饿了,想早点进副本吃饭。 没办法,1024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程序,开启该副本。 【加载中——】 【《洋娃娃》】 【西部有一个神奇的小镇,这里出生的居民拥有与生俱来的异能。随着小镇居民增多,能够觉醒天赋的人越来越少,拥有异能的强者为保持血统纯正煞费苦心,小镇上的各大家族常年处于竞争状态。】 【小镇居民分为[觉醒者]和[普通人]。】 【直到一个[普通人]觉醒出碾压性的异能,屠杀完近一半趾高气昂[觉醒者],居民这才发现,[普通人]中存在一批[潜能者]。没有觉醒的[普通人]都相信自己是[潜能者],为了尽早觉醒,他们选择信仰上帝,加入了教廷。】 【小镇冤魂无数,局势愈发混乱,神出鬼没的神盗、只手遮天的家族、天才驯兽师、贪利商人……】 【您的身份是,被神诅咒的洋娃娃。】 【诞生于黑暗中的你,外貌极为出挑,善于魅惑人心,会有无数人愿意为你赴汤蹈火,而洋娃娃是没有感情的,这也是祂与人类最大的不同之处。你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更无法体会什么叫爱情,这也注定追求者得不到回应。】 【前期洋娃娃体质脆弱,需要吸食带有人味的食物。如血、唾../液……中后期洋娃娃会逐渐[人化],不需要进食带人味的食物,人类食物对你同样适用,你不再需要任何人类。】 【食物便是你的所有欲望,谁能给你提供食物,你就会亲近谁。】 【漂亮却绝情的洋娃娃一出现,就在小镇掀起轩然大波。许多人想要得到祂,却因洋娃娃的绝情而痛苦不已。为了争夺洋娃娃,他们开始厮杀、斗争……小镇一片混乱,死伤无数。】 【洋娃娃被教廷判定为[罪恶],是祂利用外貌蛊惑居民。只有彻底消除被诅咒的洋娃娃,小镇才会回归和平。】 【您需要在一个月内,洗清身上的[罪]。】 第76章 帮忙 【你的身份是——NPC】 随着系统声音的结束, 虞荷的意识也随之昏沉,脑中仿若被塞入棉絮般难受, 努力想要睁开眼, 却无法做到。 他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西部小村庄内。 高低起伏的山脊前有一间简单的黄墙红瓦房,不大不小的院中洒满颜色各异的花瓣, 年轻少女身穿天蓝束腰外衣,头包鹅黄头巾, 星星点点的花瓣自她手中落下, 有如梦幻而又旖旎的梦境。 “黛妮,你又在搞什么东西!”络腮胡大汉推门而入,说话仍有些大舌头,加上涨红一片的脸以及飘忽的视线, 可以断定这是个醉鬼。他走路摇摇晃晃, 险些撞到一旁木架,低声咒骂过后,他又吼道,“能不能不要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了?那只见鬼的洋娃娃呢?” “这么多天了,祂怎么还没醒!” 黛妮颇为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旋即扶好木架, 小步小步来至院中石桌上。在花瓣散落之间, 摆放着一张精美小巧的床,上头盖了一层舒适而又毛绒的手掌大小的毯子。 这一切都太迷你了,黛妮不敢用手去碰,生怕将其弄坏。 用打磨光滑的细树枝挑起毛毯一角, 纯白被褥下陷中蜷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人, 金色暖阳碎碎打在他的侧颜, 长而卷翘的睫毛投下密密匝匝疏影。 眉目精致,睡容恬静,仅一眼便让人难以忘怀。 约翰过来瞧了一眼,见其还在沉睡,带满酒气地嗤了一声:“这不会是只次等品吧?睡了那么久还没动静。” “爸爸,不要这么大声,会吓到他的!”黛妮不满地将约翰拉开,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又慢吞吞回到原位,“他真的好漂亮,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漂亮的。” 约翰打了个酒嗝,浓密眉毛不屑上挑,“越漂亮越好,这样就能卖得更贵。黛妮,你运气可真好,能捡到价值千金的洋娃娃,等我们把他卖了,就可以供安去小镇上学,以及盖新房……黛妮,你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把你的酒醒完再说吧!”轰的一声,大门关闭。 黛妮背靠墙壁,低头认真瞧着被褥中的洋娃娃,他睡得很熟,方才约翰嗓门如此之大都没把他吵醒。 他真的很乖。 他们的房子很小,小到只有一个独立房间,也仅仅只能摆下一张床,和一张很小的桌子。 约翰平日睡在杂货间,而黛妮住在厨房,只有黛妮的弟弟安拥有自己的房间。 黛妮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捡到这只洋娃娃,意味着实现梦想的机会到来。 可随着日复一日的照顾,黛妮不想用他来交换新房子了。 侧方小房间的门骤然打开,高大颀长的身影遮挡部分日光,她的弟弟安置身于金灿灿的阳光中,由于逆光,并看不清他的表情。 “安,今天天气真好。”黛妮飞快朝里看了一眼。 安的房间不仅是宝贵的独立房间,同时也是采光最好的房间。可以坐在窗边沐浴着阳光,坐在书桌前看书学习。 注视黛妮片刻,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给我吧。” 接过这枚巴掌大的床后,安邀请黛妮进来坐坐,黛妮却婉拒了:“我还有针线活需要做,你帮我让他晒晒太阳就好,最近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好像是不舒服。” 安嘴上应着,等到黛妮走后,无声扯扯嘴角。 一个没有感情的洋娃娃,连人都算不上,怎么会不舒服。 但安知道,黛妮与自己截然不同,她拥有很强的同理心,善良、乐观、努力,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黛妮已经将这只洋娃娃当作亲人。 按照以往那样,将黛妮手工编织的小床放在窗边,又用一片树叶稍微挡挡,安继续了学习。 不知过去多久,安的眼睛有些发酸,曲起指骨在太阳穴揉捏,他看了一眼窗外黄墙,开始发呆。 在这贫瘠的村庄里,从来没有人能够进入小镇读书,一是能力不够,二是没有钱。而安能力足够,却无法承担学费。 那些钱对寻常平民来说,也许咬咬牙都能拿出。可对他们来说,就算卖了全部身家,也许都不够他念书。 原本安已经放弃求学,黛妮在回家途中的一片枫叶林中,捡到一只罕见的洋娃娃。 当时安还不信,亲眼所见后,因惊艳久久无法回神。 安没有见过洋娃娃,但这只洋娃娃漂亮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虽然身躯皆很小,没有长成,可那完美比例以及细腻雪肤,都能彰显一个事实—— 哪怕是以美貌闻名的洋娃娃,他也必定一骑绝尘。 但安很骄傲,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有些自负,自认自己怀才不遇,满腔抱负无处施展,认为自己迟早会是个大人物。 需要卖掉洋娃娃来获得学费,于他而言是逆转人生的机会,同样也是屈辱。 洋娃娃漂亮虽漂亮,但名声并不好,曾有一只洋娃娃同时玩弄一对兄弟俩,让二者反目成仇,家族灭亡。 他真的要靠这只洋娃娃而获得学费吗? 正想着,耳畔传来一声极低的梦呓,混合外头微风席卷落叶的沙沙声,几不可闻。 搁置在桌面上的手背一痒,是落叶坠了下来,安骤然回神,低头看向那张手工小床,一只小巧玲珑的手,搭上了床沿。 细白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粉,不出须臾便消失在视野中,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混着哭腔的鼻音。 现在探出来的是两只小手,白嫩手指在空中晃晃悠悠,好不容易摸索到出路,冒出了半个小脑袋。 安与其对视了个正着。 因为睡眠充足,他的面颊粉润,双目氤氲,红艳艳的嘴唇因累着了而微微张开,有些喘不过气的难受样。 虞荷刚一睡醒,发现周边是茫茫白野,周边布满颜色各异的大花瓣。 他好像被困住了。 前方有一堵墙,他费了老大力气才抓到边缘,撑着身子探出脑袋。 仅露出一双眼睛,虞荷就被吓得双目圆睁,呆愕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张轮廓硬朗眉目深邃的脸,俊美而又自若,可在虞荷的眼里便是放大无数倍后堪比恐怖片的可怕效果。 胆小的他被吓得没有力气,整个人身躯下滑,又努力撑着身体不让自己掉下,手臂弯卡在那儿摇摇欲坠,随时会掉落的样子。 他的样子太可怜了,又小只,眼睛又雾蒙蒙的睁得很大,明明是很漂亮的脸蛋,却无端让人感觉他很可怜,想要怜惜。 安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在虞荷的视角看来,与一根粗壮树干倒来没有两样。 本就紧绷的小脸瞬间煞白,嘴巴害怕地抿起,竟是直接掉下了眼泪。 伸到一半的手戛然而止。 安无声扯了扯嘴角,他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窗外的黛妮看见小床内探出一个小脑袋,惊喜地将脸贴在窗户上,安将窗户打开,再也无法阻挡黛妮惊喜的嗓音:“你终于醒了!上帝保佑,你没有出事,我还以为是我把你养坏了呢!” 这个女孩同样大得可怕,方才画面更是惊悚,像是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堵住窗户,幸运的是,这个女孩五官秀气而又端庄,并没有吓到虞荷。 虞荷马上朝外露出极其可怜的表情,小手扒拉着床沿,无声掉着眼泪看向窗外。 粉润的脸蛋与湿润的眼眶,似被风雨璀璨过后的美艳海棠,尤其是体型不过巴掌大,看起来脆弱又惹人怜爱。 黛妮心都要融化了,当下便对弟弟厉声道:“你是不是欺负他了?他怎么哭得这么惨!” 安还没说什么,里头便传来带着哭腔的颤音:“我不要他,他好可怕……” 黛妮马上将虞荷带回了房间。 黛妮的房间在厨房,空间虽小但很温馨,她很热爱生活,尤其热爱手工。在捡到洋娃娃的第一天,她便为其准备了许多漂亮衣裳。 之前因为男女有别,黛妮都是让安帮忙穿衣,每次安都不情不愿,十分勉强的样子,也挨了她不少顿说。 在狭小的厨房内,黛妮留出了一小块区域,专门放置为洋娃娃准备的房间。从外形箱子到内在家具,都由她亲手制作。 她家很穷,并没有多余的食物,但之前她攒了一些零嘴,加上洋娃娃体型小,一点就能吃饱,负担并不重。 黛妮才知道,原来他知道自己叫什么。每个洋娃娃如命运安排般的存在,从诞生那一刻,便知晓自己叫什么名字。 “好孩子,”黛妮用羽毛蹭蹭虞荷的脸蛋,高兴地夸奖,“都吃光了。” 虞荷很饿,这种饿并不是寻常的饥饿,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渴望。他无法理解这种渴望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很饿。 填饱肚子直至吃撑,那股难受劲儿才稍微好转,但他依旧很饿。 面颊被柔软的羽毛蹭蹭,虞荷舒服地眯起眼睛,眼睫随之颤颤,他粘人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又软绵绵地翻了个身。 好可爱…… 接下来的时间里,虞荷都粘着黛妮,因为体型小,黛妮可以把他装进口袋里。 这些天,虞荷看过田野湖泊,枫林灌木丛,还有在丛林奔跑的野兔,他感到十分新鲜,每天都想着出去玩儿。 “今天不能带你出去玩了。”黛妮愧疚地蹲在小桌子前,“今天要去集市,人太多了,我怕你被发现。” 虞荷困惑道:“我不能被发现吗?” “因为你还是小宝宝,”黛妮露出温柔的笑,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脑袋,“等你长大,我就可以带你出门啦。” 他大致明白了,并不是因为这些人很大,而是因为他变小了。变小后的他,做许多事都不方便,但也方便了许多事。 比如一点点食物,他就能吃很久,虽然深层次的饥饿感从未消失过。 因为他和别人都不一样,所以不能被发现,必须躲起来。 小脸蛋郁闷地低下,他也想快点长大,想跟黛妮一起去集市,想去看许多许多没有看见过的东西。 黛妮去集市前,嘱咐弟弟安要帮虞荷放好洗澡水,因为体型小的缘故,他很容易跌倒,皮肤又嫩,尤其要注意水温。 听到这些啰嗦的过程,安就皱起了眉头,但不想挨骂的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应对。 安很不能理解姐姐的行为,反正洋娃娃迟早是要卖掉的,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心思。每天把洋娃娃当小孩一样哄着,幼稚。 随手拿了个干净的碗,又倒入温水,准备得差不多后,端着碗来到厨房。 他对洋娃娃一向没有好感,随手将其晃醒,睡眼惺忪的小脸蛋慢慢抬起,坐起后的神情懵懂无知,又左右张望了一阵。 看见来人不是黛妮而是安,他嘴巴一抿,又是觉得委屈。 纵使安不在意自己的外貌,也架不住被人多次羞辱。 每次这只洋娃娃看到自己就掉眼泪,看见黛妮就撒娇粘人,怎么,自己就这么见不得人,入不了他的眼? “出来洗澡。” 虞荷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黛妮的嘱咐,努力从床上爬起后,小手揪着腰带,还没扯开,警惕地抬起小脸:“我洗澡的时候,黛妮都会出去的。” “都是男人,我为什么要走。”安眼神极淡,见对方又露出受委屈的表情,心情莫名烦躁,“还是你觉得,我会看你?都是男人,你有的我又不是没有。” “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虞荷知道安是怕自己掉进去,毕竟现在的自己真的很小。但安没必要这么凶他,他也有脾气,也会生气的。 可现在黛妮不在,虞荷不敢明面和安杠上,只能偷偷在心底记上一笔,等黛妮回来再告状。 安一向很怕他的姐姐黛妮。 生着闷气的小脸极其郁闷,虞荷低下脑袋,慢悠悠扯着腰带。黛妮给他做的衣服都是简单款,穿脱都很方便,扯一下带子就好。 但他还是有些难为情,背过身慢慢褪着衣物,本来安也没打算看他,可他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安非看不可。 这一看,便无法挪动分毫。 现在正是傍晚,村庄的傍晚天空尤其绚烂,来自自然的美妙光线照在虞荷的身上,勾勒出起伏暧昧的身形。 虽体型很小,但比例尤其完美。 腰肢纤细,臀部圆润,雪肤细腻,好似一手都难以掌控的程度。 随着行走的动作,腰后还会出现两个精致的小腰窝,有些长的头发肆意散落在后背,若隐若现营造出来的视觉效果,更是让人热血沸腾。 虞荷抬起一条腿,想要先试试温度,但这个碗太高了,他不管怎么努力抬高自己,都无法进入碗里。 委屈地半侧过头,墨发下的肌肤瓷白盈润,漆黑眼眸澄澈透净,散发着一种青涩而又懵懂的极致诱惑。 “我进不去……”他小声求助,“你帮帮我呀。” 因为声音轻,又带着委屈意味,听起来不像求助,更像撒娇调情。 心如止水十八年的安,感到前所未有的燥热,这种感觉很陌生,又很沸腾,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前方的人没有得到回应,又可怜兮兮地低下头,长而卷翘的睫毛投出密密匝匝的疏影,姿态乖巧顺从,好像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安朝他走了过来,但虞荷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碗壁,猝不及防发出意外低吟。 脚步片刻停顿,旋即恢复自然。 安将手递了过去,准备将虞荷捉起来放进碗里,但虞荷误解了他的意思。 虞荷踮起脚,将双手圈在他的中指上,由于惊讶安手指微抖,压到了一块软绵绵的软肉。 “呜……”难捱又可怜,带着些鼻音的哭腔。 他抬起水蒙蒙的眼,其中满是控诉,似是在指责安的粗鲁行径。安的喉结微动,手指两侧又传来细腻触感。 虞荷害怕自己被甩下去,于是将两条腿都盘了上来,现在的他小小一只,整个人挂在他的手指上。 为了让他坐得更稳,安将手指微微曲起,模拟着座椅椅面。 有些湿且急的呼吸撒在手指上,白嫩的脸蛋如泡过热水澡那般粉润潮湿,因为安的体贴关照,他舒服得用脑袋蹭蹭安的手指。 他的表情尤其奇怪,好像有些难捱,但又不想放开,微张的嘴唇冒着点热气,奇异的香扑面而来。 安感到奇怪,他们家从前从来没有这种香味,这种甜腻……却很好闻,让他想要更深层次品尝的香味。 方才还放言虞荷没什么好看的安,正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他半阖眼睛的表情,生怕错过某一个细节。 挂在手指上一晃一晃的虞荷,突然抬眼看了一眼安。 被抓包的安做贼心虚,下意识动了动手腕,受惊的虞荷马上将人收得更紧,将自己严丝合缝地扒在安的中指上。 安连呼吸都不会了,满脑满眼都被这张眼睫颤颤的明艳脸蛋霸占。 突然,他的手指被汗水浸透。 透明而新鲜的汗珠,因重力自然下滑,顺着手指到达指尖,下坠。 第77章 棉签 一时间安有些无措, 甚至十分慌张。 长这么大头一回遇见这种事的他,不知如何应对。 慌乱的不止他一人, 依旧紧挂在手指上的虞荷, 也小脸懵懵,红扑扑的脸蛋湿润无比,双目惊恐而又迷离。 见安投来复杂视线, 虞荷眼睫颤颤,难为情地将红扑扑的面颊侧过, 再靠在安的指肉上。 好像通过这样的方式, 就能掩盖自己做出的错事。 可他实在没有力气,紧扒着的手臂提不上劲儿,整个小身板因重力自然下滑,牢牢坐在安的指腹上。 虞荷低下小脑袋, 饱满唇肉因难为情而紧抿, 黑睫润成簇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躲什么。” 安将手抬起,察觉到对方抱得更紧,表情也更惊恐。他问,“被弄湿的人是我,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还没严厉骂他呢, 虞荷就摆出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子, 眼眶红红无声看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欺负的人是他。 虞荷一向禁不得说,哪怕只是这点程度的询问,也会让他感到委屈。他抬起小脸, 又匆匆挪开目光, 不敢与其对视, 嗓音低落又无助:“不要凶我……” “……” 安很无奈,“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安承认,他确实对洋娃娃带了些有色眼镜,但他也被迫照顾了虞荷许多次。 虞荷看起来也不怕生,每天粘着黛妮不放,为何唯独对他态度害怕又躲闪? “你现在就在凶我!”理直气壮抬头,虞荷愤愤而视,见安往下看,又将身体贴了回去。 警惕而又防备。 可虞荷一共也就这么点大,安能对他做什么?就算安真的禽兽不如想做点什么,虞荷也不可能逃得了。 “怎么样才不算凶你?像黛妮那样对你?” “嗯……黛妮还会在我洗澡的时候,给我讲故事。” 挂在手指上的小洋娃娃小巧精致,提到讲故事时眉眼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明亮起来,被这样期待而又明媚的眼神看着,很难有人能够拒绝他。 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在虞荷泡澡的时候,他在旁边念着故事书,光想都匪夷所思的程度。 而泡在碗里的虞荷小手扒拉碗壁,露出水润润的脸蛋,听得满足而又认真。 其实黛妮根本没有给他讲过故事,黛妮并不喜欢这些,她热爱自然喜欢手工,只是无意中提过一次安房间里有许多书本,不知道有没有故事书。 从那时候虞荷就很想听故事书。 安给虞荷讲的故事是《小红帽》,只是随手翻到的一页,这种儿童读物对他来说枯燥而又无趣。 带有童真童趣的文字一经念出,便让他感到极度不自在。 他曾好几次想要停止这场幼稚的行为,可看见虞荷小脸认真等待后续的样子,这些负面情绪也没有那么难忍耐了。 洗完澡后,虞荷需要擦拭身体,但安忘了拿方巾,也不知晓黛妮把方巾放在哪里。 虞荷湿漉漉地站在那里,顶着微光仰头看人,透明水珠湿哒哒地顺着瓷白软肤往下滴淌,因为泡得有些久,浑身呈冶艳的水红色。 眼睛澄澈而又明亮,困惑中夹杂恰到好处的懵懂,微微偏头看人的姿势,正在无声询问——我的帕子呢? “今天没有帕子。” 安在房间找了许久,都找不到能代替帕子的物品。他不可能不经黛妮允许擅自翻她的东西,也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忘记了。打开抽屉,目光定格在一包棉签上,“今天用其它的。” 虞荷并没有起疑心,乖乖走上前打开自己,让安帮他擦干净。 可看到安手中的棉签后,脸蛋依旧懵了懵,今天用这个擦吗? 先前的帕子是最寻常的手帕规格,给正常人用只能擦擦嘴巴,给他恰好能裹住全部身体。 棉签大小对于虞荷来说,更像是毛巾的尺寸。 安也觉得有些不妥,但他神情自若,探过手,开始了擦拭。 先前用的手帕材质虽然不是很好,但胜在舒适,是黛妮存了许久的零花钱买的打折款。虞荷皮肤嫩,但手帕不会磨到他。 棉签不一样,棉签的用途本就不是为了舒适,纵使安的动作再小心,也无法避免溢出一些闷吟。 所到之处皆泛起粉潮,安的动作随着虞荷的声音戛然而止,抬眼望去。 站在桌上的虞荷正被俯视着,面对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庞然大物,眼神的淡漠感仿佛也被放大,让他愈发委屈。 “不舒服……” 他带着点哭腔,仰头哭诉:“好痛。” “……” 安收回手,“娇气。” 被嫌弃的虞荷低下小脑袋,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可泪水怎么都止不住,通通落在了脚背上。 觉得丢人的他,双脚无意识并起磨蹭,挤出了一点粉,圆润脚趾都是蜷起的。 “家里没别的了。”安将手指覆了过来,“将就下吧。” 安在家里很少做粗活,重活都是交给约翰来干的。他的父亲和姐姐都认为他能够凭借知识改变命运,不希望他将时间浪费在除学习以外的事上。 因此,他的手很光滑,只有两根手指带着点写字磨出来的茧。 软软的指腹擦过虞荷的身体,虞荷舒服得险些要站不住脚,摇摇晃晃的样子好像喝醉了一样。 脸蛋同样粉扑扑,看人时候双目氤氲,嘴唇张张合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这样的他很像在撒娇。 他真的太小了,用拇指指腹擦拭的速度极快,几下就将前面一列擦得干干净净,在经过小巧可爱的软肉前,安也曾有过犹豫。 可还是擦了过去。 这下虞荷是真的站不住了,咬住舌尖想要忍住,可还是带着哭腔呜咽了出来。 不知道安是不是故意的,其他区域,安都是用正常的、光滑的指面,而在到达这里时,却换了带有薄茧的手指。 有些痛,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想要逃离,却没办法逃离的感觉。 造成虞荷险些失态的安神情依旧自若,仿佛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他让虞荷转过来,可虞荷没有力气,软绵绵地趴在了安搭在桌面的手背上。 手背区域的肌肤较为敏感,一点触碰都可能会被神经放大,安只觉手背被贴上的一块区域几乎要灼烧起来。 根本不用细看,他都能通过手背传递来的不同感官体验来还原本貌,骨骼感较强的地方是锁骨…… “还没好吗?” 乖巧趴在掌心里的虞荷半侧过头,露出雪□□致的侧颜。 安猝然回神,方才他竟在自己的脑海中还原了全部,脱离思绪的他开始唾弃自己,又对照顾虞荷有了许些的排斥。 书本记载,洋娃娃天生具有魅惑他人的能力,接近洋娃娃的人,都会被洋娃娃吸引,最后沦为洋娃娃的感情奴隶。 先前安对洋娃娃并没多少感觉,他也曾照顾过沉睡的洋娃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都该就此停止。 可低头望见大片的雪白肌肤,如山水画中藏于绵绵白雾后的山峦起伏。 异光在眸底流转不定,犹豫一秒后,安还是决定日后再说。 虽然安也很想弃虞荷于不顾,但黛妮临走前多次嘱咐过他,他也答应过黛妮,不能食言。 这么想着,也把自己给说服了。 虞荷现在太小了,沐浴过后的水珠在他身上都显得很大,以至于安格外小心,行至一块软绵绵时,虞荷仓皇伸手翻了个滚,又急忙藏住。 可他一双手也就那么点大,根本挡不住什么,也拦不住安的继续帮助。 “好像有水珠渗进去了。”安敛眸,“要擦吗?” 趴着的虞荷怔怔,迷茫无措地眨眨眼,一方面是觉得水珠没擦干净而不舒服,另一方面是难为情…… 他更希望安能帮他做出决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问他要不要。 先前一直不待见他的安,突然变得绅士而有礼。他的动作静止在了那儿,非要得到答案似的,再一次问:“要不要擦?” “水珠没擦干净穿睡衣的话会很难受。”安补充。 没擦干净身体穿睡衣,睡衣会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虞荷不喜欢那种感觉。 低低闷闷,又有些鼻音的颤音缓缓传来:“那、那擦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安试着帮他,但他的手指太大,虞荷太小了,许多操作都不方便。多次尝试后,雪肤透红一片,都没有成功。 反倒是虞荷,一直抖着小腿肚,脚趾蜷成弯虾状,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够不到。”安说,“自己打开。” 好半晌虞荷都没有反应,也许是安自己都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多无礼,窘迫如阴云笼罩着安的心情。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野蛮,粗俗,又无礼。 就在安想将此淡淡揭过时,趴着背对自己的小洋娃娃,正朝自己伸出两只细白的手。 他好像害怕极了,双手都在瑟瑟发抖,精致的甲盖泛着青涩的粉潮,不论哪个细节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虞荷的动作很慢,也很迟疑,又因为他的体型更小,显得动作愈发笨拙且迟钝。 若是以往,安一定会觉得没有耐心,浪费时间。可现在,他竟起了隐隐的期待。 先前被安误伤到斑驳的肌肤,突然凹进两只小手,他的手指很白,与背景艳粉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起来很害怕,但也很听话,还是乖乖地将其打开。 半侧而来的眼神委屈又湿润,像在问——可以了吗? 安的瞳孔骤缩。 他没想到虞荷竟真会顺从他这无礼且野蛮的要求,他没想到虞荷会听话到这种程度,他也没想到,虞荷会漂亮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连这种地方,都完美精致到无可挑剔…… 安想不明白,他想要挪开视线冷静一番,却根本没办法做到。 从前,他听说那些被洋娃娃迷得死去活来、六亲不认的事迹,只觉得那些男人真蠢。 现在,他能体会到那些人的感觉了。 面对这样的情景,没人能抵抗得住的。 虞荷打开自己许久,都没等到安的帮忙,但他觉得好像已经没有水珠了,于是想要作罢。 正是这时,粗糙而又奇异的触感传递而来,带来酥麻微痛的起伏不定,虞荷睁大双目,努力扭头去瞧。 他越是扭头,越是挣扎,也就越便利了安。 安认真而又仔细地履行姐姐的嘱托,将沐浴后的洋娃娃擦得一干二净,连边角缝儿都没有错过。 虞荷咬紧舌尖,试图用这个办法来唤回神智,看向安的眼神无助而又控诉。 现在的他被折磨得神智涣散,竟连手都没有拿回去,依旧按陷在原地。 好像主动把自己呈上来一样。 在泪水模糊的视线中,虞荷终于瞧清那是什么。 那是一根正在前进晃动的棉签! 第78章 我会 “不要……” 趴着的小洋娃娃哭得浑身颤抖:“不舒服……” 带有哭腔的抱怨让安猛然回神, 定眼怔怔一瞧,虞荷的皮肤先前还是淡淡的粉色, 现在被殃及得泛红, 而这一切都归根于他的粗鲁行径。 他真的太小了,哪里都很精致,粗糙棉签的对比之下, 更显他的细嫩与小巧。 急忙将棉签丢开,英俊深邃的面孔满是懊悔, 刚刚的他像是着魔, 竟想将棉签到底。 但怎么可能…… 虞荷还这么小,就算把嘴巴全部张开,都很难将棉签吃住,更别说是这么窄的地方了。 如果真的要放…… ……会坏掉的吧。 安薄唇微动, 覆眉去仔细看伤处, 幸好只是蹭得有些红,没有破皮。 他又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会失控?若不是虞荷最后带着哭腔喊了两声,他真的会想强行到底。 心存愧疚的他面色有异,但他又不想承认自己确实被吸引到了, 敛去眼底复杂思绪, 伸手帮虞荷穿着衣裳。 虞荷很小, 衣服也很小,因此给他穿衣时需要异常充足的耐心,许多在安看来是很轻的力道,对虞荷来说很重。 这些天虞荷都是自己穿衣服的, 难得被人伺候, 瞬间就享受上了。 全程配合地打开手臂, 又仰头眨着眼睛看人,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天色有些晚了,约翰和黛妮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意味着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家里只有他们二人。 先前虞荷虽然不是和黛妮同一张床,但他们离得很近,睡在精心编制的篮筐里的他,摆放在黛妮的枕头边上。 习惯周边有人的他,害怕一个人入睡。 安准备熄灯离开,小指却被抱住不放,虞荷正两腿分开跪坐在那儿,抬头露出很可怜的表情:“不想一个人睡。” “……”安沉默地看他。 将脑袋贴在指肉上,又缓慢地蹭蹭,软绵绵的肌肤如云团挤出,又有些变形。 他的声音也同样柔软,又带着些惺忪困意:“想抱着睡……” 央求人的人是他,摆出一副委屈到不行的表情的人也是他。 安真的很奇怪,就这样胆小脆弱的洋娃娃,究竟是怎么迷倒那么多人的? 就凭这张脸吗? ……老实说,虞荷长得确实无可挑剔,但安并不是没见过美人,他的姐姐黛妮外貌同样出挑。 无法否认的是,安确实不忍心拒绝虞荷。 安没有说话,沉默着将虞荷装回篮筐里,篮筐里头摆着一张小巧柔软的手工床,周边还有新鲜采摘的野花。 被拒绝的虞荷低落落地趴在床上,眼眶酸涩着冒出水光,小脸蛋蔫蔫地埋进枕头里,露出无精打采的精致侧颜。 等到逐渐平稳,周边却不是漆黑一片,虞荷好奇地将手扒在篮筐边缘,冒出部分小脑袋,看见安点燃蜡烛走至床边。 “抱着睡没办法,你太小了。” 床边微微下陷,是安坐了下来。昏黄烛火照在他深邃的面庞,形成深沉的阴影,也许是灯光的缘故,竟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格外温暖,他说,“睡吧。” 虞荷又躺了回去,但他还是想抱着睡,趁安不注意,抖着肩膀偷偷爬了出来。 安的睡相极好,端正平躺在那儿。虞荷盯了半晌,准备爬到安的手背上,抱着他的手指睡。 但他实在太小了,安虽刚成年,但身子骨发育得极好,他扒拉了半天,都爬不上去。 迷迷糊糊中抓到条带子,虞荷想也不想抓住它,踮脚仰头奋力往上爬,却又因自身重量将带子打开了。 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虞荷好歹是爬上去了。 安的睡衣有部分撩上去,虞荷踩在明显下凹的腹肌线中瑟瑟发抖,他往下瞧了一眼,好高…… 轮廓分明的腹肌对虞荷来说像是崎岖不平的山地,他的每一步都很小心,迈出步子前先用小脚踩踩试探,再三确定后才踏了过去。 就算安睡得再熟,也该被弄醒了。 安早就醒了,察觉到虞荷不安分的动作,也没有加以阻止的打算,他这点小身板,想做坏事都做不成,没有防范的必要。 但现在安实在无法忍受,虞荷在他腹肌上踩来踩去,是把他当蹦床玩儿了?他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安猝不及防的起身让虞荷吓了一跳,整个人不受控制往下滑落,掉进了黑乎乎的缝隙里。 虞荷被吓得赶紧抱住眼前的东西,但他实在看不见这是什么,只知道他伸出双臂都无法将其包住。 柔软的面颊紧紧贴在上头,因惊恐而紊乱的呼吸热流,全部撒在了上面。 安的面色骤变,耳根浮现异样的红,喉间上下滚动数下,若是光线再明亮些,可以清晰照清他额头上的青筋。 他这才发现,他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他们家很贫困,他穿的衣服是父亲约翰留下的。 但约翰比他胖上许多,黛妮为了让弟弟能够顺利穿上父亲的衣服,于是在裤子上加了条带子。 这条带子已经松开,虞荷竟掉了进去! 最要命的是,安睡觉并不喜欢过于束缚,因此……虞荷正亲密无间地抱着自己,还在试图往上爬。 “别动。”黑暗中,少年的声音略微嘶哑,不难听出其中极力克制着的情绪。 害怕掉下去的虞荷哪里听得到安的声音?他有些呼吸不上来,像是掉进茂密丛林的他,几乎要被淹没了。 周边黑暗无际,抱着的东西又烫得吓人,掌心被沁出汗水,脸蛋还针扎似的冒疼。 虞荷发起了小脾气,生气地用小手乱打乱捏,一边气道:“好痛!” 疼痛让安浑身一僵,更让他难堪的,是疼痛之后的体验。 呼吸间的热流如细细密密的雨水到来,如梅雨季节那般的闷热与干燥,似狂风席卷安的五脏六腑。 安无力地闭上眼,怎么会这样…… 把虞荷捉出来的时候,虞荷脸蛋有些湿润,被几乎封闭的环境闷得双颊泛粉,眼眶红红看人的样子,真是委屈极了。 他又有些心虚,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打了什么,安的表情有些难看,不会要凶他吧…… 安还没说话,他便恶人先告状:“是你先浇我的……” 虞荷理直气壮凶人:“我的头发都湿了!” 分明是虞荷不好好睡觉,非要四处乱跑,自己掉进去的。 但安看见虞荷粉润的腮边,正粘着一根卷卷约手指长短的粗头发。他说话时带动面部肌肉,这根头发也慢慢下滑。 欲言又止的安突然没了声儿,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又带着些隐秘的讶然。随后,他嗯了一声:“怪我。” 飞快地瞄了安一眼,见安没有凶他的意思,又黏糊糊地过来抱着安的手指:“帮我擦头发。” “好。” “还要抱着睡!” “……” 原以为会跟先前一样被拒绝,安却破天荒地答应了:“好。” 这是虞荷第一次被抱着睡,虽然这样的抱着很滑稽,他躺在安的小腹上,安再将部分手指搭在他的身上。 但他很喜欢。 安身上炽热而又真实的温度,皮肤下富有生命力的血液流淌,都让虞荷感到很安心,也很有安全感。 虞荷胡乱用手擦了擦脸蛋,半梦半醒中,异样的饥饿感再度传来。 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仿若粘上了令人上.瘾的物品,散发着可口气息,他不知满足地舔舐,最后又将嘴巴凑到安的手指上。 张开嘴巴用力去咬,却怎么都无法咬破。 香甜气息近在咫尺,却无法捕获,有些急切的他发出类似哭腔的声音。 抱着他的手指拍了拍他的腰,又轻轻安抚,安以为虞荷是做了噩梦,又轻声哄道:“不会有事的,我会陪着你。” “继续睡吧。” 也许是安的语气过于温柔,又也许是虞荷真的有些困了,他竟真的放弃了继续啃咬,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虞荷醒后,黛妮还没有回来,他很担心黛妮,连食欲都下降了。 安说:“如果他们中午还没回来,我就带你去找他。” 虞荷点点头,继续低头吃着餐点。这是安给他准备的小饼干,约莫拇指大小,被安分割成了四块。 但虞荷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安皱皱眉,虞荷今天的胃口并不好,也许是过分担心黛妮,方才吃的量不到平日的1/5。 坐在院中石桌上晒太阳的虞荷,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突然高兴地站了起来,他的眉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亮起来,紧紧地盯着前方。 大约过了三秒,黛妮青春活泼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黛妮手中提了一个纸袋,身后的约翰拎着大包小包。 “黛妮!”虞荷欢喜地仰起脸蛋,乖乖等黛妮过来接他。 黛妮马上来到虞荷面前,蹲下了身,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后,又取出许多布料:“我买了好多新布料,你马上有新衣服穿啦!” 得知自己有新衣服穿的虞荷开心地绽放笑颜,又抱着黛妮的手指蹭头,表达自己的欢喜心情。 目睹一切的安站在不远处,自从黛妮出现后,虞荷就没有看过他。又或许是,虞荷本来就不喜欢他,只是因为黛妮不在,勉为其难选择了他。 他感到了明确的嫉妒。 这样的负面情绪是针对自己的姐姐黛妮的,他居然会嫉妒黛妮可以得到虞荷的过多关注,嫉妒虞荷会全身心地依赖黛妮,嫉妒这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这种感觉是很不对的,安知道黛妮身为姐姐对他的照顾,知道黛妮的善良。他怎么能对黛妮产生嫉妒的情绪? ……他一定是被洋娃娃控制住了。 黛妮在院中和虞荷说着在集市内看到的奇观,虞荷将漂亮的眼睛睁得很大,表情很是认真,圆溜溜的小脑袋时不时点点,很是乖巧的样子。 安帮约翰整理着新置办的物资,不对劲,东西太多了,而且许多物品对他们来说过分昂贵,不是他们能够消费得起的商品。他抬眉:“爸爸,你又去赌钱了?” “嘿,我说过我戒.赌了。”约翰一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冤枉样,在安富有穿透性的目光下,他无奈摊手,“好吧,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你姐姐。” 小心而又谨慎地看了一眼黛妮,又把安拉到屋子内,把门窗都关好,再三确定黛妮不会听见后。约翰才小声道:“我找到中介了!有一家商店愿意帮忙出售洋娃娃,他会帮我们找到最合适的卖家。他也很有诚意,支付给我们一大笔定金。” 虽然教廷没有明确开始猎杀洋娃娃,但洋娃娃已被教廷判为[罪]。大部分[普通人]都希望自己能够觉醒,他们也相信信仰上帝能加速他们的觉醒,继而成为拥有异能的[觉醒者]。 因此,许多人排斥洋娃娃,厌恶洋娃娃。洋娃娃无法在市面上正常出售,寻常商家也不敢接手。 先前的约翰一直在打听消息,他需要找到一个人脉强、同时地位高的商人作为中介,寻找合适的卖家。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防着黛妮? 他眼神中的询问太过明显,约翰耸耸肩:“因为黛妮她不想卖掉洋娃娃,她这个笨蛋,居然把洋娃娃当成家人了。可洋娃娃是没有感情的,不会爱人,更感知不到爱他的人。她的感情只是无用功,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我骗了黛妮,我答应她我不会卖掉洋娃娃。但是,洋娃娃必须为我们做出点贡献。” “我告诉她,我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商家,我们只需要每天让洋娃娃在橱柜里展示三小时,就可以获得可观收入。” 沉默片刻,安说:“她不会信的。” “她确实不信。但这个商人巧舌如簧,编的故事连我都相信了。商家知道她喜欢针线活,还带她去购买了许多昂贵布匹,让她帮忙制作展示洋娃娃所需的衣裳。他说服了黛妮,黛妮相信他是个喜欢洋娃娃的真诚的商家。”约翰告诉他,“我知道你和我一样讨厌洋娃娃,你放心,这个商家很有渠道。最多再忍受一周,你就再也看不到讨人厌的洋娃娃了。” 讨厌吗? 一开始是讨厌的吧。 讨厌这个突然增多的家庭成员,讨厌家人都围着他转,讨厌自己要靠他才能获得求学机会…… 与其说是讨厌洋娃娃,不如说是,讨厌无能为力而弱小的自己。 约翰向来擅长这些旁门左道,但是黛妮很聪明,不会轻易被蒙骗过去的。安说:“黛妮不会信的。” “光是我一人,她当然不信。”约翰说,“所以接下来送洋娃娃去集市展出的人,是你。” 黛妮知晓约翰是什么德兴,自然不会被三言两语哄了过去。但提到安,就不一样了。 虽然安的性格冷淡了些,但黛妮知晓,她的这个弟弟本性善良且正直,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平时她“奴役”他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虽然他每次表面很勉强,最会都会做,并且完成得极好。 如果在这桩谎言中增加了信任的弟弟,黛妮会自愿将洋娃娃交出去。 因为他们是家人,拥有紧密的血缘纽带,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安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起初他对出售洋娃娃一事就充满抗拒,现在除了抗拒,更多的是一些道不清的情绪。 好像是……不忍,不舍,以及留念。 “你这是什么表情?别告诉我,你也被洋娃娃蛊惑了。”约翰突然用警戒而又怀疑的目光看着安。 黛妮可以被洋娃娃蛊惑,但安不可以。想要顺利进入小镇的学校,必须通过教廷检测,其中有一项很重要的考核,便是有关对洋娃娃的态度审查。 一旦思想不过关,即便成绩再出挑,也没办法进入学院。 “……我没有。” “那就好。你当然不会有,你读了那么多书,课本里将洋娃娃的危害说得那么清楚,你又不是蠢货,怎么会知错犯错。” 与此同时,院子内。 黛妮很兴奋,她从未拥有过这么多漂亮布匹,并且每一匹布都价值不菲。她将其一一展示给虞荷看,还给虞荷说了自己的许多构想。 其实虞荷听不明白,但他还是很惊讶:“黛妮,你不给自己做衣服吗?你也需要漂亮的衣服。” “可我更喜欢看别人穿上我设计的衣服呀!”黛妮理所应当道,笑着用手指点点虞荷的发漩,“我只是喜欢这个过程,享受创造事物的过程。至于结果归谁,我并不在乎。而且,你又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家人呀!” “给你穿漂亮的衣服,我能获得更多的精神愉悦感。” 这番话虞荷并不能理解,他努力地去想,但越是想,越是累。但他很想将脑海中错综复杂的思绪整理清楚,可这些思绪像是飘在空中的蒲公英,每当他快要得到结果,就会被一阵风吹走。 “听不懂。”虞荷郁闷低头。 黛妮失笑,将身子压低,让自己的眼睛尽量与虞荷的脸蛋平行。她很认真地说:“你是我们的家人,对我来说,你和安没有什么不同。” 这句话虞荷大致能理解。 安是黛妮的弟弟,他和安一样,说明他也是黛妮的弟弟。 家人? 虞荷又小脸懵懵,努力动脑去想的纠结小表情异常可爱,黛妮哈哈地笑笑:“而且这些布匹都是你赚来的。” “忘了跟你说,接下来一周你得工作,你需要去集市的商店里进行展出。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换上漂亮衣服呆在橱柜里就好。”黛妮有些紧张,“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虞荷摇头:“我没有不喜欢。” 只是呆在橱柜里而已,又不需要做什么,他可以在里头睡觉,也可以在里头发呆。他也想去集市玩儿,想光明正大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因为没有类似的经验,所以虞荷也不敢确定。 他在黛妮家白吃白喝那么久,帮忙赚点钱分担,也是家人应该做的事情吧? 夜晚,安来找黛妮,而黛妮在门口等他许久。 将手中的小盒子交过去,黛妮神情不舍而又认真:“爸爸说了,你去集市的这段时间可以免费借用商店的读书区。你一定要看好虞荷,不要让别人欺负他,知道吗?” 虞荷探出个小脑袋,期待地看向安。他的眼睛太明亮,也太漂亮了,与破败杂乱的小屋格格不入。 安撇开视线,语气很淡:“有玻璃橱柜挡着,谁能欺负他。” 但黛妮执意要让安亲口许下承诺,没有马上答应的安让虞荷有些难过,饱满嘴唇微微下抿,隽秀的眉毛向下垂落,形成委屈的弧度。 “知道了。”安接过盒子,用指腹轻轻拍拍虞荷的小脑袋,给出承诺,“我会保护你。” 第79章 我要 正午阳光明媚, 安背上黛妮编织的手工背包,踏上了前往集市的道路。 走出去没两步, 包包内就钻出个发丝凌乱的小脑袋, 虞荷正在东张西望。 侧边成群结队的羊群似天上朵朵白云飘过,他的目光认真追随羊群,在牧羊人将视线投来之前, 又迅速躲回了背包内。 目睹全部的安嘴角挑起,反应挺快。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虞荷好像长大了一些。先前的虞荷只有黛妮的巴掌大小, 现在粗略来看,竟将近他的巴掌大了。 商铺的老板是个年轻人,名修。看见安走进来,面上挂上恰到好处的礼貌。 “你父亲约翰和我说过了。”修缓步走来, 眉目带着和善笑意, “在不打扰其他客人的前提下,你可以免费使用这里的读书区。” “所以,我可以看看他吗?” 安没有说话。 也许是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修在他面前营造出来的自若与绅士,以及经过掩饰过后仍显得目的性极强的目光, 都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反倒是虞荷被闷得有些难受, 主动探出了头, 看见眼前的生人,呆呆愣愣了一小会儿,又马上缩了回去。 饶是见过那么多以美貌出名的洋娃娃的修,都无法避免被惊艳到了。 面部轮廓柔和, 五官精致明艳, 眼珠却是漆黑透净, 宛若黑宝石那般澄澈透彻。 修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想到同约翰的约定,噤声不语。怕吓到洋娃娃的他,将声音放得很轻:“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店内有专门为洋娃娃提供的食物,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先吃饭再工作。” “等你吃完,我们再去看等会儿要穿的衣裳。怎么样?” 怕生的虞荷还是为了食物低头,他也对对方口中的“专门为洋娃娃提供的食物”很感兴趣。 在修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处静谧场所,复古典雅的纱窗外是五彩缤纷的花园,许多小孩正在上头翻滚玩乐。 虞荷吃两口奶糕,便往外看一眼,他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多人了。 “味道怎么样?” “好吃。” 乖巧的态度让修嘴角挑起,刚欲凑近些,便有陌生气息拦在中间,让他无法前进。 抬眼瞧见安淡淡的神情,安的视线一直垂落在虞荷身上,只是虞荷一直没有察觉。 被防备着的修感到荒唐又可笑,这父子俩真有意思,明明想要钱,一个非得编造出虚假故事来欺骗女儿,另一个在这里惺惺作态,好似多关心洋娃娃一样。 都已经做好决定要舍弃洋娃娃,现在又装什么情深意切。 修没有表达出自己的真情实感,而是露出得体的笑:“休息一会儿,我们去挑衣服好吗?算了,你刚吃完东西肯定很累,还是不要走动了,我直接让人送来。对了,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 修给虞荷的第一印象不错,对他也很好,给他好吃的,还会关心他吃完东西后累不累。 现在虞荷也没有那么怕生了,仔细思索了一番,脑中都是戴妮给他描述的衣服款式,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我喜欢漂亮的衣服。” “漂亮就可以吗?” “嗯!” 低头认真看着乖巧明艳的脸蛋,修突然轻笑出声,颇为赞同:“漂亮的衣服,当然要给漂亮的人穿。我的意思是,什么款式都可以吗?比如——你能接受穿裙子吗?” 裙子吗? 黛妮给他准备的衣服都像裙子一样,是为了方便起见,也因为他比较娇气,皮肤很容易被磨到。 这时的他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安,安的表情很冷漠。安的声线也很淡:“他不接受。” 被拒绝的修没有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含笑望向仰头呆呆瞧人的虞荷:“我想听你亲口说。” 其实虞荷并不在意这些,他认为衣服有的穿、舒服就好,至于什么款式,裙子还是裤子,不是都一个样吗? 再加上修是老板,虞荷害怕拒绝的话,就会失去这份工作,届时黛妮一定会很难过的。 黛妮说过,老板开出了很丰厚的工资,如果他的表现好,说不定他们能够住上大房子。 虞荷一直记得,黛妮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独立房间。 “我能接受。”虞荷很听话地点点头。 修露出意料之中的满意微笑。 送进来的衣裳都很小,连推车都是超迷你型的,虞荷来到这里的这么多天里,头一回见到与自己体型相适配的物件。 他不免有些开心,抬头看了一眼安,安的表情称得上怪异,像是在生气。 刚刚燃起的欣喜瞬间被水浇灭,他没精打采地选着衣服,胡乱指了一件。 “配饰呢?需要我帮你挑吗?如果你信得过我的眼光的话。” “都可以。” 他这副软绵绵又很好说话的胆小样,让安心中的郁结更甚。 虞荷不是很厉害的洋娃娃吗?为什么什么话都要听别人的,为什么不能硬气点,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可怜。 满胸腔复杂的情绪翻腾涌动,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和课本上说的不一样。 课本上所描述的洋娃娃,奸诈、狡猾,善于魅惑人心,靠卑劣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虞荷没有。他美丽而又脆弱,胆小,娇气,受委屈了都不敢大声质问,只敢小声委屈地嘀咕抱怨,与课本上所描述的几乎无所不能的洋娃娃截然不同。 完全不一样。 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但他能确定的是,他不想卖掉虞荷。 虞荷什么都不懂,单纯、天真又好骗,面对他人没有一点防备心,还那么好骗。若是买走虞荷的人是什么变态老头,他该怎么办? 他一定每天委屈得话都说不出,疼得掉眼泪都不敢发出声音…… 他受不住的。 安正心烦意乱寻找说服约翰的办法,瞧见虞荷从桌面上的缩小版小城堡里走了出来。 一袭白纱蕾丝短裙恰好盖住腿根,笔直匀称的双腿被蕾丝吊带袜包裹,腿肉一半处被衣料绷得腿肉下陷,两条缕空的带子一路向上延伸。 安喉间微动,不由自主将目光朝上看。 宛若皎洁月光般的色泽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乌发雪肤红唇,长长的头发遮挡住部分雪白肩头。 他根本不敢与安对视,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身前布料,尽可能将裙子往下扯,却无法避免地让锁骨肩头露出来更多。 粉红膝盖难为情地瑟瑟发抖,脚尖蜷缩,脸颊微微泛粉。 “你看什么看!”虞荷被盯得脸颊都要烧起,抬头凶凶道。 安不假思索:“很好看。” 话一刚落,两个人都愣住了,虞荷眨了眨眼,有些得意地抬起头:“那是因为我人好看。” 安没有否认,反而顺着他的意往下说:“因为你好看,所以显得衣服好看。如果是别人,肯定没有这么漂亮的效果。” 原本虞荷还有些紧张,害怕一个人进入橱柜,被夸奖后胆子也大了起来。 被送进玻璃橱柜内,虞荷远远地看向前方读书区的安,安没有在看书,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中有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深意。 黑宝石般的眼眸慢慢转回,面向大众的玻璃橱柜前马上就围聚了许多人,坐在沙发上的虞荷马上就呆住了。 许多庞然大物般的面孔近距离呈现在眼前,还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将脸贴了上来,被玻璃窗挤压过后的五官更显狰狞,眼底闪烁着的惊喜的异光,宛若怪物即将突破玻璃柜,要将他一口吞掉。 小手紧紧握住裙角,并起的双膝不住地磨蹭,还有小男孩双目放光地将身体放得很低,几乎要趴在地面上往上瞧。 很快虞荷就意识到了,这个小男孩是想偷看他裙底! 虞荷想要站起来凶凶质问,但站起来只会顺了小男孩的意。 他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害怕,肩膀不住颤抖,泪眼汪汪随时会哭出来。 被发现眼眶湿润后,一个小男孩像是发现极其有趣的事,用手不住拍打玻璃窗,整个橱柜随之晃动不已。 虞荷一个没有坐稳跪坐在地面,若非他提前做好防范,一定会走光。 乌发凌乱散在肩头,遮挡住部分雪肤,明艳脸蛋惊慌又委屈,因为害怕,将这种脆弱的易碎感放大到了极点。 窗外带着贝雷帽的小男孩还在哈哈大笑,与一旁的贵妇说道:“妈妈,我要买它,我要买它!他好有意思,好有意思!” “不行,洋娃娃是被诅咒的[罪恶],他们丑陋、肮脏、污秽,会害了你的。” 小男孩露出惋惜的表情,临走前又将脸压在玻璃窗上做鬼脸,如愿看见窗内的小洋娃娃掉下了眼泪。 直至小男孩离开,虞荷还在用小手搓着自己的脸蛋,胡乱擦着泪水。 无助的他慢慢躺在沙发上,把自己整个人蜷起来,害怕走光的他,又努力用手去捂。 好讨厌…… 不想工作,不想赚钱。 好困…… 与此同时,人满为患的玻璃窗外逐渐安静,只剩下一个身穿礼服的高挑男人。 他眉目英俊,袖边、领口尽是复古繁杂的纹饰,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遭却环绕令人胆寒的无形气场。 男人半跪下来,纤尘不染的服饰染上灰泥,他却毫不在意,只全心全意望着玻璃窗内熟睡的人。 玻璃窗内的小洋娃娃应当被吓惨了,即使睡着,眉头也紧皱着不曾松开,嘴唇委屈抿起,穿着吊带袜的双腿时不时左右磨蹭。 手下在完成指令后,恭敬地上前回答:“老爷,已经将那群人打发走……” 男人将手指抵在薄唇中央,声音极轻:“小声点,不要吵醒他。” “这个地方居然有人敢公然出售洋娃娃……”手下低声道,“不过也合理。这个集市地处偏远,不在教廷的关注范围内。不过谁的胆子那么大,敢买洋娃娃……” 男人没有理会手下的话语,认真注视里头沉睡的小洋娃娃,像是静候沉睡的公主那般。 须臾过后,他不疾不徐站起,身如松柏脊背挺直,缓缓拂去身上的灰尘后。他下了指令:“我要得到他,不惜一切代价。” 男人不方便自己亲自出面,加上目前有要事在身,必须先行离开。他颇为惋惜地凝视着窗内的漂亮脸蛋,刚走出几步,又转身折返。 即使橱柜的通风再好,呆久了肯定会闷热。 虔诚地将额头贴在玻璃面,他闭上眼,一层霜雪般的银晶以极快的速度侵占玻璃内壁,又在眨眼间发出清脆声响,旋即消散成阵阵缥缈云雾,宛若仙境一般。 男人离开后不久,玻璃橱柜终于被打开,开扣声让虞荷顷刻惊醒,呆呆愣愣地坐了起来。 第80章 喜欢 打开橱柜的人是安, 虞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捉出装进背包里。 原来安早就整理好了东西, 随时准备离开。 “不需要和店长说一声吗?他生气了怎么办, 会扣工资吗?”虞荷努力探出脑袋,不解地询问。 安扯扯嘴角,异常冷漠:“谁管他。” 要是这个店长因此中断与他们合作, 那再好不过。 傍晚集市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以及各种美食的香气, 都在吸引虞荷探出脑袋。 热闹的同时也说明周围人很多, 虞荷知道现在小小的自己很奇怪,不敢轻易出现,只能憋着好奇劲儿在背包里睁大眼睛。 突然,一双手将他捏了出来, 之后他掉进安胸口的小口袋里。隔着薄薄的衣料, 他能清晰听见安的心脏跳动,以及与众不同的鲜活的体温。 比起突兀的举动,更让虞荷惊讶的是,他所在的小口袋竟然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缝儿。 面积不大,坐着的他恰好能顺着缝隙看见外头光景。 “安, 你的衣服怎么破了?”虞荷奇怪道。 安随口应道:“刚刚不小心划破的。” “那你要早点补好。”虞荷虽是这么说, 眼睛却一直往外钻, 这个洞的位置太好了。他既不用刻意调整坐姿,也不用躲躲藏藏,他很喜欢。 安没说话,只是自喉间溢出一抹应声, 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又也许是他还年少的关系, 声音听起来有些温柔与顺从, 少了以往的冷淡与漠不关心。 集市的售卖方式很原始,农家将要出售的物品直接陈列,牛羊鸡狗叫声不止,不远处还有杂耍艺人在当街表演,惹来一阵欢呼。 听到那边的叫好声,虞荷好奇地站起身,又因布料材质过软无法支撑而踉跄跌倒。他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还是被安察觉了。 “想去看吗?” “不想。” 虽是这么说,可又低又软的声线中满是期待意味,分明是想得不行。 现在天色还有些早,加上安还有事要做,去看杂耍表演满足下虞荷的好奇心,未尝不可。 安穿梭过人群,他样貌端正英俊,眉眼虽有几分稚嫩却胜在气质沉稳,一路惹来不少人的关注。这样的他进入观赏前列也是很轻松的事,但他怕距离过近吓到虞荷,还是站得稍微远了些。 “只能看一会儿。”安说。 正前方的杂耍艺人身穿背心,结实黝黑的肌肉用力鼓出,灵活翻身过后,唇中喷出橘黄色的火焰,引来不少人的叫好。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虞荷还是被吓得肩膀缩缩,但他的眼睛又睁得很大,又怕又很想看的模样。 正在虞荷想凑近看得更清楚些时,侧边传来刺耳尖锐的笑声:“再来、再来!” 稚嫩而又嚣张,虞荷呆呆愣愣地望了过去,果不其然瞧见一个戴贝雷帽的小男孩。 也正是先前在橱柜门口看他、吓他、欺负他的那个。 原本还欣喜雀跃的心情骤然降落,也没了继续往下看的欲望,伸手扯扯安的口袋,声音很轻,怕被谁听到似的:“我看完了,走吧。” 不对劲。 虽然虞荷胆小,但他很贪玩,好奇心又很重。之前想要听恐怖故事书的人是他,被吓得掉眼泪,睡觉非要缠着安不放的人也是他。 安应了一声,感觉到胸口口袋里一沉,应当是虞荷躺下去了。这个口袋并不大,不能让虞荷完全平躺下来。 他将自己蜷起来了。 通常情况下,虞荷只有在很害怕或是受委屈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因为缺乏安全感。 安抬眼扫视观察一周,目光逐渐定格一点,找到了。 安退出人群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一些小摊前乱转,看着五颜六色的商品,虞荷又缓缓坐起,将脑袋贴上去仔细地瞧。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乖巧得不像话。 迟钝的虞荷也发现不对劲了,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因为是安迷路的他,急忙出声提醒:“你好像走错路了。” “是吗?”安说,“这条路也可以走。” 回家的那条路人烟稀少,根本没有这么热闹,虞荷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得出安的敷衍意味。 忧愁地看了一眼天,如果再不回家的话,天会黑的。 但安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虞荷很不满,他又软绵绵蜷了回去,闭上眼准备睡觉。没等他睡着,安的脚步遽然加快。 一道刺耳的惊呼刚刚升起,又化作低低闷声,隐约还有挣扎的琐碎动静。 睁开眼透过洞的缝隙往外看,嘴唇因愕然张开。 方才欺负他的小男孩,正被安用力捂住嘴唇抵在墙壁上,男孩嚣张恶劣的神情被惊恐所取代。 “你也知道害怕?” 安的声音很平静,也正是因为过于平静,格外像海面狂澜骤起前的平静,“吓别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男孩呜咽半天,泪水源源不断地滴在安的手背,惹来极其厌恶的一眼。安没有因此心软:“偷看裙底,很好玩是吗?” 小男孩被吓坏了,他只是正常回家,拐进小巷时候突然被这个男人捂住口鼻。以为对方是变态杀人狂又或是人贩子的他,吓得大惊失色,狼狈至极。 安是真的很讨厌小孩子,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有什么资格哭得这么惨。 说起来是很矛盾的,虞荷也曾做错过事,又摆出眼泪汪汪的可怜样看人,但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那样的虞荷很可爱,甚至惹人怜爱,让安只想低声去哄。 懒得和对方废话,安强力将男孩提起,把他的裤子拽走,一点不剩地丢进垃圾桶,还贴心地帮他捡起贝雷帽,在男孩双目赤红的视线中,戴在他的头上。 等虞荷回过神的时候,安已经出老远,现在的他脑袋乱糟糟,满脑都是安威胁小男孩的话语。 小男孩都被吓尿了,光着下部分在原地瑟瑟发抖,安也没有心软,态度反而更加冷冰冰且不耐。 那样的安太陌生了,恶劣、无情、冷酷,甚至很坏。 虞荷从来没见过这么坏的安。 “饿了吗?” 安突然出声,虞荷愣了愣,胡乱嗯了声。小口袋被掀起那么一点,晚霞浇进的同时,也让虞荷看清安的明晰下颌线。 一小块被掰好的饼干送了进来,安说:“现在没有水,饼干吃多会口渴。”所以只给了一点点。 虞荷乖乖接过,低头吃了两口,还是好奇:“你是专门去找他的吗?” “不是。” 虞荷还没说什么呢,安的语气就沉了下来,“受欺负为什么不出声?你是笨蛋吗?呆在那里任由别人欺负?” 安今天不过看了一会儿书,就听到玻璃橱柜被猛烈击打的声音,他第一时间出去找那个小孩算账,却瞧见另外一幅画面。 一个身份尊贵气度不凡的儒雅男人,命令一众训练有素的手下将人群驱散,又将场地包围。有人不满男人的霸道行为,看到他们服饰上的徽章后即刻噤声。 接下来,那个男人动用异能给橱柜降温。 多么奢侈的行为。 每个觉醒者使用异能的次数是有限的,他们需要储存能量,而这个男人竟将珍贵的使用技能的机会,用在这样的小事上。 比起惊讶,更多的是羡慕与嫉妒。羡慕拥有异能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嫉妒自己不能给虞荷带来这样的优待。 弱小而又无用的他,格外渴望变得强大。 还被泡在暖洋洋的关怀中的虞荷突然被凶,吃饼干的动作木在那里,双手握着饼干委屈道:“我今天工作很辛苦,你不夸我,还凶我……” 延长的尾音与可怜巴巴的语气,都不用瞧,安都能想象得出虞荷的表情。 “我没有凶你,只是你今天太乖了,可以不用这么乖的。”安的语气渐缓,停顿片刻,吐出来的字眼很轻,“我是在怪我自己。” “如果我再强大一些,你就不会被欺负,也就不需要……这么辛苦。” 将努力往外冒的虞荷捉出,捧在手心,安将手臂抬得很高,二人几乎平视。他说:“我不想你们这么辛苦。” “那你快点变得强大,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许多话虞荷听不懂,他只能挑着自己能听懂的部分进行回答,“到时候你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吗?” “会。” “我会住上大房子吗?” “会。” 安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但安比谁都要清楚,身为普通人的他想要出人头地,实在太难,除非他是[潜在者],能够觉醒异能。 届时,不论财富还是地位,他都会拥有。 那时候的他可以保护自己的亲人,以及眼前这只笨蛋洋娃娃。 得到承诺的虞荷很开心,这条道人烟稀少,不想装回口袋,撒娇着让安就这么捧着他。安也不顾自己手酸,一路照做。 距离大门老远的地方,他们就瞧见黛妮在左右张望。 黛妮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而来,仔细观察虞荷的精神情况:“今天的工作顺利吗?没有人欺负你吧?” 安毫不回避黛妮的打量,反倒是虞荷乖乖回答:“没有。安还带我去看杂耍了,那个人好厉害,居然会喷火。” 见二人相处还算融洽,黛妮心中大石总算落地。她将虞荷接过:“我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我们快去试试。” 黛妮给虞荷做了一件款式相对比较复杂的服装,虞荷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穿上。 天蓝色显得他肌肤雪白明亮,放大了他身上的那股青涩与纯情感。 黛妮盯了半晌,竟久久不能回神。 “黛妮,”虞荷躺在黛妮的手边,密密匝匝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道阴影,“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 洋娃娃想要长大,必须进食带人味的食物,他们不敢给虞荷喂,怕虞荷上瘾又或是产生其它不可控制的副作用。 再加上虞荷的样貌太过出挑,若是长大,必定会引来不怀好意的人的觊觎。 他们没有能力护住虞荷,相比较而言,目前的虞荷是最安全的。 “你想长大吗?”黛妮思索片刻,柔声询问。 虞荷郁闷:“我太小了,不想一直被照顾。” 这么小的他,做很多事都需要人盯着,否则可能会遇到危险。 就比如今天的小男孩,若是他再大一些,就可以狠狠揍对方一顿,而不是像今天那样只能委屈地掉眼泪。 “可我不介意照顾你啊。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会愿意无条件照顾你。”黛妮笑道,“这样的你就很好,我也不觉得你是负担。” 虞荷却问:“那你爱我吗?” “当然,你是我的家人,我很爱我的家人。”黛妮又说,“但你以后还会遇到另一个人,在此之前你们是陌生人,没有任何关系。但他愿意照顾你,无条件对你好,不求回报地保护你。” 虞荷听得很认真,半晌,还是闷闷道:“听不懂。” “你迟早会懂的,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只是比较迟钝,等再长大一些,再等等,这些事情你都会懂的。”黛妮哄着他,“到时候他会跟你接吻,他会和你相爱,他会最爱最爱你。” 竖起小耳朵的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半知半解的他头一回失眠,辗转反侧无法睡着。 黛妮的作息很规律,现在已经深深睡下,小心翼翼地爬出篮筐,虞荷往外走着,房屋很黑,他的每一步都很谨慎。 侧方投来的光照亮小小的他,他仰头看人,安正倚着门框垂眸看他:“乱跑什么?” “想抱着睡。”虞荷眨眨眼,不带多少央求成分,仿佛早就预料到安不会拒绝他。 安也确实没有拒绝他。 这天的虞荷趴在安的锁骨附近,又觉得骨头太硬,往下爬了爬,趴在了胸口处。 安任由虞荷这么趴着。 今天的虞荷太累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体温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安抚到他,亲密无间的肌肤相贴也给予了他一定的安全感。 仿佛只有凭借这样的亲密拥抱,才不会有人欺负他,他才是被保护着的。 在虞荷快要睡着时,突然感觉自己被拎起放下,还没等他睁开眼,一个热热的触感落在发漩。 睁开眼的刹那,安面色大变,面颊以及耳后以惊人的速度布满红潮,眼神躲闪飘移,满是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安亲他了。 还是趁他睡着后的偷亲。 虞荷想不明白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但他还记得黛妮对他说的话,于是他问:“你喜欢我,所以才亲我的吗?黛妮说,只有真心喜欢的人才会这么做,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你要和我接吻吗?” 那股红潮愈发强烈,安像是被泡进颜料桶那般,只要是露出的肌肤,都布满了异红。 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他的手指正在颤抖,语气同样飘忽不定,且不自然:“接吻不代表喜欢。” 黛妮说相爱的人会接吻,安却说接吻不代表喜欢。 好难懂。 努力想要想明白的虞荷,漂亮的五官纠成雪白一团,反倒愈发可爱了。 安不自觉挑起嘴角,伸手点点他的额,惊得深思的虞荷肩膀一颤,抬头凶凶瞪人。 “睡觉吧,很晚了。笨蛋。” 虞荷想要反驳,他才不笨,只是想得比较慢而已。很多事情只要他愿意去想,并反复去思索,都能想明白的。 像黛妮说的那样,他只是有些迟钝,不是笨。 虞荷凶巴巴抬头:“你才是笨蛋!”说完就把脸蛋埋进安的胸口,再也不肯抬起。 刚躺下去没多久,门口传来极小声的敲门声,以为是黛妮的虞荷催促安快去开门。 开门口看见的人却不是黛妮,而是神情谨慎的约翰。 约翰鬼鬼祟祟的,门开后闪身进入,蹑手蹑脚的动作,不像父亲进入儿子房间,更像是做贼。 “店家告诉我,有人开出了很高的价格买洋娃娃!”刻意压低的声线完全无法克制住内心狂喜。 猝不及防的消息让安浑身一僵,根本不敢回头看虞荷的表情,他想要将约翰拉出去说。约翰却极为不满:“出去做什么?万一被你姐姐听到怎么办,我们不是说好要瞒着黛妮吗?也就黛妮这个笨蛋,会把洋娃娃当家人。” “爸爸!” “我哪里说错了吗?洋娃娃是被神诅咒的[罪恶],没有感情,也体会不到人的感情,肮脏、卑劣、无耻、放../荡……不过我也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居然就有人看中了他。这个买家很有钱,是[觉醒者],听说是个大人物……” 安再也听不下去,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一直以来,他都在寻找一个最恰当也最适宜的时机以及解决办法,但他年纪还很轻,没有足够的阅历,很难想到两全办法。 将约翰拖出房间后,他下意识转过头,看见那副有些呆呆愣愣,懵懂到近乎无知的委屈表情。 虞荷在难过。 安突然停下了动作,很冷静地开口:“爸爸,我们不能卖掉虞荷。” “他不像教廷说的那样,他有感情,只是他们理解感情的方式和人类不同,只要给他们多一点的时间,他们与我们没有两样。”安喉间微动,艰涩开口,“我不想卖掉他,我想留下他。” “你疯了?!”约翰觉得荒唐极了,“不卖掉它,你的学费怎么办?我们的大房子怎么办?” 安:“我不去念书了,我想通了,教廷的考核什么都不是,课本上的知识漏洞百出。关于洋娃娃,我怀疑是教廷把居民洗.脑了。” “洋娃娃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魔力,是人类自己定力不足被吸引,他们因自己的欲望而自食恶果,却把罪归结到洋娃娃身上。洋娃娃根本没有错,非要说错,那就是不该遇到这群只知道推卸责任的男人。” 约翰面色大变,双目睁若铜铃,仓皇地在原地巡视一番,确定外头没人偷听后,才压着嗓子道:“你胡说什么!你这样的话要是被听到,就这辈子没办法通过考核了。” “我不在乎。我要去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安没机会将话说完,面上迎来响亮而又充满力道的一耳光。 在里头偷看的虞荷吓得面色惨白,安整个人被打偏至门框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本就不稳的门在来回摆动。 安缓缓站直身,抹去嘴角源源不断渗出的血:“我说的有错吗?教廷说没有人能抵抗洋娃娃的勾.引,那么,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天以来,你还是对虞荷抱有敌意?如果教廷说的是真的,你早就应该被蛊惑、被引.诱,而不是一心一意想要卖掉他获取利益。” 约翰虽人到中年,但长相依旧英俊,岁月在他面上留下许多道痕迹。当下他气得嘴唇颤抖不止,指尖指着安半晌都没有作为,神情失望透顶。 就在这时,黛妮也匆匆赶来,她大声喊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卖掉虞荷,我们的房子不应该靠他来获得!” 安说:“我会自己赚钱,我会赚很多的钱。爸爸,不要卖掉他……求你。” “之前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你和我一起骗黛妮,现在为什么要反悔?你不是一直知道他要被卖掉吗?” 一双儿女同时与自己对着干,约翰的双目有些泛红,是被气的。之后,他冷笑一声:“你们不同意又有什么用?买家已经付完钱了,他马上就要过来接洋娃娃了。” “他是拥有异能的[觉醒者],你觉得你们拦得住他?” 二人同时晴天霹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安,他马上跑进房间将虞荷装进小背包里,又在里头放了一些零钱与小饼干,紧跟着将背包交到黛妮身上:“你先带他走,我和爸爸好好谈。” 最听话的小儿子从未如此忤逆过他,约翰气得几乎要跳脚,从一旁抄过椅子,便要往安的身上砸。 安也完全没有躲,凭借血肉之躯挡着来自父亲的攻势,掩护着黛妮从窗外逃走。 将窗户关闭前,皎洁的粼粼月光下,安看见虞荷在努力憋着眼泪。 明明受了很大的委屈,明明知道自己要被卖掉,明明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都在被欺骗,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大声质问,而是忍气吞声地自己消化。 脆弱却美丽。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像教廷描述的那般十恶不赦? 木椅七零八碎的散架声在黑夜中如此明晰,约翰失望而又痛心的咒骂声,以及木屋摇摇欲坠好似随时会解体的混乱声,交织成噩梦般的动静。 虞荷脸蛋已经湿润透了,他颤着声线问:“他会被打死吗?” 黛妮的声音没好到哪里去,她从未见过约翰打安,也是第一次见约翰发这么大的火。但她还是在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他们跑出去还没多远,便听到了安的一声惨叫,即便经过极力克制,这道痛苦而又隐忍的声音,被夜风浸过后,显得如此森寒冰冷。 黛妮将背包放下,焦虑道:“你先自己呆一会儿好吗?我必须回去看看,否则安一定会被打死的。” 但黛妮又不敢把虞荷也带回去,她怕约翰对虞荷下手,这片区域相对来说比较荒凉,只要虞荷不要乱跑,应该不会被人捡走的。 ……应该吧。 黛妮咬着牙关,她自己都不敢确定,她太纠结了。当初她捡到虞荷时,也是在一处荒凉的角落。 也许会有下一个人,像她这样捡走虞荷。 虞荷很小声道:“我能一起去吗?其实我……被卖掉也没关系。” 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不想被卖掉,也不想和陌生人呆在一起,他喜欢黛妮,喜欢粘着黛妮。 黛妮将背包里的东西取光,又把背包丢在角落里,把虞荷连带零碎一起塞进口袋,清脆的嗓音掷地有声:“我不会让你被卖掉的,你是我们的亲人。” 在黛妮一路狂奔时,簌簌风声刮过草丛,枝头摇曳的沙沙作响声下,虞荷呆呆地喊了声“姐姐”,像安喊黛妮那样。 但是声音很轻,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听到。 先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现在好像都明白了。 怪不得安会突然对他好,怪不得安会愿意和他睡觉,后来还亲他,原来是因为要把他卖掉。 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被想明白后,他却没那么高兴,反而有些难过。 现在的虞荷又有了新的问题,既然安和约翰约定好要将他卖掉,那么安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 一直很喜欢动脑筋去想的他,现在却不想知道了。 不想动脑,不想思考。 好累。 回到小木屋后,虞荷忐忑而又紧张,他憋着一口气,好似呼吸声稍微大一些都会被发现。小心翼翼躲藏的他,在黛妮的一声惊呼下,再次探出了脑袋。 月光下的虞荷脸色煞白,安却浑身是血,鲜红的色彩粘在苍白泛青灰的肌肤上,这样的他看起来毫无生机,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约翰还在继续对他拳打脚踢。 虞荷张了张唇,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喉间被沉甸甸的东西堵住,整个人钉在了原地。 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画面,最原始的暴力,野蛮粗俗的单方面殴打,浓郁渗人的血腥味…… 他害怕。 可这时的安,竟还对他使着眼色,无声做着口型——快走。 约翰察觉到虞荷的存在,想要转身过来捉黛妮,黛妮也被眼前的画面吓住了,后退两步,一方面是担心弟弟,另一方面是害怕被抓住…… “你跑什么?那可是[觉醒者]!如果我交不出洋娃娃,你知道我们的下场是什么吗?我们这样的存在,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可以随便被处决的蝼蚁!” 黛妮哭着摇头,还是捂住口袋不肯将虞荷交出去。但她根本拦不住约翰,虞荷还是被高高举起。 头晕目眩的虞荷害怕地颤抖,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好高…… 刺耳的哭鸣,苍白的月光,鲜红的血液,狰狞的暴力…… 银色的霜雪自远方慢慢延伸而来,似毒蛇一寸寸攻占自己的领地,周遭的地面皆凝成寒冷冰晶。 方才还在张牙舞爪的约翰,当下如同雕塑僵在那里,他还维持着先前将虞荷高高举起的画面。 自深沉的黑暗中,一道颀长身影缓缓走出,他脚底所到之处皆有细碎的裂缝声,脚步从容,神情自若。 这张脸并不算年轻,约莫三十岁,岁月的沉淀令他看起来愈发儒雅而富有魅力。当他走到虞荷面前时,颇为不满地看了一眼约翰,旋即珍视地将虞荷捧在手心。 虞荷跌坐在男人的手心中,仓皇地缩了缩腿,泪水控制不住地掉,却很倔强地没有发出声音。 “抱歉,我好像吓到你了。” 男人露出又是懊悔又是歉疚的深情,将提前准备好的小垫子取出,放置在虞荷身下,好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身后的手下纷纷上前布置场地,不出须臾,一座精美而又小巧的冰雪城堡呈现在眼前。 男人将虞荷放置在城堡的阳台上,继而退后半步,当着虞荷的面行了个绅士的礼,温和道:“请容许我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格兰利亚]家族的现任族长唐——” “也是你即将成婚的丈夫。” 安的面色骤变。 [格兰利亚]是小镇上出名的[觉醒者]家族,领袖唐年轻俊美,32岁,行为举止绅士温和,然而他的驭人手段却极其冷血狠辣。 该家族内部斗争频出,他在短短时间内夺走家族权力,发展出自己的势力,稳坐族长之位。 最重要的是,唐还有一个正觊觎族长之位的儿子! 第81章 怎么 唐直接将虞荷带回自己的庄园, 庄园内的旁系见到这只洋娃娃,皆露出错愕与不可置信的神情。 一是惊讶唐带了只洋娃娃回来,二是愤怒唐竟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也确实, 凭借唐的异能强度, 他无需忌惮任何人,也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相反, 该害怕的人是他们。 如今[格兰利亚]所有人都臣服于唐,为了害怕教廷知晓此事从而追究, 他们反而要帮唐进行掩饰。 庄园内亮如白昼, 黑压压的人群如树影排成两列,虞荷有些害怕, 下意识揪紧唐的衣裳。 安抚地拍拍口袋里的小脑袋,唐一扫众人:“房间整理好了吗?” 他的面色温和,声线如同他的样貌那般绅士儒雅,然而没有人敢小瞧他。 旁系某分支的代表上前恭敬道:“已经整理完毕了。还有,老爷,少爷已经学成归来,许多导师对他赞许有加。他也许久没见到您了,格外思念您……” 唐掀起眼眸, 露出那双含笑温柔的眼眸。 他的眼珠呈淡棕的琥珀色,在强光照射下,有一种无机质的冰冷感, 仿若冷血动物的眼睛。 那人察觉到自己说错话, 马上低头不语, 因碾压性的实力差距而浑身颤抖。 “是该见见他。”唐倏然轻笑, 继而意味深长道, “孩子总该见见自己的母亲。” 口袋里的虞荷晕头转向的, 唐带领他转过了许多走廊,庭院内呈几何形分布,两端种植翠绿植被,更添大气活力。 进入内室后,虞荷才被小心捧出,放在一张精致华美的床铺上。 “因为时间太赶,工匠没办法赶出令我满意的家具。”唐先是坐在床沿仰视虞荷,后不满这种视角,又缓缓俯过身,趴在床上,视线与虞荷几乎平行,“最重要的是,我存有私心。” “我想和你睡同一张床。” 先前黛妮与安一直不敢和虞荷睡同一张床,是害怕他们睡相不好,把虞荷压坏了。 但唐不一样,他是[觉醒者],拥有极其敏锐的感知力与判断力。 他能够掌控好自己,哪怕是睡眠中的自己。 被这么近距离看着,其实是很可怕的,纵使对方再英俊,可庞大体型带来的碾压性力量感,依旧会造成极度的心理恐惧。 有些怕生的虞荷不敢和唐说话,胆小地低头,试图用发呆来逃避现实。 解决公事得心应手的唐,少有的尝到挫败之感,他自认自己姿态已经够低,看出虞荷对那家人的留念,主动给出巨额补偿,就是为了让虞荷看到自己的诚意。 门口传来敲门声,唐半撑起身望了过去。 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半倚在门框上,虽有些站没站相,但眉宇与言语皆是恭敬至极:“老爷,店铺有一些文件需要您处理。” 床上跪坐的小洋娃娃偷偷看向门口,见门口的男人也在看他,匆忙又低下头,室内暖光照得他眉眼愈发委屈,透着一股浓郁的可怜劲儿。 唐无奈揉揉太阳穴,怎么这么胆小。偏偏他没有相关经验,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用很轻的声音哄:“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儿再来陪你,可以吗?还有,你一定饿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原以为会被照样冷落的唐,突然得到回应:“想吃肉……” 见唐神情有异,虞荷又马上低下头,以为是自己的要求太多被嫌弃,又小声纠正:“不是肉也可以,都可以……” “可以,什么都可以。” 唐怕吓到他,但又很想去触摸他,迟疑半晌,最终只是将手指轻按在虞荷足边的纯白棉被上。 被褥下陷成一个小凹洞,虞荷下意识瞧了过去,又顺着指节分明的手指往上瞧,与唐顶着琉璃灯对视。 “还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我都会满足你。”他又说,“什么都可以。” 关门声很小,唐怕吓到虞荷,全程脚步都放得很轻。 将室内的温馨氛围隔绝后,那副温柔和善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冷硬。 唐来到书房,坐在皮质沙发上,双手自然交叠搁在大腿上。听完汇报后,他睁开眼,“西格尔命真大。” 西格尔便是唐的“儿子”,也是[格兰利亚]前任族长、他的哥哥的亲生儿子。 他哥哥去世后,族内长老想要拥护西格尔上位,却因西格尔实在年幼,又自小体弱多病,无法胜任族长之位。 他们逼迫当时刚成年的唐收养西格尔,唐无法反抗,只能被迫接受。在唐的一次设计中,西格尔发起高烧,原本那时的西格尔就该见上帝。 可西格尔的命实在硬,竟活了下来。不过从那之后,西格尔也丧失了记忆,天真地以为唐就是他的生父。 修是唐的得力下属,那家商铺的背后老板便是唐。关于洋娃娃,唐确实没有修了解得多:“有什么办法让他不要那么怕我吗?” “这时候的洋娃娃很脆弱,也很容易打动。只需要喂他点食物,他就会全身心依赖您。”修强调,“一定是来自您身上的的[食物],如血液。” 存有私心的修并不想举出其它例子,在他正准备将洋娃娃留在自己身边时,唐竟看见了洋娃娃,并下达指令。 虽然修也是[觉醒者],但能力完全无法与唐对抗,只能被迫放弃。 好在现在的他还有机会靠近洋娃娃,只要他有充足的耐心,说不定还是有可能的。 “对了,老爷。西格尔少爷还给您写了一封信……” 修较为委婉道,“这是他在成年礼时写下的,大致内容是感谢您这么多年的抚养与教诲,现在的他能够独当一面,希望能够有机会接触家族内务。” 拥有相似血脉的他们,都拥有熊熊野心。在西格尔眼里,即便唐是他最尊敬的父亲,也无法阻止他争夺权力。 狼群领袖尚年富力强,小狼崽却野心勃勃,试图从父亲口中夺食,竟还送来一封信,明目张胆直白表达自己的目的。 接过那枚信封,烛火倒映着他柔和眉眼,星星点点的橘黄暖光在他瞳孔里壮大,白烟袅袅中,将手中烧得所剩无几的信封往地上一抛。 黑色灰烬散落一地,空气中飘荡难闻的气息。 小杂种。 …… 房间内。 虞荷在房间走了好几圈,原想尝试下床,但床太高了,纵使一旁搭了个小梯子,他也不敢贸然下去。 他向来很胆小。 在软绵绵的床铺上滚了两圈后,这才发现床上还有铃铛球类的小玩具。 他趴在那里,懒洋洋地推了两下,又因自己一个人玩没意思,躺了回去。 好饿…… 这种饥饿感太难忍受了,仿若有千万只小虫子在五脏六腑内啃噬,促使他想去做点什么。 先前在舔自己手指、以及咬安的时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虞荷便以为,他的这种反常是因为没有吃肉,只要吃到肉就好了。 他又在床上软绵绵地滚了两圈,惺忪懒散的眼睛缓缓抬起,看到一张趴在床沿边上的放大的人脸,吓得动弹不得,小脸呆滞。 这张脸与唐有六七分相似,但更为年轻。 若是说唐像风度翩翩的儒雅墨客,那么眼前的人显然更具有青春活力,见虞荷愣住,反而极为放肆地单挑右眉。 称得上放肆的目光逐渐下移,虞荷这才发现自己先前翻滚时裙角卷上去了,小脸红红地将裙角整理好。 西格尔扯了扯嘴角,他听说父亲给他找了个后妈,一时间有些好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漂亮是漂亮,但也太小了。 他也没看到什么,眼前的小洋娃娃一脸羞愤郁闷,仿佛被他看见是极其丢人的事那般。 西格尔故意地伸手戳戳,果不其然,看见那张漂亮的脸蛋愠怒抬起。 不等虞荷质问,西格尔便淡道:“有什么好遮的。” 视线再度下移,这一次带有显然的嘲笑:“这么小,给我看我都不要。” 粉扑扑的小脸蛋迅速涨红,虞荷今天本来就够委屈了,还被人嘲笑小。 他又不是不会长大! 偏偏这人真是烦透了,他都不想搭理这人,非得把脸凑得很近。 脾气再好的人也架不住这样挑衅。 西格尔却觉得这样的洋娃娃有意思极了,他头一回见到这样生气的人。明明气得睫毛都在抖,却一声不吭,只拿眼睛用力瞪人。 非但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会让人更想欺负。 原以为他父亲给他找的后妈,必定是个手段的狠角色,没想到是这样软绵绵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忘了跟你自我介绍,我是[格兰利亚]家族现任族长的儿子西格尔,既然你要同我父亲成婚,那么……” 西格尔突然将脸凑得更紧,下巴几乎要碰到那只精致的小脚。他的语气也陡然下沉延长,“我该唤你一声母亲的。” 一听到自己的辈分比对方大,虞荷想也不想一脚踹了过去,将腿抬起时,西格尔的面色明显微顿。 刚进房间的时候,西格尔没看清,现在却看得一清二楚。 ……真的好小。 好可爱。 也正是在西格尔回味沉迷时,又有尖锐的物品朝他用力丢来。 一小颗带贝壳装饰的玩具球从面颊擦过,刺痛感过后,鲜血逐渐往外渗滴。 “你——!” 西格尔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刚欲抬起身质问,受伤的面颊处突然扒上一个柔软的身体。 那只胆大妄为的洋娃娃,将小脸埋进他的面颊,正一口一口地,舔着他的伤口。 又也许是这只洋娃娃太小了,伤口处的痒意愈发强盛,仿若无数细小的、加过热的绒毛在努力往伤口内钻。 酥麻的电流感进入血肉,如毒素般侵占他的大脑神经。 然而西格尔生得十分高大,将脸搭在床沿是个很不适的姿势。 但他却不准备起来,甚至为了照顾洋娃娃的超小体型,特地把身体往下压了压。 舌尖经过伤口的声音还在响起,虞荷吃得很急,像饿坏那般不知节制。 为了站得更牢,精致白嫩的小手抓住西格尔的薄唇,甚至有继续前进的征兆。 西格尔试探性用舌尖碰碰,还没用上什么技巧呢,贪吃的小洋娃娃就发出委屈的呜呜声,好像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 他几乎伏在床面上,之后为了方便,竟直接将小洋娃娃捧在手心,让虞荷跪坐在自己的掌心内进食。 目前属于虞荷的所有,都被他掌控。 唐的房间里充满属于唐的雄性气息,[觉醒者]的感官都很敏锐,喜欢在自己的领地留下味道,表示自己是该领地的霸主。 而现在,他却在他父亲的房间,他父亲的床上,与他未来的后妈拉扯不清。 新奇感之中,又增添了许多的刺激感以及禁忌感。 现在的洋娃娃还很小,显然没有被喂过[带人味的食物]。 他的父亲定力可真足,面对这样诱人的存在,竟能按捺自己。 若是他的话,这只洋娃娃一定早就已经长大,并是以各种齐全的喂食方式。 从这个角度来看,虞荷的动作依赖而又眷恋,仿若随时能将自己的全部都呈上来。 西格尔轻笑:“母亲,我们这样不好吧?父亲会生气的。” 因为过于入迷,西格尔并未发现门已被打开。 平静而又沉稳的脚步声没入黑夜,温和却不失警告意味的嗓音同时响起。 “西格尔。” 存在于遥远的记忆中的声音,骤然将西格尔的神智拉回现实。 一边是让人不舍的柔软,另一边是父亲的无声怒火。 理智战胜一切,西格尔想要将他放下,可虞荷食髓知味,怎么都不肯松口。 反而发出甜甜腻腻引人遐想的声音。 他抬起已经迷糊的脸蛋:“还、还要喝……” 第82章 秘密 虞荷被强行抱走, 临走前,他还念念不忘地舔舔伤口血渍,一脸意犹未尽。 白嫩脸蛋因为血液滋养变得红润透亮, 嘴唇中冒出点白汽, 模糊了鼻尖蹭到的鲜红,双目氤氲眼眶朦胧的样子, 称得上活./色生香。 西格尔不加掩饰的直白目光让唐颇为不满,格兰利亚家族的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侵略性与渴望, 哪怕这个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后妈。 “西格尔。”这一次的唐语气沉重, 上位者的威压如飓风席卷室内。 四周万物仿若被冰雪覆盖,与之而来的是无尽森寒。西格尔咬牙忍下这股压力, 咽下喉中血沫,尽可能自然回道:“父亲,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成为我的母亲。” “现在你知道了。”唐没有和他客气,下着逐客令,“我们要休息了。” 西格尔欲言又止,在他张唇的刹那, 冰寒之气带有目的性往喉管里灌,仿若寒风侵入,试图用低温将他的喉管冻住。 他的父亲在用强大的实力来警告他, 不要肖想不该想的人, 更不要打不该打的主意。 面对强者的警告, 许多人会退缩, 会畏惧。但格兰利亚的人不同, 他们会愈挫愈勇。 但现在的西格尔无法同唐直面抗衡, 他佯装乖顺道:“父亲,那我便先退下了,你们好好休息。”临走前,还不忘往内看了一眼。 可惜虞荷被藏得太好了,直至离开,西格尔都没有办法瞧见虞荷的一根汗毛。 唐慢慢用指腹拍着虞荷的后背,他吃得有些急了,也可能是因为头一次“开荤”,格外不知节制。 当下脸蛋红润晕乎乎的样子,倒像是喝醉了。 口中还在迷迷糊糊念叨:“还要喝……”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手指逐渐移到后颈,在这块柔软区域带有技巧性研磨,他马上发出呜呜咽咽的可怜鼻音。唐又问,“我是谁?” 后颈传递来的酥麻感似电流侵占皮下血管,软软倒在滚烫的手掌心中,含糊不清道:“看不见。” 迟钝而又诚实的回答,反而将唐逗笑了。 肯和他说话就好,先前的虞荷太胆小,连看他都躲躲闪闪,不敢直视。 虽然现在意识不清,好歹胆子大了些。 将“醉鬼”安顿好,可虞荷还是黏黏糊糊地抱着他的手指,含糊不清地重复“还要”。 没办法,唐只能把虞荷带进浴室,怕虞荷滑倒的他,只能将虞荷装进玻璃球里。 晶莹剔透的玻璃球翻滚在浴缸水面,唐用异能控制玻璃球的表面温度,让虞荷始终毫无保留呈现在自己的视线下。 虞荷乖乖跪坐在里头,脸蛋红红仰头看人时的模样,乖巧又听话。 进入浴缸后,唐始终敛眸看着玻璃球,察觉到里头的洋娃娃想要出来,便将出口打开。 巴掌大的虞荷被放在湿漉漉的肩头,因水流润滑减少摩擦,凭借抓住唐的头发才没有下滑。 唐配合低下头:“温度可以吗?会不会太冷了。” 温和嗓音氤氲在绵绵水雾中,轻缓的语速能轻而易举降低人的防备。 虞荷稍微回了些神,但喉间依旧发痒,体内的饥饿感犹在蠢蠢欲动:“不冷,可是好饿。” “想吃肉吗?”唐明知故问,“厨房已经在做了,马上就会送来。” “不要肉……” 虞荷能够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但主动说出自己要喝血,又感到有些奇怪,害怕被责怪。但他太饿了,忍不住用鼻尖蹭着近在咫尺的大动脉,软绵绵道,“想喝血。” “可你刚刚喝过了。” “还想喝……” 虽然没有喝过唐的血,但唐显然比西格尔更加强大。身为儿子的西格尔血液都如此香甜,想必唐的血液会更加可口。 虞荷委屈道:“想喝你的。” 坐在肩头的小洋娃娃把脸贴在他的颈侧,急切的呼吸落在上头,又时不时焦急地啃咬。 但虞荷的牙齿无法咬破唐的肌肤,柔软脆弱的颈侧肌肉于他来说像铜墙铁壁,努力多次无果,竟被逼出哭腔。 被这样依赖而又渴望的声音包裹,没人能够不为所动,况且这个人还是唐努力讨好的心上人。 虞荷小脸蹭蹭时,面颊处送来带有森森寒气的手指。 随着唐手指的离去,眼前的颈部肌肤被切开小拇指大小的细线,点点水珠往外渗漏。 虞荷马上埋头吮吸,吃得很急,嘴巴包住那一块柔软肌肤,想尽可能多吸些血出来。却因伤口太小,无法做到。 唐在切伤口时有特地控制,怕切太大呛到虞荷,又怕他吃撑。先前吃过西格尔血的虞荷,现在不宜过多进食。 [觉醒者]的自愈能力极好,很快虞荷便吃不到血液,努力吃东西的他费了半天劲,只换来红肿水润的嘴巴。 眼前的一小块肌肤也被弄得斑驳狼藉,虞荷有些难为情,这是他弄的吗? 可是好好喝…… 和西格尔的截然不同。 西格尔的血液像沁人心脾的爽口清泉,用来解渴再好不过。而唐的血液仿若暴风雪的冰碴,冷冽霸道的同时又富有极强的力量感,能够让人由内而外颤栗。 虞荷伸手戳戳唐的喉结附近,一声压抑的闷声后,唐哑声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 坐在肩头的虞荷委屈地抿起嘴巴,他的鼻尖也蹭上了一点血,衬得五官愈发精致明媚,甚至有几分妖冶。他闷声道:“可是还想喝。” “今天已经喝了很多了。”唐轻声道,“你刚喝了西格尔的很多血,如果再喝太多我的血,会肚子疼,或者拉肚子,总之对你身体不好。” “宝宝很听话的,对不对?” 唐的血液还在体内流窜,虞荷整个人都热乎乎的,连带脑袋都有些发晕。听到这声“宝宝”后,先是一怔,旋即咬了唐一口。 “我不是宝宝,我只是现在还有点小。”他郁闷道,“我会长大的。” 西格尔嘲笑他小的事他还记得,虽然这是实话,但他被嘲笑后,也会不开心,也会想发脾气。 “我会陪着你长大。”唐笑着哄他,将他捧在手心,哗啦水声不曾停止,就已带着他走出浴室。 床面倏然沉下,唐身上还带有清冽的沐浴露气息,点点水珠挂在他的眉眼,让他看起来更加温柔。 虞荷盯了片刻,胆小的他试探性伸手碰碰唐的手指,见唐没有露出嫌弃或不耐烦的表现,才把整个人贴了上去。 一双细白手臂紧紧环绕着唐的手指,他闷闷道:“我明天还可以喝吗?” 虞荷马上补充:“我不会喝西格尔的了,所以明天我能不能多喝一点?” 比想象中的还要好骗。 原以为还要再苦心经营一番,没想到他竟主动提出。将手伸到自己面前,二人距离很近,唐挑起嘴角:“当然可以,我都听你的。” 虞荷半夜总是会醒,陌生的环境与人皆在表明,他已经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 有时候他也会想黛妮,想黛妮给他做的小饼干,可越是想,脑袋越是乱糟糟,为了早点睡着的他干脆闭眼不想。 不去思索的他,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的虞荷是被饿醒的,空气中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更是放大了这种饥饿感。 迷迷糊糊之下,虞荷闭着眼乱爬,刚抱住坚硬滚烫的物件,就被利索地捉出。 一夜过后,唐的发丝有些凌乱,但这种乱显得他更加具有人情味。另一手无奈揉着眉心,声音带着隐忍的哑意:“宝宝,不能乱喝。” 被抓包的虞荷小脸郁闷,被提着后颈悬在半空摇摇晃晃,旋即妥善放在腿上。仰头看人时软软撒娇:“可是我好饿。” 无奈的唐只能咬破手指,将手指送出前,他先是将自己的指腹弄得湿漉漉,才将水光盈润的指腹送到虞荷唇边。 方才还无精打采的脸蛋遽然明亮起来,虞荷探出小脑袋,先是低头舔着层层透明。但不知为何,他越是努力,反光范围越是扩大。 原本想将大餐放在最后吃的他,突然发现伤口已经凝固,又委屈抬头看人,无声央求。 唐只能再次将指腹咬破,这一次虞荷害怕重蹈覆辙,直奔主题。 伤口被绵软环境包裹,唐缓缓闭上眼,从胸口起伏的幅度可以看出呼吸紊乱,神情隐忍而又克制。 吃饱喝足的虞荷没了力气,又黏糊糊躺在手心里,半阖眼眸喘息,隔着朦胧水雾看人。 唐取过小丝帕,沾过温水,将嘴角、面颊、锁骨沾到的血渍,一点点擦干净。 纵使虞荷再胆小,也架不住这样的温柔攻势,在唐往下擦的时候,他很配合地凑过去,还亲亲唐的手指。 意料之外的吻让唐心脏微顿,旋即感到匪夷所思。 能够站在这个位置的人必定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权势、地位、财富,他应有尽有。 拥有一切的他,竟会因简单的一个吻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流水温泉前的长桌摆满新鲜餐点,一身家居服的男人惬意含笑,低头看着站在他腿上的小洋娃娃。 昨天喝了西格尔和唐的血后,虞荷长大了不少,原本只有他的巴掌大小的虞荷,现在将近五寸,恰恰好可以平躺在唐的手上。 一直想要长大的虞荷终于得偿所愿,脚踩价值不菲的裤子,站在唐的腿上缓慢转圈,又好奇又兴奋地看着自己明显拔长的四肢。 “我是不是能长得和你一样高?”虞荷期待道。 “当然。”唐哄着他,帮他将水果切成小小一块,再送进唇中,“宝宝多晒晒太阳,就可以长得和我一样高了。” 怎么又喊他宝宝?虞荷总觉得这个称呼很奇怪,尤其是当唐喊他时,尾音总是延长柔和,像四面八方的温泉水涌来,试图将他溺毙。 唐是不是把他当儿子养了?他才不要喊唐爸爸。虞荷皱眉反驳:“我不是宝宝!” 唐顺从应声,随后又给虞荷喂吃的,天气有些热,他就用异能冰着食物,还用珍贵的异能给周遭降温,行为实在奢侈。 “想吃草莓。”吃腻甜食的虞荷又眼巴巴地看着唐撒娇。 周围的佣人都被打发走了,目前无人伺候,唐俯过身,坐在餐桌上的虞荷很主动地亲亲他的脸颊。 唐这才勾起满足的笑:“我马上回来。” 不远处,西格尔将二人的情浓画面皆收进眼底。 他的父亲竟将珍贵的异能用在这种地方,比起这,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那只洋娃娃长高了不少。 昨天喝了他那么多血,是该长大的。 但在他走后,洋娃娃一定也喝了他父亲的血。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们两个才是这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关系,他们即将成婚,即将步入婚姻殿堂,即将获得合法的伴侣身份。他们会在未来接吻、拥抱…… 西格尔无法再继续往下想,等他回过神,竟已到达桌前。 小小一只的洋娃娃被西格尔的阴影挡住,虞荷不明白西格尔要做什么,两只小手捧着一颗比他头还大的布丁,半困惑半戒备地看向西格尔。 “好吃吗?”西格尔直勾勾地盯着红嫩精致的嘴巴。 可虞荷还记得作业西格尔嘲笑他的账,小心眼的他转过身不搭理人,低头吃着包装纸内的布丁。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西格尔蹲下了身,即使这样,虞荷看他还需要抬头仰视。不满的虞荷再次把身子转开,背对着他。 聪明的西格尔马上意识到虞荷是在生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他们接触时间不长,生气的理由无需细想便能得出。 “母亲,您就这么讨厌我吗?”少年来至虞荷身前,语气低落,“我自小没有母亲,父亲也很少管教我。如果我真的做了让你讨厌的事,您可以告诉我。” “如果您还是讨厌我,我会远离您的。” 虞荷虽然喜欢发小脾气,但极其好哄,又容易心软。 西格尔都这么可怜了,他还因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好像会显得自己很小气。 但虞荷还是生气,于是凶巴巴道:“你得跟我道歉,昨天你……” “对不起,母亲。”西格尔接话接得十分利索,态度更是诚恳,“是我冒犯了您。但这是有原因的,您实在太过耀眼,我从未见过比你还要漂亮的存在。” 虽然西格尔说得很夸张,但他喜欢被这么夸。虞荷哼哼两声:“那我勉强原谅你,下次不准这样了。” 刚得到原谅的西格尔挑唇而笑,未免太好哄了。 扫过桌上的食物,他打探着消息:“父亲没有给您喂血吗?吃这些食物您没办法长大,您比较特殊,必须要进食血液类的东西。” 虞荷露出又惊讶又迷茫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不能长大的原因,难怪先前黛妮养了自己那么久,自己一点都没长大,也难怪自己总会感到非比寻常的饥饿感,原来是因为自己需要的食物与他们不同。 “母亲,为什么您是这个反应?难道父亲没有告诉你吗?只有进食这些食物,你才能快些长大。” 西格尔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随后像是说错话那般面容懊悔,“父亲不告诉你,一定有他的深意,您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和父亲吵架。” 唐确实没有告诉他,不仅不告诉他,还限制他喝血。可不喝血的话,他就不能够长大。 难道唐不想让他长大吗? 小脸郁闷的虞荷纠结道:“那我该怎么办?我好想长大。” “父亲不愿意,我愿意。”西格尔轻声道,“虽然目前的我没有父亲那么强大,但我的血同样有效果。” 他强调:“母亲,我可以帮你。” 在虞荷略微惊诧的视线中,西格尔将自己的指尖划破,以极其恭敬的姿态呈上来。 新鲜的血珠缓缓渗出,如鲜花绽放在桌面上。 鼻腔被可口香甜的气息包裹,双目一直盯着那块伤口,想要凑上前品尝,却仍记得唐的言语。 他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下来,口中嘀咕着:“我不能喝……” “为什么不能?” “唐不让我喝你的血。” 西格尔扯扯嘴角,随后竟有些得意。被另一个雄性警惕,正能说明对方的不自信,以及变相说明他们的情感并不牢固。 他轻声道:“父亲不会知道的。” 他循循善诱,刻意压低的言语带有明显的诱/哄,加上这张与唐几乎七成相似的年轻面孔,很容易让虞荷放下戒备。 虞荷刚把嘴巴凑过去,又怕唐因此生气不给他喝血,刚欲将脑袋伸回来,那根渗血的手指直接送进了他的口中。 那一瞬间,血液的芬芳在唇齿间蔓延,虞荷整个身躯连带灵魂都在抽动。 眼睛被巨大的刺激逼出泪水,他呆呆抬头,含糊不清道:“这是什么?” 唇齿间弥漫着的不止是血液,还有酥麻的电流感,微弱却不失霸道的电流在最敏感也最柔软的舌尖弹跳,让他的口腔几乎麻痹。 虞荷迷糊着脸后仰,若不是西格尔及时伸手扶住他的后脑,他一定已经狼狈倒下。 “忘了告诉您,我的异能是[电]。” 西格尔并安抚着他脆弱胆小的心灵:“我会将一切痕迹抹去,只要你不说,父亲永远不会知道。” 一边是血液带来的迷醉感,另一边是电流经淌的眩晕感,唇齿间的神经皆被控制咆哮,如一场盛大的狂欢派对。 从嘴角渗出的,不止是血。 还有属于虞荷的兜不住的透明。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西格尔贴心地将遗漏一一拭去,尊敬而又虔诚地唤着,“母亲。” 第83章 好饱 唐回到花园, 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他未来的妻子软绵绵趴在他儿子的手背上,面颊透粉嘴唇红艳,手背的主人正悠闲自在地为其扇风, 动作轻柔缓慢, 耐心至极。 见唐走过来,西格尔似乎想要起身, 行到一半又坐了回去,露出无奈而又歉疚的得体笑容。 他的声音也很轻:“父亲, 母亲他有些中暑。幸好我发现及时, 否则后果难料。” 光看虞荷这表情,确实像中暑。唐将虞荷捧过装入口袋, 用异能给他降温后,又淡淡警告:“没事不要乱转悠,你母亲胆子小,不喜欢见到生人。” “可是父亲,”西格尔如蒙受莫大委屈,“母亲他很喜欢我。他还说我的想法很有趣,让他感受到了青春活力。如果我有空,可以常来找他玩。” 唐面色不变, 西格尔又轻笑一声:“不过也是。虽然他是洋娃娃,但我问过他,他的年龄仅虚长我几岁, 我们确实更有共同话题。” 身为家族领袖, 唐当然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喜欢什么, 当今潮流如何。 年岁方面的差距, 既是唐的优势, 同样也是劣势。 他确实没有认真了解过虞荷的兴趣爱好, 仅仅满足了虞荷的口腹之欲。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唐要做的,是将所有世间至宝,呈现到对方面前。 多年来的阅历让唐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更何况眼前的人是自己不待见的儿子。 他的神情温柔依旧,一如长者还有的关切:“西格尔,难为你这么关心你的母亲。见你们二人相处如此和睦,我也就放心了。先前你母亲还提过,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组建自己的家庭的年纪。” “[佩莱利]家族的大小姐便很合适。与你年纪相仿,异能出众,才华样貌皆不输你。你们在一起,也算是天赐良缘,绝佳一对。” 西格尔的语气有些上扬:“父亲,我——!” “相亲事宜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西格尔。”唐温笑着,“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 是西格尔先抛出的挑衅,却被强力回挡。偏偏他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咬牙承受。 身为领袖的唐,拥有一手遮天的能力,有唐在的一天,他就永远无法真正获得自由。 “准新郎官,开心点。”唐发出真心实意的笑,恭喜完,又慢条斯理道,“既然你母亲身体不适,我就先同他回房间了。至于你,最近可以好好思索一下,你大婚时想要的款式。” “如果实在拿不定主意,可以找管家询问。他手中有许多案例,这些案例都是我同你母亲的备选方案。要是你有看中的,直接拿去用就好。” 年轻气盛的小狼崽竟是被气得怒极反笑:“那我先谢过您的好意了。” “不用谢。”唐责怪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说谢也太见外了。” 直至唐离开,西格尔胸口翻滚的火气依旧难灭,那些沸腾的火焰如锅中闷油,愈演愈烈。 他父亲不愧是[格兰利亚]的领袖,三言两语便让他毫无还手余地,还想顺带斩断他的念想。 只是唐应该比谁都清楚,[格兰利亚]的人从不会知难而退。 …… 唐将虞荷带回房间后,虞荷又在床上滚了两圈,红艳艳的嘴唇微张,吐出一截同样鲜艳的红舌。 他原本的舌头小巧精致,是很青涩的粉。现在却变得异常红润,仿若被用力吮../吸过。 若不是虞荷现在的体型无法支持西格尔胆大妄为,唐倒真以为西格尔色胆包天,竟敢对他的后妈下手。 直到现在,虞荷的嘴巴和大脑都麻麻的,他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又轻飘飘落下,如被风吹下的落叶,无力又可怜。 说话也是不清不楚的:“好酸。” “哪里酸?”唐侧着身躺在床上,单手撑头俯视,低声问他。 虞荷抬起下巴,露出舌头给他看,口腔内的血腥味都被西格尔处理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唐并没有嗅到异常。 直觉却告诉唐,其中有蹊跷。 唐单刀直入:“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仰起的小脸短暂呆滞,因为心虚迅速低头看着床面,唐不让他喝西格尔的血,可他还是喝了,唐会怎么样? 会不给他喝自己的血吗? 那种灵魂都要随之震荡的感觉实在强烈,虞荷害怕唐不给他喝,于是凶巴巴抬起小脸,恶人先告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喝血就可以长大。”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长大!” 他发脾气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透着浓重的心虚,以及害怕被揭穿的不安。 唐仅是看了他一秒,便叹息地俯过身:“西格尔跟你说的吗?” “……嗯。” “我先不告诉你,是害怕你对我的血有排斥反应。我也怕每个洋娃娃的体质不同,喝多会上火,所以不敢贸然给你多喂。” 唐的声音很轻,透着让人不自觉信服的魔力:“西格尔年纪小,阅历不够丰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停留在校园内,不要再听他乱说。以后好奇什么,直接来问我。” 耳根子软的虞荷一下就被说服了,他躺在唐的掌心,露出半边精致无瑕的侧颜,软绵绵撒娇道:“那我现在可以喝吗?我好想你。” 虽然知道虞荷想的是他的血,而不是他这个人,但唐依旧能从中获得满足感。他说:“当然可以。” 在虞荷期待又兴奋的视线中,唐割手指的举动戛然而止,英俊眉眼在透过窗绯的日光下格外柔和,嗓音也同样和煦:“宝宝,你想快点长大是吗?有专家告诉我,[带人味的食物]不仅仅是血。如果同时吃好几种食物,你可能会长得更快。” 他似伊甸园的蛇抛出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要试试吗?” 被准确拿捏心理的虞荷自然不会拒绝。 他太小了,虽然体型小随之而来的是好处是受人照顾,但做许多事也不方便。 比如虞荷喜欢抱着别人睡觉。 可现在小小的他,只能抱着别人的手指睡觉。现在长大了些,情况有所好转,可以抱着手腕睡觉了。 但虞荷最喜欢的,还是将头靠在别人的胸前,听着对方鲜活的心跳,感受对方宽阔的臂膀,以及共享炽热的体温。 唐特地将窗帘拉到极致,又覆过身,将割破的手指送到虞荷唇边,让他慢慢进食。 血液的诱惑让虞荷马上低下头埋头快吃,很快,他感觉自己身上凉凉的,是唐在用异能给他降温。 也许是因为唐的异能的缘故,唐的舌尖很冰,冰到虞荷在瑟瑟发抖。但唐整个人又很烫,呼吸热流,以及唇边的血液温度,都烫到让人心惊。 乖乖趴着的虞荷有些喘不上气:“好晕……” 唐的血液能量太足,第二次品尝的虞荷始终无法轻易承受,加上唐在用异能帮他缓解。 唇中很热,内里却很冰。 之前的虞荷抱怨唐不给他喂血,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唐是故意的,不想让他长大才限制他。 可现在唐真心实意帮他长大,两处并用,喂他带人味的食物,他又小声抽泣,真是娇气得要命。 “不是嫌我不给你吃吗?现在我肯给你了,你为什么要躲。”唐轻而易举将往前爬的虞荷捉了回来,又将指腹上的血珠往他唇里送。 现在的虞荷晕头转向的,前不久还偷吃过的他,现在饭量没那么大,当然喝不下这么多血。 贪吃的他终于自食恶果,知晓唐温柔且好说话,试图用带着哭腔的嗓音撒娇:“吃不下了……呜。” 先前还对他百依百顺的唐,突然变了个样子,用最温和的方式作出最强硬的举动。 虞荷摇头躲开手,不想再喝血,却被迫吃了进去。唐还在哄他:“宝宝不是想快点长大吗?那应该多吃一点的。” 他整个人都在抖,身上也被闷出了热汗,可唐的异能又让他很凉。 冰火两重天之下,他的黑睫快速扇动,如正在经受暴风雪摧残的蝶翼。 “可是我撑了……”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宝宝还吃得下呢?” 白中透粉的肌肤被深色被单衬托得似落雪。 虽然他长大了一些,但还是太小了,圆润软肤细腻光滑,弹性极佳,如奶白色布丁能够恰好被一口包住。 虞荷有气无力地摇头,后悔又委屈,早知道之前不喝西格尔的血了。唐的血太霸道,也太强势,他有些受不住。 好饱…… 不想喝血了! 薄薄脸皮透红一片,耳边是唐的一声声“宝宝”,他也有些神志不清了,说出来的话也支离破碎:“宝宝吃不下了……” 孤立无援的他看起来太可怜了,又因为体型小,唐可以轻易照顾到。抬头将虞荷翻了个面,果不其然,看见一张湿漉漉的粉润脸蛋。 终究唐还是心软了,无意识卷过薄唇上的水渍,又低头亲亲虞荷的小脑袋:“下次还要不要吃这么多了?” “不要了。”虞荷抓紧唐的手腕,把脸蛋贴上去,“好饱……想睡觉。” 吃饱了东西确实容易犯困,但虞荷出了太多汗,有些长的墨发结成撮撮粘在透粉的肌肤上。 将他洗净擦干后,唐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睡觉。 虞荷是真的累坏了,他头一回趴着睡觉,冰冰凉凉的寒气犹存甚至还在乱钻,让他不敢平躺或是侧躺。 “很凉吗?” “好凉。” 虞荷抬起小脸,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感觉要冻坏了。” 忍不住自喉间溢出一抹轻笑,唐揉揉虞荷的脑袋,眉眼流淌着宠溺的无奈:“我还没那么厉害。” 况且,他怎么舍得。 在使用异能时,唐时刻注意虞荷的表情变化,虽然虞荷的表情有些难捱,但整体还是欢悦的。 再加上他对异能的使用极其娴熟,能够完美控制温度,始终将温度保持在虞荷恰好能够忍耐的范围内。 被笑的虞荷小脸皱起,发起了小脾气,自己主动去检查伤势,细白手指与粉色背景形成极强的视觉冲击,让唐都不禁怔愣在那里。 就在唐喉间微动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唐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理会打扰的人,可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老爷,小镇上出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潜能者]。他的异能天赋极强,且具有攻击性,重伤我们在东面部下的防守……”是修。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温香软玉在怀,唐不想在此刻舍下虞荷。但想要保护虞荷、长久占有虞荷,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 他必须亲自去解决这桩棘手的事。 也幸好虞荷昏昏沉沉睡过去了,他低头轻声道:“宝宝先一个人睡好不好?我会尽快解决公事,马上回来的。” 抬起惺忪湿润的眼,虞荷有气无力嗯了一声:“那你要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想抱着睡……” 他还在心心念念抱着睡。 若是以往他定是要撒娇缠人,不肯让对方走。 现在的他真的没有力气。 餍足过后的疲惫感如潮水淹没他的感官,他无法继续思考,更没有力气阻拦。 “宝宝真乖。”唐俯身亲了口虞荷的脑袋,虞荷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唐走后,房间倏然安静下来,窗外的飞鸟鸣叫,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尤其明显。 独处的孤单与恐惧也就此放大。 刚刚还困得不行的虞荷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窗户没有关好,现在的他这么小,随便一只大鸟都能将他叼走。 忍着不适小步小步走下阶梯,检查窗户是否关好。 他这才发现窗帘被拉到极致,透过紧闭的窗户,他看见一个年轻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西格尔。 第84章 求饶 西格尔不知是何时站在那儿的, 与唐有六七分相似的年轻面孔异常平静。 树荫下的他沐浴在金灿灿的暖阳中,少年身躯不失力量感,随着逐步靠近而带来的压迫感, 在玻璃窗的缓冲下,竟与唐逐渐融合。 他们长得太像了。 “母亲。” 紧锁的窗户被轻松打开, 少了最后一层阻碍,少年特有的锋芒显露无疑。 虞荷眨了眨眼, 还没说话, 少年就已单手翻身而进, 装模作样地环视一周, 故作讶然:“父亲不在吗?” “他有事要处理。”虞荷说完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为了方便虞荷生活, 房间内装了许多小楼梯,楼梯一旁还加上贴心的扶手, 害怕他摔倒。 现在的他软绵绵地靠在扶手上,娇小身躯看起来柔弱无骨,看人时眼底盛满盈盈水光,一副困到不行却要强撑的样子。 最吸引西格尔目光的, 是透红的双颊以及湿润的眼睫。艳丽勾人的长相, 眼神却纯真懵懂, 交织成强烈反差。 但在不久前,西格尔曾看到过他露出害怕和不安的表情,双腿努力缩着。 明明那么努力逃避,却因过于强烈的体型差距,被父亲牢牢掌控。 西格尔的眼神太奇怪, 也太直接, 比当头烈日还要灼热, 且难以忽视。 虞荷感到不舒服,别过头下逐客令:“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我要睡觉了。” “这次的事很棘手。”西格尔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父亲短时间内没办法回来。” 窗帘遮光性极好方才唐走时,只留下了一盏床头灯,猝不及防被暗色笼罩的室内有些阴沉。 站在特制阶梯前的年轻面孔在昏暗的环境下,眉眼与他的父亲更加相似。虞荷有些怔神,险些分不出二人。 西格尔轻声说:“让我陪陪您吧。” 虞荷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西格尔再三保证,他有下属会时刻通风报信,一旦他父亲结束公务,就会发出信号。 届时他会马上离开,并将自己留下的气息祛得干干净净。 绝对不会让唐发现。 害怕一个人睡觉的虞荷半推半就地同意了,躺在床上感受来自另一个人的滚烫体温,不安与忐忑也下降了不少。 好暖和…… 虞荷又忍不住蹭蹭西格尔的手臂。 和唐截然不同,唐只有在某些时刻体温才会很烫,加上性子沉稳善于忍耐,大多数时刻的体温都很低。 也许也不算低,只是对虞荷来说,还是不够烫。 西格尔就很符合他的要求,少年人正是青春热血时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掀起燎原之火。 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西格尔便如同火炉那般,蒸得他有些冒汗。 翻身的动作行到一半,就被按住肩膀,虞荷抬起湿漉漉的眼,没好气道:“干什么?” “有血。”西格尔盯着虞荷嘴角的一点血粒,鲜艳的色泽几乎要与他的唇色融为一体。 但西格尔视力极好,能够轻松辨别出它们的不同。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将它擦掉。 同一时间,温软触感卷过指腹。 察觉到西格尔的身躯僵硬,虞荷感到不舒服,拿脑袋碰了碰他的手臂,不满道:“你放松点,这样弄得我好痛。” 抱着手臂的虞荷本就有一块地方抵着骨头,已经够不舒服了,西格尔莫名肌肉崩出,让他更加不适。 现在的虞荷只想睡觉,可西格尔却毫无困意,缓了两口气后,他状似不经意间提起:“您很喜欢[佩莱利]家族的小姐?” 虞荷露出迷茫的表情。 佩莱利?那是什么? 果然。 虞荷对婚约一事毫不知情。 唐原本可以直接告诉他婚约的事,却偏偏要添油加醋,故意让他难受。 他的父亲真不愧是玩弄权术的领袖。 更让西格尔无法忽视的,是心底滋生的点点窃喜与庆幸。敛下那些情绪,西格尔垂下眸:“父亲让我同[佩莱利]家族的小姐成婚,但我并不喜欢她。我不希望我的余生,与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女孩捆绑在一起。” 这张与唐有六七分相似的年轻面孔,露出消极而又落寞的神情,与初见西格尔时的意气风发形成鲜明对比。 但这是他们的家事,虞荷也不好说,况且他并不了解情况。 “那你和唐说?你们是亲人,他一定会理解你的。”虞荷斟酌片刻,试探性开口。 在说这话时,虞荷有些谨慎,小心翼翼打量西格尔的神情,猜测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像个好学的孩子。 西格尔露出自嘲的笑:“父亲一直不喜欢我,在我小时候,一年到头都见不了父亲几次,以至于后来,我将家族长老错认成父亲,闹出很大的笑话。” “但您不一样。” 西格尔突然将脸凑得很近,放大的人脸让虞荷下意识后退,也正是这个逃避的举动与惊慌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有些弱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因为体型很小,西格尔无法正常拥抱他。但现在的西格尔情绪很激烈也很复杂,迫不及待想要宣泄。 虞荷的脸蛋迅速涨红,西格尔突然抱了上来,毛茸茸的头发围在他的唇周,脸也埋在他的身上。 西方人具有天生头小脸小的优势,鼻子却又很高,以至于西格尔的高鼻尖,正随着他的次次起伏而戳着自己。 很不舒服。 小手仓皇而又努力去推,可这点力气实在不够看,反而像在挠痒痒,如催化剂般滋生西格尔的蠢蠢欲动。 “您对我不一样。” 说话间的呼吸热流宛若梅雨季节的湿空气,顺着轻薄衣料闷进肌肤里。 虞荷的腿肉微微颤抖,抿着嘴巴将自己挪开一点,却被抱得更紧。 西格尔的声音很轻,又带着许些委屈之意:“您让我感受到了家人的关心与爱,这都是我不曾体会到的。我很喜欢您,母亲。” “您呢?您喜欢父亲吗?” 虞荷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更是被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弄得脑袋发懵,唯独知晓西格尔的鼻尖让他很难受。 鼻尖蹭着衣料,衣料又近距离蹭着他的肌肤,虞荷本来就禁不住这样对待,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他在这里沉默不语,自以为自己已经将冷冰冰的态度摆得很明显。 西格尔却变本加厉,逐渐将脸往上前进。 方才被鼻尖抵着的地方,终于能够正常呼吸,还没庆幸多久,就被其它围绕上。 虞荷吓得肩膀一抖,呆呆仰头看人。 西格尔仿若发现极其新奇的事一般,先前还脆弱黯淡的双瞳明亮放光,闪烁侵略色彩,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虞荷就会被他一口口吃掉。 “母亲。”西格尔狎昵地用脸蹭蹭他,语气很轻,又有些惬意,“您怎么了?” “您怎么能这样?我可是您的继子。” 虞荷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懊恼又委屈低头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又可怜。 也太不禁吓了。 他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露出这样的表情。若是他再捣乱一下,是不是会哭得摇头晃脑? 本是一闪而过的玩笑念想,却有另外画面定格在脑海,湿润透红的眼尾,扭头看人时的控诉,一帧帧一幕幕,都让人无法忘却。 “我不要你陪我睡觉了!” 虞荷越想越生气,好端端的困意都被西格尔弄没了,现在还在这里阴阳怪气他。 坏男人! 他又很气地补充,“你父亲回来后会陪我睡的,你走吧。” 西格尔的脸色倏然沉静下来。 若是他露出发火或是愠怒的表现,虞荷都不会这么害怕。 西格尔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得有些非比寻常,宛若海面即将掀起飓风前的宁静,让人不寒而栗。 “母亲,您还没有回答我。”他说,“我很喜欢你,你呢?你喜欢父亲吗?” 虞荷不喜欢被问,尤其是这种问题,他不想去思考,也正是他抗拒回答的姿态,西格尔收获了答案。 “如果我比父亲强呢?”西格尔像在问他,又像在喃喃自语,“如果现在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自小的教育告诉西格尔胜者为王,再亲密的亲人也无法逃脱丛林法则中的弱肉强食。 杀父夺位、兄弟自相残杀,在格兰利亚家族中屡见不鲜。 被反复问一些糟心事的虞荷也恼了,他冰着小脸蛋,摇晃着小脑袋:“听不懂听不懂。” “不要问我!” 他发火的样子实在可爱,加上一手可以拿捏的身躯,像极未断奶的小猫露出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爪牙。 西格尔不禁轻笑出声,他本正值青春,故作老成只会让他看起来异常冷漠。现在发自内心地笑,显得更加具有少年活力。 笑完没多久,西格尔便将嘴角收回,他亲昵地用脸蹭蹭虞荷,鼻尖挑过衣角,现出大片奶白色彩。 只是在其中,混入眨眼的红印。 男人的指痕。 他父亲下手可真够狠的,虞荷现在还这么小,竟忍得下心对虞荷下这么重的手。如果是他的话…… 一定不会让虞荷吃这么多苦。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看见少年逐渐欺身覆来的阴影,虞荷微微张开一点唇,巨大阴影笼罩下来,仿若被庞然大物吞噬。 随后,虞荷惊恐地抓住西格尔耳侧的头发,无意识地仰起下巴:“你——不……” 断断续续的声音马上被西格尔取代,虞荷怕得浑身都在抖,双脚瑟瑟并起,蹭出一点青涩的粉。 却被无情展开更多。 其实西格尔并不擅长此道,平时的他极其看重学业实践,对此类异常生疏。 以至于现在的虞荷双目透着不安而害怕,好像流浪街头无人收留的小动物。 西格尔本是随意抬眼,就无法转移目光,刹那仿若无师自通那般,双目盯着虞荷。 同时腮帮软肉下陷,又回归平整。 虞荷软绵绵地摇着头,揪住鬓发的手,不知怎么就滑进了发丛,最后一下又一下地,挠着西格尔的头皮。 柔软小巧的手指有气无力地在西格尔的头皮上弹跳,如同奏响美妙乐章,甜腻可口的气息在唇齿间弥漫,西格尔亢奋得有些眩晕。 隔着衣料并不能让虞荷处于优势地位,相反让他处在危险的劣势处境。 闷热的氛围,湿润的气息,还有布料的火上浇油,都在折磨本就岌岌可危的脆弱神经。 最后,虞荷还是放弃了,带着哭腔求饶:“不要欺负我了……” 忙碌中的西格尔嘴角微挑,反而变本加厉,伸手将虞荷抱得很紧,试图在腰侧留下比他父亲更深的痕迹。 他抽空回答:“喜欢电吗?” 前不久唐才对虞荷用过冰,灵魂出窍般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虽然西格尔关照的区域不同,但…… 浮着薄汗的脸哀哀抬起,眼底满是央求的盈盈水光:“不、不要电……” 第85章 糊弄 “真的不要吗?” 少年嗓音带着些低落惋惜, 却也很听话地没有使用异能。 却又很故意地延长。 刚刚被唐喂血而很饱的虞荷,又感到一股饥饿感,但是这种饥饿感与先前有所不同, 像是存在于灵魂最深处,也最难挖掘出来的渴求。 他感到有一些的熟悉, 却又有些说不上来。 西格尔也停了下来,虞荷尚未反应过来, 就被含住嘴巴。 但他太小了, 西格尔一张唇, 便同时包住他的下巴与嘴唇。 这个吻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是接吻, 而是单纯的触碰。 被弄得湿淋淋的脸蛋迷茫犹存,呆呆看人时迷蒙又朦胧, 像在无声询问——怎么停下了? 西格尔很遗憾,“我年纪还小, 控制不住异能。母亲你不喜欢我的异能,我怕误伤到您。” 说完后,他又撑着身子看他,莫名有一种求夸奖的意味。 期待而又狂热的神情在虞荷眼底是很荒唐的,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骗, 但对方字里行间都在为自己着想…… 不擅长思考的他不想深想,只觉得晕乎乎的,主动把脸蛋贴在西格尔的手上蹭蹭:“还想。” 因为难为情,他说这话时候根本不敢抬起眼看人,湿润长睫似受惊的蝶翼扑闪, 手指无意识揪着西格尔的袖口。 明明是他自己贪欢, 却娇气得不想自己动手, 有求于人还摆出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想什么?”年轻面孔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西格尔稍微靠近一些,神情体贴依旧,语气却沉哑了下来,“是想要我继续吗?” 虞荷快速点点脑袋,欢喜地用软颊蹭着西格尔的手背,张了张唇,还是难以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扭扭捏捏道:“想。” “不是不喜欢电吗?” “没有不喜欢……” “一点点就好,太多的话会怕……”虞荷小声道,“我怕痛。” 西格尔还记得虞荷在他面前提他父亲的事,虽然他们的关系的确更加亲密,但他还是会感到不爽,感到嫉妒。 现在他的吃相尤其难看,带有诱导性一次次询问,非要虞荷主动开口想要,说想要他,喜欢他。 卑劣到了极点。 指腹摸过他的发丝,西格尔的声音很轻:“不会让你痛的。” 与此同时,书房内。 唐靠坐在座椅内,休闲居家服的领口略微松散,有两颗扣子扯开了,这是先前虞荷弄开的。 整体闲散而又慵懒的氛围,却无端充满慑人的攻击性,让人不敢小觑。 听完修的汇报,唐十指交叠,温和眉眼在灯光下有些深沉:“你是说,那个[潜能者]专杀我的人?” “是。” 修神色恭敬,水到渠成地接话,“而且,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我们的部署计划。每当我们刚做出应对,他们总是能准确猜到我们下一步的打算……” 接下来的话语随着唐的抬眼而戛然而止,儒雅青年略抬起头,露出性感的喉结与流利的下颌线。唐慢条斯理开口:“你怀疑,我的人中有内应?” “按照目前情况,很有可能有间谍通风报信。” “可是为什么呢?” 唐单手托腮:“这个[潜能者]无权无势,先前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父亲是酒鬼。姐姐捡到洋娃娃,一家子都想靠洋娃娃致富,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待人宽厚大方,只要让我看到忠心与能力,我不吝啬于给出奖励。可这种废物就算觉醒,又能给出什么实际性的好处?” 唐轻笑一声,声线变得愈发温柔平缓,仿若在谈及家常那般漫不经心,“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会为了废物背叛我。” 这确实难以理解,也许连修也找不到妥帖而又合适的回答,于是房间内陷入沉默。 近日他在公事上投入精力太多,休息很少,因此有些疲乏。唐伸手揉揉太阳穴:“[佩莱利]家族那边怎么说?” “还是执意要与西格尔少爷联姻,阿黛尔小姐很喜欢西格尔,据说在校园内就很崇拜他,非他不嫁。” “……” 便宜这个小杂碎了。 [佩莱利]是个特别的家族,女性[觉醒者]占绝大多数,在他们的家族历史上,出过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女性。 他们也由衷相信,只有女性能够维持血统纯正。因此,历代家族族长,皆是赫赫有名的女性。 阿黛尔是[佩莱利]家族新一代中的佼佼者,异能强悍,天赋优秀,不出意外,绝对是家族继承人。 若是阿黛尔和西格尔联姻,势必会对唐的地位产生极大影响。 眼睫微动过后,唐漠然扯扯嘴角,高大的阴影在身前落下,满心惦记虞荷的他缓缓站了起来:“将见面的时间点定在明天正午吧。” 唐已经在公事上浪费过多时间,新出现的[潜能者]令人忌惮,同时引起许多家族的关注。 有的人对其抛出橄榄枝,有的人想先一步将其铲除,避免对方日后势力强大,从而分割小镇资源。 小镇资源有限,这么多年已经被几大家族瓜分得差不多了,若是再出现一个新兴势力,定会影响到所有人的利益。 唐也知晓这个[潜能者]为何针对他,因为他就是带走虞荷的人,他也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没办法留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当众掳走,却无能为力。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对方能够轻而易举给心上人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而这些都是自己不具有的。 现在自己拥有一定实力便迫不及待展示,卷土重来,自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一切,重写结局。 小孩子心态。 以为是什么棘手的事,结果是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还浪费了他与虞荷的独处时间,真是糟心。 身后大门被沉沉关闭,行走在走廊的唐突然转身:“先前我问过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洋娃娃长大的同时也对我保持依赖。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不希望虞荷真正长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唐怕虞荷会不需要他,从而冷漠他,忽视他。 “只有一个办法,不让他真正长大,一直让他处在渴求的边缘。只有一直得不到,他才会无比想要。”修回答,“若是他每次的诉求都被满足,那么他就会认为别人哄着他、顺着他是理所应当的,就算不是你,别人也会这样。你对他的好会被淡化,最终变得可有可无。” “他会认为,就算没有你,谁也都可以。” 前方的脚步戛然而止,修也跟着停了下来,头顶灯光勾勒出唐的颀长身形。在明亮光线下,他转过身:“不行。” “我知道毫无保留地顺着一个人,会让我看起来很廉价,但我没办法不去对他好。”唐说,“继续想办法。” 在唐刚过一个转角,侧边有一道黑影掠过,行色匆匆且慌张,尤其可疑。 唐思忖片刻,还是加快了脚步。 - 虞荷满头大汗地抬起下巴,天花板的琉璃灯照亮他气喘吁吁的粉润脸蛋。 嘴唇在无力地张张合合,始终说不出成型的字眼。 在他稍微回过点神时,他偏转目光,因惊愕双目圆睁:“你怎么……” 西格尔喉间微动,品尝过后还不忘舔过唇角,似是在回味余韵。他又露出讨好的神情:“会有奖励吗?” 他还说:“我在学校里如果表现好,导师都会给奖励。” 可这里又不是学校。 虞荷抿抿嘴巴,小脸有些纠结,一方面是西格尔刚刚确实付出了很多,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西格尔有点过分…… 脑袋混乱的他分不清到底是谁比较吃亏。 但西格尔太固执了,一直把脸往他眼前蹭,他本来就很小,不断凑近的西格尔如庞然大物步步逼近,造成极其可怕的视觉效果。 再加上虞荷不喜欢这个味道,他觉得很奇怪。 哪怕西格尔一直说好闻好少,想方设法制造更多,让他遭罪不少。 打发地亲亲西格尔脸蛋,虞荷背过身,闷闷道:“现在我真的要睡了。” 说起来还是郁闷,半个小时前他就说要睡了,可迟迟没有睡着,反而出了一堆插曲。 见他要睡觉,西格尔自觉送过手臂,然而没过多久,窗外响起一阵突兀的风铃晃动声。 转瞬即逝。 虞荷竖起小耳朵听了听,没什么动静后,又继续倒了回去。见西格尔面色不自然,奇道:“怎么了?” “父亲要回来了。”西格尔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眼。 他才在这里呆了多久?最多半个小时,唐的办事效率未免太快! 为什么不能再花点时间办公?处理公事不是应该耐心细致? 西格尔在那边咬牙切齿,虞荷却被吓得急忙坐起身,有气无力地推着西格尔,却推不动。 他慌张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要是被他看见……”小脸愈发煞白。 西格尔的脸色愈发难看,方才他们还异常温存,却因唐的到来而美梦破碎。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唐马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下次还能来吗?”面对虞荷,西格尔又摆出有些可怜的表情。 虞荷敷衍道:“嗯嗯,能。你快走,不要走大门!”唐一定会从大门进来。 伸着小手指挥着,“你跳窗走,这样你们就不会遇到了。” “对了,还有味道!”做贼心虚的虞荷比任何时候都要机灵,“你说过会去掉味道的,不会让唐发现的!” 站在窗前的西格尔脚步一顿,窗外漆黑一片,只有星星点点的碎光,在昏暗的环境下,他的周身如围不散阴云。 可他又不忍心看到对方露出如此害怕的表情,随着响指声升起,长龙般的闪电划破夜空,黑黢黢的夜幕宛若被分割成两块区域。 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降落,继而转为瓢泼大雨,大开的窗外涌入一股冰冷却强烈的湿润气息。 房间内的气息顷刻内被雨水冲刷。 方才西格尔一点点留下的痕迹,皆被自己抹去。 一点不剩,仿佛从来没有到来过。 虞荷又仔细埋头嗅了嗅,确定闻不到西格尔身上的味道后,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又恢复成娇娇气气的模样,坐在床边摇晃着雪白小腿:“你可以走了。” “可是现在的雨很大。”本该离开的西格尔半路折返,半跪在虞荷身前,再度露出可怜又低落的表情,乍一看像是街头被雨水淋湿的小狗。 “我自小体弱多病,也许会感冒。”他说,“母亲,您忍心吗?” 先前西格尔喊他“母亲”,虞荷还没多大感觉,可在方才的事情过后,西格尔还这么喊他,他便觉得十分不对劲。 像是做坏事后的不安。 虞荷支吾道:“可是从大门走,你可能会撞见唐。” “那就不走。”西格尔弯下腰,将姿态放得很低,将唇贴在精致泛粉的膝盖上,含糊不清的字眼从唇缝中渗出,“我可以躲在衣柜里,等到雨小了再离开。” 虞荷又不是傻子。 西格尔再三保证有什么用?万一被发现,挨骂的还是他。 被拒绝的年轻人露出可怜又落寞的表情,宛若受到极大伤害。 他站起身再次朝窗外走去。 与此同时,卧室大门开了。 虞荷尚未见到唐,便听见唐温柔又低沉的嗓音传进耳中:“没睡着吗?宝宝。” 唐出现得太快了。 书房到卧室的距离很长,按照常理来说,唐不该这么快回来的。 卧室内的二人飞快对视一眼,床位距离窗户有些距离,现在翻窗是肯定来不及的。难道真的要像西格尔说的那样,躲在柜子里吗?! 不,绝对不行。 唐回来后也许要洗澡,又也许要换衣服,也许……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虞荷能想到的事,西格尔自然不会想不到。 虽然西格尔野心勃勃,也不掩饰自己对虞荷的兴趣,但不代表他可以当着他父亲的面,在他父亲的卧室里,泡他的后妈! [觉醒者]的反应都极其灵敏,思维也异常活络。在千钧一发之际,西格尔想出了对策。 而坐在床沿的虞荷紧张得呼吸都要暂停,他已看见唐的一截小腿迈入房间,很快唐就会撞破他做的坏事…… 小脸又惊恐又委屈,因为害怕,眼眶已经开始酸涩。 床垫突然被顶了顶,虞荷整个人腾空晃晃,在不解与困惑中,唐已走到他的跟前。 此刻虞荷面色粉润,眼眶湿润,仰头看人委屈又可怜,像极撒娇。 唐心头一软,将虞荷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想低头亲他,却因为体型差距无法做到。 他只能改变方式,二人一起躺在床上,唐单手撑头,凑过来亲了亲虞荷的面颊。 “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一直没睡着吗?” “嗯……” 心虚的虞荷小手紧握,眼睛湿漉漉一片,可以看出一人独处的他真的很害怕,以至于这么久都无法入睡。 虞荷想办法转移话题:“我等了你好久。” 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唐探过手臂让他抱,又很轻地哄他:“抱歉,耽搁了点时间,以后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同寻常的味道让唐神情微怔,他缓缓嗅嗅,很甜腻的味道,与他闻过的相似,但不一样。 好像混入了其它的脏东西,破坏了原本的清甜气息,导致有些恶心。 唐将表情收拾得很好,温柔地亲了亲虞荷的额头,随后一点点,缓慢地往下嗅着。 这个味道是从虞荷身上传来的。 虞荷现在穿戴整齐,先前他也帮虞荷洗过澡,这个味道绝对不是沐浴露的味道。 高挺的鼻梁与柔软的嘴唇无法避免擦过虞荷的软肤,引得虞荷无意识别过头,湿润目光乞求又无助。 害怕被发现自己做坏事的他,急忙伸手捂住唐的鼻子,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做坏事了……” “嗯?”唐怔了怔,等待他接下来的回答。 虞荷双腿自然分开跪坐在床面上,眼睫还在飞快扑闪,精致小巧的手指逐渐递出一根,吸引了唐的所有视线。 在他的指引下,唐的视线下走,最终定格下来。 温暖的光线照得唐眉目温和,眼眸中清晰倒映着一块光景。 先前还干净干燥的布料中央,现在变得湿漉漉。 唐抬眼等待最终解释。 在和煦却不失力道的强硬目光下,所有伪装都失去作用,害怕被凶的他,低下头撒谎:“我、我尿床了……” 唐的神情错愕又不可置信。 因为在骗人,虞荷不敢抬头看唐。害怕被揭穿的他,又将证据给挡住。 嗓音有些哑意,却显得声线更加缠绵,宛若在撒娇:“不要凶我,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唐叹了口气,将他放在腿上,解开腰带,褪去脏兮兮的睡裤。 带有甜腻气息的睡裤被抛至无人问津的床边,在唐看不见的地方,一双手从床底伸出,又迅速收回。 睡裤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做了这一件坏事吗?” “没有……” 唐问:“没有什么?” 虞荷乖乖回答:“你别生气,让我想想。” 唐都要气笑了:“想,想什么?想怎么糊弄我?怎么现编理由吗?” 惊讶而又心虚的神情在虞荷脸上浮现,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可爱是可爱,却也很容易被人哄骗。 唐叹了口气,一下又一下顺着虞荷的后背,是在安抚。虞荷喜欢被碰,表情逐渐变得难捱。 将那只挡眼睛的手挪开,唐捏起他的小下巴,很认真也很耐心地说:“受欺负了要和我说,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第86章 吐了 唐比虞荷大上许多, 但他长相温润,尤其在头顶光影落下后,岁月积淀下来稳重气质尤其明显。 很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 被轻声哄着的虞荷心头酸涩, 迟到的委屈密密麻麻漫上眼眶,脸肉在唐的手臂上挤得微微变形。 “如果你们是一家人呢?” 后背被慢慢抚着, 食指指腹隔着薄薄睡衣推着脊椎,到达尾椎骨时, 唐下手无意重了些, 惹得虞荷小腿乱蹬。 唐缓慢按下那条腿, 富有技巧性帮他推拿, 缓解他的紧张心情:“我的一家人中,只有你。” 怕虞荷无法理解, 唐再次强调:“我们才是一家人。” 类似的话虞荷听过,却是从不同人口中说出。 之前的黛妮, 也是用这样温和且自然的语调,仿佛他们是一家人这件事是理所应当,不需要质疑的。 脑袋短暂放空了一会儿,内心深处的酸涩之意慢慢淡化, 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缕缕的清甜, 让他的心情欢愉。 虞荷眨了眨眼, 想去亲唐的脸,但够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亲亲唐的手指。 手指传来的触感温热且依赖,唐的神情愈加软化,眼中恰好装一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他问:“喜欢我吗?” “喜欢!” “只喜欢我吗?” 虞荷很诚实道:“还喜欢黛妮。” 黛妮? 唐对她有些印象, 自从虞荷醒来, 陪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一直是她。她是虞荷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 依赖也是人之常情。 “除了黛妮呢?还喜欢别人吗?”唐的语气很轻,并不带逼问意味,仿若是最寻常的闲聊,将目的性掩盖得极高。 这样的轻松氛围虞荷很喜欢,又粘人地亲亲手指,抱紧唐的手臂撒娇:“还喜欢你。” 完美的回答。 唐极轻地挑了下唇,另一只手轻轻按过虞荷的小肩膀,随着虞荷翻正了身体,睡衣也自然朝两侧散开。 浓密且黑的长睫颤颤,虞荷困惑低头,不明白扣子什么时候开了,再次仰头看人时,又难为情地偏过头。 灯光的温暖色泽照在奶白色的肌肤上,形成一种朦胧的质感,是肉眼可见的触感极佳。 呈现出来的粉色青涩而又诱人,让人很想就着此刻,低头品尝一口。 但虞荷现在是在太小了,小到好似用力碰都会碎,面对他,唐不敢高估自己的自制力,只能强行逼迫自己忍耐。 在虞荷不解的视线中,他的小腿被握住,缓慢曲起。继而唐耐心而又仔细地,在他大腿上绑了一条红色蕾丝边的带子。 随着腿的晃动,铃铛也会作响。 虞荷的肌肤比较敏感,料子稍微差一些都会磨得他很痛。但唐准备的缎带光滑柔软,贴在肌肤上非但没有不适,反而冰冰凉凉,很舒服。 起初是唐握着他的小腿晃,后来虞荷觉得有趣,自己主动抬腿晃,铃铛的清脆声在卧室内响起,逐渐勾起了人的困意。 虞荷又将力气卸下,全凭唐的支撑悬在半空,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唐伸手拨了拨那枚铃铛:“困了?” “嗯。” “戴着睡着好不好?” “不要……”虞荷试着活动了一下,他喜欢侧着抱人睡,这样很容易压到肌肤。他黏糊糊撒娇,“不舒服。” 唐自然地将另一只手递过,放在虞荷唇边,他盯了片刻,试探性张唇接过。 见唐没什么反应,他又将手指夹在齿关间,却始终不敢用力,和玩笑似的慢慢挠着。 困意渐渐弥漫而上,虞荷眼皮沉重,被手指强行开启的嘴唇根本兜不住外漏,弄得下巴湿漉漉。 糟糕透了。 即便如此,虞荷还是惦记着要将腿上的缎带拿掉,缎带的扣子在后方,虞荷自己取会很麻烦。 加上娇气,他也不想自己动手。 “宝宝自己拿好不好?” 不等虞荷撒娇拒绝,唐便故作严肃道,“你迟早会长大,得学会一个人照顾自己。宝宝最听话了,对不对?” 长大的话就要自己做这些事吗? 虞荷的小脸突然有些沮丧,但小腿处的推拿还在继续,他感到很舒服,贪欢的他又不希望唐停止。 纠结片刻,他还是点点头:“我很听话。” 他也确实很听话,只要让他感到开心,哄着他,顺着他的意,满足他的一切后,就算对他做再过分的事,他也不会生气。 只会抱着你的手臂掉眼泪,露出一副很可怜,也很漂亮的表情。 唐奖励地捏过虞荷的圆润脚趾,那一刹那,浑身的感官反馈都集中于一处,让他的眼睛短暂失真。 唐亲了亲他,“听话,自己拿下来。” 约莫过去一分钟,那失去焦距的眼睛才慢慢回过神,湿润眼睫迷茫地颤颤,面对唐温和却不失强硬的目光,他乖乖照做。 现在的唐也已离开,神情惬意地靠在一旁,专注地看他。 缎带的结在后方,并不在前方。 小手试探性往后摸索,触及结后,轻轻扯了扯。但唐打结时似乎用了些技巧,因此一般的方式,不能够打开。 虞荷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带有浓烈哀求意味。唐摸了摸他的脑袋,却没有心软:“宝宝最乖了,对不对?” “宝宝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打开的。” 虞荷喜欢被这么轻声细语地哄,更喜欢被这么夸奖,他再次顺从点头,在唐的鼓励下,勇敢开始第二次尝试。 因为后方的结是视野盲区,于是努力将膝盖抬得更高,顺着缎带往后,终于看见结的一角。 还是打不开。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让虞荷有些恼火,当下也来了脾气。 细白手指探进缎带底下,想要用强硬手段扯下。 艳红缎带与雪白腿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最终,白嫩肌肤也变得红潮一片,共同交织成鲜艳刺目的画面。 手指不断在带有蕾丝边的缎带内穿梭,又因没有耐心而动作粗鲁,将软肤蹭出块块斑驳。 虞荷只觉得浑身酸胀,解缎带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他的体力本来就不好,几下挣扎闹腾,双颊就泛起不自然的红。 目睹一切的唐面色平静,不动声色曲起一条腿,俯过身问他:“需要帮忙吗?” 深受其害的虞荷点头如捣蒜。 这个结是唐亲手打上的,想要解开自然很容易。虞荷忙活半天的结,唐不过眨眼间就解决完毕。 助人为乐的唐又将手背送来,很明显的讨要奖励,虞荷刚欲亲亲手背,不设防的齿关突然被撬开,软舌被揪了出来。 在虞荷水汽缭绕的委屈视线中,缎带在他唇上松松缠了一圈。 但他的嘴巴很小,就算长大了一些也还是很小,同时探入食指和拇指的唐,倒像是在欺负人了。 平静的目光落于艳红的缎带上,即使虞荷已经将舌头收回,但这条缎带呈现出比先前更深的色泽。 唐情不自禁捧起这条缎带,继而将脸埋进掌心,神情与语气皆是沉醉:“宝宝好香。” 这样的画面很是熟悉,但虞荷依旧有些难为情。 总是有男人会夸他很香,夸他漂亮,夸他很软。 虽然虞荷喜欢被这么夸奖,也被这么夸了许多次,但每次听到这样的赞美,依旧会感到难为情。 眼周面颊晕出水红,小手胡乱搓了搓嘴巴,将其揉得更加湿红,难得谦虚了一回的他解释:“那是牙膏的味道。” 如此青涩单纯的反应让唐轻笑了一声,带有技巧揉着虞荷的发漩,状似不经意地问:“宝宝今天真的尿床了?” 虞荷支吾不语,这本就是他一时情急下说出的谎言,如果唐非要深究,很快就能拆穿。 况且,这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就算真的发生,他也不想承认。 遑论他没有。 “我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我是担心你。”唐将他捉起,坐在自己腿的中央,“我怕你喝血太多,某些器官功能出现问题,如半夜尿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情况严重日后会失禁,得喊医师的。不行,我还是放不下心,我明天就会喊医师,到时候抽血等全面检查,一个都不能落下。” “宝宝,我很担心你。” 虞荷没料到自己胡诌的谎言竟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又听到抽血,怕痛的他表情变得慌张,像极了走投无路的流浪小动物那般可怜,“这只是意外,我,我没有问题。我下次不会这样了,真的不会了!” 他不想抽血…… 唐正色道:“万一出问题呢?宝宝,你放心,我会找最熟练的医师,不会很痛的。” 手背被慢慢抚摸,唐安抚着他:“我会一直陪着你。” 唐的担忧完全说得过去。 洋娃娃需要进食[带人味的食物],万一该食物不纯或是很脏,也会影响到洋娃娃自身的器官发育。如若喝了脏血,可能会引起肾脏方面的问题。 又比如一些关系比较乱的人喂洋娃娃其它的食物,其中携带的病毒也会影响到洋娃娃,在生长初期,洋娃娃异常脆弱。 因此,洋娃娃想要长得健康,喂食的人必须要保持“纯洁”与“干净”。 虞荷揪着唐的手指,又不知该如何圆谎,只能重复着:“真的只是意外,我只是太想你,忍不住就……就……” 就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哦?所以宝宝撒谎了,其实你没有尿床?”唐挑起他的下巴,将这张惊慌失措的脸蛋尽收眼底,“宝宝是做了其它的坏事。” “是偷偷自己玩了吗?” 透着不安的眼睛依旧澄澈,只要不让他做检查,他什么都能认。 虞荷很轻地“嗯”了一声。 “想着我?” “嗯……” 怕唐不信,虞荷主动开口强调:“想着你玩的。” 坐在唐跟前的虞荷微微转过点头,下巴还被挑起,脸蛋透红似熟烂的果实,引人品尝。 唐的声线逐渐嘶哑,他对着虞荷的耳朵说话:“想着我到尿床?” 这本就是随便扯谎,虞荷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尿床。 谈吐间的湿热气流钻进耳膜,如丝丝缕缕绒毛挠在心尖,让人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这时候的唐也不在乎他的回答,只有小孩子才会追着要一个真实的答案,他勾起虞荷的小手,将其按在软绵绵的小腹上。 先前喝的血还没有消化,以至于鼓起的小肚子异常扎眼。 稍微压了下虞荷的小肚子,虞荷就脚趾蜷缩,惊慌失措。这时的唐,也再也捱不住,哄道:“宝宝,重复一下。” “你是怎么弄脏你的衣服,以及我们的床单的。” 唐的声音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明明温和似水,却十分霸道强势,仿若只要你敢拒绝,这场洪水就会将你淹没。 膝盖难为情地并起,虞荷不敢低头,无法避免看到唐肌肉结实有力的大腿肉。 这显然是常年锻炼后的身体,拥有极强的力量感。 最让虞荷难为情的,还是自己坐着的位置。 灼热的气流还在往外冒,虞荷努力抬起下巴,却被蒸个正着,偏头躲避的下颌线惨遭涂抹,变得可怜兮兮。 “唐……”虞荷试图用撒娇来取消此事,却被温柔而不失力道的目光驳回。 虞荷也来了点小脾气,“我这样怎么坐得稳,万一摔倒怎么办……” “你可以抱着。”唐柔声哄道。 “座椅”温度异常,虽然底下软绵绵的,能够抱着借力的区域却强硬有力。 可谁要抱啊…… 好奇怪。 虞荷不想抱着,怕被烫到。 退而求其次的他,软绵绵靠着身后腹肌,密密匝匝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颤疏影。 耳边是唐不断的鼓励与夸赞,被夸得晕头转向的虞荷,升起一种自己其实很行的错觉,斗志昂扬地开始。 唐目光沉沉地俯视,因为靠躺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虞荷紧张而又跃跃欲试的脸蛋,以及勤劳的白嫩小手。 漂亮得出奇的虞荷,哪儿都异常精致,干干净净,又因为体型很小,小小一点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相比较之下,唐的十分可怖且狰狞,仿若部落中最原始也最野蛮的存在。 这是唐不知道第几次用异能给自己降温,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压制住澎湃翻涌的意潮。 真的好小…… 好可爱。 埋头认真尝试的虞荷急出了点薄汗,黑发湿哒哒粘在额边,漏出点白中透粉的软肤。 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加上看得多了,也积攒了一定的经验。 很快虞荷就找到其中门路,并乘胜追击,小脚不断在唐身上磨蹭,圆润脚趾在较深肤色的肌肉中下陷。 约莫又过去三五分钟,虞荷小声呜咽了一声,断断续续颤说。 “吐、吐出来了……” 第87章 好酸 即使神智不清, 虞荷还是尽力抬起涣散的脸,伸出依旧在哆嗦的湿润手指。 唐裹住他的手掌,他们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 掌心交贴润出热汗,交错不分你我的呼吸, 让唐产生一种他们彻底心意相通的错觉。 “宝宝好棒。”唐夸赞着,一边揉着他的手指, 满是怜惜。 都红了。 虞荷的皮肤细嫩白皙, 一点痕迹都会很明显, 更别说在如此高强度的反复下。 幸好没有破皮。 被夸奖后的虞荷有些小得意, 直到被耐心揉着手指,才迟钝地感到酸痛。 方才的他过于卖力, 满心要证明自己,现在目的达到, 手指酸胀得不像话。 委委屈屈仰头瞧人,眼底倒映着琉璃碎光,仿若随时会浸出水来,语调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好酸。” 唐将他捧在肩头, 这样能够方便他帮虞荷清理。 哆嗦的小手被慢慢叼着, 齿关逐渐研磨, 慢条斯理却游刃有余的姿态,像极了猛兽在大餐一顿前的磨牙。 很快虞荷就说不出话了,小小的脑袋靠在唐的下颌处,湿润黑睫半阖颤颤,随时会睡着的样子。 唐很快就将虞荷手指不小心染上的东西吞吃入腹, 甜腻的气息让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只不过有些可惜。 太少了。 因为个子小, 能够获得的资源也十分有限。 然而仅仅这么一点,都让唐浑身血液沸腾,情绪翻涌最后集中于一处,险些失控。 唐敛眸看着乖巧躺在床上的小洋娃娃,一边慢揉他脑袋,一边抚着他的面颊。 快点长大吧。 虞荷本来就很困,加上方才耗费精力,入睡得很快。 唐陪了他一会儿,半晌,缓慢抽出自己的手臂,去寻找方才抛下去的睡裤。 味道不对。 最初的唐仔细嗅过,虽然与方才的甜腻气息很相像,但其中绝对混入了其它的味道。 令人作呕的味道。 多疑的唐心中冒出一种可能性,但又觉得应该不是。虞荷虽然会发发小脾气,但胆子很小,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唐,绕遍卧室都没有寻到那条被遗弃的睡裤,仿佛人间蒸发。 窗外依旧在电闪雷鸣,雨势没有减小的征兆,反而愈演愈烈。 这种天气下很难找到犯罪分子留下的痕迹,气息也容易被雨水冲刷。 也许是他多心了。 将窗户关好,隔绝窗外冰凉而又强势的冷空气,室内温暖温馨,柔软的床铺上躺着一个令他柔软的人。 想到方才对方的主动,唐嘴角轻勾,英俊面孔满是舒展而又放松,等他靠近床位许些,面色微怔。 方才消退的猜忌在此刻潮涌而来,紧闭窗绯大门的室内将空间封闭。 那些隐秘的、见不得人的、藏在角落里的味道,遭遇热温蒸烤扩散,被丝丝缕缕吹拂到面前。 无声的脚步逐渐停在床畔,寻到气味根源,唐单手撑地俯身,脊背往下压,目光顺着床底望向前方。 他的脸色骤然凝固。 视野范围内,除了一点碎衣料外,还有一滩水渍。碎衣料是虞荷睡裤的款式,而那摊水渍,便是令人恶心的气味的来源。 前不久,这里有人来过。 也许呆了很久,在他回到卧室里,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嚣张地钻入床底,听着他同虞荷的亲密。 还留下属于自己的东西,作为宣战。 对方显然也是个[觉醒者],加上外头暴雨猛烈,唐一心挂在虞荷身上,没有察觉到房间还有第三个人。 唐应该很生气才对,但除了一开始的神情扭曲,接下来都很平静。 将虞荷用小毯子包好,半梦半醒的他发出一道低糯的梦呓,不等眼睛睁开,唐轻声哄着:“继续睡吧,我带你去另一个房间睡觉。” “这个房间有老鼠。” 不知死活的老鼠。 听到老鼠,虞荷皱了皱眉,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虞荷又长高了些,他缠着唐要给自己量身高,站在院中圆桌上的他小脸明媚,催促着唐仔细瞧。 “是不是长高了?是不是长高了?”他神气极了,“要看得认真一些!” 坐在桌前的唐微低头,修长指节带着卷尺压在虞荷的脚侧,旋即上拉,看到结果后:“长高了好多,现在有19英寸了。” 一夜之间虞荷大了许多,虽然还没唐的小腿高,但也够让他高兴许久。 按照这个进度,说不准他能比唐还高呢。 想到这儿,虞荷又有些小得意,坐在餐桌上的他翘起小下巴:“想吃草莓。”说完就张开了嘴巴。 唐将切好的草莓块喂进他口中,又拿另一只手垫在他的下巴处,怕草莓汁漏出弄脏他的衣服。 以为唐是讨要奖励的虞荷,一边拒绝一边将小脸埋进唐的掌心,又慢慢蹭蹭。 就在唐享受着虞荷的奖励时,远方有人快速走来,见状脚步微顿,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打破二人的融洽气氛:“老爷,西格尔少爷不肯去见阿黛尔小姐,现在阿黛尔小姐正在大堂等候。” 又是这个烦人的西格尔。 被打扰的温存让唐十分不爽,尤其是在昨夜的事后,他不想随意怀疑西格尔,但那场雨来得太碰巧了,巧到让他无法不去怀疑。 “阿黛尔小姐?”沉默间,虞荷好奇地开口。 这不是虞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先前西格尔似乎提到过。仿佛是……西格尔的联姻对象? “是西格尔的未婚妻。”唐证实了虞荷的猜测。 随后,唐又带着温和笑意望来:“你对她很感兴趣吗?还是西格尔对你说了什么?” 唐的直觉异常敏锐,用玩笑话的方式道明自己的怀疑,反而让虞荷更加心虚。他本就不擅长撒谎,当下便承认了:“他说他不喜欢阿黛尔。” “宝宝,西格尔他没有选择的权力。”唐叹了口气,“现在的西格尔太弱了,若不是是我的儿子,他根本没办法在[格兰利亚]家族有容身之所。和[佩莱利]家族的联姻,对他来说有利无害。” “况且,阿黛尔小姐是个十分优秀的女性。她能看上西格尔,是西格尔走运。” 虞荷不懂[格兰利亚]家族的家事,他也不在乎西格尔会和谁结婚,刚点点小脑袋,后方传来一道愤怒的抗议。 “我不会娶阿黛尔的。”年轻的俊容逐渐暴露在日光下,西格尔从树荫后走来,语气是压不住的愠色。面对父亲,他还是竭力保持敬意,“父亲,如果您执意逼我,我会退出[格兰利亚]家族。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婚姻,沦为巩固地位的工具。” “绝不!” 年轻人总是这样,自以为一腔热血可以抵挡万难。 然而现实很残酷,脱离了[格兰利亚]家族,西格尔身为[觉醒者],很容易被其他家族针对绞杀。 “西格尔!” 唐温和的面孔逐渐沉下,带上长辈专有的严厉与批评。不等他继续开口,侧边入口行来三三五五的人影。 一行人身材高挑,气质冰然,行走之间带有养尊处优的贵气。自繁密枝杈间落下的斑驳金影照在领头人的面上,显得这张脸愈发雌雄莫辨。 虞荷努力仰头去瞧,不免感到诧异。 好高…… 他又转过头看西格尔,对比了一下,发现这个女生比西格尔还要高。 这个女生头发不长,约莫到肩头,显得气质更加干脆利落。骨架比寻常女生稍微大一些,眉目显得有几分男相,模样十分英气。 看到来人,唐朝其礼貌一笑:“阿黛尔小姐。”算是打过招呼。 阿黛尔也同样和唐打了个招呼,并进行短暂地寒暄。 方才西格尔无礼而又放肆的话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凌冽的目光扫视一周,最后定格在跪坐在大理石桌面的小洋娃娃身上。 这只洋娃娃很白,肌肤在日光下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宛若橱柜中的易碎品。 阿黛尔说:“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不仅是样貌男相,声音也比较中性化。虞荷看了一眼唐,发现唐也在看他,显然是在等他回答。 他说:“可以。” 因为怕生,虞荷说话时声音有些小,瞧人都是偷偷摸摸打量,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如果说黛妮像是温暖的太阳,那么眼前的女孩仿若海面冰川,散发寒气的同时也很危险,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唐又同阿黛尔谈及家族内务琐事,说到婚约,唐凌厉地看向西格尔:“和阿黛尔小姐道歉,刚刚你太无礼了。” 西格尔偏过头不肯道歉,更不肯看阿黛尔一眼。 似乎想通过这种不搭理人的幼稚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以及绝对不服从。 阿黛尔压根没看西格尔一眼,反而语气很淡:“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虞荷的眼睛又瞄了过来,带有强烈的好奇心,这一次的偷看被抓了个正着,称得上强势的目光锁在他的身上,让他仓皇地挪开视线。 阿黛尔的眉头微皱,心情仿若很差。在旁人眼里,便是西格尔惹怒了这位尊贵的千金。 唐不想因为西格尔和[佩莱利]家族交恶,寒声将西格尔喊到一边,同时温声侧首:“我先和西格尔说点事,不会很久的。还有,黛妮已经在来的路上,马上就会到。” “她会陪你。” 听到黛妮,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坐在虞荷对面的阿黛尔微微怔神,旋即缓慢侧过首,露出一只被太阳照得有些发红的耳朵。 在等待黛妮的过程中,虞荷没有同阿黛尔说话,阿黛尔的侍从同样沉默寡言。 眼神平静而直视前方,神情淡漠,如雕塑站立在后。 就连呼吸时的胸口起伏都很微弱,难以捕捉,虞荷又好奇地望了过去,还是被当场抓住。 目光还来不及收回,这次的阿黛尔不准备轻易放过他,而是很困惑地问:“为什么偷看我?” “我哪有偷看你,反倒是你,”虞荷理直气壮道,“你为什么要看我!” 阿黛尔诚实道:“因为你很漂亮,我没办法不去看你。” 她顿了顿,似是觉得还不够,又补充:“我很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虞荷有些懵,他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刚刚还凶巴巴的小脸倏然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喜欢西格尔吗?” 提及西格尔,阿黛尔这张英气的脸蛋瞬间浮现出厌恶意味。她的声音同样嫌弃:“就这种废物。” 虞荷:“……” 他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黛尔的反应似乎和他意料中的不一样。 唐说阿黛尔很喜欢西格尔,非他不嫁,誓死不从的反倒是西格尔。 虞荷不说话,阿黛尔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她一直不善言辞,在[佩莱利]家族,话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她愿意尝试去找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虞荷。” “虞荷。很好听的名字。” 和她表现出来的气质一样,阿黛尔正常交谈也具有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谨态度,这让虞荷认为他们不是在聊天,而是在进行锱铢必较的商业谈判。 “虞荷,你好,我叫阿黛尔,我母亲准备在一个月后将族长之位传给我。” 阿黛尔侧首看向一旁待命的修,用着不容商量的语气,“联姻的对象,我要换人。” 她直勾勾盯向前方,“我要他。” 无法用言语形容修的震撼心情,纵使心中江海翻腾,他还是竭力从中调解:“阿黛尔小姐,他是老爷即将成婚的妻子,也是未来[格兰利亚]的夫人。” 阿黛尔露出一副“感觉有些麻烦”的表情。 但她神情依旧,语气轻松:“你也说了,即将,未来。既然充满这么多不确定因素,那么简单点。” “我明天就会继承[佩莱利],成为[佩莱利]家族的新一任族长。”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随意,眼睫下的琥珀色眼珠带有冷血动物般的冰冷与威胁,“我再说一次,我要他。” 透明汗珠从修的鬓边滑落,最终没入发丝间。他恭敬道:“阿黛尔小姐,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您得询问老爷。” 确实。 就算修是唐的得力助手,也没有权力帮唐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况且,她的要求的确有些过分,是得告知一下当事人。 虞荷还是搞不清状况,这时教育完西格尔的唐也回来了。在唐的身影出现在视野范围的刹那,阿黛尔迅速站起。 “[格兰利亚]族长。” 语气虽然恭敬,却没有低人一等的弱势,相反,她与唐身高相差无几,站在一起气势丝毫不逊色于唐。 阿黛尔用这样的语气称呼他,说明阿黛尔接下来要说的事,并非个人私事,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大事。 唐的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保持绅士而有风度的笑意,温声开口:“阿黛尔小姐,你直说便可。” 阿黛尔的异能不容小觑,能力更是出挑,否则也不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继承家族大业。 她也是少有的让唐不敢怠慢的小辈。 “请先允许我对您道歉,我也由衷希望您能够接受我诚挚的歉意。不过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唐的表情愈发古怪,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听说您将婚礼安排在两个月后,可目前出现不可抗力因素,[格兰利亚]族长,您还是将婚礼取消了吧。”阿黛尔平静道。 “不可抗力因素?” “嗯。”高挑强势的身躯微转,目光落于大理石桌面的小小身影上,眉目不自觉变得柔和,“因为要和他成婚的人,会是我。” 鸦雀无声。 阿黛尔耐心等待回复,过了许久,唐冰冷而又危险的嗓音沉沉而来:“你最好是在和我开玩笑,阿黛尔。” 第88章 我们 “我从不做浪费时间的事。”阿黛尔言简意赅, 变相给出自己的回答。 唐温和依旧,除了周遭气压下降,光看神情与翩翩外貌,绝对无法想到他是个生杀予夺的领袖。 “阿黛尔小姐。”他笑得十分得体, “你可能对我有所误解, 我的耐心有限, 没空和你开这些无聊的玩笑。” 唐主动给出台阶, 阿黛尔眉头微皱, 对唐忽视她的言语十分不满。她再次强调:“看来您也对我有所误解。[佩莱利]家族的人从不开玩笑, 也不喜欢开玩笑。[格兰利亚]族长, 我看中你的妻子了,请你让给我。” 虽然阿黛尔很想直接抢人,但她今天没带多少侍从, 光凭这几个人绝对无法安全从[格兰利亚]脱身。 掂量过后,她决定暂且放弃强硬手段。 但这个人, 她要定了。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唐身子稍微前倾, 食指在大理石桌面上无声敲打, 熟悉他的人都知晓, 他此刻的心情极度恶劣,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点燃他的怒火。 他轻声问着发呆的虞荷:“宝宝,阿黛尔小姐很喜欢你,并想我把你让给她。” 用最温柔的语气陈述出最残忍无情的言语, 虞荷一下有些慌了神。 一双小手抓住唐的手指, 眉眼似傍晚天空般逐渐黯淡下来:“你要把我送给别人吗?” 他好像有些害怕,又带着点委屈, 抬头看人时眉目乖巧又顺从。 颤抖的手指与拧起的眉头, 都说明他此刻并不安心的心情。 “我不会把你送给任何人。” 唐的声音很轻, 却让人无法不信服。揉揉虞荷的小脑袋,将有些长的发丝梳顺,“阿黛尔小姐,你也听到了,他并不愿意。况且,他并不是商品,不是可以随意转让的对象。”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很遗憾,我们两家的联姻只能就此终止。” 阿黛尔拳头紧握,看向虞荷的眼底满是不甘与不解,方才他们的相处明明很愉快,为什么他会不愿意? 小洋娃娃并不知道阿黛尔是怎么想的,只是乖乖躺在唐的掌心。但现在的他有些大了,能躺在唐掌心的只有肩膀以上的位置。 他还在很小声地说:“讨厌他。” 很轻很轻的抱怨,带着些细细哭腔,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破碎那般。 讨厌阿黛尔。 起初虞荷对阿黛尔的印象很好,只觉得这是个很酷的女孩子,可她居然不顾他的感受,要唐把自己送给她。 他又不是物件,怎么能说给就给? 虞荷自以为很轻的、只有他与唐能够听到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柔软到没有任何力道的声音,有如千钧重,沉沉压在阿黛尔的心头。 她抿了抿嘴唇,长且直的睫毛似被烈风摧残的枝杈摇晃。身后侍从咳嗽了一声,召回她的神智。 “[格兰利亚]族长,很抱歉,方才是我唐突了。” 阿黛尔面色苍白,少了几分稳操胜券的随意,反而又几分落寞,像是部落中竞争失败的雄狮。 调整好呼吸后,她才沉声道,“家中还有要事处理,我就先行离开了。至于你们两个月后的婚礼,我会备上厚礼来参加的。” 唐微笑颔首,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模样。 离开时,阿黛尔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先前一直好奇地偷看她的虞荷,现在再也没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反而一心一意地挂在温笑的成熟男人身上。 “小姐。”侍从轻唤道。 阿黛尔转回头正身,脊背挺直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直至离开[格兰利亚]庄园,脸色才恢复最开始的冰封之态。 “把[格兰利亚]近日家族内部事务调给我,三天之内。”阿黛尔顿了顿,那道委屈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再次涌入脑海,宛若魔咒。她冷眸微抬,“不,我马上就要。” - 阿黛尔离开没多久,黛妮便抵达庄园。 看见黛妮的虞荷异常高兴,黛妮也吓一跳,提着裙摆绕着虞荷瞧了好几圈:“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我还给你做了好几身新衣裳,看来都用不上了。” 虞荷也觉得自己长得很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小脸明媚又骄傲的样子,身后仿佛有无形的尾巴在翘起摇晃。 终于吃到黛妮做的小饼干,虞荷晒着温暖的太阳,每个毛细血孔都在冒出幸福的气息。 下午的日光照得人昏昏欲睡,虞荷突然想到一件事,安不在。 如果安在的话,就可以让安给他讲故事了。 和黛妮聊了许久,黛妮都没有提到安。加上最开始见面被开心的情绪冲昏头,虞荷并没有注意到,黛妮眉宇间萦绕着的一股忧愁。 “安呢?”虞荷问,“他怎么没有过来?” 提到安,黛妮的面色微变,旋即摇摇头:“没什么。” 答非所问。 虞荷只是迟钝,并不是傻,很快他就琢磨出不同寻常的信息:“他出什么意外了吗?” “不是意外,不,也算是意外。”黛妮惊叹于对方的直觉敏锐,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她叹了口气,“安是[潜能者],他觉醒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一旦拥有异能,意味自身价值的提升,会有无数家族前来拉拢。 “有很多家族抛来橄榄枝,希望他能够加入他们的阵营。但他没有理会这些人,反而……自己组建了一支队伍。” 提到此处,黛妮双手捧着茶杯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烈日下,她的脸色惨白,“现在外头乱透了,一切都糟糕透了。我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带着一群人搞破坏,引起各方势力关注,许多势力要围剿他。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愈发过分。” 他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外头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虞荷看着黛妮,从前黛妮总是无忧无虑的,尽管生活很苦,她也能苦中作乐。 黛妮满脸忧愁,离开自然带来的超脱后,现在她的身份是最平凡的、担忧弟弟的姐姐。 虞荷还是想不明白,虽然安的性子是讨人厌了些,但很听黛妮的话。 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子…… 虞荷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安慰她,可他实在不会安慰人:“他现在年纪还小,等他再长大一些、成熟一些……” “都十八了还小?!”黛妮气得眼睫高翘,“你也就比他大几岁,你怎么就这么听话懂事?十八了,还要家人操心这操心那,这像话吗?还等他长大?成熟一点?什么时候?等他只剩下骨灰入土的时候吗?” 虞荷听得发懵,随后觉得黛妮说得很有道理,又用力点点头。 还是虞荷不让人操心。 黛妮露出怜爱又心疼的表情,伸手戳戳虞荷的脑门,又长舒一口气:“接下来安可能会来找你,不管他跟你说什么,都不要听,不要信。如果他要带你走,绝对不要跟他走!” “他可能会用我来欺骗你,为哄你听话,编造不实信息。千万不要相信他!” “[格兰利亚]族长把你保护得很好,也对你很好,他很喜欢你,你呆在他身边我很放心。如果安执意要带走你,他可能会伤害你,你——” 她顿了顿,有些不忍,却还是咬牙说出,“你不要顾及情分,直接喊人帮你。” 前不久安回来看过一次黛妮,安变得很陌生,浑身血腥味,少年面孔在顷刻间老成不少,那是在无数次生死厮杀中练就出来的气质。 安给了黛妮不少钱,并告诉她,他已经将约翰的腿打断,之后约翰再也不会出去赌..博和喝酒了。 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常常赌.博喝酒,败光家产,连他们卖废品挣来的学费都不放过。 等他们年纪再大一些,约翰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决定当一个好父亲。 可那又有什么用? 童年阴影已经造成,再也无法忘却。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酒鬼父亲每夜醉醺醺地回家,他们又经常半夜不敢睡觉,睡着也不敢睡熟,生怕有债主追上门,无法及时逃跑。 噩梦。 黛妮没有拒绝安给的钱,她比谁都要清楚金钱的重要性。将钱妥善收好后,她追问着前方离去的身影:“你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说现在安疯狂掠夺富豪、家族们的财富,是因为他们从小缺失金钱。 现在的他们有很多很多钱,安为什么要冒那么大风险,去挑衅那些古老家族? 行至门口的黑影遽然停下脚步,外头月光徐徐照了进来,他缓慢侧过身,流畅侧颜被镀上一层冰冷的银线:“姐姐,我不想再当底层的人了。” “为什么他们生下来就可以拥有财富和地位?为什么我们就该忍受这样痛苦的生活?” “为什么他们能轻而易举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安越是往后说,他的表情越是冷酷,也越是残忍,“为什么只有他们能杀我,我不能杀他们?” 提到“杀”这个字眼,安的表情显而易见微变,像是野兽嗅到血腥味那般亢奋,又怕惊扰到猎物而强行压抑自己的本能。 黛妮怔了怔,她一直知道安不满不公,又何尝是安?她也时常如此。 她也会羡慕别人有一个美满家庭,会羡慕别人不愁吃穿。 她无法回答。 皎洁月光在安的眉眼处,如凝一层冰冷霜雪。 他逐渐冷静下来,像从前那样唤着黛妮姐姐,但黛妮知道,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安无比认真,有些空洞的嗓音在月夜中缥缈寂寥,甚至充满诡异,“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们。” 黛妮:“你听我说,[格兰利亚]族长是个好人,他对虞荷很好。他们也带我去过庄园,我远远瞧过几次,虞荷也很喜欢他,还会主动亲近他……” “姐姐。” 安寒声打断,眉宇带着些不耐,“那不是他愿意的。” “因为那个男人给了他血,所以他才会这样,这不是他的本愿。” 安的眼睫微抬,黛妮终于看清他的眼。 安的瞳孔一直偏淡,可现在,却呈现异样的红色,仿佛刚刚饱饮过鲜血,不带感情望来时,黛妮只觉自己像是一团死物。 安轻声说:“我们才是一家人。” 第89章 教皇 黛妮说的没有错, 安果然来找虞荷了。 黛妮陪虞荷呆了一下午,因为喝多了果饮想上厕所,便暂时离开。 在虞荷的等待期间,不远处暗中盯守的人倏然失去意识。 细碎声音吸引到虞荷的注意力, 他侧首望去。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正在缓步朝自己靠近, 他下意识要喊, 对方却先一步脱下帽子。 是安。 他们不过几日不见, 安像是换了一个人, 外貌与气质皆今非昔比。在打招呼前, 虞荷想起黛妮的嘱咐。 他在犹豫。 傍晚时分气温渐凉, 绚烂多姿的晚霞罩在二人头顶,周边是鲜艳欲滴的花丛,偶有飞鸟鸣叫, 一切惬意得不像话。 可被血红的眼盯上的虞荷,却放松不下来。 他们对视很久, 谁都没有说话, 安动了动右脚, 欲更加靠近。虞荷却惊慌得往后退了退, 眉宇间是很微妙的不安。 他很害怕。 “你头发上有落叶。”安指了指自己的鬓边,虞荷伸手摸摸,果然有。 低头伸手拿落叶的模样乖巧又听话,这次他没有抗拒安的靠近, 甚至在安触碰他脸颊时, 也没有躲避。 “你长高了好多。”安突然说。 虞荷得意道:“我现在有19英寸。” “是吗?”安嘴角微挑,指腹缓慢下移, 在虞荷的唇中按下。眸中暗色不由转深, 声线也缓缓沉了下去, “那你很快就会比我高了。” 安这句话说到了虞荷的心坎里,他格外想长高,越高越好。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无形拉近,加上安并没有做黛妮说的那些事,虞荷的警惕心也慢慢下降。 虞荷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的心事,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中间环节,只有喜欢与不喜欢,害怕与不害怕。 一旦他松下防备,就意味着他将最脆弱的肚皮向你展出,只要你愿意哄着他,做什么都可以。 安坐在一边,耐心而又体贴地揉着虞荷的肩膀,听着他时不时发出舒适的哼唧,安也借机抛出自己的目的:“我买了一处地皮,建了一个很大的房子。”其实说抢更为贴切。 “房子?”虞荷眨了眨眼,“那黛妮有房间了!” “是的。但我还没告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我把最大的房间都留给了她,不,一整层楼都是她的。她有专门的手工房、衣帽间……她再也不用向从前那样,挤在厨房里头了。”安说。 “我还留了一个房间,那是给你的。但我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只能按照感觉去布置。”安轻声问,“要来看看吗?” 安很了解虞荷,他性格胆小又容易心软,每次摆出一副凶巴巴使唤人的样子,都没一点威慑力。 他也喜欢被惦记着,被用心对待,虽然他总是表现出无波无澜的模样,实际内心早就舒坦得不像话。 虞荷无声张了张唇,有些纠结,他觉得现在被唐照顾的生活也很好。 但他很喜欢很喜欢黛妮,喜欢和黛妮生活在一起,也喜欢吃黛妮做的小饼干。也许这是雏鸟情节作祟,黛妮确实对他有很大影响。 “你可以好好想想。”安没有逼迫他,而是轻松转移话题,给足他思考的空间。他又笑着说,“房间随时为你留着,我会一直等你。” 眼前被一阵阴影笼罩,安缓缓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银色的反光刺得虞荷侧首躲避,等他稍微适应后,才看清安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条水滴形红宝石项链,光泽鲜艳,质地透净,毫无杂质,虞荷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 “这是给我的吗?” “给你的。” 安很仔细地撩起虞荷有些长的头发,生怕弄疼他。 冰凉触感落在颈间软肉上,激得虞荷发出小小闷声,安的手指微顿,旋即神色自若,继续帮他戴上项链。 指腹若有若无蹭过后颈那块柔软而又细腻的雪肤,五脏六腑内有强烈的情绪在激涌,在咆哮,都在催促他引.诱他做更过分的事。 眸中血色愈发深沉,他用力咬住舌尖,直至口腔内被疼痛与血腥味占领,才稍微平复下心情。 但他忘记了,虞荷渴血。 目前距离虞荷进食血液已有一段时间,现在的他虽然不是很饿,但也绝对不算饱。 一种从未品尝过的血液芬芳勾引着他的胃中馋虫,虞荷眼巴巴抬起眼,可怜兮兮道:“想喝。” “喝什么?” “血。” 漆黑明亮的眼眸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直勾勾缠在安的嘴巴上,那是血腥味道的源泉。他舔了舔嘴巴,将嘴唇弄得很湿,看起来也更加柔软。 安敛了敛眸,遮住几乎要压制不住的渴求。他重新入座,对虞荷勾了勾手指,虞荷马上小步走来,期待地盯着他的嘴唇。 “可我的伤口在舌头。”他说,“很脏。” “没关系!”虞荷又舔了舔嘴巴,贪吃的他呼吸都有些乱了,“我不嫌弃。”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嫌弃,虞荷主动仰头伸出自己的舌尖,努力踮脚去够。 但安太高了,纵使他坐着,虞荷也够不着嘴巴。 明艳小脸骤然变得有些委屈,眼尾低落垂下,就在虞荷以为自己吃不到的时候,安突然低下头,主动把舌头送了进来。 从未品尝过的血液味道让虞荷小声呜咽,他不明白自己的反应为何如此大,他先前喝唐他们的血时,也不会有这种明显战栗感。 虞荷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体内又滋生出了另一种渴求,他面色薄红,眼睛被逼出些泪水,双腿颤颤地蹭着膝。 可惜他的嘴巴太小了,安并不能送进多少,至多只能送进一小截舌尖。 也正是这样的程度,虞荷都受不住。 精致的嘴巴小巧到过分,再也无法容纳其它,安试着想吻得更深,只是稍有苗头,唇周肌肤都被涨出不一样的颜色。 很夸张的反应。 现在的虞荷忘了要喝血,无意识地吞咽血液的动作让他愈发迷糊,部分包不住的透明稍微漏出一点。 加上虞荷如此难捱的神情,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明明是虞荷自己贪吃想喝血,自讨苦吃的可怜样,反倒像是被欺负惨的那个。 根据虞荷的反应,安的睫毛微动。 他没有猜错,[带人味的食物]远不止一种,除血液外还有很多,并且这些食物能够产生的反应也许会更加强烈,也更加让人难以抵抗。 得出结论后,他该离开还虞荷自由空间。在这之前,他又敛眸望着泪眼汪汪的虞荷。 他害怕得小腿都在哆嗦,透粉手指不安地蜷起,又缓慢舒展开。 连肩胛骨的幅度都在叫嚣着惧怕与抗拒。 仅仅如此,都会这样吗? 放开虞荷后,虞荷在小口小口呼吸,方才的接吻让他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在他努力汲取新新鲜空气时,安又俯过身,这次虞荷有些害怕,抿着嘴巴别过头。 可方才的接吻像是将他亲坏了,嘴巴位置尤其是口腔布满酸麻,根本无法正常闭合。 他带着些哭腔指责:“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 安嘴角扯出一抹笑,缓慢揉着他的腮帮,故意道,“是你自己要喝的,我给你喝了,你又怪我。” “真娇气。” 被嫌弃的虞荷有些委屈,虽然安说的没错,但安就是不能欺负他。 他都被弄得不舒服了。 “别生气了。” 察觉到虞荷的小表情有变化,安马上低声下气认错,并哄着,“怪我突然伸舌头,也怪我伸进去那么多。你的嘴巴小,皮肤又嫩,我这么粗鲁,都要被我弄坏了。” 被如此低姿态对待的虞荷心情稍微好转,腮帮子被不断揉着,酸涩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迟到地舔舔嘴巴,漆黑眼珠骤然明亮,味道很好,也很奇特。 与先前吃到的味道截然不同,这个味道更加爽口,唇齿留香。又抿着嘴巴感受了一会儿,如烈酒般的后劲让他有些神智微醺。 也不否认自己的娇气,他迷迷糊糊地哼哼两声:“我就娇气,下次要轻一点,不能让我不舒服。” 安嘴角微挑:“我会的。” 至于搬去和安一起住的事,虞荷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在唐与安之间做出抉择。 安欣然应允,且并不担心之后结果,他拥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他的姐姐黛妮。 虞荷很喜欢黛妮,或许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喜欢黛妮。她像是这世间所有美好的集中,拥有许多值得赞颂的品质。 而虞荷很喜欢“好人”。 安走后不久,黛妮骂骂咧咧地出现,说庄园内的佣人真不像话,带她绕了那么大一圈,最终还迷路了。 若不是迷路,黛妮早该回到这里。 虞荷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告诉黛妮安的出现,他想,这件事是他同安的小秘密。 与此同时,唐在翻阅资料。修行色匆匆赶来,面色有些凝重:“老爷,教廷那边得知洋娃娃的事了。” “听说监./察组的人马上会有所行动,准备彻查[格兰利亚]。” 将手中文件轻轻往前一抛,清脆声响在静夜中响起。唐略带漫不经心的嗓音传来:“谁?监.察.组那群废物?” “只要我还在,就没人敢动[格兰利亚],教皇来了都没用。” 比较棘手的是东部的问题,[佩莱利]扎根东部,但[佩莱利]迟迟不肯派出帮手。 他必须亲自前往。 唐算了下时间,若是动作够快,也许还赶得回来陪虞荷吃晚饭。 夜晚时分,一群身穿纯白法袍的队伍闯入[格兰利亚],在尖叫声与斗争声中,厮杀在逐渐蔓延。 血腥浸入夜幕的凉气中,交织成地狱般的森寒气息。 在兵荒马乱之中,一个高挑男人徐徐向前。 与周边浑身鲜血的侍从不同,他身上极为干净,称得上纤尘不染。一身纯白带有华丽银缎,银发长发更显他气质脱俗不染尘埃。 在看到这个男人时,[格兰利亚]的护卫皆是身躯一震,因为来不及躲避,直直与那双冰似霜雪的银色眼眸对上。 “教皇,[格兰利亚]已在我们的控制下。”身后侍从行礼后,恭敬道。 他们身上的纯白制服血迹斑驳,神情严肃地按压[格兰利亚]的佣人以及护卫。 被称作教皇的年轻男人微微颔首,目光冷若寒潭,余光察觉到有人试图偷袭,成千上万的荆棘先一步缠住。 连求饶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已化作血沫,在红木地面上积成血污。 教皇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尽管很细微,身侧的人知道他有洁癖,马上让人打扫地面。 在训练有素的侍从的管理下,室内终于回归平整,那些骇人张狂的荆棘静卧在地面上,仿若自然丛林中的一处美妙风景。 这是教皇出现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把洋娃娃,交出来。” 第90章 神盗 [格兰利亚]的人根本不敢抬头与教皇对视, 教皇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发现这群人的服饰有细微差异。 每个家族内部都有斗争,并分为好几个大小势力,表面上他们风平浪静, 实际各自争得你死我活。 为了区别所属之主, 护卫的服饰通常会有细微差别, 好让他们分辨谁是自己人。 被制服的这一群人, 显然并不是一个势力, 加上互相敌视的微妙神情, 很有可能的敌对阵营的自己人。 教皇没兴趣知晓[格兰利亚]家族的内部斗争, 更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他微微抬手,地面盘卧的荆棘顷刻收起。 暗处窜出数十个灵活的白色身影, 矫捷的姿态训练有素,直直朝庄园内院前进。 不染尘埃的身躯逐渐前行, 随着行走动作长发翻飞。 既然这群人闭口不答, 那他就自己找。 声势浩大的一群人闯入卧室, 教皇微微抬眼, 同时对上两方面色不善的神情。 “阿黛尔小姐,西格尔少爷。”言语礼貌,声线却极其冷淡,莫名有一种轻蔑意味。 论辈分与地位, 阿黛尔和西格尔两个人加起来都无法与教皇抗衡, 教皇肯尊称他们一声少爷小姐,已是给足面子。 阿黛尔和西格尔拳头紧握, 不约而同靠近, 无声达成统一战线。 西格尔寒声回应:“教皇阁下, 您带人闯入[格兰利亚]是何意?莫非教廷已经不将[格兰利亚]放在眼里,想……” 话未说完,他身后猛然探出一条将近两米的扭曲藤蔓,将他捆绑缠绕,为防止他继续发出聒噪的声音,于是将下巴嘴唇也一起包裹。 露出来的部分只有提供呼吸的鼻子以及一双恼羞成怒的脸。 “西格尔少爷。” 虽是在同西格尔说话,教皇的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矗立在门口不动的他,透着股游刃有余的气息。 他气质冰冷且不富有人情味,然而言语极为傲慢,“你不配同我大呼小叫。” 悬殊的力量让阿黛尔暂时低头服软,她恭敬道:“教皇阁下。” “把洋娃娃交出来。”教皇单刀直入,并不废话,“拿到他后,我们便会自行离开,绝不会打扰二位。” 阿黛尔欲言又止,英气至极的面孔变得晦涩难明,极其难看,甚至有些愤怒。 半晌,她取出一片布料。教皇身边的侍从双手接过,仔细检查过后,确定并无问题,才转交给教皇。 这片布料边缘不齐,显然是从成衣上撕扯下来的,尽管是这么一小块料子,也不难看出其质地柔软。 看到上头内容之前,奇异的香气先一步侵入鼻腔,让教皇有片刻的失神。 定眼瞧过后,碎布料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张狂言语。 想得到他吗?不好意思,他是我的了。——Jack 阅读完毕后,布料顷刻化为茫茫齑粉,教皇看了一眼身侧的人,下属马上汇报:“神盗Jack最近在东部流连,我们已经派人前去围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回到了西部……” 情报有误。 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教皇:“回去领罚。” “是。”下属没有异议。 西格尔唇周的束缚眨眼间消失,不等他缓过劲儿,高大而又强势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抬眼对上寒冷无机质的银色眼眸,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这是来自对碾压性力量的本能畏惧。 神盗Jack一直以来让教廷很头疼,他同样是个[觉醒者],觉醒的异能却是与隐匿与速度有关。 擅长绝佳隐藏以及敏捷身手的他喜欢作恶捣乱,最喜欢盗走各大家族或是教廷等位高权重的人重视的宝物。 教廷派出大批人手去捕捉他,最终一无所获,能够找到的只有一堆已经化作破铜烂铁的宝物。 他盗窃并不是为了满足物欲,而是追求刺激。 喜欢挑战自我,喜欢出入戒备森严的场所,喜欢看到人们错愕又愤怒的表情,喜欢创造“惊喜”。 最让人头疼的是,只要被他盯中,不论对方设下多么严密的防守,都毫无作用。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叫Jack。 Jack和教廷已有多年恩怨,Jack在几年前曾对[格兰利亚]下过手,并成功盗走[格兰利亚]价值不菲的花瓶。按照常理来说,Jack不会再对[格兰利亚]下手。 因为Jack提前得知教廷会对[格兰利亚]出手。 为了挑衅,为了宣战,为了追求刺激,Jack故地重游,盗走教廷重视的洋娃娃,作为获胜后的战利品。 “我需要知道事情经过。”教皇淡淡覆下眉眼,“不要试图欺骗我,你知道的,后果你无法承担。” 半个小时前。 今天虞荷没有睡午觉,而是同黛妮聊了一下午,等黛妮用过晚饭离开后,他才后知后觉感到困意。 加上唐的突然离开,他没有血喝,也提不起精神,准备小睡一会儿。 刚睡着不久,虞荷就有些热,这种热带有与众不同的气息,如同梅雨季节的气温湿热粘腻。 半梦半醒的他发出难受极了的梦呓,抗拒偏头伸手去推,却更加闷热,四肢仿佛被滚烫至极的铁链缠绕上,最终无法动弹。 等他睁开眼,一滴汗水滑落至眼角,模糊了他的视线。隐约中,他看见一张放大的人脸在不断蹭着自己,呼吸急切且沉重。 视线被阻碍并不能影响虞荷认出来人是谁,被吵醒的他带着些起床气,想要伸手打人,手却被一下下捉着亲。 被气得不行的他只能努力拿脑门去砸西格尔的下巴,几下没有章法的乱砸,没教训到西格尔,反而把自己疼出了眼泪。 “你滚开!”刚睡醒的他声线沾有哑意,加重了撒娇的缠人意味,几分凶人的骄矜听起来更像是调情的情趣。 年轻人的动作微顿,继而呼吸更加错乱,似铁锅内热水沸腾冒出的水蒸气尽数浇在虞荷的手背上,最后转移到脖颈、下颌,以及脸颊。 他本来就小,皮肤又嫩,根本架不住这么对待。 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的虞荷只能又凶又委屈地撒娇:“你好重,快起来,我都要呼吸不上来了……西格尔,我生气了!” 脱身的虞荷怒怒踹过去一脚,恰好踩在西格尔的胸口上,这还不解气,又用力踩踩,发泄自己的怒火。 与唐有七分相似的年轻面孔遽然浮上不自然的红,看起来怪异又病态。 完成这一切的虞荷气也就散得差不多了,娇娇气气地抬起小下巴命令:“不准吵我,我要继续睡觉了。” “嗯,”西格尔的声线有些沉,这次他没有捣乱,而是躺在虞荷身边,又帮他掖好被子,“睡吧。” 阖上的眼皮再度打开,虞荷奇怪:“你不怕唐看到吗?” “怕他做什么。”西格尔不屑道。 惺忪迷蒙的脸蛋微微一歪,幅度很小,配合这双澄澈湿润的眼,充满青涩的懵懂与无害。 “忘了告诉你,父亲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格兰利亚]是我的,” 西格尔凑近几分,将唇贴在虞荷的耳边,刻意压低嗓音逐字强调,“你,也是我的。” 睡眠不足的虞荷脑袋还有些晕乎,无法消化西格尔的话语,等他想要思考的时候,西格尔的言语如过眼云烟消散得一干二净。 瞌睡劲稍微散了些,但他又不好意思让西格尔重说一次,想必这个小屁孩说出来的话也没多重要,干脆把眼一闭,酝酿入眠。 西格尔痴迷地看着这张睡颜,眼神近乎贪婪。 因为动怒脸颊泛起薄粉,虞荷紧闭双目时五官明艳无双,睁开眼却无辜又无害,透着惹人怜惜的可怜劲儿。 伸手拨去雪肤边上的碎发,刚欲低头亲吻,大门骤然大开。 枕在手臂上的小洋娃娃猝不及防受惊,肩膀剧烈颤抖过后,嘴巴抿成委屈的弧度,泪眼汪汪地睁开了眼。 刹那西格尔就慌了神,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慌张感,大门口的人却毫无眼力见地往卧室内侵犯。 “你说过,要是我和你合作扳倒唐,你就会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唐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格兰利亚]全在你的掌控下。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阿黛尔漠然开口,“我要他。” 西格尔毫不犹豫:“不可能。” 阿黛尔冰然且强势的目光冷冷扫来,西格尔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男人?假扮女人在[佩莱利]获得继承权,你可真是下作。我没有揭穿你已是仁至义尽,不要妄想不该想的人。”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滚出去。” 被揭穿的阿黛尔并没有动怒,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秘密,唯一能够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只要杀了西格尔,他的性别还会是秘密,虞荷也会是他的。 这一次阿黛尔汲取上一次教训,带上了不少得力下属,甚至从他母亲那边调来许多能人。 西格尔也提前在暗处安排好人手,两班人马当即打得不可开交。 只有[格兰利亚]最强大的族长能够踏足的卧室,现在如同市井小摊那般人人可以踏足,昂贵的家具被劈斩成一堆破铜烂铁,花瓶绿植在地面砸碎,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声响。 虞荷再也受不了,倏然坐起身,双手捂着自己耳朵:“你们能不能安静点,我还要睡觉呢!” 他困得不行,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用力翘起湿润的眼,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凶。 等到看见室内的一片狼藉,小脸微微错愕,继而有些害怕地后退,伸手将被子揪得很紧。 “停下来。” “收手。”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线从两个人口中说出,他们发丝有些凌乱,是方才互相“切磋”时导致的。 现在他们双目直直落在床上的小洋娃娃身上,见他极力睁大眼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害怕表情,喉间微微一动。 他们不约而同下达命令:“退出去,马上。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不要吓到他。” 阿黛尔一向不知道怎么哄人,他脸上沾有一丝血迹,想要上前,可虞荷又被吓得后退。 生平他头一回升起无能为力之感,无声张了张唇,最终将声音放得很轻:“你先好好睡,不要下床,地上有很多碎片,你会踩伤的。等你醒了,我会来接你。” “他不会跟你走的。”西格尔冷声道,“他是[格兰利亚]的人。” “是吗?很快就会是我[佩莱利]的人了。”阿黛尔反唇相讥,“到时候还请西格尔少爷赏脸,出席我们的婚礼。” 西格尔还欲还口,眼角余光瞥见虞荷吓得不行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转身面向虞荷,轻声哄着:“阿黛尔会出去的,我陪你继续睡觉好不好?” 虞荷点点头,又摇摇头,带着点哭腔说:“你也出去。” 最终,阿黛尔和西格尔都灰溜溜地离开卧室。 他们背靠大门,时刻注意里头动静,但这房间的隔音该死的好,他们竟无法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二人对视一眼,火花无声迸发,方才没有尽情的“切磋”又在蠢蠢欲动,可害怕吵醒虞荷,再度按捺下来。 卧室内的虞荷左顾右盼一阵,用手搓搓眼泪,无声地哭了一小会儿。 他一向害怕暴力,害怕血腥。 害怕是害怕,可还是困得不行。 一个人睡觉的他委委屈屈把脸蛋埋进被子里,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约莫过了五分钟,紧闭的窗户突然打开,微风将窗帘吹得翻飞起舞,一道敏捷黑影掠进卧室后又迅速消失。 等到窗户再次关闭,床上只剩下空落落的被子。 房间内再无一个人身影。 第91章 感冒 沉重急促的风声不绝响起, 正常人听到这般动静早该惊醒,可虞荷不一样。 他睡眠状态本就不错,只要不是惊天动地的刺耳声响, 他都会睡得很熟, 加上自然风声如同雨声自带催眠效果, 反而让他睡得愈发沉了。 只是偶尔灌进来的冷风让他瑟瑟蜷起, 伸手揪揪近在咫尺的被子:“把窗户关上。” Jack纳闷低头看了一眼。 通常为了出入方便且不留下痕迹,他会穿较为贴身的衣物。但这是他第一次盗活的, 故而没什么经验,也不知晓该准备什么。 因此在动手前, Jack特地去商场盗了一套宽松风衣, 内里口袋有些浅但很大,他比过尺寸, 恰好能装下一个小洋娃娃。 但他也失算了, 不过一天未见,小洋娃娃身高猛蹿, 竟有他的小腿高。这样的高度肯定不能正常装进内里口袋,万一再挣扎两下,口袋都得撕烂。 Jack想过很多种可能, 如洋娃娃宁死不从、哭天喊地……唯独没想到他如此配合。 乖乖躺在口袋里睡觉, 因为口袋太短还配合地蜷起身子, 一路上的动静都没把他弄醒,反而发出扰乱人心的梦呓。 睡得这么熟,这哪里是洋娃娃, 这分明是头小猪。 这心也太大了, 还有, 怎么能这么能睡? Jack正这么想着, 速度却没慢下来,他需要尽快离开这块片区。正在规划路线时,“小猪”发出除哼唧以外的声音。 窗户? 敢情他还以为自己搁屋里睡大觉呢? 把自己当什么人了,竟还使唤自己?真以为自己是那些被他迷得死去活来的蠢男人了? Jack冷笑一声,并不理会,风衣被自然吹到两边,口袋里睡觉的小洋娃娃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他委委屈屈道:“好冷……” Jack又控制不住低头瞧了一眼。 口袋里的脸蛋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到大片被闷出粉色的雪肤,以及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墨发。 即使只是如此,也足够惊心动魄。 Jack舔了舔嘴巴,等意识到这个动作时,自己都莫名其妙。冷冷将衣服拉好,不让风灌进来,又寒声警告:“不准撒娇。” 虞荷又打了个喷嚏,迷茫睁开眼,视野所到区域皆是一片漆黑。但脑袋还是懵懵的,慌了神的他想要坐起。 料子太软根本无法提供支撑,恐惧让他浑身紧绷,颤着声开口:“能、能把灯打开吗?” Jack:“?” “好黑……”虞荷小小声道,“我害怕。” 怎么这么多事? 又是怕冷,又是怕黑,就算是城堡里的公主王子,都没他这么娇气。 Jack犯着嘀咕,但还是把衣服拉开一点。 月光如流水照进口袋内,哆嗦着小腿站稳的虞荷看清眼前场景,神情遽然呆滞,继而粘上细细碎碎的恐慌。 苍白月光下,老旧工厂上的门窗摇摇欲坠,斑驳泛青的水泥墙面,路灯下风盘旋细小飞虫与层层尘烟,处处充满阴森破败气息。 陌生环境带来的恐惧让虞荷根本不敢抬头瞧,这时头顶上的人还没眼力见地散漫开口:“怎么不继续提要求了?” 虞荷讷讷:“不、不提了。”他哪里敢提? 以为这人是个绑匪,即将把自己带到厂房里,却没想到他绕过厂房,拨开一旁将近人高的树丛。 空地上有一辆同样复古的老款巴士,表面经过喷漆处理,遍布怪异涂鸦,窗户也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 虞荷胆子本来就小,当下都要被吓晕过去了。前方车门骤然打开,惊得他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叫声。 因为害怕,声线压得很低很低,有些轻的糯声在静夜中徐徐漾开,似温腻的水逐渐扩散。 从巴士内出来的男人脚步一顿,骨骼分明的手尚且搭在把手上,暂停片刻,才弯身走了出来。 月光照亮这张清冷高傲的脸,一袭白大褂勾勒出宽阔肩膀,探究视线在虞荷身上徘徊,银丝眼镜折射出同样凌冽的光。 “这就是那只洋娃娃?”男人收回视线,眉宇微凝,看起来有些嫌弃。 虞荷马上低头躲避视线。 他对这方面极其敏锐,又或许是过分敏感。别人一对他有坏脸色,或是说话冷淡了些,态度与先前不一样,在他眼里都是讨厌他的表现。 莫名其妙来到陌生场所,遇见陌生的人,还被讨厌,委屈的酸涩又冒了上来。 又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好像感冒了,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Jack面色有几分不自然,清了清嗓,别扭道,“你帮他看看吧,Dr.Q。” Q眉头皱得更深,他不是个喜欢助人为乐的人,更讨厌浪费时间,感冒这种小事情…… 本意要拒绝,可见那张粉白的小脸埋得很低,抗拒与不情愿的意味如此浓重。 摆出一副那么可怜的样子做什么?又没欺负他。 Q一反往常,应下这桩差事:“把人带过来吧。” 巴士被改装成房车,通道很小,仅容一人经过。一路上虞荷心情忐忑不安,看到Q拿出一堆冰冷的器械后达到顶峰。 Jack把虞荷放在升降手术台上,刺眼的白灯遽然照亮这一小方天地。 冰冷的台面混合消毒水的气息,虞荷怕得抖成筛糠,漂亮的眼睛浮出水雾,睁得很大,拼尽全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也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 Jack半蹲在侧边,恣意放肆的眉眼带有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专注,在如此强烈而又直接的白光照射下,竟丝毫没有折损他的美貌。 骨相立体,皮相绝佳,不论身段还是比例,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另一边的Q在缓慢带着橡胶手套,冷白的光照在他修长的指节上,斜望来的目光冷淡而又漠然,不带一丝情感。 见Q朝自己走来,虞荷还是没忍住掉出了眼泪。 但他又觉得丢人,跪坐在手术台上,像小白鼠一样接受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注视,小手胡乱搓着泪水,泪珠却源源不断地涌出,怎么都擦不干净。 反倒把这张小脸弄得潮红一片,配上时不时从鼻腔溢出的哭声,只叫人心烦意乱。 泪水浇在半透明的橡胶手套上,虞荷的下巴被挑起,眼睫颤得一塌糊涂,Q敛眸看他,很奇怪地问:“哭什么?” 虞荷不敢说话。 逼仄的空间挤着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虽外貌英俊可行为举止怪异,是个人都会害怕。 橡胶的独特质感在眼角滑行,虞荷怕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只手会转移到脆弱的脖颈,再将其无情捏断。 “得先做个体检。” “体检?” Jack皱了皱眉,颇为不赞同:“喂。他就感个冒,没必要做体检吧。还有,你摸他嘴巴干什么,还摸他牙齿?你又不是牙医。” “我是专业的医师,不要质疑我。”Q冷冷回应。 Jack一脸不服地耸耸肩,却也没多说什么,Q说的也没错,术业有专攻,他确实不懂医师该如何给病人做体检。 但他隐约觉得不对,好像不是这样的…… 这只小洋娃娃还很小,嘴巴精致玲珑,Q的拇指压在他下巴的小窝里,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显得他的嘴巴更加小巧。 随后,Q将冰冷的器械送进口腔,压在舌面。 在白灯的照射下,如贝壳整齐雪白的牙齿,湿红的舌头,以及不断分泌的唾液,都是那么清楚。 空间本来就很小,Jack的手背逐渐浮起青筋,喉间不自然地动动,眼睛却没有从手术台挪开。 “痛吗?” “不,唔——” 虞荷瞬间露出难受极了的表情。 他很想配合检查,来减轻自己的不适,而Q显然是个专业的医师,手法娴熟,并没有让他不舒服。 只是突然换了个器械,将他冰了个正着。 这声低叫来得突然,让人猝不及防,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倒岌岌可危的防守线。 “我出去一下。”Jack年轻的面孔上满是不自然的红,喜欢刺激不惧任何强权的张狂少年,竟轻而易举举旗投降,选择逃避。 Q却一把抓住了他,声线同样透着怪异的哑:“不行,你来。” “我来?!”Jack惊叫一声,神情荒唐极了,“你是医师我是医师?我就他妈是个偷东西的,你让我来给他做检查?” Q皱皱眉,忽略对方的无礼,调整好呼吸后,取过外套挡在自己的身前,语速平缓正常:“体检结束了,他很正常。你不是说他感冒了?给他量个体温而已,谈不上专不专业。” 既然只是量体温,Q为什么不自己来?Jack狐疑的视线在Q身上上下梭巡,脑中得出一个荒唐的结论:“你不会是……” “不是。”Q扯了扯嘴角,“你忘了?我性.无.能。” 也对。 差点忘了这个,Q看起来人模人样,追求者也不少,但从未交过男女朋友,私生活很干净。 因为他性无能。 也许是因为自卑,所以Q极其抗拒与人交往,甚至亲密一点的接触都无法忍受。 求学之后,Q拥有一身高超医术,也尝试过许多办法,都没有办法治愈自己。 医者无法自医,这确实是个很绝望的事。 将方才得出的结论挥之脑后,Jack无意戳中人家的伤心事,想要弥补,沉痛地拍拍Q的肩膀,做出虔诚的祈祷状:“兄弟,别自卑,明天会更好。” 却怎么都无法忽略言语中幸灾乐祸的意味。 也幸好Q大度,没有跟Jack多加计较,在对方碰到自己之前,Q闪身离开,随意嗯了一声,拿着外套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临走前,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小洋娃娃。 海棠般艳丽的漂亮脸蛋上闪烁惊犹未定的惧意,又有恰到好处的纯真。 关闭房门没多久,Q忍不住扶着车面,快速将窗户打开,呼吸着窗外新鲜冷冽的空气。 却丝毫不能缓解沸腾的热度。 Q不可思议极了,他确实是性无能,按理来说,任何事都没办法唤起他的渴求。 可为什么……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Q即刻立身站直,快速整理好表情的他漠然转身:“什么事?” Jack指了指手中温度计:“直接用就行是吗?” “洋娃娃皮肤表面的温度比常人的温度要低,想要获取准确的数据,需要测量体内的温度。”Q差点忘了这个。 Q的提醒让Jack俊容速红,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紧盯这根温度计,磕磕绊绊的言语中满是怀疑:“这怎么测体内温度?这、这……这会坏吧……” “直接把温度计插进去就好。” 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但Q还是耐心解答,扯了扯领口后,又补充道,“放心,他比你想得要坚强。” 第92章 雪豹 Jack关好房门后浑身僵硬, 面对墙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缓转过身。 面色极其不自然,眼神闪烁漂移, 在逼仄的房间内象征性转了一圈, 又偷偷摸摸落回手术台上。 Q是医师, 但他没有稳定工作, 为了赚取更多财富,他只为一些权贵服务。 但偶尔, 他也会救助流浪小动物。 Jack无疑中瞧见过Q在工作,Q在为流浪母猫绝育, 做完手术后, 几只未断奶的小奶猫四处乱爬。没办法,Q只能将它们暂时装进箱子里, 再放在手术台上, 用针管喂着刚泡好的羊奶。 那些小奶猫个头很小,显然营养不良, 但一口小奶音尤其软糯。 给Jack印象最深的是一只个头极小的奶猫,Q说这只奶猫活不下去的,母猫也已经放弃了这只幼崽。 尽管Q说会尽力为之, 但Q既然说了它活不下去, 那么它一定活不下去, 果然,没过多久,它死了。 现在的虞荷就如同那只小奶猫一样, 乖巧地趴在手术台上, 小脸微微侧着, 眼睛半阖好似睡不醒, 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莫名的恐慌让Jack有些烦躁,伸手戳了戳对方脊椎。 原本趴得好好的小洋娃娃瞬间炸开,小身板在手术台上软软扭了一圈,最后愤怒地抬起小脸。 他看起来气极了:“你干什么!” 原来没死。Jack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却还是嘴硬:“我给你量体温,你趴回去。” 量体温? 虞荷确实感觉脑袋昏昏的,原以为是没睡醒的缘故,但在Jack走后,他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提不起精神的他猜测,自己也许真的感冒了。 “但为什么要趴着?”他不解。 本是很寻常的询问,在Jack耳中如同炸.弹般惊人,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神情慌张语气磕巴:“你、你别胡思乱想啊,我正经给你量体温,对你没兴趣。是你自己体温异于常人不能从外头量,必须量体内的。” 虞荷眉头微皱。 这人这么凶干什么! 他只是随便问问,Jack就这么凶他,嗓门还这么大,虞荷也来了点小脾气:“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不准凶我!”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Jack莫名其妙,“你别冤枉好人。” Jack长相极其年轻甚至有些幼态,稚嫩的娃娃脸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甚至很好欺负的样子。 虞荷向来欺软怕硬,也不怕Jack了,反而很凶地抬起小下巴,高翘的睫毛弧度都在用力表达生气情绪:“你现在就在凶我,嗓门这么大,一路上还冻着我。还有,我裙子为什么缺了一角?是不是你干的!” 这张稚态的娃娃脸瞬间涨红,迟到的心虚与羞耻以及一些隐秘的难为情让他躲开视线,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压低:“哪、哪有……” 却没什么说服力。 裙子确实是Jack撕烂的。 他习惯在作案后留下点挑衅言语,挑明自己的身份,更喜欢看一群人气得跳脚的丑态。 Jack不知道的是,虞荷目前穿裙子是因为体格太小,裤子什么的穿起来会很麻烦,加上他又娇气不想自己穿,只等着别人伺候他。 好在长裙一挡,风也透不进来。Jack这么一扯,一路颠沛流离狂风猛吹,不感冒才奇怪呢。 “我……那是因为我,我……” Jack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想要解释,却没办法解释。最后只能生硬转移话题,“快点趴好,我要插温度计了。” 小心眼的虞荷看见Jack吃瘪格外高兴,又轻轻哼哼两声,得意地趴了回去,还不忘嘱咐:“你要轻一些,我很怕痛的。” 虞荷这么配合,Jack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乖乖趴在手术台上的虞荷,似是怕麻烦到他,还很贴心地将裙子提起,又往上抬了抬,方便他测量体温。 强烈白光照耀下,看得一清二楚,那点青涩的粉色拥有通透的果冻质感。 Jack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什么人啊…… 怎么、怎么这么听话…… Jack又莫名有些来火,不是都说洋娃娃心机深沉善于魅惑吗?怎么他遇到的这只洋娃娃傻里傻气的,被看光都不知道! 虞荷等半天都等不到Jack测体温,古怪转过头看了一眼,催促道:“快点,我膝盖好痛。” Jack喉间微动,热得全身冒汗,狭小空间内气流不通,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再好脾气的人也该发火,趴得好好的虞荷倏然坐起,抢过Jack手中的体温计:“我自己来。” 在Jack愕然而又专注的视线下,虞荷又恢复到先前姿态。 温度计很长,虞荷的手又很小,只能捏着靠下位置,另一手慢吞吞地寻找地带。 等到确定完毕后,压在手术台面上的侧颜微微动了动,挤出雪团似的软肉。 温度计与他对比之下,惊人得可怕,只在门口徘徊一阵,就完全无法前行。 他高估了自己。 而Jack完全一副看呆了的痴傻模样,只是偶尔会吞咽下口水,继而用更加专注的目光注视。 虞荷皱起漂亮的眉头,怎么回事?测体温不是很便捷吗?为什么这么麻烦,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没有耐心的他反而发起了小脾气,娇气抱怨:“好痛!” Jack赶忙拦住想要强来的虞荷,坐在手术台上,将小小一只的洋娃娃捧起放在腿上。 白光下有些困惑的目光投来,Jack指节不自然地蜷了蜷,眼神躲闪道:“我帮你吧。” 见虞荷表情怪异,Jack的娃娃脸通红一片,又不自然地解释:“你都把自己搓红了,你都不觉得痛吗?我来吧。” 痛倒还好,最多有些不舒服,虞荷自己很有分寸,这么怕疼的他怎么可能弄痛自己。 趴躺在Jack腿上的虞荷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了,而Jack则无法下手。 很困难。 粉粉的一条细线,面团似的雪肤,都让Jack热汗直流,险些握不住温度计。 但他还是没办法正常测量体温,徘徊许久不得章法,室内封闭且不通风,虞荷出了很多汗。 无影手术灯形成的光圈区域,将手下的软肤照得愈发盈润。 Jack的胸口起伏,试探性用温度计戳了戳,如意料中的一样,软肤陷下一个小凹,又快速回归平整。 又用手指敲敲,马上极有弹性跃动,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好。 而虞荷对此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只当Jack是在正常量体温,傻乎乎的他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只是他等待时间太久,趴着不舒服,又问道:“怎么还没好?” Jack仓促回了句:“快了。” 就算虞荷再偷懒,也该发现事情不对头的地方,Jack根本没帮他测体温,反而用水银柱一直转转蹭蹭。 怪异的感觉让他肌肉收紧,脚背慢慢绷起。 在Jack还想用水银柱试探试探时,虞荷突然半转过头,质问道:“你是不是在欺负我?” 被当场抓包的Jack几乎要跳起,因为心虚大腿一抖,颠得虞荷险些滑落,而水银柱也不受控制前进几分,受惊的虞荷马上发出吃痛的惊叫。 “我不要你给我量体温了!”娇娇气气的声音拔高,显然是气坏了,“我要换人!” Jack本来还有些愧疚,当下愧疚之中夹杂了点无名之火与嫉妒,他酸溜溜地问:“换人?那你要谁?” “反正不要你!” 带着点着急的哭腔,虞荷努力扭头去看,体温计的另一端被捏着,Jack怎么还没拿走?! 他凶道,“你笨手笨脚的,我不要你!” 生平头一回有人说神盗Jack笨手笨脚,若是常人听了定是要笑话,Jack也最不能忍受别人质疑自己的专业程度。 但现在他来不及生气,连忙按住挣扎的小洋娃娃,语气不自觉低了下来,带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得让水银柱再进去一些,不然体温不准的……好好好,就这样测,但是得等几分钟……” “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 Jack伸手揉着虞荷的小脑袋,揉着揉着又揉到温度计附近的位置,帮他缓解几分。 虞荷原本还要呛声,之后发出软软的哼唧声,显然是被照顾得极其舒坦。 Jack还在努力将温度计内里送,不知为何,开了个头后一切都有些顺利,不似起初那般困难。 只是虞荷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原本粉粉嫩嫩的肌肤,被挤得有些发红。 熟透的樱桃那般,粘着点水珠的反光,好似再掐一掐,就会露出里头的汁水。 突然,Jack吓得松开手,温度计左右摇摆一阵,最后稳稳立在那儿。 虞荷呜了一声后,Jack惊慌失措道:“你、你怎么黏糊糊的啊……” “好热。”虞荷闷闷道,有些呼吸不上来,“想开窗户……” 无意识延长的尾音,低低软软的糯声,都像极了在撒娇。 Jack如同哑声僵在那里,四肢灌铅般无法动弹。 虞荷出了很多汗,温度计周边遍布透明汗水,还有些正往下滴淌,将Jack的裤子染湿。 Jack偷过很多东西,见过很多大场面,哪怕面对教廷的大范围追捕都没有如此无措过。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又有甜腻的香气悄然钻入鼻间,Jack晕头转向的,伸手碾了碾汗水,送进了唇内。 正在他有些回味时,门突然开了。 在看到虞荷身上的温度计后,Q的表情遽然变得怪异,旋即又有几分荒唐,言语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怒火:“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他量体温啊。”Jack急忙将手藏在身后,以为这样就能粉饰自己方才做过的事,他理直气壮道,“不是你说的?直接把温度计插进去就好。” Q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冷道,“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我让你放的是口腔,而不是这里。” Jack匆忙去查看虞荷的表情,小脸粉润,双目紧阖,眼睫颤颤,一副难受极了的样子。 这才发现自己酿成大祸的Jack慌张道:“那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 这个时期的洋娃娃很脆弱,会不会因为他的操作不当,如同那只死去的小奶猫一样? “得让我看看伤口。”Q一边给自己的手消毒,一边戴上手套。 指腹捏住温度计一端,竟一时间没办法取出,是因为虞荷过于紧张。 在伤口周围耐心缓慢地揉揉,直至将伤口软化安抚后,才将温度计取出。 强烈灯光下的一小截嫣红被带出,又慢慢回到原处,Jack和Q同时呼吸一顿,大气都不敢出。 “伤口怎么样?有事吗?”Jack艰涩开口,唤回了Q的神智。 Q取过器械将伤口撑开,虞荷被冰了个正着,整个人要往前躲着跑,却被Jack猛然捉住脚踝拽了回来。 这次Q没有责怪Jack,Jack做得很对,如果患者不配合的话,必要时刻,他会用点其它手段。 仔细查看伤口过后,橡胶手套上无法避免带了点润色,敛眸思索片刻,Q才说:“幸好进得不多,没擦伤,也没流血。但以后别这样了。” 哪里还有以后…… Jack神情微变,他又不是那种变./态色魔,怎么可能故意去做这种事…… 虽然他喜欢偷东西,追求刺激,但也是有原则的。 虞荷果然有点小发烧,幸好不是很严重。 现在的他明显犯困,擦拭掉身上的汗水后,去留成了问题。 巴士上还有一个空房间,房间的主人很久没有回来,暂时可以将虞荷安置在这里。 至于虞荷那完全不能见人的衣服,是肯定不能再穿了的。 Jack思索着该去给他偷点什么款式的衣服比较好,开始了新的计划。 而Q给虞荷喂过感冒药后,冷淡地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处理沾满汗水的手术台面,以及部分器械。 虞荷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了很久很久,感冒药的作用让他无法醒来,直到喉间的干燥让他难受惊醒,迷迷糊糊坐起身,使唤唐给自己倒水。 但他马上意识到这里不是庄园,没有人可以伺候他了。 小脸蛋倏然有些低落,伸手摸了摸床头,打开小夜灯后,虞荷愣在那里。 门前有一只体型巨大的豹子在慢悠悠地舔着自己毛发,身上黑色环斑交杂,黑灰白相间,悠闲自在的模样像刚刚饱餐。 野兽倏然抬眼,冷血残忍的兽瞳折射出慑人寒光,凉意顺着脊椎直达头顶。 雪豹舒展了下四肢,似是要站起,最后还是躺了回去。 它直勾勾盯着虞荷,又慢条斯理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第93章 发情 蛰伏在阴暗处的庞然大物时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虞荷好不容易克服对人的巨物恐惧症, 现在又来了只凶猛野兽。想要挪开视线,却连脖子都是僵硬的。 他并不聪明,现在想不出特别好的法子应对, 只能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试图用装死来蒙混过关。 那只雪豹舔完自己的爪子后, 又抖了抖华丽柔顺的毛发, 这下虞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吓得眼泪直冒。 泪水的滴落声在静夜如此清晰, 感官敏锐的猛兽直直望向前方床榻。 他哭得可怜,把声音都憋在喉咙里, 溢出些破碎的哭腔。 巴士的隔音并不好, 门口传来开门声,却打不开。 门被反锁了。 过了一会儿, 外头才传来试探性的声响:“斯诺?” 雪豹慢悠悠收回视线, 眉宇颇为不爽,在虞荷愕然的目光中, 它体型缩小,逐渐化作一个成年男性。 皮肤深色,肌肉分明, 唯有炯炯发光的双目依旧是兽瞳, 充满冰冷煞气。 一步步朝虞荷逼近时带有强大气场, 威慑力极强,就在虞荷以为自己要被吃掉时,自己整个人颠了颠, 又在床铺上翻了个滚。 垫在自己身下的布料被抽走了。 随手将其裹在腰腹位置, 肌肉发达的小腿随着走动更富力量感。 将门打开, 他半倚着门框, 傲慢又凶狠的气场在无声漫延。 像非洲草原矫健的豹。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 “斯诺。” Q解释着,“你很久没有回来了,恰好没有多余房间,我们就暂时把他安置在你这里。” “我们会马上把他转移。” “不用。” 他不带什么情绪地收回目光,突然转身,偷看的虞荷被抓个正着,惊犹未定的小脸挂满未曾干涸的泪水。 让人很想欺负。 “我也待不了多久,就让他这么住着吧。”刚一说完,床上的人又惊恐地睁大眼。 他扯扯嘴角,怎么看起来笨笨的。 Q狐疑看了一眼对方,对方向来是个很霸道的人,同样领地意识很强。 虽然他们三人共同居住在这间巴士内,但性格迥异。 这个奇怪的“室友”,他们只知道他叫斯诺,不知晓对方的年纪、职业,甚至连他是不是异能者都不知晓。 Jack的房间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Q的房间满是器械,也不方便给虞荷居住。这么看来,只有斯诺的房间稍微像个房间。 这时的Jack也回来了,见他们围聚在一起,好奇地探出个头。原来虞荷已经醒了,他自然地走进卧室,又坐在床沿。 完全无视斯诺阴郁到有些森冷的表情,Jack从风衣内取出许多款新衣裳,以及各种小型物品。如丝帕、小玩具…… “他又不是小孩子。”Q颇为无语,看着琳琅满目的玩具堆满斯诺的床,“买这些做什么?” Jack:“反正不要钱。”都是偷的。 说来也是唏嘘,Jack只偷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像这种便宜货色,倒是第一次下手。 看到价格标签后更是震撼,竟如此便宜?他都不好意思偷了。 Q不动声色看了斯诺一眼,斯诺依旧黑沉着俊容,肌肉蓬勃肩膀宽阔的模样极具有视觉冲击。 他抱臂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床堆满“婴儿”用品,眉头颇为不爽地皱起,却也没多说什么。 刚刚被猛兽吓得六神无主的虞荷稍微回了些神,满眼被五彩斑斓的新鲜事物吸引,他低头慢慢捣鼓翻着,睫毛还挂着些碎泪。 像是哭到一半被轻易哄好那样。 但很奇怪,Jack一直盯着他瞧,每当他伸手碰到玩具时,Jack的眼神迅速放光,像是一条可爱的宠物犬在冲他摇尾巴,期待着什么。 虞荷试探性拿起这枚铃铛球,Jack的表情更加兴奋,又有些得意,仿若自己做了极其值得称赞的事。 将玩具放下,Jack的娃娃脸又会陷入新一轮的期待,又有些紧张烦躁。 逗Jack玩了一会儿后,虞荷也觉得没意思,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对这些玩具有兴趣。 专心把注意力集中在Jack给他准备的衣服上,全然不顾Jack的黯然神伤。 他不喜欢这些吗? Jack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只觉得虞荷人很精致,体型又小,应该会喜欢这些小物件的。 他周边的氛围可感得低落下来,眼珠却一直落在虞荷身上。虞荷翻了一会儿衣服,奇怪道:“为什么都是裙子?” “你不喜欢吗?”Jack遽然有些紧张,“我接你过来的时候,你就是穿裙子,我以为你喜欢的。” 虞荷无所谓这些,他觉得穿裙子很方便。 但也该适当准备几条裤子吧,连底裤都没有! 他和这几个男人又不熟悉,还没好到可以真空到这种程度的地步,他也会害羞,也会难为情。 愤怒翘起湿哒哒的眼睫,将凑过来的娃娃脸一把推开,推不动,更气了。他骂道:“变态!” “我是男孩子,怎么可能喜欢穿裙子!” Jack只觉脸颊一软,异香占据感官,继而无法动弹,眼神飘忽。 好可爱…… 怎么连骂人都这么可爱。 因为刚刚被雪豹吓哭过,虞荷的声音还带有点哭腔,衬得声音更加软糯,加上有些发火的尾调上扬,勾得人魂儿都要没了。 抱臂冷眼旁观的男人突然冷哼了声,虞荷瞬间蔫了下来,将小脾气收得好好的,乖乖低头,一副怂样。 这人还会变成豹子,自己都不够塞牙缝的,他哪敢继续大声? “行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出去吧。” “把门带上。” Jack慢一拍感到不对:“他今晚跟你睡?!” 男人倚着墙壁,不带什么情绪望过来:“不然呢?” “跟你睡?你房间杂物那么多,到时候他掉到哪个小缝隙里都不知道。还有Q的单人床也就正好放个他,剩下的全部是器械。他睡哪儿?睡手术台?” 虞荷见他又看了过来,他在问:“你要睡手术台吗?” 小脑袋马上摇摇:“不要……” 虞荷小声嘀咕:“好冷。” 虞荷不喜欢手术台,虽然他只在上头呆了一小会儿,却觉得很冷。 而且总有一股死气沉沉的不安环绕。 腰间被一只炽热的手掌包住,烫得他小声惊叫,等他反应过来,已坐在宽阔的肩膀上。 怕高的虞荷也顾不上害怕这只豹,小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耳朵,又把脸蛋贴得更近,生怕自己掉下去。 垂挂在男人深棕色深凹锁骨前的小腿又白又细,精致的小脚摇摇晃晃,因床板太硬课的,膝盖粉中带点青色。 明明Q已经加了好几层被褥,怎么还能磕成这样…… Q和Jack被赶出房间,明明是他们做出的决定,却莫名不甘又不爽,好似有什么被抢走了一样。 房间内,坐在男人肩头的虞荷眼睛都不敢睁开,近距离的靠近让他更加清晰感受到对方的热度。 好烫。 坐着的肩膀位置好像要着火了。 虞荷想动动,又怂,怕惹得对方生气,只能硬生生扛着。 热,又怕高。双重折磨下,虞荷又有些想掉眼泪了。 “喂。”他的声音很酷,又带着点不自然,“你叫什么。” 虞荷很小声地说出自己名字,但他好像没听清,虞荷只能憋着一股劲儿,把嘴唇贴到对方耳边说。 低低软软的声音颤得不行,他什么都没做,就一副吓得要哭的样子,真是娇气。 他虽是这么想的,心底还是认真默念了这两个字。虞荷。 名字跟人一样,听起来就很漂亮。 就是胆子小了点。 “我叫Snow。”Snow伸手戳戳虞荷的小腿,不满他的不应答,“听见没。” 虞荷的痒痒肉被戳了个正着,身子一歪险些栽倒,被吓坏的他委屈地咬了一口Snow的耳朵。 对猛兽来说,耳朵这样的位置是很私密很敏感,也是不容触碰的。 那股强烈电流如飓风席卷灵魂,Snow浑身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湿热的眼泪浸入他的发丝。 虞荷哭了。 Snow愣了愣,完全没注意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吧?可虞荷确确实实的哭了。 难道是他的耳朵太硬,磕到牙了? 那确实是他的错。 把虞荷放在床铺上后,Snow又变回动物形态,但他这次有所克制,体型比较小,恰好能将虞荷搂进怀里的程度。 将爪子收好,柔软的肉垫拍拍虞荷的发漩,又将他搂进怀里。 最柔软也最脆弱的肚皮被虞荷躺着,虞荷觉得很温暖,茸茸的毛发也很舒服。 翻了个身,把小脸一埋,他娇娇气气地说:“这个大小正好。” “不要变大了……” 虞荷真的被Snow的原始大小吓到了,正常人看见如此庞大的猛兽都要吓一跳,遑论胆小的虞荷呢? Snow露出个有些麻烦的表情,变小方便是方便,但一点都不酷。 这个大小的他哪里像豹子?跟街头的流浪猫没有多少区别了。 埋在他肚皮蹭蹭的虞荷又期待地抬起眼,试探性地问:“好不好?” 湿润的眼睛水光潋滟,瞳孔映着点橘黄暖灯,衬得他整个人耀眼夺目。 不酷就不酷吧,小点也挺可爱。Snow咬了咬牙:“行,我不会变大了。” 感冒药的副作用还在持续发作,这个位置太舒服了,虞荷躺着躺着,又有些困意,含糊不清的声音从Snow的毛发中溢出:“你好暖,好舒服。” 能够将脆弱的肚皮展露给初次见面的人已是匪夷所思,正在思索自己为何要这样的Snow,浑身的毛都要炸开。 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躺在雪豹肚皮的小身板自然下滑,若不是Snow及时用肉垫按住,虞荷已经要滑到不该去的地方。 但无法避免的,虞荷的小脚抵在那里。 柔软毛茸茸的触感让虞荷有些好奇地踩踩,但他怕踩疼Snow,力道很轻,有些像小猫踩奶,一下又一下。 若现在的Snow是人形,虞荷必定能看见他那涨红一片的脸。 兽形的Snow溢出野兽的嘶吼,但他怕吓到胆小的虞荷,将声音闷得很低。 被爪子搂得紧紧的虞荷猝不及防被松开,他滚了两圈,又慢吞吞爬回柔软的肚皮上。 但他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两颗圆溜溜的毛球对称在那儿,此处的绒毛直直地立在那儿,看起来有些刺手。 抱着好奇的态度,虞荷伸手碰了碰绒毛,发现并不扎手,又轻轻往毛球上戳戳。 Snow再也无法忍受,在虞荷没有防备时变了回去,又被捉起放在胸口。Snow的声音沉哑又无奈:“你乱碰什么?” 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Snow的脸色有些怪,他的皮肤颜色本就深,现在好像更深了。 但虞荷没从他脸上察觉到发火或是要凶人的征兆,便放开心撒娇:“那是什么呀?看起来好可爱。” Snow一怔,嘴角微微弯起,心情极其愉悦。 虞荷又说:“看起来小小圆圆的。”嘴角又顷刻下压,黑云围绕眉宇。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惹怒了Snow,他突然靠得很近,又把虞荷往下提,语调带着些耐人寻味的意味:“嗯?现在呢?” 现在? 搞不清楚状况的虞荷扭头一看,小脸瞬间煞白,拥有相似画面记忆的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更不敢看。 匆匆低头脸蛋绯红,一副被吓傻了的呆呆样。 真胆小。 看看就被吓成这样? Snow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笨蛋,比他想的还要纯情。 也是,像虞荷这么胆小的小男孩,估计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看这么可怕的东西了。 二人保持这样许久,Snow也没有动弹的征兆,反而一脸惬意。 倒是虞荷先坐不住了,他眼神躲闪支吾催道:“你、你快变回去呀。” “变成哪样?刚才的小豹子那样?” “嗯……” 见事情有商量余地,虞荷又抬头软软撒娇:“喜欢小小的。” 忍不住伸手点了点虞荷光洁的额头,虞荷下意识往后躲,却整个后背连带后脑靠了上去。 哀哀怨怨地抿住嘴巴,又伸手揉揉自己脑袋,也不知道这里洗头洗澡方不方便…… 这一次的Snow很干脆,变回小豹子形态,虞荷又看到那两枚铃铛似的毛球。 没等他继续好奇下去,突然,根据目前所坐位置,他明白了这毛球是什么。 同时,前方正有巨物朝自己虎视眈眈。 虞荷不是没见过这些,但是他从没见过动物的,和人类的不同。 豹类为了更好地繁衍后代,进化出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当它们想要收回时,总会无意识伤害到磁性。 并且,豹子的交../配过程极其暴力野蛮,是个不间断的过程。 那一排排倒刺吓得虞荷不住后退,往后探的一只手被带有倒刺的兽舌卷过。 还有毛茸茸的发丝扎在后颈,粗糙质感来回摩擦带来的感官体验,似火海中倒入烈油翻腾。 雪豹慢条斯理地舔着虞荷的爪子,带着些尾音道:“怎么办?” “我提前发情了。” Snow的异能是化身雪豹兽态,喜欢独自行动,性格冷峻,行动诡谲,是雪山上最强大的捕食者,有“雪山之王”之称。 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变回人形,储存能量。 但他的发情期极其不稳定,每当Snow有点感觉,就会回归人类社会,在这个小巴士上自己度过。 Snow不想和母豹子□□,更不想和人乱来。 他对这些向来没有兴趣,也提不起兴致。 现在Snow一反往常,用带有倒刺的舌面缓慢亲着虞荷的后颈。 “给我生小豹子好不好?” 第94章 倒刺 Snow说话时呼吸很热, 动物的体温本就比人类要高,纵使有着毛发间隔,也无法隔绝颈侧传递而来的汹涌烫意。 他一下下用舌头舔着虞荷的后颈, 这块区域肉很软,也很香, 他很喜欢。 可怜的小洋娃娃因为力量悬殊过大, 小手朝后无力推了几下无果, 竟直接躺在猛兽的肚皮上。 他看起来太乖了。 有些湿润的睫毛微微颤动, 稍微垂着点头,好似难为情地不敢瞧人, 部分湿发黏在脸色,溢出部分的白中透粉。 这副乖顺模样,让Snow愈发难以自禁。 但虞荷并不是顺从, 而是被亲得没力气, 他的皮肤本就嫩, 禁不住碰, 哪架得住倒刺那么捉弄? Snow却误以为他喜欢极了, 以为这是默许,雪豹亢奋而又急切地再一次重复:“给我生小豹子好不好?你这么漂亮, 我们的小豹子一定像你。” 浑身酥软的虞荷脑袋都是晕乎的, 含糊不清地唔了几声, 惹得Snow情绪暴涨。 直至Snow躬身向另一个方向亲的时候, 他才红着脸焦急按住自己裙角:“你、你干什么呀……” 脸红害羞的样子更可爱了。 Snow收起自己的利爪, 用柔软温热的肉垫碰碰虞荷的脸蛋, 兽瞳压抑着深沉的暗色, 沉哑的嗓音混着错乱的呼吸, “做我的雌兽, 我会好好对你和我们的孩子的。” 声音带着些恳切。 湿润的眼睫因错愕抬起,漂亮得有些怪异的脸蛋蓦地变得有些古怪,虞荷气地拍开Snow的爪子:“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生宝宝?我是男生!” “而且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怎么、怎么能这样……” 虞荷说着说着,又被亲得没了劲儿,只剩下低低软软,好像呼吸不上来的气音。 在动物世界待久了的Snow对人类世界的规则十分模糊,但换成动物世界的雌雄,他又能够理解了。 Snow平日生活在雪山,虽对这方面没多大兴趣,但见过同类交..配。 这在雪山几乎随处可见,他们多数也是第一次见面便开始交./配,故而Snow并不觉得自己邀请虞荷生小豹子有不妥之处。 人类世界规矩真多。 凶狠而又狰狞的兽面微微一顿,似是觉得有些麻烦。 雄性的话,确实没办法生。 但Snow耍赖似的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虞荷的手,舌面时不时缓缓蹭过,惹得虞荷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一边讨好着虞荷,一边带着些诱哄,不依不饶道:“我们试试,好不好?我们试一试。” 试、试什么啊…… 虞荷被亲得脑袋昏昏,喉结被着重照顾,整条脊椎骨都是酥麻一片。 他断断续续地想,还说不定会有,虞荷都怀疑Snow是毛发长脑子里了,这么离谱的话都说出来。 偏偏这头豹子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离谱,一下下蹭着他,那猛烈架势完全将他当母豹子求爱。 虞荷又痒又气又喘不上来,在某个间隙一把将其踹开,又翻了个滚把自己藏在枕头后面,“就算试一千次都不可能的,我又不是母豹子,怎么可能生小豹子。” “你个笨蛋!” 骂完后虞荷自己都愣住了,旋即有些说不出来的畅快感,仿若报复成功般的快意。 从前都是别人说他笨,现在总算轮到他骂别人笨了。 漂亮的眼睛水光潋滟,看人时湿润一片,又有藏不住的小得意。 Snow看得心猿意马,又死皮赖脸地凑了上来,爪子一伸,就将眼前的小身板扑倒了。 “是我笨,我是笨蛋。” 不要脸的豹子还在一声声央求,“帮帮笨蛋好不好?” “可怜可怜我吧,小公主。” 小脸先是被爪子肉垫揉着,火气还没提上来呢,表情就怔在了那儿。 什么小公主…… 他又不是。 虞荷想要纠正,可这只臭不要脸的豹子又用很轻,也很卑微的语气求他。 一声声一下下的哄,如烈酒的后劲涌来令他有些微醺。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Snow的真实感受。 刚从雪山回来的他,一靠近房间就闻到一股香得怪异的味道,野兽对味道很敏感,按理来说应当很讨厌这种陌生气息。 Snow却不讨厌,反而十分好奇,这种好奇感甚至有些不同寻常,让他迫不及待回到自己的房间。 以人形回到房间的Snow,看着昏暗房间的床榻上静静躺着一人。 他很小,但整个人很精致,腿部微微蜷起,圆润脚趾如经过淘洗筛选后的精美贝壳,侧睡着的模样乖巧而又动人,竟直接将Snow逼出兽形。 Snow习惯了野外生活,想不出风花雪月的夸赞言语,在那一刻,他只想到一个词语——公主。 像童话世界般的公主那样,是所有美好的代名词。 Snow越是想,情绪波动起伏越是强烈,说出来的话更是没了顾忌。 什么你怎么这么漂亮,像公主一样,怎么那么香,怎么哪里都那么软,亲起来好舒服…… 虞荷本就喜欢被人夸、哄,Snow无意中的行为正中他的软肋,被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的他,骨头都要麻软了。 “小公主。”Snow喊完,又用兽面蹭了蹭虞荷的下颌,“我们试试看好不好?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有。” 雪豹绒毛质感偏硬,胡须更别说了,扎得虞荷脸蛋有些刺。 下颌离脖颈很近,这一块肌肤本就软,娇嫩得要命,哪里禁得住被这么蹭? 脸蛋连带脖颈那一块都被毛茸茸的兽毛占领,他被迫仰起点头,又将脆弱的喉结露出。 得不到回答,Snow就很固执地继续问,一副不肯放弃的模样。 虞荷无意识张了张唇,舒坦得溢出应答,乍一听像是答应了:“嗯……” “你同意了?” “嗯?” 薄薄的眼皮刚抬起那么一眼,Snow就已变回人形。 怎么还变回去了?虞荷不满戳戳Snow:“你快变回去呀。” “喜欢兽形的我?”Snow有些惊讶。 “嗯!”虞荷抬起一点下巴,湿润的嘴唇微张,“喜欢小小的。” 娇气的他一直喜欢被抱着睡,但他现在体型很小,相对而言,先前遇到的男人个子太高大了。 就算他再怎么想抱着睡,他们最多只能伸出一根手指抱着他,这样的拥抱很勉强,他不喜欢。 而小豹子形态的Snow,虽然有些渗人,但看习惯后也没那么可怕,加上与虞荷体型相当,可以正好抱在一起。 他喜欢被暖洋洋的怀抱抱着,而小豹子Snow的肚皮刚好很烫,也很软。 方才还压抑亢奋的俊容蓦地有些晦涩,虞荷以为他是不愿意,小脸一板,别过头无声发小脾气。 猛兽的感官极其敏锐,一下就发现虞荷的情绪不对。Snow马上低声去哄:“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也看到了,有刺,很扎,会不舒服的。” 虞荷抿抿小嘴巴,不肯听解释,无理取闹地阖目,装死。 纵横雪山的猛兽头一回有些手足无措,他刚刚试探性摸了摸虞荷的肚皮,薄得要命。 兽形态怎么可以?他也不舍得。 但这次虞荷好像怎么都哄不好,纵使他绞尽脑汁说尽好听话,都不能让虞荷给他一个眼神。 没办法,Snow只能切回小豹子形态。 几乎在下一秒,虞荷就黏糊糊地抱了过来,还主动往上抱。 Snow坐靠在那里,他们面对面抱着,柔软肉垫任由虞荷玩耍。 只是没过多久,虞荷就脸蛋红红地抬起眼,凶道:“你快收回去。” “怎么收?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 Snow好像完全不懂,也无法理解,明知故问,“怎么办?” 他、他哪里知道怎么办啊…… 虞荷眼睫颤颤,微低下点头,明明是Snow自己的所有物在捣乱,现在却问他怎么办,真是坏透了。 现在他没心情继续玩软乎乎的肉垫,全部注意力都被Snow存在感极强的钩子般的刺吸引。 虞荷很确定,起初Snow的倒刺没这么明显,看起来甚至有些柔软。 可拥抱后没多久,那些倒刺变得异常狰狞可怖,一圈圈回转徘徊,像是无数软甲在挠着软肤。 他不说话,Snow就抱着他,搂得很紧,同样带着倒刺的舌面在亲吻他的脸颊。 猫科动物常用舔舐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欢。 虞荷被同时亲得头皮发麻,小肩膀一颤一颤的,试图躲避Snow的亲吻,慌张要起身逃跑。 却因怕得小腿发软没有力气,故地重游。 软乎乎的面颊蹭过Snow的下巴,胡须刺得他有些疼,更多的是痒。 小豹子见他表情有异,匆忙低头吻舔他的面颊,耐心将泪水一一抹去。 但豹子的舌面天生带有倒刺,虞荷的泪水源源不断地出,怎么都止不停。 还有的倒刺在蠢蠢欲动,在他细嫩的皮肤上盘旋,他根本受不住。 存有侥幸心理的他,试图往一边挪挪,却无法避免拥抱更多。 Snow呼吸一窒,又有些狂喜,吻着虞荷时,倒刺还在疯长。 好似要长进嫩肤内里去。 Snow简直要疯了,简单的肢体拥抱,为何就能让他兴奋至此? 太不可思议了。 虞荷的眼睛很澄澈,雾蒙蒙一片中夹带不谙世事的明艳,此刻却盛满不安与害怕,像脆弱无助的小动物。 “呜……”他的鼻音浓重,仰头看人时委屈死了,“好痛!” 雾蒙蒙的眼含着些勾人的缠绵,Snow本就是野兽,能压下本能已经是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了。 他不住警告自己,不行,他的小公主很怕痛,不可以。 Snow又有些自责。 猫科动物没事长这么多倒刺做什么? 都亲疼他的小公主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Snow也没有将虞荷捞起来的打算,反而一下下亲着他的红嫩脸蛋,刺也是收不回来,轻声哄着:“都怪我,我该打,怎么能弄疼小公主呢?” 虞荷眼中还噙着些泪水,被这温柔带劲儿的小公主弄得有些恍神,Snow亲他时,倒刺还在亢奋勾他。 他又颤颤抬头,真照着Snow所说,伸手打了Snow一下。 这一下力道软绵绵的,真是不够看,Snow估摸着,小奶豹踩奶都比这用劲儿吧? 但他还是很配合地装出吃痛的样子,龇牙咧嘴地低吼了一声,好像真被打得多疼一样。 演技其实很拙劣,甚至连痛声都很假,但虞荷还是很满意。 自以为教训到对方的他,得意地哼哼两声,下一秒又转为拉长的泣音,带着破碎哭腔。 “小公主,你怎么这么热。” Snow忍住切换回人形的冲动,用鼻尖亲昵地蹭蹭虞荷的软颊,带着些故意捉弄的成分,揶揄道,“好多。” 虞荷嘴硬为自己辩解:“因为我发烧了,我是病人。” “嗯,因为发烧,所以才流了这么多汗。”Snow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又忍不住去舔吻他脆弱的喉结。 倒刺层层蹭过,惹得虞荷不住仰头,半阖着眼眸颤颤黑睫的样子,如濒死的白天鹅。 虞荷小口小口呼吸了一会儿,双手撑在小豹子的胸口,低头看人时,黑发垂挂下来,脖颈修长,面颊粉润,当真是活.色生///香。 起初虞荷只是可怜他,又因为他确实哄得自己很开心,自己也起了点想法。 现在虞荷总觉得很饿,灵魂深处的饥饿感让他渴求更多食物,迫不及待想吃些什么。 但不想喝血。 虞荷努力动脑筋去想,但他确实不是特别聪明的类型,想了很多,一一排除后,都不是正确答案。 在他继续努力思考时,Snow的肉垫又探了过来,捉住了小小的虞荷。 虞荷瞪大漂亮的眼睛。 “小公主好可爱。”小豹子想去亲他,但这个角度有些困难,只能惋惜作罢。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一点指甲,克制力道地刮了刮粉嫩软肤。 虞荷断断续续应答:“我,会长大的呜……” “嗯。”Snow沉哑的嗓音带着些漫不经心,“会长大的。” “那也是我的小公主。” 虞荷没了力气,又倒回到小豹子的肚皮上,口中还在含糊不清应答:“好热,唐,想……”想降温。 他是真的有些晕乎了,忘记自己身处何方,忘记自己身边人是头猛兽。 敏锐的猛兽直觉感受到,这个“唐”是个人名,刚伸回去的指甲又探了出来,带着点威胁意味地磨蹭:“唐是谁?你的前任?” 那一刹那骨髓都要熟烂了,有些疼却又混着些其它说不上来的意味。 虞荷不住躬身,想要躲避,可他这么小一只,又能躲到哪里去? “啊?不是。” 他摇头晃脑,面颊浮着的薄汗紧贴蜿蜒发丝,如媚态的蛇。他努力思索对策,心虚撒谎,“我是意思是,是,我想躺下来……” 出乎意料的回答。 却完美浇灭即将燃起的怒火。 猛兽的思索方式很简单,表达情绪的方式也很直白,Snow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以及浓烈至极的占有欲。 虞荷撒过很多谎,每次编造出的谎言都很拙劣,最后总会奇迹般被相信。 这次也不例外。 他被慢慢推着肩膀,仰躺在高枕里,披头散发的墨发遮住部分泛粉肩头,红嫩嘴唇微张开一些,湿润的舌头正抵着齿关。 好像很困惑,又有些招人的可怜模样。 小豹子又抱了上来。 因为下方是枕头,他有部分悬空。 Snow不知满足亲亲他,倒刺的存在感如此强烈,让他忍不住偏头去躲。 没过多久,虞荷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Snow心疼坏了,忙舔去他的泪水,却只是让情况更严重。 第95章 让我 Snow好几次想要变回人形, 都硬生生忍下了。 绵软肉垫还被虞荷握在手里,有气无力地捏着,敛眸看着他有些失真的表情, 嘴角缓缓向上挑起。 好可爱…… 虞荷现在还趴在他的肚皮上,缓慢而又错乱的呼吸不规则浇在上头, 形成一块湿湿热热的区域。 现在的虞荷也出了很多汗, 窗外月光照进来, 透粉的雪肤中拥有珍珠般的细腻质感。 Snow将他的汗水一一舔掉, 虞荷肩膀微微一抖,手指跟着蜷缩片刻, 最终还是无力舒展开,阖目享受照顾。 奇怪的是,虞荷感到自己没那么饿了, 他好像知道是什么给了自己的饱腹感。 方才Snow前后迂回许久, 虞荷终于得到解放, 与此同时, 部分所有物顺着凹壑流水般倒了进去。 虽然只是小小一部分, 但也应当是有的。 想明白的虞荷却没那么高兴,反而有些小郁闷, 怎么要这样子才能吃饱…… 他以后饿了, 也要这样子吗? 虽然虞荷很贪欢, 但他脸皮很薄, 又容易难为情,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还有许多次类似的事, 小脸就抬不起来了。 他的反常让Snow感觉到, 以为自己又让他不舒服了, 急忙送上自己的肉垫。 果然, 虞荷好像被哄好了一些,微侧过点小脸,伸手捏着小豹子的肉垫,又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 他的手好像比Snow的要大。 在这种细枝末节甚至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获胜”,虞荷心情遽然雀跃,表情变得欢喜又骄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玩了一会儿肉垫,虞荷又没了新鲜感,抬起小脑袋娇气命令:“要抱。” Snow马上将手臂绕了过来,虞荷心满意足地哼哼两声,他好久没被这么抱着了。 虞荷睡觉时很乖,不会胡乱动弹,更不会乱踹被子,唯一不“乖”的是,若是做了新奇的梦,他会跟着发出哼唧哼唧的梦呓。 早起时,他也会因为犯懒赖床不想起来,边伸懒腰边嗯来嗯去。 这也是他最闹腾的一段时间。 “不起来吗?Jack好像给你买了早饭。”Snow任由他在怀里赖床,可听见虞荷的肚子咕咕叫,还是提醒道。 外头的早饭香极其浓郁,光闻味道,应当买了许多种餐点。 听到吃的,虞荷短暂地抬起脑袋,又重重落了回去。比起吃早饭,他更想赖床。 纤白小手揪着被子一角,将脸一埋:“不起!” 昨天Snow不经意间喂进去的食物,让虞荷有很强烈的饱腹感,现在虽然饿,但也还好,没到非吃不可的地步。 他又在床上滚来滚去,好几下脑袋顶着小豹子的肚皮,还会很过分地伸手揉揉。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位置对猛兽来说,是很脆弱,也是不能轻易暴露的位置。 玩了一会儿后,虞荷瞌睡劲散光了,异常神气地坐起,使唤Snow帮自己换新衣裳。 切换回人形的Snow的动作干脆利落,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些衣服昨日给虞荷恰好合身,今天就有些小了。 “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真的吗?” 虞荷从床上站起,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足背,又挺直腰板,感受着自己的身高。 从目光所及之处的视野区域来看,好像是高了一些,而且还高了不少。原本恰好到脚踝的长裙,目前只能到达大腿一半。 Snow的视线不由自主往下看了看,虞荷有些难为情地拢了拢膝盖,又将裙角往下按,不带什么威慑力凶道:“看什么看!” “好看。”Snow很老实,直勾勾地盯着这双笔直纤白的腿,“你的腿好漂亮。” 他并不是柴瘦的类型,更不是骨感至极的瘦,他的瘦建立在体态匀称的基础上。 比例绝佳,肉感十足,雪肤细嫩柔软,是肉眼可见的触感极佳。 也很符合动物的审美取向。 虞荷换好衣服后,有人敲门,Snow又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臭脸,显然懒得搭理来人。 可又怕虞荷饿着,只能压着闷火去开门。 开门时Snow刻意卡在门缝里,挡住Jack那如飞虫盘旋的视线,不论Jack怎么踮脚弯腰,竟连虞荷的头发都看不到。 屡次失败让Jack微微有些面热,他本就年轻要面子,在另一个同性面前出丑,是一件很丢人也很难堪的事。 他提了提手中的保温盒,强装镇定道:“他还没醒吗?早饭都要凉了。”撒谎。 这个天这么热,加上保温盒的作用,早饭很难凉。 说那么多,无非就想见虞荷罢了。 看透Jack小心思的雪豹无声地冷哼了声,心脏口跟捏了酸柠檬似的不爽。转身不再看Jack一眼,任由Jack自生自灭。 逮到机会Jack就往里溜,刹那,两个人脚步都动不了了。 虞荷正乖巧地站在床榻上,弯腰面对着门,一条腿抬起,右手费劲地去提袜子。 纯白棉袜在那只雪团似的小脚上套了一半,Jack眼前有些发晕,鼻腔无端有些热。 无意识摸摸自己鼻子,并没有鼻血类的东西,左右张望,见无人瞧见,急忙放下。 脸上窘迫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顺利将袜子提好,虞荷想往床下跳,估摸了下高度,还是娇娇气气地伸出手臂,要人抱。 Jack率先上前抱起了虞荷,接触到那软绵绵的身躯,被香得怪异的味道包裹时,他的心跳频率无端加快,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这是我一大早起来去买的早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什么都买了些。”Jack说完后,又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排了很久的队,很难买的。” 虞荷莫名其妙地看了过去。 Jcak的表情真是奇怪,娃娃脸满是期待,眼睛带着点诡异的光,若不是虞荷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都要以为Jack身后有一条狗尾巴在摇晃。 先喝了一口奶的他,被看得有些烦了,眉头微微皱起一点,Jack又凑了过来:“我以前都直接偷的,但今天我有认真排队,还付钱了……” 竟还带着些委屈意味。 对Jack来说,任何事刺激是第一要义,他不喜欢安稳,不喜欢平静,厌恶循规蹈矩。他喜欢任何疯狂的,激情的,能让他肾上腺激素飙升的。 一大早起床匆忙前往早餐店排队,生怕买不到新鲜早点这件事,对Jack来说是很匪夷所思的事。 Jack似乎在求夸奖?虞荷不敢确定,他懒得去思索别人的想法,但Jack的表情太熟悉了。 这样低姿态又带着点期待的样子,他仿佛见过无数次,而且是在不同人脸上见到的。 虞荷抬起点小下巴,漂亮的脸蛋骄矜极了:“很好吃,我很喜欢,你做得很好。” 一旁的Snow微皱起点眉,眉宇阴郁萦绕,看向狂喜不已的Jack的眼神,几乎能杀人。 这傻狗真烦人。 在Jack不注意时,Snow变回小豹子形态,矫健跳上餐桌,脚步优雅地往虞荷那边走。 继而停在虞荷背后,调整到正好能让虞荷靠着的位置,又把爪子送了过去。 “这流浪猫哪来的?”Jack想去捉,却被一声威胁十足的低吼声吓住了。 这声音洪亮十足,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兽瞳凶狠而又冷酷,仿若他敢扑上来,他面临的结局就是被撕碎。 Jack很敏锐,尤其是对危险的感知方面,本能告诉他不要招惹这只流浪猫。可见一猫一人这么亲昵,他又酸溜溜道:“这种流浪猫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寄生虫,那么久没洗过澡肯定很臭,身上还有跳蚤,到时候爬你身上,你就知道下场了。” 乖巧吃早饭的虞荷闻声竖起小耳朵,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他很爱干净,确实无法忍受没有洗过澡的小豹子。 再小的豹子都不行。 他偏过头,仔细去嗅小豹子身上的味道,又用小手拨开毛发瞧瞧,将鼻尖凑得很近。 虞荷凑近得突然,二人都没有防备,Jack想要起身阻拦,又怔怔地坐了回去。 半转过身的虞荷将身体动态拉到极致,裙角堪堪挡住大腿底根,其下光景若隐若现,衣料勾勒出微扭过去的腰线,显得他腰肢愈发纤细。 后腰是下凹的,后方确实圆润鼓起,二者形成的视觉冲击太大。 Jack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方。 但他还没有丧失理智,在正中央间的皮肤按理来说很白才对,因为没有经过日照。 可现在却斑驳一片满是奇怪的、如蛛网般的血线。 好似被什么带刺的东西,反复摩擦过。 “你好像受伤了。”Jack指了指伤口的位置。 虞荷“嗯?”了一声,转身低头瞧,Jack说得果然没错。 狰狞一片的血网罩在新雪似的嫩肤上,显得更加狰狞可怖。想到这是怎么来的,虞荷生气地皱起鼻尖:“好痛!” 其实根本没有感觉。 若是后续感到痛,娇气的他早就该叫唤了,可昨日他不仅丝毫不察,反而睡得很香。 虞荷不知道的是,Snow的兽液自带镇静安抚,拥有一定的治愈功能,所以Snow那么过分,他都不觉得疼。 反而觉得凉凉爽爽,很舒服。 受伤的人明明是虞荷,Jack却比他还要着急,急忙将他抱起放在床上,为了更好了解伤势,还打开了窗户,继而扭扭捏捏坐在右侧。 Snow虽不爽,但也纵身一跃站在虞荷的左侧。 被左右包围的虞荷感觉有些奇怪,小脸有些不开心地皱起,但嘴笨的Jack这时候很会说话:“得好好瞧瞧,万一留下疤怎么办?而且结痂的时候很痒,你皮肤这么嫩,肯定受不了的。” 虞荷被说服了。 有病就要看病,不能因为羞耻不肯正面面对伤势。 虽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有些难为情,红扑扑的脸蛋低垂着,根本不敢抬起。 纤白小手揪住裙角那么一点,局促不安地绞了半天,将好端端的布料揉得乱糟糟。 Jack很耐心地等,喉间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又离虞荷近了几公分:“你不敢的话,要不要我来帮你?” 另一侧的豹子即刻发出低沉的嘶吼声,警告他不要乱来。 “不要。”虞荷才不要让别人帮自己,刚抬起一点眼,对上Jack堪称灼热的视线,又匆匆低了下去。 方才的嚣张劲儿荡然无存。 小脸又是郁闷又是苦恼,纠结半晌,还是扭扭捏捏地掀起一点。 Jack与豹子不约而同伸长脖颈,紧张得开始屏息。 这时,走廊经过一人,余光瞥见屋内情景,改变步伐方向,进入了屋内。 透明镜片后的眼底满是怀疑,Q询问:“你们在看什么?” 现在画面尤其诡异,虞荷脸蛋红红眼神躲闪,又抿住自己的小嘴巴,好像被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可怜样。 又有一只危险的豹子,以及一个显然不怀好意的人,将他左右围着。 Jack支吾半天,心虚道:“他受伤了,我帮他看看。” 受伤? 窗外蓦然刮起一阵烈风,将虞荷松懈的裙角吹拂得翻飞不停,也将分开跪坐的腿肉暴露得一览无遗。 小脸变得惊恐而又羞耻,两只手不管怎么按都按不住。 努力去挡,却什么都挡不住的样子,太可怜了。 Q看到了伤处。 明白Jack的表情为何怪异,他沉默片刻,骨骼分明的指节搭在门框,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让我也看看。”Q还说,“我是专业的。” 第96章 猎捕 被三个人包围的虞荷眉头微蹙, 总感觉有些奇怪,虽然受伤的人是他,但他们的目光未免过于火热。 甚至带了点催促的急切。 左右两边依旧是老样子, Q半跪在床角,微低点头, 就能看见不住磨蹭的小脚, 以及流畅的小腿线条。 Q:“怎么了?下不去手吗?我来帮你。”说着, 手便伸了出去。 另一只手将其拍下, Jack冷冷道:“用不着你,我来就行。” 他们四目相对, 虽无声,但火.药味十足。 虎视眈眈的Snow用爪子拍了拍虞荷,兽瞳期待而又渴求。虞荷把爪子推开, 有些气恼:“不用你们。” “我自己会。” 他又不是小孩子, 不至于亮个伤口还磨磨唧唧, 只是……这伤口位置, 实在太会长了。 小脸如被暴风雨摧残过那般蔫巴, 他们耗了将近半个小时。 终于,虞荷闭上眼, 一双小手抖得不行, 咬牙掀了起来。 阳光照得他肌肤愈发通透盈润, 精致的膝盖泛着点青涩的粉, 眼睛又湿又红, 仅是被注视着, 都让他感到极度难为情。 身为专业医师的Q, 马上伸手去检查伤势情况, 毫无征兆的举动惊得虞荷膝盖并拢。 反倒让Q动弹不得了。 明明是正经的看病, 气氛却无端得热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出糗,虞荷也呆在了那儿,一时间忘了让Q离开,而是傻乎乎地继续留着Q,好似在故意挽留。 Q敛了敛眸,没有去看自己的手,而是想要将手抽回来。 他的体温天生偏低,而虞荷的肌肤温热软腻,二者交碰时产生的触感反应,于二人来说都极其明显。 整理好思绪后,Q又抬眼:“放轻松点,我只是看看伤势,不会很痛的。” 虽然他的态度冷淡,但言语温和轻缓,那紧绷着的心弦也慢慢松懈下来。 虞荷小幅度点点头,不敢看Q,更不敢转头面对左右的人。于是他将头低得很低,恨不得将自己钻进地洞里。 然而该举措实在没有实际意义,今天天气晴朗,明媚阳光将他身上的细小绒毛照得极其清楚。 他越是低头,脆弱的后颈越是露出,被烈日闷出的碎汗带着些香,充盈在本就不大的卧室。 “看不清。”Q说,“冒犯了。” 伤口的位置有些奇特,Q生得高,而虞荷现在体型又小,确实是有可能看不清的。 虞荷这么想着,还真就任由Q握住自己膝盖,继而慢慢展开,将带着血丝的伤口彻底暴露出来。 哪怕没有抬头,多道视线如火炬似的烤着他,又郁闷又微恼地抿起嘴巴。 刚要发小脾气,突然传来的鼻息让他骨髓僵麻,忍不住抽了抽肩膀,整个人往后仰躺。 若不是Jack及时接住他,现在的他一定很狼狈。 哆嗦的手指揪住Jack的衣服,被吓坏的虞荷,几乎是颤抖地喊:“你,我……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近?” Q自若地抬起头,“为了更好观察伤势,有问题吗?” 表情与语气自然端正,让人丝毫挑不出错处。 以及这声反问,好像虞荷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 “得擦点药膏,不过这伤口……”Q微微皱眉,他排除过很多选项,都没有找到对应的源头。 不像是毒虫咬的,更不像是被粗布磨的,反倒像是被什么带刺的东西,反复用力蹭过。 比如钢丝球,铁刷? 若真是这些东西,以虞荷的皮肤细嫩程度,一定会更加严重。 Q行医多年,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伤的虞荷。 他一起身,虞荷便应激般往Jack身后躲,衣衫簌簌声落下,还伴随不规则的呼吸声。 很轻,带着些延长尾音,又莫名地勾人心弦。 Q已经确定,虞荷确确实实能挑起自己的念想,这简直无法用医学来解释。更神奇的是,他对虞荷,拥有一种感觉。 初次见面时,Q总觉得自己应当是认识他的,又或是,他们迟早会认识的。自己仿若是不变的渡口,等着这艘船靠岸。 好感来得莫名其妙,他会情不自禁被吸引,思绪莫名被占领。 可对方明明什么都没做。 身为医者时常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刻,当下便是如此。起身准备离开,心中暗想药膏存放的位置。 突然,窗外响起细碎声响,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破败的巴士窗户外已经无法用热闹来形容,群聚的飞鸟鸣叫,流浪猫狗奔跑,宛若一场盛大狂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Q面色大变:“赶紧带他走,教廷的人追过来了!” “教廷?!” “他们告诉我的。他们看到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在朝这边赶来,带头领袖银发银眸。外貌特征太明显了,除了教皇没有别人。” Q快速跨上床,又听窗沿上的一只黑猫说了什么。旋即转身厉声道:“他偷听到教廷的猎捕计划,跟着他走,他能带你们躲避追捕。” 气氛遽然变得凝重紧张,Jack没有多废话,马上将虞荷抄起塞进怀里。 虞荷长大了许多,只能被勉强塞下。 看到这一幕的Jack再一次庆幸,幸好今早让裁缝改了改衣服,否则还不知道将虞荷存在哪里。 “谢了。”刚说完,Jack便要带着虞荷翻窗逃跑。 “别出去!”小豹子形态在眨眼间变大数倍,又猛地将Jack扑倒。 巴士如遭遇地震般晃荡不止,卧室内物件倒碎一地。 他们诧然望向窗绯,数根遍布密密麻麻荆棘的藤蔓,正在他们眼前张牙舞爪地舞动! 荆棘,藤蔓。来人是谁,再明显不过。 教廷教皇,手段狠辣,铁血无情,异能强大而又血腥。 在他“心情好”时,教皇的异能是翠绿生机勃勃的藤蔓,在他“心情恶劣”时,与花园造景并无两样的藤蔓将会生出带刺荆棘,能够轻松取走高阶[觉醒者]的性命。 教廷能够拥有如此大的威望,与实力离不开干系。而教廷中最强大的强者,便是教皇。 “冒然打扰,还请见谅。” 巴士外传来冷淡又平缓的声线,这声音听起来空灵而缥缈,如同从遥远远方徐徐传来。 他们听到蔓条蠢蠢欲动的摩擦声,孤高冷傲的声音混在其中,有一种强迫的压迫感。 “我只说一次,交出洋娃娃。” 第97章 圣水 Jack天不怕地不怕, 非要说个害怕的人的话,那么一定是教皇。 教皇的异能太克制Jack,只要蓄能足够, 他的藤蔓可以无限延长生长。 最要命的是,他的藤蔓同时带有监查巡视功能。 这些藤蔓如同从教皇体内诞生,仿佛是他的一部分,能够帮助他捕获敌人的一举一动。 一贯嚣张肆意的娃娃脸愁云满布, 脑中布开一张大网开始计划逃跑路线。但教皇必定已在四周布下防守, 他们如同瓮中之鳖, 插翅难逃。 低气压的氛围让虞荷紧张又害怕, 他稍微冒出点头来, 目光穿越窗绯到达室外。 烈日炎炎下, 一个银发银眸的男人站在前方,他很高, 同样气质出众, 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都叫人内心胆寒。 他们的视线短暂对上,虞荷马上将脑袋缩了回去。 他太可怕了。 弧度冷硬的睫毛下, 虹膜交织着丝丝缕缕的银线, 一条条朝四周扩散的纹路闪烁幽蓝色泽, 望来时不带一点情感,好似冰雪雕成的假人。 教皇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考虑时间,一张怯生生却昳丽至极的容颜在眼前转瞬即逝, 消耗掉他的所有耐心。 四周蓦然响起诡异的蠕动摩擦声响, 紧跟着响起的是挤压金属的锐利刺声。 那辆嬉皮士巴士被密密麻麻一片的荆棘缠绕, 犹如落入巨型怪物口中, 正在被一口口吞噬。 巴士内依旧无人走出。 不知死活。 教皇淡漠扯扯嘴角, 这群人非要求死,他就满足他们。 冰冷的目光遽然被角落的一只流浪猫吸引,它皮毛柔顺华丽,气质浑然天成,不像流浪猫,更像是豹子。 那只酷似豹子的流浪猫正拖着一只袋子,矫健的身躯快速往树上跳跃,即将越过铁网消失在大众视野。 Snow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教皇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直视前方即将被碾成破铜烂铁的巴士。 敏捷的豹子注视前方铁网,准备一举越过,身躯即将跨过铁网上方时,一道迅猛而又果断的藤蔓破风而来。 柔软的植物比刀锋还要锐利,竟将豹子的胡须齐齐斩断。 第二条藤蔓以更加凶狠的气势刺来,Snow忙在铁网上定住脚步,转身欲逃跑,布料被割破的破碎声响起。 Snow猛地回身,背包随着重力下坠,里头的虞荷也随之冒出了部□□躯。 他的表情惊恐脸色煞白,黑如点漆的眼眸湿润一片,在日光下折射出脆弱的光芒。 就算Snow再快,也无法在这个距离、这个高度提前接住虞荷。 在他以为虞荷即将坠成肉泥时,一条相对而言比较细的绿蔓,稳稳卷住了虞荷。 如抓住救命稻草那般,虞荷双手紧扒着藤蔓不放,紧闭双目,眼睫剧烈颤抖,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他被慢慢移动着,最后定格一点。耳边没有凌厉的风声,更没有坠落的失重感,虞荷试探性睁开一条眼缝,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银白色彩。 近距离的观看削弱了压迫感,虞荷不由自主有些出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虹膜带着冰雪的细碎纹理,与他对视时,仿若坠入冰天雪地的童话世界中。 见他不害怕,反而很大胆地打量,教皇收回目光,只将喉结与部分下巴露给虞荷看。 教皇的声线极其冷淡:“回教廷。” 教廷坐落在小镇最中央,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同时资源丰厚。 上方采用交叉拱顶设计,使得建筑结构异常宏大。 透过窗花格的日光照亮前方,半圆拱离地台面上是恢弘的圣坛,前方壁画肃穆庄严,具有极强的精神象征意味。 有人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穿着黑色常服,颈间悬挂十字架项链,手持圣经款款走来。 “找到洋娃娃了?” “嗯。” 神父已习惯教皇的冷漠,温笑着扶了扶带有链条的眼镜:“拿出来看看吧。” 教皇将背包里的小洋娃娃取出,因为有些不通风,他的脸蛋红润一片,嘴唇更是艳得怪异。 扑闪着眼睫不敢看人的模样很胆小,却又有异样的纯情。 “养到这么大了?”神父微皱起点眉,似是觉得有些麻烦。 但他又说:“没关系,只要经过洗礼,净化掉他身上的[罪孽],那么他还是圣洁的存在。” 教皇没有说话,只是打算将洋娃娃转交给神父,这些琐事一向不归他管,只是这群手下办事不力,他看不下去,才亲自出马。 然而背包里的小洋娃娃异常敏感,似是感知到自己要被送走,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又扭过头,委屈巴巴地看他。 ……这是做什么? 向他求助?还是觉得他会帮忙? 怎么可能。 是他把洋娃娃抓过来的,又怎么可能对洋娃娃出手相助。 “他好像很喜欢你呢。”神父眯了迷眼,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虞荷总觉得这句话在针对他,他伸手抓住的人也没有对他回应,以为自己是被讨厌了的他,垂头丧气地低下眼睫。 两侧嘴角蔫蔫下压,却显得唇中愈发饱满,眉眼也缓缓耷拉下来,低落又黯然,像是街头被遗弃的宠物猫。 脆弱胆小,没有生存能力,却很漂亮。 “接下来要对他做什么?”教皇没有回答神父,而是顾自问道,“洗礼?” 神父:“是的。”他刚这么说,门外有人匆匆前来汇报。 神父的表情变得有些莫测,敛眸看了虞荷一眼,又收回目光:“原本我想在圣徒面前当众洗礼,借此警告他们保持初心,千万不要被歪门邪道诱惑。但现在遇到了些小麻烦,我得去处理一下。” “哦?”教皇应答得并不走心,甚至很是敷衍。 显然对神父所说毫无兴趣,也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所以,教皇阁下,你来吧。” 教皇与虞荷同时抬起脸,是诧异的。 虞荷又忍不住瞧了瞧教皇,教皇低头看人时目光冷冽,冻得他又低下了头。 好可怕…… 还不如刚刚那个呢。 但没有人在意虞荷的想法,更不会摆成一列供他挑选。 沉重复古的大门被打开,一群面目虔诚的圣徒接踵而至,马上将圣坛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期待地看着教皇,更准确的来说,是教皇手中的小洋娃娃。 虞荷怕生又胆小,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吓得脸都白了。刚挪开不久的小手又仅仅扒住教皇手腕,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贴上去。 “教皇?” “我们居然能亲眼见到教皇?上帝仁慈。” 教皇在所有圣徒眼中与神并无两样,平日教皇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他高贵、圣洁、至纯,是被教廷亲手塑造成的偶像。 “诸位,我能够明白你们的激动心情,就连我,素日都很少见到教皇。但教皇心系你们,格外想要拯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帮助你们觉醒异能。” 神父捏紧身前的十字架,“所以,今天的公开洗礼,由他进行。” 狂欢。 高台下的群众们神情癫狂,双目泛着病态到诡异的红光,他们欢呼,雀跃,那副扭曲的面孔不像是圣徒,更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嘈杂的欢呼声让虞荷嘴巴抿起,忍不住将脸贴在教皇胸前,他已经被从背包里取了出来,搂在教皇的怀间。 教皇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至始至终没有将目光施舍给底下群众,他脚步微动,目不斜视地朝前方圣坛前进。 欢呼声更加激烈,甚至有人因为过于激动,当场晕厥。 虞荷被慢慢放在圣坛边上,神父心满意足地看着下方,给教皇使了个眼色,当场离开。 教皇敛眸看着圣坛边上小腿瑟瑟的小洋娃娃,平静无波的心湖如同被抛入一片羽毛,漾开微弱的层层波纹。 “会很痛吗?”这只小洋娃娃明明怕得不行,却还是惨白着小脸,仰头询问。 教皇:“也许。”很痛。 圣坛里的水专用于净化,帮助灵魂污秽的人洗礼,涅槃重生的过程无比疼痛,宛若将骨头根根敲碎重塑。 甚至闹出过人命。 从圣坛里取出的水尚且如此,更别说在圣坛里洗礼了。 虞荷点点头,大概明白了,应该不是很痛。 但他又有些害怕,这种害怕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我要脱衣服吗?” “嗯。” 好冷淡。 隽秀的眉头因过于敷衍的回答而皱起,他翘起眼睫,又怂巴巴地低下,力气很小地勾了勾教皇的手指:“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我会害怕的……” 你害怕同我有什么关系? 教皇心中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继续敛眸,静静地看着这只小洋娃娃。 长久的沉默让虞荷感到有些窘迫,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要求有多无礼,他们之间毫无关系,是比陌生人还要生分的存在。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对自己好?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可漂亮的小脸蛋还是无法避免地蔫巴下来,部分黑发挡住雪白的脸颊,也让他看起来愈发楚楚可怜。 听着圣坛放水的流水声,虞荷像是即将上断头台的犯人,害怕得眼睫直颤。 但他很奇怪,明明怕得不行,却还是会发发呆。发呆结束后,他又重新陷入恐慌之中。 倒是有些可爱,奇奇怪怪的可爱。 放水结束后,教皇稍微为他试了下水温,这个过程是不必要的,可教皇还是这么做了。 温度正好合适,但是很痛。 哪怕是习惯圣坛的刺骨之痛的教皇,在手指刚碰到圣水时,仍微微皱起了点眉头。 洗礼用的水,浓度被加强了。 “烫吗?”一颗小脑袋微微探出,很好奇地问。 “不烫。”但是很痛。 而虞荷还在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松了口气,小手拍拍胸脯:“那就好,我很怕痛的。”若是水温高,烫到,自然是会痛的。 看得出来。 长得是很漂亮,但是很胆小,看人时只敢偷偷瞄,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手段很拙劣。 有些笨,胆子还小,又有些另类的迟钝。 但是很可爱。 这是教皇第三次认为他可爱。 第一次并非初次见面那次,而是在空中接住他,看着他怕得不行,却仍要睁大眼睛看人的模样。 那时的他应当被吓到了,也许是被自己的眼睛,又也许是其它。 可是他没有露出厌恶或是恐惧之类的表情,而是一种好奇,像是小猫来到一个新环境,虽然害怕,却仍止不住好奇的心。 如果他真的入水,一定会被疼哭吧。 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娇气,也不像是很能忍耐的类型。 这么想着,教皇趁一旁侍从不注意继续放水,原本浅浅一层的水位逐渐增高,再加个教皇也没有问题。 虞荷又新奇地望了下去,碧绿的水荡漾起伏,华丽绚烂的图案在水波中若隐若现。 这个水看起来很清澈、很干净,而他正好想洗个澡。 在即将入水的那一刻,虞荷再次询问:“真的不痛吗?” “不痛。”教皇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但这时,有窃窃私语声冒了上来:“听说这只洋娃娃长得很大,喝了很多血,[罪孽]深重。所以教皇用了浓度最高的圣水,等他洗礼完,估计得掉层皮!” “浓度最高?天哪,我只买得起浓度最低的,都疼得我半宿睡不着!” “他不会疼死在里头吧?” 虞荷应激般抬起小脸,漂亮的眼睛逐渐浮起水雾,里头充满控诉、不可思议,以及丝丝缕缕被欺骗后的委屈。 “……真的不疼。”教皇只能这么说。 一旁还有侍从盯着,他不可能告诉虞荷,他已经将圣水稀释到几乎没有的程度。 疼肯定会疼,大约与被蚊虫咬了一口的疼痛程度差不多。 虞荷却不愿意再相信他了,教皇在虞荷心中不再具有可信度。 骗子。 最低浓度的圣水都能让人半宿睡不着,却给他用最高浓度的,还骗他说不疼。 虞荷越想,眼睛越湿润,怕疼的他根本止不住泪水,小手胡乱搓揉脸蛋,把眼角揉得晕开了红。 而骗人精还在一旁欲言又止,似是要解释,但他不会再听,也不会再信了。 纤白手指揪着不长的裙角,小步小步走到圣坛边,极其谨慎又迟疑地探出一点小脚。 足尖在空中摇摇欲坠,雪□□致的小脚在潋滟水光的映衬下,白得几乎透明。 那只小脚在半空中晃晃许久,最后飞快收回,不等教皇反应过来,自己的大腿就被用力抱住。 他低下头,委屈到泪水满布的小脸也抬了起来:“好痛!” 教皇:“……” 可你分明连水都没有碰到。 第98章 洗礼 虞荷哭诉完, 久久得不到回应,五脏六腑像被灌了柠檬汁那般酸酸涩涩。 抱着大腿的手龟速朝一侧移动,软绵绵的食指一晃一晃, 跟羽毛似的慢慢挠着男人的手背。 还不忘记撒娇:“脚真的好痛,都走不动路了。” “很疼?” “嗯!” 怕教皇不信,虞荷的小脸认真又可怜,好像真的蒙受多大的委屈那样:“所以, 能不能不泡……” “不能。”拒绝得很快。 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顷刻熄灭, 连一丁点儿的火星都不剩, 蔫巴巴的小脸黯然又无光。 尽管低落, 依旧很漂亮。 他又不死心地嘀咕:“可是真的好痛。” 教皇静静看他。 若非自己亲眼看到他将脚收回, 连一点水花都没溅开, 光看这可怜兮兮的表情,倒真要信了他所说。 “有一个办法, 能让你不那么痛。” 教皇没有揭穿虞荷的撒谎行为, 而是淡淡地顺着其意。一听能够不痛, 虞荷的小耳朵马上竖起,带点希冀地瞧了过来。 “我自小泡圣水长大, 有我共浴, 能够吸收绝大部分疼痛。”他很冷淡地问, “你要吗?” 一旁伺候的侍从面露愕然,左右面面相觑,无声闪过困惑。 教皇于教廷而言, 他代表彼岸世界在人世间的桥梁。 任何与神挂钩的, 必然是高高在上、无欲无求、冷漠高贵, 拥有藐视一切却异常强大的神性。 教皇不该主动同这只[罪孽]的洋娃娃, 说出这样的话。 而这只小洋娃娃竟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脸纠结又挣扎,自以为隐藏得极好飞快瞥了教皇好几眼。 那警戒而又谨慎的模样,仿若教皇是不怀好意的人.贩子,正在哄骗什么都不懂的青少年。 “你也要脱衣服吗?”虞荷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教皇说:“不用。” 虞荷点点小脑袋,表示自己明白了。现在的他没那么警惕,甚至有一种放开的惬意。 他同意了。 虞荷自认自己很聪明,要先看看教皇下水后的反应。 水花翻飞四溅,教皇依旧面色如常,他才真的信了,这水并不疼。 但胆小怕疼的他依旧有些谨慎,用足尖点了半天水,半天都没有碰到水面,反倒把一旁伺候的人看笑了。 不大不小的轻笑声落进虞荷耳中,让他面上烫得慌,低头抿嘴,匆匆跳了进去。 觉得丢人的他也忘了,自己并不会游泳,而圣水被放得很深。 水位即将没过下巴、令他呛到时,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他的后颈,将他轻松提起。 泛着寒意的温度冻得虞荷打了个喷嚏,小脸又委屈了起来,伸出手再次哭诉:“好冷,想抱着……” 说完后,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无礼,甚至有些过分。小手伸回来没多久,自己就被放在软绵绵的腿上。 虞荷长高了不少,但也只是勉强到达教皇的大腿一半高度,无法在圣坛中正常坐下。 但有了教皇的腿垫底,虞荷踩在上头,稍微曲一点膝盖,水位便可以到达下巴尖儿。 乍一看像是在温泉水里泡澡。 圣坛的水是流动的,水温正好,极度适宜,正好想洗个热水澡的虞荷十分满意,黏糊糊地伸出手臂抱了上去。 他又开始软软撒娇:“想擦背。” 教皇的脖子被搂着,他的手臂很软,袖子湿了后粘在肌肤都无法阻挡这种软意。 眼角余光瞥见一众侍从的神情怪异,他淡声道:“水的浓度有问题,去加。” 侍从面露狐疑,怎么可能有问题?这可是神父亲自调的。 有人大着胆子来角落试了试,触及之处没有丝毫痛感,与寻常流水并无区别。 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教皇亲自下水,是为了测试圣水的浓度,而不是因为别的。 调配圣水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一群侍从不敢马虎,匆匆退下去准备新的新鲜的圣水。 高台上只剩下虞荷与教皇二人,高台下的祷告声不绝。 圣徒们无法瞧见圣坛内的场景,没有异能的他们,连上方声音都很难听到。 这就是[觉醒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许久等不到擦背,虞荷困惑地掀起一点眼睫,恰好撞入那如极地冰川般的眼眸中。 他抿抿嘴巴,理直气壮道,“不是说给我洗礼吗?那你应该帮我搓背的。” 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了。 在他口中,洗礼像是澡堂搓澡,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虞荷已经习惯使唤别人,他遇到过的很多男人,不论他提出多么无礼刁蛮的要求,他们都会一一照做。 这是少有的失败。 小脑袋还来不及彻底垂下,耳边响起冷淡而又空灵的声线:“你确定要我帮忙?” “嗯!”下巴迅速抬起,因为高兴,眉眼微微弯起,带着点娇气的命令,“你要把我洗干净。” 教皇言语无声,神情冷淡,动作却极其利索。 他先是将虞荷已经湿透的、无法继续穿的衣服一一剥掉,因为泡过水的缘故,薄薄衣料如蝉翼透出原本的肉色。 但教皇低估了虞荷皮肤细嫩的程度。 为了驯服自己的异能,他自小与荆棘做斗争,因此满手都是茧,甚至还有疤。 但身为神的精神象征是不能受伤的,因此教皇用过特制药水祛除,效果是有,然而只是表面的。 他的肌肤看起来光滑平整,实际粗糙不平,所谓受伤无痕的神迹,不过是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 故而,在教皇的手指擦过虞荷后颈,帮他慢慢解开后背扣子时,虞荷肩膀抖得不像话。 因为痒,搂着教皇的软绵手臂不住收紧,又控制不住发出受惊的鼻音。 可以看出虞荷已经在极力克制了,也正因为如此,吐出的字眼断断续续,缠绵勾人,好似小猫在受不住低叫。 突然,虞荷小脸惊慌,眼睫扑闪扑闪,又匆忙躲着自己后退,试图粉饰一切。 然而水面如此清澈,可以一望到底,虞荷这种隐藏行为,丝毫没有实际性作用。 “为什么会起来?”冷淡的声线毫无波澜,好像真的不夹杂一点情感。教皇又问,“你在想什么?” 虞荷微微低下一点头,有些长的黑发蹭过软颊,溢出泛粉的饱满脸颊。 “你需要洗礼,净化,心无杂念。” 教皇的食指与拇指捏了捏最后的扣子,带有留恋般流连进去,继而淡淡道,“不准想。” 被冤枉的虞荷委屈抿住嘴巴,将唇珠挤得愈发明显。 他根本没有想…… 可是他也无法解释自己怪异的行为,站在男人腿上的小洋娃娃眉眼耷拉,部分水汽闷在脸上,好似被圣水泡过那般圣洁。 得不到回应,这个冷漠的男人也没有继续接话,而是继续帮他洗礼。 位高权重的教皇从未有过相关经历,因此下手不免重了些。 青涩的粉逐渐转为深红,连带大片的奶白色彩都镀上狎昵色彩。 本就红润的嘴巴被抿得愈发艳丽,虞荷委屈得都要哭了,伸手去推,却推不动。 充满罪孽、如恶魔般无所不能的洋娃娃,现在却在教皇的怀里,挣扎不得,只能乖乖接受教廷的洗礼。 娇气的小洋娃娃一气之下咬了咬教皇的下颌,又带着点细碎哭腔骂:“坏男人!” “讨厌你……”气音逐渐没了声儿。 “你说什么?” “怎么这么痛!” 虞荷发起小脾气,又用力咬了一口教皇,留下一道鲜红整齐的牙印。 教皇根本没理会他的小动作,而是奇怪:“痛?” “不是……”虞荷也后知后觉感到这不是痛,而是……他很难以启齿,很小声地说,“是痒。” “哪里?”怎么会痒。 脾气被惯坏了的虞荷又蔫巴下来,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个具体方位。 但身体的不适促使他低头,不好意思自己去指,就捏着教皇的手指,指示。 虞荷声若细蚊道:“这里不舒服……” 教皇点点头,又很快摇头,语气很淡:“你得说得明白些。” 这还不明白吗? 虞荷错愕抬眼,下一秒,教皇便自己开始找方位,破开一点后,虞荷感到自己喝了些水,小脸惊慌且湿润。 “这里不舒服吗?” 虞荷用气音应答了一声,又摇头:“不是……” 教皇一点点前行,耐心寻找具体方位,为了精准找到虞荷不舒服的区域,他加大搜查力度。 食指与中指共同寻找,加大范围。 直至虞荷发出一声受惊的叫唤,教皇才明白,自己找到虞荷不适的根本原因了。 手指僵在那里,久久没有行动。 而这时的虞荷,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很轻也很小小幅度地干呕了一下。 受潮的发丝粘在粉腮边上,唇缝中露出一截舌尖,香甜的湿气慢慢从中溢出,伴随着含糊不清的求饶:“喝太多水了,肚子好撑……” “不要灌我了……” 圣坛附近水汽缭绕,他们置身于白茫茫一片之中,以至于虞荷产生了错觉,误以为自己喝了很多水。 又也许是方才教皇的误点,让虞荷脑袋有些晕乎,宛若喝醉那般神志不清,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教皇确定他没有不舒服后,又恢复先前的姿态。 察觉到脚下的人有要站起的举动,虞荷有些呼吸不上来地问:“不继续洗礼了吗?” 沉默片刻,教皇才问:“你还想?” “嗯……” 虞荷回答得很含蓄,可抬起的小脸满是期待,“还想。” “想什么?” “还想洗礼。” 虞荷以为的洗礼是血腥而又疼痛的,他没想到教廷的洗礼是这样的。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让人很惬意。 比泡热水澡还要舒服。 但虞荷很快就有些难受,好像是圣坛的水的副作用上来了,他扭过头,眼睛湿红道:“这个水泡得我好难受……” “想倒掉。”他凶凶道。 用这样湿软到好似会化的语调凶人,实在没有一点威慑力,低低糯糯的娇声,更像是在跟人调情。 顶着这样一张脸,说出这样的话,却偏偏是一无所知的懵懂情态。 “怎么倒?”教皇突然将他抱起,像是抱着小孩子那样。 他们面对面对视,虞荷的表情错愕而又受惊,显然是吓到了。 他被膝盖分开抱着,教皇也站了起来。 身上的水流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虞荷觉得不舒服的部分洗澡水,也慢慢倒了出来。 高台的冷风强盛,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仅有的缝隙往里钻。 虞荷紧张得浑身绷起,底下的狂欢声依旧在继续,他忙将脑袋埋进教皇的脖子里:“不、不要……” “不是你说倒掉?” “不是这样倒……” 虞荷不知道底下的圣徒为何能这么激动,情绪如此高昂,先前他注意力没有放在下方,因此没有注意到。 现在看来,这群圣徒恐怕一直呆在下头,并保持几乎病态的亢奋。 想到这儿,虞荷又开始难为情,手指一下下勾着教皇的后颈,“好多人……他们都看到了。” 看不到的。 为了让圣徒保持敬意,制造距离感,高台经过特殊处理以及异能加持,底下的人看不到上头,上头却能将底下一览无遗。 虞荷只觉得自己被无数人盯着,这群人眼睛泛光,面色狰狞红润,甚至有些癫狂。 而自己却光溜溜的,还不害臊地抱着别人不放。 好丢人…… 这么想着,虞荷又将小脑袋扎进教皇的颈间,怎么哄都不肯出来。 为了哄好这只麻烦的洋娃娃,教皇只能再次进入圣坛,温热的流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二人。 虞荷又觉得不舒服,哼哼唧唧地说要把水倒掉。 教皇微微覆下眉眼,空灵声线变得有几分沉哑:“我的异能可以。” “要我帮你吗?” 第99章 不脏 “你想把水倒出来, 而我的藤蔓恰好可以吸水。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若是有旁人在场,定会惊诧于教皇的言语之多。 他素日不爱说话, 性子更是高傲冷淡,如悬浮于高空的月亮,只供瞻仰。 虞荷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目光警惕地飘了过去。 然而教皇这张脸实在过于正直且高贵, 像是不可攀的神, 对凡世没有任何兴趣。 同他对视片刻, 虞荷还是点了点小脑袋。 在虞荷答应的一瞬间, 圣坛周围地面凭空拔地而起数米绿蔓, 直冲云天的气势让高台下的圣徒几欲癫狂。 嘶吼声, 狂欢声,尖叫声。 哪怕看不见高台底下的动静, 虞荷也能够想象那该是如何群魔乱舞的疯狂场面。 呆呆侧头, 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绿, 他仿佛被困在一所绿色监狱之中。 手臂不自觉搂紧了教皇脖子,又把脸蛋怯生生地埋进去。 这副胆怯而又依赖的姿态, 最容易激发雄性的欺负欲。 “怕?” “嗯……” 怕说人坏话被听见, 虞荷的声音放得很轻:“他们好奇怪。” 他的胆子真的很小, 在人多的地方会害怕,吵闹的地方也会不安。 这种看起来暴力、疯狂、另类的人,正是虞荷害怕也不敢接触的类型。 窝在颈间的圆脑袋乖巧而又顺从, 就连发漩都精致可爱, 教皇盯了片刻, 安抚道:“他们上不来,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虞荷没有说话, 而是静静趴在他的身上,通过体温的交换,忐忑不定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耳边不再是恶鬼般的吼叫,而是和煦细腻的流水声。 听了一会儿,他有些犯困。 教皇没有马上帮他倒水,而是先帮他洗礼,这是教廷的规则。 而正好,教皇虽然有些笨拙,但没有搓痛他,他很舒服,也很喜欢。 “什么时候帮我倒水呀?”虞荷突然抬起头,恰好教皇也低头瞧他。 在蒙蒙白汽中,他的脸蛋泛着模糊的粉色,眼睛也湿红一片,眼角洇出点哈欠过后的泪水。 嘴唇微微张开一些,一小截红舌露了出来,正往外吐着香甜热气。 “很着急吗?”教皇慢条斯理地捏着他的脊椎,仿若艺术家抚摸自己的作品那般细致。 虞荷有些痒,忍不住笑了出来。 刻意压着的声线,水汽的模糊,他的声音被闷得又低又软,充满湿热狎昵的延长尾音。 不像是被痒的,更像是迫不及待索求。 教皇不动声色挪开目光,如冰晶般彻寒的眼眸毫无起伏,指节在不断弯曲,继续自己的工作,即教廷的洗礼。 虞荷很怕痒,皮肤又嫩,没两下就痒得不行,小手推着宽阔肩膀,又不敢推得太用力,生怕自己摔倒。 他踩在教皇的腿上,步伐稍微大一些都有可能滑倒。 又兴许是他的不配合打扰到了教皇的工作,圣坛下方悄然钻出数条绿蔓。 有些滑腻的触感卷上了虞荷的脚踝,吓得他睁大漂亮的眼睛。 辅助工作的蔓条继续上行,速度很慢,存存前进,虞荷大气都不敢出,将教皇肩头的衣服揪得很紧。 这种湿滑粘腻的触感,有些凉,附在皮肤上时如蛇类在扭曲爬行。 腰间逐渐被固定住,又有部分蔓条定在他的喉结,着重强调地洗礼了一番。 翠绿蔓条又开始继续工作,试探性地盘上虞荷的小下巴,最前端如同触手带着些吸附功能,在红润唇周跃跃欲试。 又痒又害怕的触感让虞荷眼睛又冒出了点水光,他哀哀地仰头看人,嘴巴抿得很牢,眼中的央求之意不言而喻。 教皇还是心软了。 他真的很胆小,又很娇气,洗礼之前小心又谨慎的样子,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怕痛。 可这么害怕的他,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撒娇似的看别人。 或许他想做点实质性的行为来拯救自己,但他做不到,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他是如此渺小。非要形容他的话,那么就是—— 脆弱且美丽。 察觉到教皇的态度软化,虞荷眨了眨眼,虽然他很迟钝,也不是很聪明,但在这方面的感知能力尤其敏锐。 他试探性凑上前,亲了亲教皇的下巴,教皇眼睫微动,又瞧见他露出极度可怜的表情。 偷亲人的是他,乱来的也是他,摆出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样的人,也是他。 “哭什么?”教皇问。 教皇的声线一向很冷,这种冷淡是从骨子里透出,对任何事漠不关心的冷。 虞荷委屈地翘起眼睫,细白手指将教皇肩头的衣料揉得更糟:“不要凶我,你要对我好一点……” “为什么?” “他们都对我很好的。” 虞荷不经思考地说出,那自然的神情与表达,好似对他好是一件理所应当、也是不需要怀疑的事。 他们。 找到虞荷可谓是一波三折,想要得到他的有各方势力,包括现在,他也依旧被几大势力盯着。 老牌家族[佩莱利]、[格兰利亚]…… 若非教廷打听到几大家族暗中联手对唐下手,教廷还无法公然闯进[格兰利亚]。 如同唐所说,只要他还在[格兰利亚],教廷就不能对[格兰利亚]下手。 其中门道教皇比谁都要清楚,也知道这只洋娃娃被许多人喜爱。 可真的从他口中听到“他们”,体内最阴暗的角落无法避免滋生阴暗情绪,丝丝缕缕如网罩住他的灵魂。 “他们对你好,愿意宠着你,把你宠坏。我也要吗?”教皇淡声问,“为什么?” 虞荷怔了怔,他答不上来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些男人为什么要对自己好,也想不明白,爱偷懒的他也不想去想。 被问及此事,从未想过的问题被摊到明面上来,迫使他去思索。 动了半天脑筋,虞荷也想不明白,他想事情一贯很慢,加上自己没有耐心,脑中思绪如理不清的线头令人烦闷。 想着想着,娇气的他竟还发起了小脾气,逃避问题的虞荷又搂紧教皇的脖子,闷闷道:“你也可以把我宠坏。” 竟还透着一股委屈劲儿。 教皇没有说话,更没有回答他可不可以,这个问题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工作还在继续,教皇继续为洋娃娃洗清罪孽,捏过虞荷的下巴,让这张脸蛋彻底暴露在视线之下。 粗粝指腹按在饱满下唇,形成一个小凹陷,虞荷想别过头,却让教皇顺利进入口腔。 “这里也要洗吗?”虞荷含糊不清道。 “嗯。”教皇说,“要。” 因为正在说话,齿关无法避免磕到指节,但他很有礼貌,害怕咬到人的他尽量收着牙齿。 一心为他人着想的乖巧男孩,却让自己吃尽苦头,牙关受着限制,里头的温热兜不住地往外渗,将骨骼分明手指染得透润。 教皇检查得很认真,也洗得很认真,顺着门牙一颗颗往里探,感受每一颗牙齿的纹路。 虞荷的牙齿很整齐,一旁有一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每颗牙齿都像打磨过的贝壳,精致光滑。 离开后,教皇垂下眸看向自己的手,指尖连接舌尖一端,有一条弯曲反光的银线,似是在流连,又像在回味。 虞荷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但他很乖,加上没有不适,他也很顺从。 突然,他如炸开的猫,惊慌失措道:“这里也要洗礼吗?” “嗯。” “可是我很怕痒……” 见教皇再度来看,虞荷也意识到自己事情很多,但他又真的很怕,只能把自己软乎乎的脸颊贴上去,带着些气音撒娇:“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我真的很害怕这些。” 从教皇的角度,能看见被润成一撮撮的黑睫在不安颤动,软颊被压得微微变形。 说话间的热流,几乎都浇在了他的唇边。 就在虞荷以为自己得不到应答时,男人回答着:“尽量。” 虞荷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他小心翼翼抬眼瞧着,教皇没有推开他,应当是不讨厌的,可为何态度依旧冷冰冰? 虞荷又观察了一会儿,教皇的动作果然很轻,也很温柔,知道他怕痒又怕痛,故而很有分寸。 可他的皮肤嫩,依旧会有些不适的。 “呜——” 他小声叫着,在教皇耳边发出数道类似奶猫的低声叫唤,显然是痒得不行。 虞荷是真的很娇气,怕痒,又怕痛,皮肤还嫩,光是伺候他也是一桩麻烦事。 教皇犹记承诺,将洗礼的进度放慢。最后,几条绿蔓在虞荷眼前摇晃。 虞荷好奇地上前比了比,藤蔓粗细不一,由小到大排列,最左边的约自己拇指大小,最右边的比自己的手腕还要过分。 “哪个?” “这个。” 虞荷毫不犹豫选了拇指大小的。 选完后,他又很主动地挺直腰板,娇娇气气地搂过教皇的脖子:“快点帮我把水倒出来,好难受。” 方才教皇做预备工作时,虞荷又喝了些水进去,现在肚子十分难受,甚至还鼓起了一道圆弧。 他又低头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似能听到咕咚咕咚的流水声。 小脸郁闷又生气,忍不住往下压了压,似是要借此将喝多的水倒出去。 而与此同时,教皇也开始了他的帮忙。 因为先前帮过虞荷,加上虞荷选择的很保守,因此植物进行得十分顺利。 教皇的藤蔓需要喝水,而虞荷想要将水倒掉,用藤蔓来吸收虞荷不要的“废水”,再合适不过。 一切都很顺利,但虞荷很快开始腿软,也许是站得比较久,体力不支感到疲乏。又也许是他真的不习惯教皇的处理方式,当下的副作用,也丝丝缕缕冒了上来。 他仰着脖子,因为站不稳,整个人摇晃了一阵,幸好教皇好心扶住他,他才没有失手栽倒在水里。 虞荷抿住嘴巴,粉腮一片湿漉漉,是被泪水染的。他带着点哭腔说:“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他又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看到藤蔓在前后蠕动,更是被吓坏了。 蔓条每一个毛孔都能够呼吸,具有强大生命力,一张一合的汲取水分,如同舌头那般吮吸,且迫不及待。 植物的求生本能异常强烈,遇到能够滋养自己的水分,如发了疯似的吸收。 圣坛底下的圣水密布,在部分可口的区域,藤蔓会不自觉加快频率,带来的副作用也愈发可怕。 “好多。”高高在上的冷淡教皇,突然挑起虞荷的粉下巴,似是很不解,“圣坛都要干了,怎么还有。” 白皙细嫩的小脚根本踩不住,只能如软脚虾依赖在教皇的手臂上。 水灵饱满的嘴唇张张合合,红得如熟烂的果实那般,引人品尝。 好不容易低下来的脑袋又被捧起,略微粗糙的指面寸寸抚过虞荷的面庞。 见虞荷因他而抖得不行,教皇指节微蜷,继续用那种冷淡而又空灵的嗓音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坏事。” 虞荷刚要凶凶反驳,却被捏着下巴转过,藤蔓吸了圣坛的水后长大不少,原本只有他拇指大小,现在接近他半个手腕。 没来得及发作的小脸呆在那里,红润的嘴唇因惊讶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艳到极致的舌尖。 那一小块深红被堵塞得很实,虞荷吓坏了,赶紧搂住教皇的脖子,颤声道:“好可怕……” 可这已经是最弱小的藤蔓了。 他又忍不住回头瞧,又受惊似的转回头,茫然抬头问:“这是我喂得吗?” 教皇嘴角微挑,神情有些放松,但语气依旧冷淡:“嗯。” “骗人!” 虞荷凶凶道,“我又没喝这么多,怎么会把它养这么大。” 教皇只是轻笑不语,一手按捏着他的后颈,感受指腹传来的绵软触感。 发完小脾气的虞荷又有些心虚,又因为实在很痒,低头肩膀怕得颤抖,又忍不住并拢膝盖磨蹭缓解痒意,呼着甜腻的热气。 他终于忍不住,揪揪教皇的袖子:“你快帮我挠挠。” 教皇也很乐意帮忙,但他不确定虞荷是哪里痒,只能一点点试探。每换一处痒痒肉,便很困惑地问:“这里痒吗?” “还是这里?” 教皇寻了好几处地点,都没有寻对,反而将情况弄得愈发严峻。 虞荷苦巴巴地抬起湿润小脸,迟钝的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生气地咬了教皇一口,便自己去挠痒痒。 他同教皇挤在一起,将本就狭小的区域拥得更加密不透风。 圣坛中的水汽缭绕,热水好似将所有氧气尽数掠夺,只留下稀薄的空气。 而这时的藤蔓察觉到第三者入侵,疯了似的剧烈舞动,集中在一小块区域,兴奋到亢奋。 教皇将藤蔓的举动感知得清晰无比,毕竟他的中指与藤蔓几乎贴在一起。 察觉到虞荷没有继续挠痒痒,教皇很贴心地帮他继续。 “你怎么盯着一个地方挠……” 受委屈的虞荷在断断续续地低骂,忍不住捶打恶作剧的男人,“呜……坏男人,坏男人!” 虞荷的脚背绷得紧紧的,却因为脚滑根本站不住,只能靠在教皇肩头,无助地掉眼泪。 他还晕乎乎地说:“好想吐……” 正低头摸着小肚子委屈掉眼泪,下颌突然被捏住。 “想吐?是喝太多水了吗?” 教皇突然按在虞荷肚皮上的起伏上,跟他说:“怎么喝了这么多水?” 虞荷骨架小,肚皮薄,西施丘因为喝了太多水而撑出一点形状。 粗粝的手指划过上方形状,带有严谨的探究意味。 可怜的虞荷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只能翘着眼睫,呆呆愣愣地瞧人,目光有些失真,眼尾又湿又红。 像被撕碎喉咙,无力挣扎的羔羊。 作为神在人世间的精神象征,应当是圣洁而又无欲无求的,可现在,教皇像是市井最野蛮的粗人,不断地问他:“我可以感受到你的呼吸声,跳动声。” 他凑到正在走神的虞荷耳边,很轻,也很故意地说:“跳的好快。” “你的心跳一直这么快吗?” 没人回答。 虞荷脑袋一片空白,全身被热水泡出粉色,嘴巴张着无助地小声叫唤。 突然,他双目睁大,先是颤着眼睫看着圣坛内多出的水分,见教皇同样面露诧异,怔在那里。 羞耻且难为情的虞荷抬起粉透的手臂,挡住自己的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不要看我……” 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的虞荷是真的慌了神。 更加无措的还是教皇,他能看出来虞荷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马上伸手抚着他的后脑,低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好脏……” “不脏。” 虞荷哭得肩膀都在抖,小脑袋还被揉着,不论教皇怎么哄,都不肯露出自己的眼睛。 害怕被嘲笑,觉得丢人、难为情的他,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下方的狂欢声依旧在继续,他嘴巴一抿,哭得更加委屈了:“他们都在笑话我。” “没有,他们看不到的。之前也看不到,这里经过特殊处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看不到上头,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教皇有些无奈,“而且我用异能了,在藤蔓墙的包裹下,没人能够进来。” “只有我们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看见外面的动态。而他们,无法窥探我们。” 脆弱的羔羊终于肯放下自己的手臂,露出湿红水润的眼睛。教皇盯了半晌,情不自禁俯身吻过。 “没有别人看到你,只有我。” 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虞荷看不太真切,教皇帮他将眼泪一点点擦掉,视野才恢复清明。 四周确实还被藤蔓包裹,目光所到之处都是铺天盖地的墨绿,头顶的光照射在睡眠上,折射出丝丝缕缕的绿光。 虽然没被别人看到,可还是被看到了。 虞荷觉得丢人极了,他这辈子都没出过这么大的丑,想着想着,酸涩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怎么了?”教皇的语气不自觉放低。 他的眉眼极度冷淡,银发银眸所带来的距离感在此刻淡去,如冰雪消融那般温暖。 “可是你看到了……”虞荷很小声地抱怨,“好丢人,都怪你。” “是,怪我。”教皇马上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不辩驳。 他自认自己没有恶趣味,虽不是个高雅的好人,但也绝对不会……这么过火。 可他方才不仅仅是过火,简直恶劣至极,在今日之前,教皇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最可怕的是,他竟不感到后悔,看着虞荷那张漂亮到几乎失真的脸,他只想做得更过分。 被哄着的虞荷小脾气立马发作,很凶地瞪人:“脏死了,白洗了!” 一想到洗澡水里混了脏东西,虞荷就嫌弃。 他一向很爱干净。 “脏吗?”教皇说,“不脏。” 虞荷才不信。 这哪里不脏……他又不是傻子,没那么好骗。 他娇气地哼哼生气,别过头不肯瞧人,顶着一张泪水斑驳的红润小脸发脾气,自以为很嚣张,实际只会更加诱人品尝。 继而,他瞳孔放大。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教皇伸出一只手探入池水中,捧起部分洗澡水,缓慢送入口中。 虞荷的表情呆滞,想伸手去拦,却被扣住,几乎是被迫地看完接下来的全部。 教皇的表情是如此认真,眉眼甚至还带了许些回味,这让人怀疑他此刻喝的不是被弄脏的洗澡水,而是顶级酒店餐桌上的上好佳肴。 他的吃相原本很优雅,也很斯文,可现在,他刻意狼吞虎咽,发出不绝的喝水声,好似故意要引起谁的注意。 之后,他抬起眼与虞荷对视,四目相对下,留恋地将手指残余,舔干净。 神情沉醉,又痴迷。 第100章 小猫 就算虞荷再喜欢被人哄着, 也从未有人喝过他的洗澡水。 尤其是里头混入了他的脏东西。 小脸呆滞,久久无法回神,连什么时候被抱起来都不知晓。 他的双腿自然朝两侧分开, 面对面被抱着,回过神后,手臂也环了上去。 脑袋乖乖贴在教皇的肩头,虞荷突然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会儿:“我是不是长高了?” “嗯。” “长了多少?长了多少?” 听到长高, 虞荷开心坏了。但教皇没注意看, 只记得原本到他大腿一半的虞荷, 现在已经勉强到达他的胸口。 虽只是勉强到达, 但这样的成长速度很快。 也许是藤蔓分泌出的液体带有催化作用, 虞荷虽没有直接品尝, 却也间接吸收。 洗完澡回过神,虞荷有兴起些多余精力, 饥饿感又涌了上来, 他抬头期待道:“好饿。” “想喝血。” 想要长得更高, 其实应该吃点别的,而不是血。但虞荷估摸了下自己的身高已经足够, 再喝点血, 应当就能恢复原本身高。 最主要的是, 教皇刚刚才喝了他的洗澡水,已经很吃亏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要求教皇同他做这些事。 教皇低头看他, 虞荷被看的有些发臊, 他的要求好像是多了些……但他又好想喝。 纠结挣扎的小脸带着些希冀意味, 无端惹人怜爱, 教皇凝视他片刻, 割破了自己的脖颈。 伤口约大拇指盖长,源源不断的鲜血自内涌出,银白华丽的衣裳被浸出几分艳色,衬得这张冷淡圣洁的脸异常妖冶。 浓郁的香甜气息让虞荷大脑短暂放空,压抑在灵魂深处的渴求再度汹涌冒出,他不住踮脚去舔,却怎么都够不着血液。 可口的鲜血没入领口,浸进衣裳,却无法被他品尝,眼瞧着大部分血液被浪费掉,虞荷焦急地冒出了点气音。 教皇伸手点了点他的额:“怎么叫起来跟猫似的。” 又故意喊道,“小猫。” 细白手指还揪着男人的衣袖,听到这声叫唤,虞荷翘着眼睛,呆呆愣愣地看人。 他听过很多人喊他奇奇怪怪的称呼,小公主、宝宝、宝贝……更羞耻的都有过。 这是第一次有人喊他小猫。 隽秀眉头发脾气地皱起,又渐渐松开,他分不清这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思索很久,还是将此当作是夸他。 在虞荷走神的间隙,有力臂膀搂过后腰,将他轻松单臂抱起。他的足悬空着,脚尖都碰不着地。 空落落的感觉让人不安,鲜血的香气又徘徊在前,最终虞荷还是选择克服恐惧,抬起下巴,一下下舔着脖颈处的血渍。 方才教皇喊他小猫,不过是情不自禁时的戏言。可现在听着虞荷小口小口喝血的声音,倒真像是小猫在喝水。 [觉醒者]的自愈能力极好,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虞荷舔了舔嘴巴,见教皇性感隆起的喉结也有部分血渍,又将小脸埋了过去。 顺着喉结的起伏缓慢亲着,将上头的血渍舔得一干二净。 柔软温热的氛围似闷热的阴天,即将在头顶下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教皇单臂抱着他往外走,另一手奖励似的挠着他的下巴,同时低声哄道。 “小猫好乖。” 被喊得难为情的虞荷黏糊糊地把小脸埋进教皇的颈间,又因有些呼吸不上来,微侧过一点头,模样乖巧又顺从,看着真像是听话的小猫。 他听着教皇的心跳声,与教皇外表的冷淡不同,教皇的心跳声很剧烈,同时也很响。 他们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呼吸混合在一起,心跳频率仿佛逐渐融为一体,就连不一样的体温,也随着肌肤相碰而逐渐一致。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也很令人安心,此时此刻,世间万物都形同虚设,唯一能够影响二人的,只有彼此而已。 虞荷被带在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很黑,只有上方方形窗户能透进许些月光,他的夜视能力并不好,不能看清四周环境。 只能通过气味来分辨,这似乎是一个角落的房间。 带着些阴冷气息,还有许久不曾见过日光的霉味与酸味。虞荷不敢确定自己是否闻到,又或是自己是否过于敏感。 但他能确定的是,他不喜欢这里。 “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会回来。” 袖子被怯生生扯住,身前的人一脸委屈之意,好似即将被遗弃的宠物猫。 教皇又捧起他的脸,“先委屈小猫在这里待一会,等下带你去住大房子,好不好?” 虞荷确实喜欢大房子。 不仅是大房子,还喜欢松软到可以任由翻滚的大床,种满花花草草生机勃勃的花园……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但爱干净的他没处入座,教皇脱了自己的外套,铺在一边的床上。 虞荷探过一点脑袋仔细嗅嗅,见没什么怪味,才慢吞吞坐了下去。 现在的虞荷穿着先前的旧衣裳,然而皱巴巴的质感并不会让他看起来很狼狈,过于质朴的褶皱反而衬得这张脸蛋愈发稠丽,形成强烈反差。 像落难的公主,等待王子的拯救。 教皇刚离开房间,虞荷就听到外头有人在窃窃私语,教皇又淡声说了什么,听不大真切,但能感受到他的态度很冷。 冷淡如神祇的教皇,竟会对他说那么多下流话,以及奇奇怪怪的事,还喊他……小猫。 明明看起来那么正经。 房间很小,但虞荷总感觉不自在,在看不到的角落里,仿若有冷风不断侵入,令他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虞荷曲起一双腿,双手环抱住小腿,又将脸侧靠在膝盖上。 怎么还没回来…… 乖巧等待的虞荷泛起许些困意,但阴暗的环境总会叫人产生不安与恐惧,一个人待了一小会儿,眼皮沉重,精神却很紧绷。 门外倏然传来细碎脚步声,如同黑夜一道惊雷炸得虞荷肩头一颤。 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这声音停止的太突兀了,不像离开,更像是停留在门口。 虞荷的胆子本来就不大,一个人待着已经很可怕,不敢动弹的他将双腿抱得很紧。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点。 虞荷猝不及防与漆黑门缝中的眼睛对上,纯黑中闪烁着的亮光,如阴暗角落的蛆虫在皮肤上爬行,带来阴冷以及毁灭性的恐惧。 黑夜中的他马上低头,因为过度害怕,大脑竟一片空白做不出反应,连逃跑都忘了。 事实上他的逃跑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眼睛异常酸涩,虞荷想哭,又觉得这都哭,真的好丢人。可他的胆子又真的很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着他。 精神与身体的极度疲乏下,他竟慢慢睡了过去。 处在不安中的虞荷突然被碰了碰肩膀,吓得他如应激的猫,胡乱挥舞着爪子。 下一秒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虞荷抿了抿嘴巴,以极快的速度从床面上站起,一头扎进教皇怀里:“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一个人好害怕。” “是做噩梦了吗?” 教皇的面颊有一道伤痕,几乎划破半边脸颊,狭小室内弥漫起腥咸的血腥气息,他却浑然没有在意。 一下下顺着颤抖的后背,勾勒微微凸出的脊椎骨,他低声道,“刚刚遇到了些事需要处理,所以耽搁了一会。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刚刚有人一直在看我。” 虞荷现在回想起依旧汗毛倒竖,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愤怒抬起,又怂怂蔫巴,“我好怕他进来打我……” 一开始虞荷是很怕的,可看到教皇之后,他好像也没那么怕了。仿佛只要教皇在身边,就不会有人伤害他。 刚这么想,教皇便亲了亲他的额:“不会有人敢对你动手的。” “我会解决他,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不会让人打你,更不会让人欺负你。” 可说这话的人,分明不久之前还在欺负他,虞荷有些郁闷,软绵绵的手指没什么力气地勾着教皇的腰带:“你要说到做到。” “我会做到的。”教皇抬起他的下巴,俯身低头,用鼻尖蹭了蹭虞荷的鼻尖,“哭成这样,小猫都不漂亮了。” “胡说!”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翼拂过教皇的眉骨,虞荷凶凶抬眼,胡乱说着,“我哭起来更漂亮。” 轻而浅淡的笑声从耳边漾开。 虞荷的脸一下烧起,后知后觉感到自己自卖自夸,脸皮好厚,哪有人夸自己哭起来漂亮的…… 又觉得自己哭得泪眼汪汪的样子太丢人,别过头不给人瞧。 却被反勾起下巴,泪水被一点点亲掉。 他被亲得很舒服,迷乱之下,又主动仰头亲了亲近在咫尺的嘴巴。 “你也这么对他们吗?” 教皇着重强调“他们”二字,语气虽然与寻常并无两样,但虞荷就是能听出,他好像生气了。 “嗯?” 虞荷抬起一点眼,漆黑澄澈的眼底装着迷惘、好奇,又透着恰到好处的纯真,真是青涩的要命。 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可做的说的,都是勾引人心的行动。 教皇不说话,虞荷又亲了两下,还是没反应。 黑暗中虞荷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他很想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突然,他想到在第一个副本尾声,夏欢野给他共享的一个技能,即部分[读心]。 夏欢野可以用这个技能窥探别人内心,由于这是共享,虞荷并不能享受技能的全部,只能在一个副本倾听一个人30秒的心声。 虞荷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做一回坏蛋,听听教皇到底在想什么。 在按下技能的那一瞬间,不绝心声如浪打而来,与教皇平静冷淡的反应不同—— 他们洋娃娃都是这样魅惑人的吗?怎么能随便亲人,还亲那么多下? 可是他好可爱,像只小猫。 嘴巴也很软,皮肤很软,哪里都是软的。 和他的手指碰在一起,待在内方时,很热,跳得也很快。 好漂亮,哪里都好漂亮。 他在发呆,在想什么?在想我吗? 好乖。 想亲…… 还想摸。 虞荷抬起一点眼睫,惊诧而又震撼,嘴唇微微张开,因惊愕而露出许些的唇缝。 同时,心声开始了倒计时—— 我不想摸了。 我想操他。 虞荷从未听过如此粗俗且直白的言语,就算是之前,教皇也没说得这么过分。 而且教皇看起来人模人样、冰清玉洁,怎么、怎么会说这些孟浪话语啊…… 他的脸倏然透红,眼睫挂着点碎泪扑闪,低头慌乱地要将人推开,却被抱得很紧。 “为什么亲我?” “就亲就亲。” 教皇低头要亲他抱他,他却躲:“不要亲我,我现在好脏,衣服上都是灰。” “那脱掉好不好?我的外套给你。”教皇空灵且浅淡的声音带着明显诱哄,“我刚换的新外套,没有灰,也没有气味。这里这么脏,小猫待久了,身上会不会有味道?” 虞荷最爱干净,一听到身上有味道就不乐意了,见教皇愿意主动贡献出自己的外套,忙不迭点头答应。 外套给教皇正好,给虞荷却过分长了,很长的外套恰好盖住骨感精致的脚踝。 而领口又很大,宽宽松松,占据身高优势的教皇,可以轻易从上到下望见底。 帮虞荷拉好带子后,教皇又抱了过来,直接顺着风衣缝隙抱进去,搂住他的腰,推按他的脊椎,感受着他的骨骼纹路,寸寸下行。 虞荷马上站不住,仰头失神瞧人,被抱得躲也躲不掉,只能怯生生将浑身收得很实。 教皇亲亲他的发漩,语气沉迷:“好香。” “哪有……”虞荷嘀咕。 明明很臭。 教皇搂着他的腰,迫使他踮起脚尖,在虞荷摇摇欲坠时,嘴唇被便叼住,舌头在毫无设防的情况顶进粉嫩的嘴巴。 黑暗令虞荷什么都瞧不见,却放大了听觉体验,舌头被用力吮着的声音,难捱的呼吸声,气流声。 自暗处攀爬而出的蔓条,好似绵绵细雨罩住了他的四肢。 经过之处,无法避免留下藤蔓茎叶中带有的汁水。 虞荷只觉得熟悉的感觉又冒了上来,冰冰凉凉,似爬行游动的蛇故地重游。 熟悉的属于另一个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强势钻入鼻腔,心脏骤然升起一种窒息感,口腔被扫荡,空气被掠夺。 指尖在空中无力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抓住。 换气时,虞荷努力摇晃着小脑袋去躲,却被捏着下巴转回,细碎的热吻落在唇角、人中、鼻尖,像是重新确认领地的野兽,打上自己的标记。 “不、不要……”虞荷惊慌失措,却还是被含住了嘴巴。 教皇好似逃脱禁锢灵魂的锁链,卸下神性,行为举止皆无束缚。 现在的他,是欲望的皮。 又被亲了一会,漂亮的眼睛短暂失真,呆呆愣愣,嘴巴任由教皇深入热吻。 教皇低头看了一眼,看着逐渐长大的蔓条,亲昵地捧起虞荷的脸蛋,将他的鼻尖蹭出粉红,故意揶揄道:“小猫发情了呢。” 第101章 名字 这间房间用来关押需要审问的“犯人”, 虞荷身为[罪孽]深重的洋娃娃,理应关进条件最差劲的牢房。 教皇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间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房间, 用来暂时安置。 哪怕是他也不能随意带走洋娃娃, 必须要经过严格审批。 而现在, 这间黑小且闷热的房间里,充满破碎的哭腔。 有些长的头发散在床面的外套上, 小手将布料揪出大小不一的褶皱, 虞荷的脑门和膝盖都伏在上头,整个人抖若筛糠。 明显宽大的外套罩在他的身上,大部分却捆在腰间, 一双腿又直又白, 因为跪久了腿麻,正在摇摇晃晃。 虞荷小声掉着眼泪,低低的哭腔混合着压不住的细声, 好似小猫哼叫。 被搂过胸口捞进怀里, 教皇一只手固定在他的锁骨,一只手将他的脸转了过来, 缓慢而又轻柔地, 吻掉所有热泪。 “怎么又哭了?”教皇碰了碰他的鼻尖,“爱哭的小猫。” 细软发丝粘在通红的腮边,被欺负过后的他更加楚楚, 也更加勾人心弦。 被嘲笑的虞荷别过头不肯看人,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哪里都透着粉。 没什么力气地推了推教皇的肩膀, 推不动, 脊椎倏然一僵, 继而浑身软了下来。 他被紧紧抱在怀里,齿关被撬开,上颚被舔着,完全没有摆脱的能力。 直至被松开,虞荷才边努力呼吸新鲜空气,边委委屈屈擦着眼泪。 “是你太过分了,”虞荷边擦眼泪边埋怨,幽怨的小眼神垂眸飘去,又故意瞪了瞪,“坏男人!” 然而受苦头的还是他,变本加厉的变动让虞荷的眉毛马上凝起,一脸难受极了的可怜样。 教皇亲昵地用鼻尖蹭蹭虞荷的鼻尖,划过脸颊,吻着眉眼,带着许些餍足的轻笑:“坏男人在干什么?” 泪水模糊了虞荷的肌肤,透粉软肤拥有一种朦胧质感,红扑扑的脸蛋乖巧又纯情。 教皇欣赏片刻,又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怎么不说话?” “你,呜……” 他被含住嘴巴,根本说不出成型的话。 每当虞荷想要说话,便会将嘴唇张得更开,整个人也稍微松懈下来,而教皇也趁机送得很深,卷着他的舌头,吞下所有呜咽。 昏暗的光线下,角落的狭小空间里,虞荷被逐渐逼到角落,声音愈发颤抖凄惨。 直至教皇将他从汗水中捞出,虞荷应激般颤了颤肩膀,求饶般开口:“不要亲了……” “酸?” “嗯……” 虞荷有些呼吸不上来,断断续续说:“都好酸,先停下来好不好?” 教皇没有说话,只是扶着他的细腰,可虞荷已经对这个位置产生阴影,当教皇的手指刚放上来,一些可怕的记忆就涌了上来。 他怕得双腿都在抖,事实上他也确实站不稳,努力缩着双腿的他,只能用可怜又无辜的眼神,哀哀地瞧人。 粉肤盈润着一层薄汗,肩胛骨微微颤着,漂亮的肩头有汗珠滑落。 教皇毫不犹豫低头将其吻去,又顺着锁骨线条一路啄吻。 这样温柔且缓慢的吻,与教皇凶猛野蛮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 胸口因受惊稍微仰起,形成优美的弧线,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没有眼泪落出,好似连泪水都被尽数掠夺。 虞荷不明白教皇是哪来的精力,也不明白他为何能永不停歇。 也许这就是[觉醒者]的超好身体素质,但虞荷不擅长运动。 体力差,皮肤嫩,还娇气。想哭又哭不出来,又被教皇刻意延长,当真是难受极了。 “再等等我,好不好?”教皇顺着虞荷别过头的姿势亲了过去。 虞荷的面颊被捏住,嘴唇微微鼓出,微微变形的脸蛋满是红痕,分不清是自己揉的,还是被用力亲的。 “不要在这里……”他小脑袋一晃一晃,表达自己的抗议。又过了数秒,他才迟钝地说,“说好带我去大房子的,骗子。” 不仅没有大房子,还在这间破屋子里被欺负。 他的膝盖又酸又疼,虽有衣服垫着,但不知道有没有破皮。 不管怎么服软、怎么低头,他的诉求都没有被满足,反而换来变本加厉对待。 想着想着,更委屈了。 “坏男人!” 他凶凶骂着,一次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又接连骂了好几次。 骂完后虞荷稍微舒坦了些,却感到口渴,刚舔舔嘴巴,瞳孔倏然放大。 正常人被骂应该生气,可他被骂,怎么、怎么…… 怎么还更加兴奋了? 小脸又是不解又是呆愣,又被捏住下巴亲了亲,耳边是男人愉悦的声音:“小猫好乖。” 虞荷气坏了,抱着眼前的脖子,又啃了一口。 教皇任由他咬,甚至很配合地侧过一点头,好让他咬得更加方便。 同时,手托住虞荷的臀部,将他面对面抱起,卷到腰腹的外套自然滑落,挡住所有风景。 教皇步伐稳健,单手托着一人,目不斜视地从房间走出。 外头的人已经被打点好,故而一路上风平浪静,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影。 可虞荷不知晓,害怕被人看到的他将头埋得很实,直到闷得呼吸不畅,才敢微微侧一点头呼吸,再将脑袋藏回去。 他抱得很紧,又害怕外套会掉,害怕别人发现他们目前的情形,又怕别人看到现在的自己。 好丢人…… 教皇衣冠整洁地抱着虞荷行走在昏暗走廊,窗绯外偶有细碎风声,吹拂起虞荷脚踝边上的银白布料。 雪白透粉的足尖露出那么一点,悬挂在两侧,随着他的前进,小幅度颤动。 因为害怕以及其它因素,抱着教皇的手不住收紧,虞荷的眼睫不住细抖。 抿紧嘴巴的行为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压得声线愈发缠绵软糯,且引人遐想。 “怎么回事?”教皇调笑道,“这就累了,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呢。” 迷迷糊糊的虞荷抬起眼转过头,小脸瞬间惨白。 教皇的住所很高,有将近百步阶梯,在踏上第一步台阶时,虞荷便忍不住低声叫唤。 怕高又怕掉下来的他,只能将手臂搂得更紧,二人抱在一起,最后一丝空气都被挤出,严丝合缝地拥在一起。 微风吹起的银白布料下的小腿有些怪异的红,胆小的虞荷因为怕高,害怕得脚趾蜷缩,浑身发抖。 黑发凌乱披在身后,过分大的外套斜挂在肩头,露出粉红斑驳的精致肩头。 他被一掌扣腰,一手托臀,被抱着慢慢走上了阶梯。 尽管有宽大外衣遮挡,却完全可以想象松松垮垮下的光景。 一路奔波闷出的热汗将银白色的外衣浸成深灰,阶梯上有滴滴答答的流水声响,在静夜中震耳欲聋。 “肚子痛……” “嗯?” 虞荷气喘吁吁,小脸痛苦且难受:“肚子好痛……” “怎么会肚子痛?”教皇问。 扇子似的睫毛扑闪扑闪,却说不出话来,是难为情的。 按教皇这架势,谁都会痛的…… 外套并未完全系上,仅用一条带子款式收着腰,然而这条带子也十分危险,随时会散开的样子。 单手抱着他的教皇伸出空闲的一只手,捉走一只环绕在脖颈处的手腕,带着一起探入其中,检查肚子疼的情况。 没有力气的手被迫摊开,又贴在肚皮上,缓慢揉捏缓解疼痛。 一边揉肚子,一边抵。 但教皇脚下的步子还在继续。 虞荷的那乖巧水灵的眼睛变得有些失真,原本只是肚子疼,现在手好像也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还痛吗?”教皇温柔询问。 虞荷说“痛”不是,说“不痛”也不对,比起疼痛,更多的是酸麻。 过久行走让他提不起力气,他的体力本来就不好,又不喜欢运动,酸麻也是很正常的反应。 得不到回答,教皇又亲了亲虞荷的面颊,迈过一个阶梯时,虞荷的肩膀稍微向上晃了晃,又因自身重力回归怀抱。 “唔……”虞荷被惊地呜咽一声。 教皇失笑,真可爱。 跟小猫一样。 虞荷的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也是跌宕起伏,脑袋茫茫一片,晕乎乎。 而抱着他前进的教皇,脚步倏然停止。 周遭气氛变得怪异而又冰冷,空气染上彻骨寒意,虞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解抬眼:“怎么了?” 为什么停下来? 说好的去大房子呢? 教皇安抚地按了他一眼,又亲了亲他的嘴角,虞荷很乖顺地抬起小脸,任由男人的亲吻。 “把他还给我。” 背后的嗓音低沉熟悉,透有压抑过后的怒火以及强装镇定的平静。 刻意营造的平静比直接动怒更要可怕,也更加令人胆寒。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虞荷惊讶地转过湿红脸蛋,对上唐那双冰然一片的冷眸。 他吓得抓紧教皇肩头的衣料。 在虞荷看过来时,唐的目光骤变,柔和而又温情,恢复过往的温柔神情。 纵使他看见虞荷同别人的亲近。 被这样的眼神瞧着,虞荷莫名心虚,匆匆别过头,将脑袋扎回教皇脖颈。 心脏狂跳,呼吸加快,而他还和教皇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 教皇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包括他动怒时的变本加厉,以及被窥探后的愈发亢奋。 “你的?” 慢条斯理地重复二字,教皇声线天生冷淡空灵,仿若对一切漠不关心,这是少有的,语气带有明显的情绪色彩。 他倏然笑了,“他什么时候是你的过?” 墨蓝夜幕黑云层层滚来,压过皎洁月光带来的明亮,铺天盖地的寒意随着黑暗席卷而来。 数以万计的冰雹自天上空降,带有雷霆万钧之势。 教廷之所以不敢动[格兰利亚],是因为唐。 在多年前,唐单人围剿南部顽固家族,并将其收为自己所用,靠的是强硬手段。 那一夜,南部横尸遍野,血流成冰。因为低温,竟许久没被人发现,一个家族的没落。 [雪夜杀人]一事,让唐彻底闻名,也让众人看清楚他的实力。 唐的异能在一定程度上是克制教皇的,故而二者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先前西格尔同阿黛尔联手对付他,本不足为惧。 可教廷插手了。 唐确实因此元气大伤,险些丧生,但这么多年来自腥风血雨中养成的能力并非空谈,他还是逃走了,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能量。 沉重的冰雹砸在建筑上,发出可怕的闷响,不绝沉声似催命铃不断回荡,无形警告前方台阶上的银眸男人。 而教皇似是不受影响,用异能在头顶筑成悬毯一般的防护,隔绝所有外来伤害。 不紧不慢地踏上最后一步阶梯,抽空将虞荷的衣领拢好,又亲昵蹭蹭他的脸颊。 体温正常。 幸好没有冻到。 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让唐彻底褪去优雅的伪装,骨子里的恶劣与冷血如阴暗角落滋生的细菌那般疯狂增长。 数枚锋利的冰刃朝教皇射去,轨迹明显,切好避开虞荷所在区域。 却被一堵绿墙轻而易举挡住。 “不要太自以为是。你虽然克我,但我并非不敌。” 教皇的态度礼貌端正,却无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瞧人时候目光冷淡,更似添了柴火。 将虞荷安置在角落,又摸摸小脑袋进行安抚。教皇轻声道:“乖乖待在这里,等我一会就好。” “我会马上解决这个杂碎。” 虞荷的额角又被温柔地亲了亲,鬓边碎发被缓慢拨开。 教皇的眉眼是如此专注,动作更是轻缓,自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是残忍至极。 虞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如灌铅无法运转。 虽然他每次否认自己并不是笨,但他确实不是很聪明,每当遇到问题,都想得很慢,也很难想到两全之策。 他问:“你会杀了唐吗?” 他在意这件事吗? 教皇的脸色微微一僵,又有些难堪、窘迫,以及明显可查的受伤。 “我害怕……” 虞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垂下眼帘不去看人,可眼睫依旧抖得厉害。 停顿片刻,他诚实、又有些颤抖着说,“我很害怕这些。” 虞荷的胆子一直不大,或许能说很小,他害怕暴力,恐惧血腥,若是街头有人大声吵架,他都不敢靠近。 他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得不行。 有时候就连虞荷自己都觉得自己胆子太小,甚至有些过分夸张,哪有人因为别人说话声音稍微大一些就害怕,就想掉眼泪的? 可虞荷就是控制不住委屈,控制不住酸涩的心情。 他不想被凶,也不想看到这些可怕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他接触到的男人都很坏,应当恰好是他讨厌的类型,可他却并不抗拒,反而很喜欢他们的靠近。 哪怕做一些很亲密的事,他也很喜欢,包括被无底线哄着,被低声细语夸着,说他漂亮,喊他宝宝…… 可不该这样的。 在他面前时会戴上温柔的面具来欺负他,面对别人时,他们毫不掩饰暴露自己的极端占有欲与好胜心,那些恶劣、凶狠、无情的基因浮于水面,彻底暴露在空气下。 虞荷害怕的任何要素,都在他们身上体现。 他们是坏蛋,胆小的他应该远离,应该害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相信他们不会伤害自己。 可他分明是个胆小鬼。 是个迟钝,性格娇气,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现在的虞荷分明很害怕,双腿瑟瑟发抖,空荡荡的外套下有汗水顺着腿部流淌而下,最后滴落。 他怯生生地说:“我真的很怕。” 教皇无声看去。 像他这样纯粹的利己生物,不关心利益以外的任何事,然而一旦有人侵犯他的领地,试图抢占属于他的利益,他会立马做出回击。 冷血,无情,凶残。 像冷血动物。 他从来没这么迫切想到得到一个人,不仅是身体,更荒唐地想要占据他的所有心灵,想要残忍地铲除所有不怀好意的臭鱼烂虾。 可这个人除了脸蛋异常稠丽,其余都普普通通,脆弱的要命,还很娇气。 他是被这张脸吸引的吗? 可如果仅是因为一张脸蛋就能让他沉迷至此,也能变相说明他相当专情。 他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世人并无两样,深陷污泥,丑态毕露。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好人,更不屑于成为好人。 这样没有道德观与同理心的他,唯独想单纯对眼前的人。 教皇牵过在颤抖的手,这双手细嫩精致,前不久被他吻出许多印记,至今没有消散。 “知道了,不会让你怕的。”教皇低头在手背上落下一吻,很单纯的触碰。 他还说,“不会见血,我尽量和他和平解决。”留唐个全尸,已经足够了吧? 虞荷微微睁大眼,有些愕然,他没料到教皇真的会听进去,更会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 他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不安的眼眸无辜极了。 “给我取个名字吧。” 临走前,教皇突然说,“可以吗?” 名字? 虽然虞荷同教皇做了很亲密的事,但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教皇的名字,只知道这是个很强大、也很冷淡的人。 外头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攻势依旧在继续,汹涌的暴风雪、冰雹似疾风骤雨而来。 不少建筑轰然倒塌,而教皇为他搭建的绿色城堡依旧屹立不倒。 “给我取个名字好吗?我想要你给我取名字。”教皇捧起他的脸,低头,他们额贴着额。 过近的距离让他们的呼吸交缠,好似共享生命那般亲近。 教皇轻声说,“给我取个名字吧。” 一遍遍的重复足够说明教皇的态度,可虞荷想不出好听且有意义的名字。 许多画面如幻灯片在眼前播放,大脑短暂宕机,又迅速接通线路,传输数据。 这一次虞荷看向教皇时并没那么胆怯,也褪去了害怕,伸手抱住男人的脖子,姿态认真而又依赖。 他轻声唤着:“K。” “你的名字是K。” 教皇离开了这里,虞荷一个人待在里头,依旧有些无法回神,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涌了进来,让他的太阳穴生疼。 好奇怪…… 刚刚的他好像被控制住了,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动作,皆不经过思索。 视野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翠绿,独处的虞荷乖乖坐在角落发呆。 不一会儿,他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虞荷倏然紧张起来,圆润脚趾紧绷,如临大敌地望向声音来源。 “你能不能小声点?吓到他怎么办?” “闭嘴。” 是西格尔和阿黛尔。 西格尔在外焦头烂额,看着眼前的“绿色空间”束手无策,扭头看向沉思的阿黛尔:“你有什么办法?” “没有。”阿黛尔目光沉静,“也许除了教皇,谁都打不开。” 西格尔冒出一声怒骂。 前方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竟是一座雕塑沉重倒塌。 教皇同唐的异能过于强大,二人交战波及无数,周边精美建筑几乎化为废墟,许多[觉醒者]在旁徘徊数次,都不敢上前。 高手交战,弱小的他们形同蝼蚁,贸然上前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得帮一个。” 唐与教皇的实力不相上下,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 西格尔思忖片刻,做出决定,“先把我父亲杀了吧,届时教皇一定精疲力尽,我们再乘虚而入……” “这里是教廷。”阿黛尔冷冷打断,“想要占便宜,也要看看地方。若你父亲战败,教廷的人会马上支援教皇,你以为还有我们捡漏的份?” 他们对视一眼,马上作出决定。 杀教皇。 屋内的虞荷只能将外头动静听个大概,过了须臾,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虽然墙壁有换气孔,但这种沉闷来自心理。 他小心翼翼打开一个窗户,这是教皇害怕意外特地给他留的,只能从内部打开。 Jack的娃娃脸近在咫尺,吓得虞荷险些跌倒。Jack趁窗户没关闭,动用异能将虞荷捉了出来。 一阵头晕目眩,虞荷脚刚落地,前方又响起打斗的声音。 高兴太早的Jack被角落伺机等候的豹子骤然扑倒,因为没有设防,他的手臂骨折,强忍剧痛对战眼前凶猛的野兽。 虞荷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身白大褂的Q。Q正欲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强势卡入二人之中。 “我等了你很久,等你给我答复。” 虞荷抬眼,英俊的少年面孔有些低落,又浸染浓烈的委屈。 安牵过他的手,有些受伤地说,“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我找了你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你。我很担心你,也很害怕你出现闪失。” 虞荷:“我没事,我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讲述自己这段时间一波三折的经历。 “那都是过去的事。” 过分甜腻的气息混合令人作呕的味道,安五指收紧,又很快松开。 他伸手抚摸虞荷的面颊,声线温和,“我们一家人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直觉告诉虞荷,现在安的状态不对,选择乖乖听话的他跟在安的一侧。 他的手被握得很紧,指缝被侵入十指相扣。尝试动动手指,却完全无法做到,更别提挣脱。 夜晚的空气微凉,虞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过后,空气中混着一股怪异的花香。 这股香气愈来愈浓烈,甚至有些呛鼻,虞荷同安同时停下脚步,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待虞荷揉揉鼻子过后,安却将他的手松开。 安倒在地上,面色涨红呼吸困难,肩膀正在剧烈颤动。 “你怎么了?” “我……我有哮喘。” 这股花香是百合花香,方才浓郁的百合花香引发了安的哮喘发作。 虞荷没有相关经验,急忙想去喊人。 在他转身的刹那,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在惊恐防备的视线中,男人慢慢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那张苍白华丽的脸。 虞荷微微睁大眼。 是K。 第102章 笨蛋 蜿蜒环绕河流边上绿植丛生, 攀满荆棘与藤蔓的铁网之内,矗立着一座恢弘壮丽的暗黑古堡。 古堡内,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在花园内闲谈。 “K到底怎么了?” “不清楚, 自从他从《洋娃娃》副本登出后, 就这个样子了。” 他们正下着棋, 对面满脸涂鸦的男人面色一变,手指微动, 便被拦了下来:“别赖。” 男人面色尴尬, 不动声色转移话题:“K都把《洋娃娃》这副本刷烂了,因为他,《洋娃娃》出现了很多新角色, 把原本C级的副本拉到了S级, 压根没人敢进。” “可能是‘初恋’情节?听说这是K进的第一个副本。”另一个人回复,“论坛有人考古,K刚进入无限世界籍籍无名时并不叫K, 名字是一串乱码, 连修改都懒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了《洋娃娃》副本, 他就叫K了。” 前方圆形塔楼倏然剧烈晃动, 半圆形拱门轰然倒塌,城墙抖落灰泥。他们见情况不对,急忙卷铺盖走人。 他们已经习惯了K的发疯, 每次K刚从《洋娃娃》副本出来, 都会这么闹腾。 一开始他们还会劝,还会上前, 却无一不被误伤。 后来干脆不管。 反正K待一会儿就会恢复如常。 城堡上空的蔚蓝天幕被缓缓割开一道深蓝色的口子, 自内泻出瀑布般的海水。 被海水四面八方笼罩着的城堡如同玻璃球内的巨型玩具, 拥有透明质感。 水幕后逐渐走出一个高挑身影,女人面容精致,抱臂看着狼狈倒地的苍白男人。 男人抬眼看了看她,眼神有些怔松,继而才似接通线路般,逐渐恢复清明。 “清醒了?” “嗯。” K单手抚着额,以极其颓靡的姿态坐在地上,发丝凌乱,眉眼充满疲惫与浓烈不甘。 海女无情道出事实:“你又失败了。” “我说过,那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能把他带出副本,那么他将永远生活在副本内,是不断被重置的Npc。” “不。”K倏然站起身,抬眸直视对方,“我还有一次机会。” 明白K的打算,海女皱了皱眉:“你疯了。” K没有回答,而是在平复自己汹涌沸腾的心绪。 K同许多玩家一样,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进入无限世界,能够进入该世界的人都非善茬。 恶贯满盈的罪犯、没有道德观的疯子、凶残狠辣的亡命之徒…… [恶]只是无限世界的门槛,想要在无限世界出人头地,更需要抛弃所有人性。 《洋娃娃》是K的第一个副本,也是他无数尝试的副本。 原本K可以精彩地通关该副本,却因为他对一个Npc一见钟情,而次次失败。 初次见面,K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家徒四壁,自身难保。 而洋娃娃是橱柜内精美的展出品,也是商店里最高档的奢侈品,K没办法拯救他,甚至连触碰他的机会都没有。 每日,K步行很久来到集市,在门口看他,在橱柜外很远的地方看他。 他每天都会穿着不一样的洋装,明媚脸蛋满是忧愁,乖乖地坐在那里发呆。 他太漂亮了。 K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漂亮到,想要永久占有。 但K做不到。 如历史书中所写,只有最强大的君王才能拥有美人,才能守住美人而不被其他人夺走。 弱者是守不住任何漂亮事物的。 K一直在想办法将洋娃娃带走,但做不到,不仅做不到,他连保护洋娃娃的能力都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洋娃娃被老牌家族带走,成为禁宠。 第二次,K是声名远扬的族长,事业有成,威望极强,无人敢挑衅他。 他以为自己终于能踏出这一步,但他太天真了。 K自负地认为自己很强,但总有人比他更强。 这是无限世界里的平衡机制,当玩家实力到达一定的地步,副本内一定会出现更强大的强者,来限制玩家。 洋娃娃被教廷抓走了。 但幸运的是,这次的K知道了他的名字。 虞荷。很好听的名字,恰好是容易让他喜欢上的类型。 第三次,K想走歪门邪道,什么游戏规则都滚他妈的。他本来就不是好东西,骨子里的坏与叛逆让他更生反骨。 他要偷走虞荷。 但这次的虞荷受了很严重的伤,天不怕地不怕的K头一回感到害怕。 K第一次畏惧死亡,祈祷死神不要降临,他愿意付出一切。 但神没有听到他的祈祷,一切又回到起点。 又或许,虞荷只是副本里一个不起眼的Npc而已,充其量只是比较漂亮。 人们会想欣赏他、把玩他,却不愿意为了他付出代价,进而保护他。 第四次,K成为医师,他以为自己能够治好他,可他依然不行。 第五次,他成为教廷教皇…… 失败。 全部失败。 一次次的失败并没有让K放弃,或者感到挫败,他平静,无比平静。 K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愚蠢,多么自负。他空有自信心却无实力支撑,自诩强大到无人可比,没有自己做不成的事。 可他连保护一个人都做不到。 他是废物。 将《洋娃娃》副本难度刷到A级后,再也无人敢轻易进入,毕竟该副本在外人看来难度高、回报少,没人会吃力不讨好。 在这个间隙,K开始发了疯似的刷副本,一次次死里逃生,自虐般制造危险。 没有同理心,没有道德感,冷血无情,热衷于捣乱与毁灭。破坏副本机制,教唆Npc,帮助Npc觉醒自我意识。 他成了无限世界人人避之不及的疯子。 可K依旧没办法将虞荷带出副本。 他被一次次夺走,一次次倒在血泊中,呼吸一点点被抽走。眼睛的害怕、恐惧、委屈逐渐消失,失真到完全没有。 K冷静地寻找对策,如果自己救不了他,那么就创造无数个自己,来尽可能保护他。 K的技能被不断强化,制造出无数个[分体],[分体]仅仅是他意识的衍生,并不具有同等实力。 他放任[分体]成长,甚至刻意让他们成为榜上有名的人物,制造“偶然”让他们进入同一个副本,进行厮杀,留下最强大的[分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K想方设法动用禁术,利用无限世界的bug,让身为Npc的虞荷以玩家身份先进入其它副本。 但这只是暂时性的,在无限世界的循环机制下,虞荷最终还是会进入夺走他性命的《洋娃娃》。 再以玩家身份重蹈覆辙。 正常情况下的虞荷当然不会赢,他的结局还是输,还是死亡。但这一次,K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你明白我的异能需要付出代价,你回到[过去]的《洋娃娃》时间线一次,就会损耗掉大部分积分。虽然你是天梯榜Top1,但经过无数次消耗,你已经不再是N0.1了。” 目前的Top1,是海女。 为了开启海女的技能,K屡次花费积分,积分几乎清空,像是个穷光蛋。 “赚”了K无数积分的海女目光带有一种冷睨的审视,“《洋娃娃》已经限制你再次进入,并开放限制,你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进入的。” “我会把我的所有技能转移给[安]。”K说,“无限世界限制的不是我,而是[强者],它害怕强者破坏公平。既然身为强者的我没办法进入,那么就让我成为弱者。” “我会想办法让[安]变得强大,但需要你帮一下忙,不过这次的积分可能要先欠着。”K有些无奈,“等我把他带出来,我会连本带利还你的。” 海女不理解:“既然你要把你的[实力]转移给[安],那么为什么还要亲自前往?你的一次次行为已经让虞荷身边几乎充满着[你],他会被很好保护,不会和从前一样被欺负。” “我不信任他们。” “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自私自利,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是所有[恶]的汇总。”K自嘲一笑,“我确定其他的[我]一定会被吸引,但我不确定他们能否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利益。我比谁都要清楚,我的优越感与好胜心。” K追求刺激与新奇,喜欢挑战,喜欢极端,拥有近乎病态的好胜心与占有欲。 他确定自己不会伤害虞荷,但他不敢保证,其他的自己是否一样。 为了赢,为了那可笑的自尊心,也许[他们]会在最后关头放弃虞荷,让他成为优秀战绩上的垫脚石,又或是记忆中的战利品。 K不敢冒险。 “你做了这么多,万一他不接受你呢?” “他会喜欢我的。” 如此笃定的回答让海女不由失笑,她觉得有趣极了:“真有意思。你不相信你的其他[自己],却愿意相信他会爱上你。” 在充满恶的无限世界,任何奉献都像奇观。 许久,海女才说:“我能帮你将你的技能转给[安],但你无法用本体进入副本。你必须想办法消耗自己,让自己处在[极度虚弱],只有这样才能骗过无限世界,才能骗过副本。” K说:“我知道了。” - 这也是为何虞荷看见K时,他面色极其苍白,本就深刻的下颌线愈发瘦削。 又因为他很高,显得衣服下的身躯更加羸弱,好似浑身只有一副骨架。 K看着虞荷,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专注,虽没有开口言语,虞荷却能够感受到,他好像很高兴。 虞荷缓慢地眨了眨眼,试探性上前,K没有躲,他便伸手碰了碰袖子下的手。 K却缩回去了。 跃跃欲试的小脸倏然有些低落,继而娇气地发起脾气:“你躲什么?” K愣了愣,摇摇头:“我的手现在不好看,有伤,还有灰,会把你弄脏的。” 他记得,虞荷最爱干净了。 虞荷也确实很爱干净,听见K这么说,心中稍微舒坦些。他扯扯K的袖子:“他哮喘发作了,你有办法吗?” 与看向虞荷时温和的眼神不同,K垂眸看安时眼底不带一丝情感,有如望着一团死物。 开口却是十分温和,透着安抚:“没关系,马上就会有人来帮他。而且他的异能很强大,再过几分钟,他会自己好转。” 是吗? 竟然这么神奇。 虞荷没有怀疑,他见识过许多次异能,冰、电、藤蔓……每个异常都十分强大,且持有者的身体素质极佳。 有了伤口后,都会很快痊愈,安也会马上自愈吧? 虞荷这么想着,马上将意识不清的安抛之脑后,小步小步走到K面前,抬起尚且湿红的脸,委屈巴巴道:“他们打架好可怕,吓坏我了。” 他一向很怕这些。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人,还是熟悉的人,他便忍不住哭诉,表达内心委屈。 眼前的手刚抬起一点,又迅速落了回去,虞荷有些失落地低头垂眼,他刚刚都准备好把脸凑上去了的…… 他总觉得K是想摸他的脸哄他。 但K只做到了哄他:“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带你走。” 虞荷乖巧地点点头:“好。” 身后动静愈演愈烈,气温骤降,暴雨倾盆,属于[觉醒者]的战场在此展开,空气中尽是骇人的血腥味。 此时的教廷,仿佛化身地狱。 跟着K走了没两步的虞荷,又感到身体疲乏,提不起力气,他的体力本来就不好,当下主动拉住K的手,娇娇气气地抱怨:“好累,走不动了。” 期待的眼神异常明亮,虽没有直接表达诉求,眼中之意却很明显。 K问:“要背吗?” “要!” 虞荷脚步停在K的背后,K弯下腰,将虞荷托了上来。 其实他并不舒服,K真的瘦了好多,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 但他还是很喜欢,有一种莫名心安。 K的脚步虽然很慢,但是很稳,紧绷久了的心脏缓缓松懈下来,泛起密密麻麻的困意。 等虞荷醒了,他才发现自己同K在一个小山洞里,山洞内提前铺好了软垫以及松软枕头,周围环境很干净,显然是提早打扫过的。 在他发呆时,K俯过身揉揉他的脑袋:“醒了?饿不饿。” “饿。”乖巧的虞荷任由他摸,还主动蹭蹭,紧跟着求夸奖般抬起小下巴,露出湿漉漉的眼,“想吃肉!” 他的讨好果然别有所图,一定是睡醒饿了,想要K给他好吃的,所以才一直蹭K的手掌心,试图用讨好的方式换来食物。 笨拙的讨好,聪明的行动。 K很受用。 “刚抓了只野兔,还有之前剩下来的鹌鹑蛋。”K用鹌鹑蛋敲了敲虞荷的脑门,“发什么呆呢?” 逛街白嫩的额迅速浮起粉红,虞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地看着K。 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被欺负,迟钝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眉眼低垂脑袋低下。 竟是自己生起了闷气。 和K第一次见到虞荷一样,被欺负也不敢为自己讨回公道,受委屈也不会说。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笨蛋。 K在帮虞荷剥壳,一旁的虞荷得不到哄,很生气地翘起眼睫,小脸愤怒极了:“你为什么欺负我!” “欺负你怎么了?”K笑着反问他,又伸手摸了摸他额心的红印子。 虞荷偏头躲开,他便凑过来,将鹌鹑蛋送进虞荷口中,“好吃吗?” “嗯……”虞荷点点头,又气道,“不好吃。” 虞荷越想越生气,吃完K剥完的鹌鹑蛋后,又板着小脸不肯搭理人。 “很疼?” 面对K的询问,虞荷只是捂着脑门不说话。 “生气了?” 躲开K递送过来的手,这次的虞荷看见K的手,骨骼分明的手上满是擦伤,手背上有深深浅浅的疤痕,好似被利斧砍过。 他一时间有些无法回过神,呆呆看着那些伤口,连K什么时候将手藏在身后都不知道。 这就是K不肯和他牵手的原因吗? 虞荷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眼眶酸涩,有些类似委屈,但又不像委屈。 当他感到委屈时会想掉眼泪,虽然现在的他也想掉眼泪,更多的却是想和K牵手。 K的表情云淡风轻,只是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懊恼,不该为了方便剥蛋把手套摘下来的,果然吓到他了。 “我哪敢生气。”虞荷嘀咕着,声音很轻。 既然已经被看到,K也无所谓其它了。将虞荷抱过放在腿上,冰凉的手指抚摸额头正在逐渐褪去的红印子:“你可以敢。” 骗子。 刚刚还拿鹌鹑蛋砸他脑袋,现在又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哄他,马后炮地说好听话。 虞荷哼哼两声,娇气地使唤人:“我要吃兔子!” 兔肉已被提前分成小块肉粒,一块肉粒大小恰好同他嘴巴差不多大。 K比谁都要知道虞荷的口腔小,嘴巴小,有时候吻得狠了,连口水都包不住,只能可怜兮兮地外漏。 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虞荷的敏感点很好找,随便吮几下舌头,舔几下上颚,都会颤得直叫。 垫好肚子后,虞荷稍微来了些精神,K帮他擦擦嘴巴附近的油水。之后,他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K也来这个副本了吗? 可是这个副本回报不高,K为什么要来呢? K:“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奇怪的回答。 虞荷的小脸愣愣,眉头缓慢皱起,似是很认真思索其中深意。 但他确实不爱动脑,以至于思索一直比较缓慢,比较迟钝。 想不明白的虞荷有些着急,后背的手还在安抚性地抚摸,他干脆直接将K抱住,声音很低,浸满浓浓的依赖:“好难受。” “难受?” “嗯……” 虞荷有些难为情,眼神躲闪:“好粘。” 先前的东西还没有处理掉,K只是帮他简单擦拭,害怕将虞荷弄醒,故而没有深入打扫。 加上虞荷睡觉出了些汗,浑身黏糊糊的,爱干净的他极难忍受。 “我帮你,好不好?” “好。” 虞荷向来乖巧,此刻顺从的他极度听话,甚至为了让K看得更清楚,还会主动用手打开。 他费劲地扭过一点头,含糊不清地问:“能看清吗?” K敛着眸,本就瘦削的手背指骨凸出,缓了好一会儿,才压抑下翻涌的心情:“看得清。” 虞荷的皮肤很白,只有这一小块区域泛着粉红,中央更是鲜艳,配合K苍白的指节,显得更加红嫩。 为了将脏东西取出,K花费了有一番心思,他深知自己的劣根性,喜欢像动物一样给自己的所有物打上标记。 扮演[教皇]的分体无疑是喜欢虞荷的,没有哪一个他是不喜欢虞荷的。 因此,他们都会很坏地想要在最里头留下印记,像是野生动物那样宣告主权,占据领地。 也幸好K的手指比较长,可以够得着里头的脏东西。脏东西在很深的区域,虞荷却很浅。 才刚过去一分钟,虞荷的手臂开始发酸,因为体力不支,脑袋摇摇晃晃,带着肩膀一起。 好似主动迎合K那样。 “你对谁都这样吗?” 虞荷看不见K的表情,迷糊之中感到,K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带着勾人尾音。 “可以亲他,抱他。” K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几乎透明的果冻质地殷红上,并起指节,不自禁弯曲。 然而他的语气有些听不出喜怒,“甚至是很亲密的事。” 虞荷有些一知半解,想要撑着手臂起身,却没有力气,软脚虾似的倒了回去。 K表现得异常黯然低落,又有些不易察觉的悲伤落寞,然而他的行事风格让人难以招架,带有他骨子里的野蛮、狠劲,与不留情面。 虞荷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呼吸不上来,好像要窒息那般。 等到他回过神来,脸上已被泪水遍布,K温柔地抱住他,将他的泪水一点点舔掉。 完全看不出方才的凶狠。 被泪水弄湿的脸蛋非但没有干净,反而变得更加湿漉漉,虞荷委委屈屈扯着K的手指:“不要欺负我了……” “我这是欺负你吗?宝宝。” K故意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低头,看着软草上的垫子,已经被浸透了。 带有几分揶揄的声线在虞荷耳边响起,“宝宝怎么总是这么多?” 被打扫干净的虞荷很舒服,毕竟留着别的东西,肯定是会难受的。 但将别人的东西剔除后,属于自己的东西又冒了上来。 看着那一团糟糕透顶的地方,虞荷小脸臊得慌,黏糊糊将脸蛋埋进K的胸口,好似这样,就可以逃避自己做出的糗事。 他好笨…… 又弄得满地都是。 他这副纯情的青涩之态最勾人心弦,明明做的说的都撩拨人心,却偏偏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K亲了亲他出了些汗的鬓角,状似不经意间问,“宝宝喜欢这样吗?” “喜欢!” “是喜欢和我这样,还是这样?” 欢喜的小脸蛋倏然顿住,好似有些卡壳的样子。 停顿片刻,虞荷眨眨眼,有些难为情,却还是盯着K的眼睛说:“都喜欢。” K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让他爽到,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才让他说出“都喜欢”。 最起码,也是喜欢的。 人总是贪心的,像他这样的坏男人劣根性更是强烈。K得寸进尺:“那宝宝的意思是不是喜欢我?” K很久得不到答案。 很长一段时间,K都不敢去看虞荷。 他害怕从对方脸上看到惊愕、不解,或是怜悯与同情。 他很骄傲,像他这样有天赋且有能力的人总会拥有一种优越感。尤其是感情这方面,他不敢轻易表达喜欢,又或是不屑。 感情对他这种人来说是很无用,也是累赘。 在最开始的K遇见虞荷,他大致明白自己对虞荷是有好感的,也许不强烈,但无法否认的是,虞荷是他第一个产生好感的人。 一次次想要拯救却无能为力过后,K为自己的好感不断叠加砝码,付出的代价越来越多,甚至愿意孤注一掷,抛弃所有,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不是单纯好感能付出的代价。 他非虞荷不可。 但K想错了,错得彻底。 虞荷的表情很纠结,也很挣扎,漂亮的眉头皱在一起,因为焦急,抿得唇珠微微鼓起。 他好像被困在迷宫中,努力奔跑寻找出口,却怎么都找不到。 准确来说,虞荷并不是很能理解什么叫“喜欢”。 他喜欢很多东西,好吃的零食,新鲜的水果,喜欢被哄着,被无底线包容。 但直觉告诉他,K问的“喜欢”并不是这些,而是处在更高、也更复杂的层面。 而他不想敷衍应付,想要认真思考,再郑重回答。 而虞荷并不知道K所想,而是似泄气的皮球蔫下,小脸更是郁闷:“我好笨!” 为什么这都想不明白。 可是虞荷想不出来,许多人说过他笨,娇气的他还会生气、会发脾气,瞪着人说自己一点都不笨。 这是他少有的,主动愿意认为自己是笨蛋。 如果他不是笨蛋,那么能很快给出应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兜兜转转,都找不到答案。 K却被他这副生闷气的模样逗笑了,一切如拨云见雾,豁然开朗。 真正的笨蛋不是他,而是K自己。 K真的很愚蠢,喜欢虞荷,就要逼着虞荷给出个答案。可他为什么要这么逼虞荷?明明虞荷不需要思考这些,只需要被自己好好对待就够。 如果虞荷喜欢钱,那他就会很有钱; 如果虞荷喜欢强者,他会是最强的那个。 只要他足够强大,只要他站在别人都无法匹及的位置,只要人人都忌惮他,那么他就是虞荷的唯一选择。 就算虞荷单纯,受了别的野男人哄骗,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回。 K低头摸着虞荷的脑袋,享受他的乖顺与依赖。 总有臭鱼烂虾试图靠近他,不过没有关系。 我会解决掉所有的王子与骑士,让他只有我一个选择。 我会让他知道,最爱公主的不是王子,而是国王。 在无限世界,实力才是第一。 “你不笨。”K哄他。 虞荷却不相信:“其实我知道我笨……” 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K却打断他,用很温柔也很轻缓的语调安抚:“你不笨,只是想得比较久。只要给你足够多的时间,你都能想明白的,对不对?” 哄人意味十足,可对虞荷来说很受用,他似找到解释的理由,跟着点点头:“对,我只是想的比较慢。” 他又马上否认自己方才所说,“我才不是笨蛋!” “嗯,不笨。”K伸手点了点虞荷的额,身躯跟着肩膀朝后微微仰去,又被迅速捞了回来。 虞荷的目光直勾勾落在K的手上。 K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立体的五官看起来高贵神秘,一双手更似艺术品精美。 可现在上头疤痕纵横,异常骇人。 “吓到了吗?” “没有。” 虞荷马上否认,继而皱起眉头:“我哪有那么胆小。” 这话连K都笑了,虞荷脸红着瞪他,“我只是容易被吓到,一点都不胆小。” “嗯,我知道。”K又去抱他,想要亲他,可这时候虞荷却很谨慎地问,“如果我喜欢你的话,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K迅速敛眸看他,心脏无端发紧。 “如果我喜欢你,你要对我好,不能凶我,也不能骗我,还要、还要……”虞荷绞尽脑汁追加条件,“还要抱着我睡觉。” 一声轻笑落入虞荷耳中,让虞荷莫名紧张。 是觉得他事多,麻烦吗? 他又有些委屈,低头酸涩道:“其实……” 其实稍微对他差一点也没关系,他很听话,没那么娇气的。 电光石火之间,虞荷好像懂了什么。 他想,他应该真的很喜欢K,就算K对他很差劲,他也愿意。 有一种莫名的底气告诉他,就算所有人都伤害他,K也不会舍得让他掉眼泪。 “笨蛋。”K叹息着揉他后脑。 虞荷抬眼凶凶道:“我才不笨!” “嗯,我笨。”K抱着他,将下巴抵在虞荷头顶,闭上眼后,心中翻涌不定。他说,“我是笨蛋,所以公主,可怜可怜我这个笨蛋,一直喜欢我吧。” “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最基本的,你不特地要求,我也会这么做。小公主,再想一些困难的事来刁难我,来让我做吧。” “再过分也没关系,怎么样都可以。” 虞荷真的很好哄,一点甜头就能让他很高兴,明明那么胆小,却那么容易满足。 现在的虞荷就被哄得晕头转向,脸蛋莫名红了起来,扭扭捏捏地把自己藏在K的肩头,不让人看。 虞荷虽然笨,但知道K并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听过一些关于K的传闻,行径恶劣,万人痛恨。 K真的很坏。 纵使他知道K是个坏人,他依旧沦陷,与无限世界怒斥K卑劣的人割裂。 正常人不会喜欢坏蛋。 但笨蛋可以。 第103章 结局 一只野兔并不能填饱成年人的肚子, 加上洋娃娃的饱腹感主要来源于[带人味的食物]。 因此虞荷吃完一整只野兔,肚子还是很饿。 但他发现了一件事,K明明也很饿, 他好几次听到K肚子叫的声音, K却和他说他听错了。 一开始虞荷真的信了, 他总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不去怀疑别人所说。 可听到的次数多了, 他也会怀疑。 虽然这只野兔很好吃, 他也很饿,但K好像比他更饿。 仰头亲了亲K的下巴,在K张开一点唇想要吻他时, 他将一小块兔肉粒送了进去。 K:“嗯?” “没有别的吃的了吗?”在山洞里扫视一周, 都没有发现食物,虞荷有些垂头丧气,“我还有些能量药水, 你要吗?” “你忘了我是谁吗?”K失笑着捏捏他的脸蛋, 将白嫩的软颊捏出粉印,又心疼地亲亲, “我可是无限世界的Top1, 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虞荷郁闷抬起脸,任由K捏着亲着,腮边软肉有些变形, 挤压到嘴唇, 吐出来的字眼也含糊不清:“可是你也会饿。” 这种感觉真的很新奇,K很强大, 强大到无人可及。很多人恨他, 怕他, 他照单全收,也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群废物。 像他这样的人,生理生面的需求早不在考虑范围内。 这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饿着。 “我不会饿的,只是现在身体不适应,等下就好了。”K哄着他,又挠挠他的下巴,“要不要喝血?” 虞荷马上舔了舔嘴巴,可见K面色苍白到怪异,还是忍下蠢蠢欲动的饥饿感,摇了摇头:“我也不饿,不要喝血。” 可他分明一直在咽口水。 K原本想在脖颈处割开伤口,手指在颈侧停顿片刻,最终落在手腕处。 先前虞荷还可以忍,面对直接的香甜气息诱惑,他的小脸即刻挣扎而又纠结。 “喝吧,没事的。”K的声线有些虚弱,却带着明显诱哄,几乎是半强迫将血送进虞荷口中,“我可是K。” 虞荷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低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K伤口久久无法愈合,如有凝血障碍那般,以K的实力来说,这么小的口子应当很快会愈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鲜血源源不断,几乎将他的领口浸湿。 雪肤粘上艳色的红,乌发红唇,另添几分妖冶,好似地府多情艳鬼。 然而眼神纯真懵懂,闪烁颤动惊惧。 他在害怕。 虞荷害怕血腥,泪水一直掉的他伸手捂住伤口,可那指甲盖的伤口怎么都堵不住。 从前他很喜欢吃的食物,如今成为恐惧源泉,熟悉的死亡气息将他笼罩,让他害怕得浑身颤抖。 “我不会有事的。”K说,“相信我。” 虞荷的眼睛突然被蒙上,耳边有似刀锋的利风刮过,一道沉闷的声响过后,脚步声接连而至。 如至冰窖的他浑身寒冷,他应该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的,可现在他能确定,这是利器破开血肉的声音。 哪怕他没有看到,可这声音太熟悉了,钻心刺疼的痛感自心脏从四面八方开始蔓延。 仿佛被伤害的人是他一样。 虞荷被其他人抱起,他愣在那里,眼睛依旧被蒙着,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声音很多,纷纷扰扰,杂乱无际。 他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到。 直至冰冷的机械声,将虞荷拉回现实。 【Npc:虞荷】 【身份:洋娃娃(成熟期)】 【年龄:20岁】 【……】 【系统错误,重新加载中——】 【数据更替完毕】 【《洋娃娃》副本,结算中……】 【拥有美貌的洋娃娃需要进食[带人味的食物],与人类不同的他们被视作异类,是需要被铲除的对象。但漂亮的洋娃娃并没有[罪],他们只是想活下去,想要变成人类。】 【恭喜该Npc成功进入成熟期,人化成功,成为西部小镇唯一一个[人化]成功的洋娃娃。】 【玩家:虞荷】 【最终评定:S+】 【奖励:20000积分】 直到虞荷退出副本,熟悉的电子播报声再次响起。 【恭喜您成为该副本的唯一通关者】 副本出口位于同一个地点,当下有不少玩家同时登出副本,世界公屏有人通关《洋娃娃》的消息引起热议。 “又是虞荷?我操,太牛逼了吧。” “这个新人真的666,《洋娃娃》都敢进,牛,太牛了。谁不知道这个副本难度系数被K刷到S级,天梯榜排名没前十,都不敢进。” “你们见过他吗?在他进入无限世界的第一天,美貌排行榜就刷新。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美貌榜Top!” “没,他神秘得很。没加入任何组织,还关闭了好友添加申请!估计是一匹实力强悍的孤狼,傲得很,不屑同人为伍。” “太酷了,太酷了。” “无限世界可不看脸,再说,再好看能有多好看?我操,你看那边——” 通关副本,虞荷应当很高兴才对。可现在却感受不到喜悦,从前他会在退出后马上进入系统自带空间。 怕生的他怕被人看到,更怕被许多人注视。 他从来不是胆大的人。 在人流涌动的副本登出口,一个漂亮少年站在人群中流泪,好像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漂亮的眼睛盈满水雾,乌发红唇,五官明艳,过分得吸引眼球。 “你好,是通关失败了吗?” 一个模样周正的玩家走了过来,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伸出手,递过一条手帕,温声道,“我们要不要加个好友?我可以带你。” 怕生的虞荷呆呆愣愣抬头,眼前的人比他要高,很面生,虽然外貌英俊气质儒雅,可他就是感到害怕。 脑袋微微偏转,满是泪痕的小脸瞬间煞白。 许多人在用一种炙热到近乎疯狂的眼神瞧他,他仓皇退后半步,险些摔倒。 眼前的男人想伸手去扶,冰冷而又霸道的厉风席卷而来,强势且不容置喙的低气压将周遭笼罩。 男人急忙保持距离,他方才竟近距离感受到死亡,而这种沉甸甸且带有恶意的压迫感,整个无限世界只有…… 他定眼一瞧,双目骤缩。 是K! 被他看中的漂亮男孩正紧抱着K不放,K一出现,原本密拥着的虎视眈眈的玩家倏然没了影子,退出老远保持观望。 生怕K发疯对他们出手。 “受委屈了吗?”K心疼地搂过虞荷的肩膀,如获珍宝般捧起他的脸蛋,用拇指指腹将泪水一一擦净。 “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会委屈。” 虞荷仰头看人,小脸盈润着一层朦胧泪水,颤动的睫毛与红润的嘴唇,有着怪异的脆弱感。 他几乎是在央求,“不要让我一个人……” 有许多个瞬间,K甚至以为虞荷恢复了作为Npc时的记忆,但他很快将此挥之脑后。 不会的,他已经销毁了那些可怕而又痛苦的记忆。 虞荷不会想起来的。 也许是脱离Npc身份后,哪怕没有记忆,也依旧对他存有依赖感。 毕竟他用那么多身份接触过虞荷。 “不要受伤,也不要死掉……” 他是真的被吓坏了,说话断断续续,想到什么说什么,思维也乱七八糟。 K只能抱着他安抚他,哄着他,告诉他自己没事的。 K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技能,他能够制造无数个分体的前提是,他的[本体]是最强大的。 一旦他的[本体]被[分体]所杀,那么所有[分体]都会消失。 而他将获得一次[重生]机会。 这也是他为何还有最后一次带虞荷出副本的机会的缘故。 喜欢搞破坏的K想明白了,既然违背规则没办法将虞荷带出副本,那么就顺应规则。先是利用小漏洞将时间倒流,给虞荷伪造了一个玩家身份。 身为Npc的虞荷所在副本应当是《洋娃娃》,由于K的捣乱,系统误以为虞荷是新人玩家,将其拉进了新手副本。 但无限世界迟早会发现的,可那又怎么样?等虞荷以玩家身份通关登出副本,无限世界想赖账也来不及了。 K看向远方,给远处观望的海女一个感激的眼神。如果没有她的帮忙,自己确实没办法将虞荷成功带出。 海女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感激”她可受不得。 她的身份比较复杂,类似无限世界的代理人,在窥探未来时,无限世界发现了一个人。 即将登顶无限世界,且以碾压性的力量存在,是[恶]的集中,同时热衷于搞破坏。 他的名字叫K。 K在未来次次违规行动引起无限世界的注意,海女便前来制裁。 但是K太强大了,他的强大已经无法用规则来约束,海女翻遍所有条例,竟找不到能够约束K的规则。 可规则需要削弱强者,避免一人过强,无限世界必须削弱K。 K没有弱点。 海女需要制造K的弱点。 于是,漂亮到能让所有人心动的洋娃娃,诞生了。 美丽却脆弱的存在,与无限世界格格不入。 本来海女对此计划不抱有任何幻想,虽然洋娃娃是Npc,但灵魂却是[活人]。 现实世界的虞荷体弱多病,成年没多久病死,作为孤魂野鬼飘荡多年,才被收入无限世界,作为《洋娃娃》副本中的花瓶炮灰Npc。 这样弱小的存在,怎么可能让K这样的疯子心动? 没想到的是—— K这样随心所欲、没有道德概念的的坏人,居然会因为害怕他受到伤害,而放弃作恶。 若K是[恶],那么虞荷便是[善]。 两个极端的人被互相吸引,像磁铁彼此吸附,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 这么想,也不难理解了。 前方的虞荷还在哭,紧抱着K不放,虽然K很享受这样的拥抱与依赖,但他不希望虞荷的泪水在现在掉落。 先前对虞荷有非分之想的男人觉得面上挂不住,不肯离开,犹豫很久,才大着胆子道:“你最好离K远点,他就是个疯子,无恶不作。还有,他现在积分几乎清零,已经不再是天梯榜Top,你最好——” 若是过往,K不会给这种杂碎开口的机会,可今夕不同往日,当务之急是哄着虞荷。 K微转过头,立体的眉骨下是冰寒彻骨的冷睨:“但凡你聪明一些,也该知道,现在你应该识趣地滚,而不是留在这里狗叫。” 男人面色煞白,欲言又止,还是将嘴巴闭上,灰溜溜地跑了。 就算K跌落神坛又怎么样?他手下还有一个疯子组织,东山再起只在一念之间。 只是那个少年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和K这么熟悉?为什么K会用如此卑微的姿态哄着他? 等到情绪发泄完毕,迟到的羞耻心冒了上来,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还抱着K不放…… 好丢人。 虞荷又将脑袋将进K的胸口,小脸闷得粉红,怎么都不肯出来。 低头揪着K的手指,他轻声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好……” 被抱着的虞荷感受K的体温,手掌的温度,温柔的抚摸。K说:“你就是最好的。” K想把他捞出来,虞荷却闷闷道:“不要,都不漂亮了。” “如果我只喜欢你漂亮的一面,那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K轻笑过后,无奈地捧起虞荷的小脸,二人鼻尖贴着鼻尖,“我喜欢你的漂亮,更喜欢你的脆弱,你的无助,你的胆小无措。世人都在垂涎你的美色,而我只想保护你。” 虞荷被哄得脸蛋发红,难为情地扑闪着眼睫,却还是娇气嘴硬:“谁要你保护了,我现在有很多积分,我也很厉害的。” 那点积分还不够虞荷吃顿饭呢,K没有反驳,而是挑起嘴角,顺从应声:“我保护的不是别人,是我的公主,我的爱人。” “是我唯一的至亲至爱。” 急忙查看四周,又仓皇低头。 虽然玩家都朝四周散开,但人总是八卦的,他们在不远处观望此处一举一动,竖起耳朵八卦得不行。 K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喊他…… 平时喊喊就算了,这么多人呢…… K也没有骗他,K把他宠得娇气,给他许多惊喜,让他享用顶级罕见资源。 像是对待公主殿下,像是成为全世界。 他不由得有些恍惚,他这样娇气的笨蛋,居然也会成为某个人的全世界。 可虞荷清楚明白,他并不是公主,是K把他当做公主去宠爱,把他宠成了公主。 只有K会愿意对他这么好,倾尽所有,又别无所求。 也只有K愿意宠着他的小脾气,还告诉他没关系,怎么样都可以。 其实K才是笨蛋。 如果K再问他一次关于喜欢的问题,他会毫不犹豫回答“是”。 这次迟钝的他已经找到答案,虽然花费的时间很长,但好在不晚。 我喜欢你。 因为你会永远在我身边。 ——正文完—— 第104章 学会 虞荷是被噩梦惊醒的。 从松软大床中弹起的他, 慌张失措看看左右,奢华的卧室内只有他一人身影。 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小腿往上都酸麻提不起劲儿, 虽然整体十分干爽, 可被过分对待后的不适依旧存在。 都怪K! 都说了不要不要, K嘴上答应,行为却完全相反。 他都哭哑了。 起床后也没看到人, 身边空落落的空间与冰凉的体温都不是虞荷喜欢的, 埋进柔软枕头里的小脸满是愤怒。 说好会对他好,还会抱着他睡觉的。 骗子! 他正在床上一个人生闷气,阳台突然被打开。卧室的阳台衔接书房, 整体打通做成了个套间。 K刚进卧室, 就见虞荷抬起红润的小脸用力瞪人,不用想就知道,他又是委屈了。 连忙将光溜溜的虞荷搂进怀里, 亲亲他的额, 一手抚在腰后,另一手按在后脑。K放轻语调哄着:“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若是寻常, 虞荷多半会睡到中午的。 有了K, 虞荷也不用进副本做任务,更不用担心生计,这些基本的生活保障K都会提供, 他只需要负责享受生活。 “我做了一个梦。” “嗯?” 光怪陆离的梦混乱而又荒唐, 虞荷有些记不清具体内容,只记得很可怕。他努力回想, 也只是拼凑出碎片:“我梦到我死掉了。” 搭在细软后腰的手指微微一顿, K面色微凝, 鼻尖是自虞荷身上递来的甜腻气息,怀抱中是属于虞荷鲜活的温度。 所有一切都表明,那只是个梦。 这次的他没有失败。 K故作轻松,轻笑一声,放在后腰的手逐渐往上,捧住虞荷别扭的小脸蛋:“因为噩梦哭成这样子?” 虞荷努力摆出很凶的样子,然而他的眼神太可怜,染着细碎惧怕与恐惧,像一只应激的猫。 “你不会死的,我用了些手段,现在的你与我共享生命。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死。”K说。 “那如果你死了呢?”虞荷很奇怪,为什么K只说一半。 有些粗糙的指腹在软颊游离,K情不自禁低头,含住红嫩柔软的唇瓣,舌头在口腔内搅动,直至虞荷喘不过气来,才凑到他唇角说:“这是单方面的捆绑,不会影响到宝宝的。” 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熟悉虞荷的K知晓,他这是生气了。 哪怕K很强大,仍然拥有弱点,他害怕虞荷受到伤害,又或是出现意外。 他愿意和虞荷共享心跳,让虞荷单方面捆绑他的灵魂。他将与虞荷共生同在,而虞荷永远自由。 这是K能想到给出的最高级别的礼物,希望他会喜欢。 可他并不喜欢。 伸手拍开还欲蹭他的脸,虞荷有些郁闷地将下巴靠在K的肩头,语气也是闷闷的:“不要单方面……” 说完,虞荷又抬起小脸,一副等待夸奖的期待样。 而对K来说,这比任何财富地位都要来得震撼,胆小怕痛的虞荷居然能为了他,主动提出双方面捆绑。 这意味着他们将彻底无法分离,生命一体,是世间最亲近也无法背叛彼此的存在。 “宝宝好乖。” 顺着虞荷的下巴尖摸到下颌线,又逐渐往上,把小巧圆润的耳垂捏得滴血,好似熟透的石榴籽那般,引人品尝。 犹豫的时间还不够眨眼,K就低头亲了过去,又因虞荷刚起床,还来不及穿衣,此刻状态很方便。 可虞荷才刚起床,肚子还很饿,并不想这么累。但K已经开始亲他,蹭着他徘徊。 很快他就沉溺在这个吻中,他很喜欢接吻,更痴醉于接吻时灵魂都要飘起来的酥麻感。 现在的他整条脊椎骨都是麻的,浑身都是软的,软脚虾似的要往后倒。 可还是牢牢被钉死在怀中,捏住下巴打开口腔,被肆意索取。 迷迷糊糊之中,虞荷无意识伸手摸着自己干瘪的小腹,他没有吃早饭,肚子有些下陷。 此时的西施丘却异常圆润饱满,有一小块隆起,又逐渐恢复平息。 他的脸很红,哼声很轻,断断续续,都被闷进唇齿交换中的声音里。 “这里是什么?宝宝。” 趁着虞荷换气,K也没放过他,而是变相欺负他。 他的脑袋一直往上跑,摇摇晃晃地低头,K覆上了他的手背,同他一起按着吃撑了的小肚子。 “是小猫吗?”K凑到他耳边,一边亲,一边问。 潮湿的气息让虞荷双目微眯,薄薄的眼皮不住发颤,明明已经那么可怜,却还是乖巧地回答问题:“不,不是小猫……” “那是什么?”K明知故问。 虞荷抿抿嘴巴,回答不上来,可他越是不回答,K越是逼他回答。 最终,他被逼得不断发出鼻音,带着细碎哭腔,泪水混合其中,将K的衣服和下巴染得湿漉漉。 “怎么回事?” K忍不住挑起嘴角,“小猫还没学会上厕所吗?” 短短的时间内,又是宝宝,又是小猫,虞荷有些反应不过来,发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在喊自己。 呆呆地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一片狼藉,小脸又是羞耻又是难为情。 怎么又这样了…… 虞荷想去抱K,可自己和K身上都很脏,抱在一起只会更糟糕。 K完全没这样的顾虑,将他轻松抱在怀里,指腹搭在后颈软肉,沿着脊椎一路下滑。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很哑的声音,也很轻,浸着许些轻松的餍足,响在虞荷耳边,“小猫。” “脸还这么红,这么娇气。”K又笑他,“跟公主一样。” K的话太密了,虞荷有些难以招架,下巴难为情地靠在K的肩头,手指勾着K满是褶皱的衣角:“不要说了……” 他的脸皮很薄,很容易害羞。 虞荷光溜溜的,可K完好无损,若是有人推门进入,被看光的只会是他。 不,也不能说是完好无损,只是缺口正好被自己堵住了而已。 圆润脚趾紧紧蜷起,全身泛着粉,艳丽至极中的光景却透着难以招架的青涩。 把自己藏起来还没多久呢,可怜的虞荷又被捏过下巴,用力吻了,进去。 这下虞荷发起小脾气,怎么都不肯搭理K,但这样的冷漠对待只是不说话。 对K喂来的食物,他还是照吃不误的。 “好吃吗?”K擦了擦虞荷嘴角。 虞荷眼睛一亮,嘴巴刚一张开,又马上闭上。想起自己还在发脾气,娇气地哼哼两声。 刚别过头的他又被肉香吸引,马上把脑袋转了回来,仰头张嘴,乖乖等K的投喂。 真可爱。 K很喜欢照顾虞荷,喜欢将他的生活琐碎照单全收,若不是他害羞怎么都不肯答应,K甚至想伺候虞荷上厕所。 虽然遗憾,但K还是变相“照顾”出虞荷上厕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圆梦。 正喂到一半,有人给K发来消息,是海女。 K多方面违规,以本体进入《洋娃娃》的那一瞬间,许多Npc觉醒意识,包括K的诸多[分体]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为何。 为了不被本体吸收,部分强大的[分体]选择躲进Npc体内,搅得许多副本不得安宁。 而K需要解决自己制造出来的麻烦。 “不要吃这个!” K居然忘了自己不吃煮熟的西红柿,还把它往自己口中送,虞荷气坏了,睁大漂亮的眼睛瞪人,“你还分心,坏男人!” 一大早把他折腾得完全动不了,现在喂他吃饭都走神。 这不是坏男人是什么? K马上哄他:“怪我,宝宝,这不是西红柿,我怎么可能忘了你讨厌吃什么?” “刚刚同事给我发了消息,过会儿我得处理一些事。” 他亲亲虞荷的嘴角,“我会尽快解决好,回来陪你。宝宝可以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虞荷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他本来就喜欢粘着人不放,和K同居后更是缠人。 连K做饭时都要跟在K身边,时不时抱着K的手臂,仰头要亲。 这样的粘人精,怎么能一个人待着? “我不能去吗?” 被滋润过的脸蛋红润依旧,眼底雾蒙蒙一片泛着水光,虞荷委屈道,“我想待在你身边。” “万一有危险呢?”K说。 “能有什么危险。”虞荷不甚在意,搂住K的脖子,乖巧地亲亲K的嘴角,“反正你肯定会保护我,不会有危险的。” K还是心软了。 K的分体是他本体的衍生,拥有同他一样的智慧与残忍,让他们成为Npc并非好事,反而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经过筛查,他们能够大概确定这些分体的所在地,接下来,需要K去收服他们。 在进入副本前,虞荷还有些忧心,又有着隐隐期待,这是他第一次和K进同一个副本,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是小猫吗?对什么都好奇。”K笑着点他的额,虞荷一直在东张西望,漆黑的眼珠明亮璀璨,漂亮极了。 虞荷不满K的欺负,伸手摸摸脑门,决定不跟K计较。 “跟紧我,不要走丢了。不过跟丢也没关系,我也会找到你。” 这是虞荷听到K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料一语成谶,他真的跟丢了。 有些慌张的虞荷双手收紧,这段时间他已经被K宠坏了,脾气愈发骄纵,连下楼都要K抱着,不肯自己走。 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因为K有任务在身,故而不需要给虞荷特地安排任务。 但无限世界为了确保玩家的体验感,还是开放了沉浸式,模拟最真实的副本过程。 【副本加载中——】 【您所在的副本:《恋爱博主》】 【对应届生开放的工作薪水太低,而城市消费很高,你大学刚毕业,找不到满意的工作。】 【故而你想起大学期间做的兼职——自学剪辑做旅游博主。】 【但你的运气并不好,发布的视频总是被限流,加上学业繁忙,该副业便闲置了下来。】 【你决定重操旧业。】 【不熟悉互联网的你,并不知道什么题材最火。通过朋友介绍,你认识了一个混血男模特,你们开始商量着“假装情侣”,做恋爱博主。】 【你对此很感兴趣,但混血男模特对你很冷漠,敏感的你以为他讨厌你,便婉拒了好友提议。】 【你开始寻找新对策。】 【在一次街拍,你意外爆火,全网播放量突破千万。万能的网友挖到了你的账号,你的粉丝量飙升,成为话题度极高的新人博主。】 【真正将你的名气推到顶峰的是,在一次主播Pk连线,你连到了不小心点错的电竞选手。】 【他是电竞圈近三年的顶流,身价千万,被评为十大电竞人物之一。按理来说他该退出,可他没有,而是与你正常进行Pk。】 【接下来你还会遇到许多类型的男人,其中混合K的分体。】 【你需要做的是,找到真正的K。】 第105章 留下 习惯身边有人陪伴的虞荷有些失眠, 但他睡眠质量不错,只要入睡都会睡得很熟。 只是需要较长时间入睡罢了。 紧紧抱着怀中抱枕,小脸深深埋进其中。 好想被抱着睡…… 第二天他自然醒来, 习惯性小声哼叫,娇气使唤人:“我不要自己起来, 抱我去洗漱。” 等待片刻,无人回应。 迷迷茫茫睁开眼, 虞荷这才想起自己和K走丢了, 而他需要找到真正的K。 小身板无力坐起, 发了一会呆, 才委屈巴巴下床, 自己去洗漱。 洗漱完毕后,点的外卖也差不多送到,虞荷拆开包装,小口小口开始吃早点。 习惯被伺候的他突然自力更生,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异常低落。 好想K…… 一通电话打断他的郁闷, 虞荷接起电话, 这个人是原身的大学同学, 也是给他介绍工作的人。 “真的不再考虑下吗?其实明冉不讨厌你, 他只是长得比较冷, 对所有人都这样,你不要放在心上。” 明冉便是大学同学介绍给他, 一起假装情侣的男模特。 虞荷来到这里之后, 虽然没见过明冉, 但他拥有原身的部分记忆。 明冉长着一张当下流行的混血脸, 面部轮廓极深, 折叠度高, 是公司主要培养的新人。 刚出道粉丝便有五十万,是虞荷这种混了多年,才意外小火的小博主无法高攀的。 记忆中的明冉看原身时很冷淡,面对好友的提议也兴致缺缺,好友给他们让出私人空间,培养感情。 明冉全程低头打游戏,看都没看原身一眼。 明冉很讨厌他。 虞荷低声道:“还是不用了,他粉丝太多,我不敢和他合作……” 还有句话没说出口,他看起来好凶。 哪怕没有见过面,只是回忆原身的记忆,虞荷都能感受到那股低气压,以及不加掩饰的冷暴力。 “别啊,公司正准备给他找个搭档,当下恋爱题材很火,尤其是你们俩颜值那么高,肯定会爆的……” “你是在担心明冉吗?他真的无所谓,他说过,就算公司安排他和老头子一起炒作忘年恋,他也愿意。” 本来虞荷还不生气,好友这么一说,他便有些恼了。 宁愿和老头子搭档,也不给他一个好脸色。 虞荷才不要和他合作,但盛情难却,他含糊道:“再看看吧。” “好啊!”见事情有戏,好友终于松了口气,“过段时间我让明冉去找你,跟你道个歉,他这人脾气是差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 道歉? 那还是算了吧…… 虞荷可不想再被明冉冷冷对待,但好友显然很忙,电话的另一头应当是拍摄场地。 有人喊她去帮忙,她匆匆道别,就挂了。 低头喝着豆浆的虞荷,又收到一条讯息,来自微信。 Teng:早安,起床了吗? Teng: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个地址吗?我给你点早饭。 Teng:你喜欢吃什么? Teng是薄藤,电竞圈顶流选手,与温柔绅士外表截然不同的果决操作,让他斩获诸多奖项。 平日虞荷都不会开直播,但最近钱包空空,没有工作的他只能开直播赚点饭钱。 因为街拍突然爆火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如同天上掉馅饼,被砸得晕头转向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新粉,更不懂怎么维护与粉丝之间的关系。 也许是看出他的局促不安,有粉丝提议去打Pk,也能增加直播间热度。 他同意了。 谁知虞荷运气很好,撞见不小心点到Pk的薄藤。 薄藤是电竞选手,平时开播聊天是粉丝福利,搞这些Pk,就太浪费时间了。 他还得下播训练呢。 在连上线的一刹那,虞荷就感到有些不自在,薄藤的长相十分温柔,透着绅士的翩翩风度。 但他的眼神太富有穿透性,且不加掩饰,那股强势的力道,仿佛随时会穿透屏幕,舔舐在自己身上。 当时虞荷问他,要退吗? 薄藤对他笑了笑,说不用,Pk完再下播,不影响。 但虞荷并不知道怎么打Pk,不会调动气氛,也不知道怎么吸引老板,全程傻乎乎盯着镜头瞧,回答弹幕提问。 虽然虞荷爆火,粉丝量也不少,可大部分粉丝并不是死忠粉,而是看热闹来的颜粉。 他的数据当然比不过薄藤。 五分钟的Pk才过去一半,薄藤那边就已经刷了百来万的礼物。 虞荷这边数据也还可以,两分钟十数万,对比平台其他主播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数据。 是薄藤的粉丝太强、也太多了。 以至于薄藤根本不会费尽心思拉票,甚至抽空上了个厕所。 被轻视的虞荷有些不高兴,虽然知道比不过薄藤,但他怎么这么羞辱他…… 小脸肉眼可见委屈下来,最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弹幕都刷疯了。 但下一秒,一个新注册的小号空降他的直播间,豪掷百万,眨眼间他的数据盖过薄藤。 薄藤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但这个老板显然很有实力,每次刷钱都以一万为单位地砸。 最后似是觉得麻烦,直接以十万为单位。 Pk页面全部被虞荷这边的礼物特效霸占,花花绿绿的图案盖住虞荷的脸,整张屏幕被礼物占领。 虞荷有些晕了,又有些害怕,这个人到底干什么啊……为什么要给他刷这么多钱? 最让人搞不清楚状况的是,在虞荷数据超过薄藤没多久,老板又去薄藤直播间刷。 最终,薄藤的数据只比虞荷好上一点。 薄藤赢了。 上厕所的薄藤回来,提出Pk失败的惩罚。 他要虞荷的微信号。 昨天的礼物雨让虞荷依旧不安,面对巨额打赏,胆小的他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害怕。 还是粉丝提醒他要感谢老板,他才出声感谢,并后台私信老板要联系方式。 可老板也没理他,只是已读不回。 虞荷更害怕了。 因此他只加了薄藤,加完后他们俩都下播了,聊了一会微信。 薄藤很会聊天,也会主动找话题,偶尔发来的语音,让虞荷有些心跳加快。 薄藤会不会就是K? 因为薄藤对他很温柔,也很有耐心,说话时轻声细语,带着熟悉的哄。 现在薄藤还关心他有没有吃早饭,要给他点外卖,说不准,薄藤就是K。 他在会话框里输入,又删掉,发了一会儿呆的他,突然收到一个视频电话,慌乱之下,他接通了。 屏幕微一跳跃,薄藤那张俊美温和的脸就弹了出来。 他看起来也刚睡醒不久,穿着家居服,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发丝整齐。 而虞荷头发乱糟糟,扣子也没扣好,看起来邋遢极了。 虞荷赶忙将自己的扣子扣好,低头没有说话,有些仓皇,没看见薄藤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刚睡醒吗?” “嗯……” 薄藤倏然靠近屏幕,放大的人脸让虞荷肩膀一抖,看向前方镜头的表情呆滞又迷茫,透着些傻里傻气的懵懂。 像还没有睡醒。 “早饭呢?吃过了吗?” “在吃。” 虞荷举起豆浆,慢吞吞低头喝上一口,又将嘴巴舔得湿漉漉,抬眸瞧了过去。 薄藤:“我看你朋友圈的定位在A市,好巧,我也在。最近出了个新电影,听说很好看,要一起吗?” 虞荷微微偏头,眼中尽是困惑。 薄藤不是有队友,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看电影? 对成年人来说,沉默已经是最好的拒绝。薄藤有些低落,却还是固执地为自己创造机会:“如果今天你很忙,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可以,我可以跟着你的时间走。” 薄藤到底是不是K? 如果是K,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自己就是K呢? 好像是K,又好像不是…… 为了确定薄藤到底是不是K,虞荷决定答应对方的邀请。 有些难为情又纠结点点头,鸦羽似的睫毛扑闪扑闪,明显宽大的睡衣斜挂在肩头,露出部分圆润小巧的肩胛骨。 他是完全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多勾人,纵使薄藤知道胆小的他十分拘谨不安,然而正是这种不经意的挑./逗,更加摄人魂魄。 薄藤扯出一抹笑意,温声道:“好,那我今晚来接你。” 电话挂断后,虞荷给薄藤发了隔壁小区的定位。 虽然他迟钝,不代表他很笨,面对陌生人,还是初次见面的陌生网友,他还是很有戒心的。 但虞荷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薄藤是什么人、什么地位,他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 算了,不管了! 真正见到薄藤时,虞荷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 薄藤开着一辆低调的黑色SUV,停好车后,主动来到虞荷面前打招呼:“等久了吧?中途遇到交通事故,有些塞车,真是不好意思。” 虞荷大概等了薄藤十分钟,他不喜欢等人,可对方态度很好,他便不生气了。 初次见面的他还有些怕生,小心翼翼偷瞄一眼,又迅速敛眸,声音也带着怯怯的拘束:“没事,我没等多久。” “那也是我的失礼。” 薄藤递出一个高档纸袋,上头印着奢侈品烫金logo,“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些。我挑了很久,不要拒绝我,不然我会难过的。” 虞荷受宠若惊地接受。 上车时,薄藤为他开门; 入座后,薄藤单手撑在他的腿侧,探进身,帮他系安全带。 过近的距离让虞荷浑身一僵,整个人陷入不安,但薄藤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些冷冽,又有些……熟悉。 系好安全带后,薄藤自然离开,手指不小心划过大腿,惹得虞荷浑身一颤,压不住的呜咽从鼻腔冒出。 软软的鼻音在车间溢开,无措的眼神哀哀抬起。 好像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 “我弄疼你了吗?”薄藤懊恼道,“抱歉,我该多注意点的。但车内空间太小,刚刚碰到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面对除K以外的人,他没那么娇气,也不敢娇气。 虞荷摇摇头,语气生疏又礼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关系,你快进来吧,外头很热。” 薄藤微笑着颔首,转过头,和煦面孔倏然冷下。 怎么这么好骗…… 看中的人很单纯,意味着接下来会省事很多,薄藤却开心不起来。 拥有如此招摇的脸蛋,性子却单纯到无害,并不是一件好事。 意味着很容易被坏男人哄骗,也许被骗了还很高兴,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为了不让单纯的虞荷受到坏男人的伤害,薄藤只能自己来照顾他了。 上车后,虞荷有些好奇,想要拆礼物,却又觉得没礼貌。 薄藤看透他的想法:“拆开看看吧?我希望你会喜欢。” 虞荷点点脑袋,忙不迭取出里头的物件。他这才发现,里头原来还有一个袋子,最初的烫金纸袋只是伪装。 真正的包装袋里放着一个木盒,看起来品位极好,档次极高。 盒子内装着一块表,表盘装载浩瀚星空与璀璨银河,表圈镶嵌着的梯形钻石闪耀光芒,交织成流动的神秘宇宙。 虞荷一向喜欢漂亮的东西,当下便被震撼得挪不开眼。 可是看起来很贵…… 虞荷合上盖子,刚要还回去,薄藤先一步开口:“喜欢吗?” “嗯,喜欢……”但是…… “喜欢就好,戴上去看看吧?你很漂亮,这只表很适合你,我想看到你戴上它的样子。” 正在开车的薄藤微侧过一点头,眸光映着许些碎光,显得愈发柔和。他说:“可以吗?” 虞荷本来就很喜欢,加上薄藤太会说话,思忖片刻,还是点点小脑袋。 但他很紧张,戴了半天没戴上,反而把脸蛋羞得红扑扑。 薄藤轻笑道:“等到了电影院,我帮你戴吧。” 觉得丢人的虞荷小声“嗯”了一声。 电影院被包场,里头空无一人,被冷气吹得有些冷的虞荷,又往一旁偷瞄。 在眼神刚望过去,薄藤就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腿上:“冷到了吧?” “也没有很冷。” 说是这么说,可小表情高兴得飞扬。 电影很快开始,虞荷这才知道,薄藤选的电影是鬼片。 胆小的他根本不敢看,眼睛全程闭着,又因闭着瞧不见东西,可怕的声效钻入耳中,形成更大的恐惧感。 腿上的手背倏然被冰冷触感触碰,虞荷被吓得原地弹起,睁开眼呆呆愣愣看着薄藤,又感到很丢人。 “你害怕吗?” “我才不怕。” 虞荷嘴硬,可小腿明明抖成筛糠。 薄藤又和他道歉,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薄藤的态度太好,也太顺着他。 他能确定,这就是K。 只有K才会像笨蛋一样无条件哄着他,无底线顺着他。 得出结论后,他仰头看向面前高大男人,很委屈地说:“好吓人……” 薄藤轻柔捧起他的脸,指腹缓慢擦拭晶莹泪水,轻声细语哄着受惊的虞荷。 哪怕目前剧情根本没有出现恐怖片段。 “那我们不看了。” “嗯……” 虞荷又摆出凶相:“要戴表!” 刚刚说好帮他戴表,看了这么久电影,薄藤也没有帮他。 “但电影院太黑了,我们离得有些远。”薄藤带着些诱哄,“我们靠得近一些好不好?” 虞荷点点头。 薄藤坐在椅子上,虞荷凑得很近,为了方便薄藤帮他戴手表,主动爬到薄藤身上去。 双腿分开跪坐在上头,娇娇气气递出白嫩小手,等待薄藤的伺候。 手表刚碰到肌肤有些凉,虞荷将手往回缩,松松扣在手腕的手掌包在手背上。 手背上的手掌有些烫,可分明前不久还很凉,他别过一点头,露出泛红耳垂,小声催促:“你快点呀。” 薄藤这才回神。 轻声嗯了下,专注低头帮他戴着手表。 他的手腕腕骨很漂亮,微微凸出,握起来拥有恰到好处的肉感。 摸起来肌肤滑腻,好似上好羊脂,随便含一口都会化出水。 虞荷感觉有些不对劲,戴手表为什么要摸他的手,还要捏他的手指与掌心肉? 狐疑抬眼,却因被揉得很舒服,忍不住把头靠在薄藤身上,语气也很凶:“不准捏我了!” 说完,又感到自己太凶,虞荷把嘴巴黏糊糊送到薄藤耳边,小声撒娇,“好想你。” 想谁? 想他? 薄藤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24小时,虞荷就用这么依赖的语气,跟他撒娇? 像是调情。 这些行为像极了情场老手,充满调.情逗弄意味,与这张纯情的脸蛋截然不同。 难道是他看走眼,其实虞荷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嗯,我也想你。”思忖片刻,薄藤说。 虞荷开心极了,软绵绵的手臂搂着薄藤,脑袋靠在颈间,听着薄藤的呼吸声,看着自己的新手表。 好漂亮的手表。 “好困。”将手表翻来覆去瞧过后,虞荷也没了耐心,懒洋洋打哈欠,“想回家睡觉。” 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 但薄藤很有绅士风度,扶着掌下窄腰,欲把虞荷扶起。可怀中的人搂得很紧,还很娇气地使唤人,“要抱着走。” 从电影院到车库,薄藤都抱着虞荷,因为带着口罩,他们也没那么拘束。 只是虞荷还是不敢抬头看人,口罩下的小脸闷得粉红,眼睫扑闪扑闪,一副难为情到了极点的模样。 可刚刚做出那么撩拨人的事的人,也是他。 虞荷报给了他另一个地址,薄藤没有问为什么与先前地址不一样,将虞荷安全送到家门口后,二人短暂寒暄一阵。 “你平时训练很忙吗?” “不会,还好。如果你想出来玩,找不到人的话,可以找我。” 薄藤也发现自己说的不切实际,又补充道:“我会尽量调整时间安排。” 虞荷才不要听这些,原身的社交能力不好,没什么朋友,即便有,胆小的他也不敢联系他们。 这几天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澡,已经够委屈了。 公寓内暖灯照亮明媚的小脸,本该很艳丽,却无端有一种引人怜惜的意味。 “你要走吗?” 注视他许久的薄藤,突然一愣。 “我一个人住,好害怕……” 虞荷抬起被口罩闷出粉色的脸,双目洇着雾气,尾音延长,带着化不开的委屈。 薄藤上前一步,试探性搂过他的肩膀,他没有推开,而是很顺从靠过来。 还主动握住自己的手。 虞荷不带目的性玩捏手指,又将自己软绵绵的手指,一根根插..//入指缝。 他带着些央求,又有着许些落寞,“不想一个人睡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许薄藤真的看走眼,虞荷并非纯情笨蛋,而是情场高手。 可看着这张漂亮得怪异的脸,竟然不忍心拒绝。 他说:“那我留下来陪你吧?” 薄藤又补充:“我什么都不会做,你放心,我是正人君子。” 第106章 拿掉 虞荷租的是一间八十平米不到的公寓, 二楼有两间卧室和一间多功能房,多功能房里摆着电脑与直播设备,房间面积都不算大。 刚毕业不久的他, 连毕业证都妥妥切切放在茶几上。 “没有毕业照吗?” “没有。” 虞荷摇摇头:“我没去拍。” 先不说原身和同学关系一般,不准备去。虞荷自己也不打算去, 那些人他都不认识。 毕业照什么的,没必要。 薄藤也不意外, 许多人大学四年念下来, 除了室友, 可能连自己班级同学的人脸都认不全。 和一群“陌生人”拍毕业照, 确实没什么意义。 但也能从侧面看出, 虞荷的社交能力并不强,内向、单纯,迟钝得有些过分。 “你不洗澡吗?”进入浴室前,虞荷突然探出个小脑袋, 难为情道, “我们可以一起的, 省水……” 软绵绵的撒娇, 看人时的完全依赖, 根本没有意识到, 这句话可能给他带来多大危险。 白嫩手臂抱着折叠好的睡衣,一片白茫茫热雾中, 他的肌肤通透盈润, 好似浸过奶白牛乳。 薄藤告诫自己,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禽兽。 他拒绝了。 薄藤理所应当认为, 自己应该住在次卧, 洗完澡后,收到教练的消息。 教练问他去哪儿了。 刚在准备措辞,教练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今晚临时组了个训练,基地来了一批新人,让你瞧瞧,你有空的吧?” 薄藤没有骗虞荷,战队基地确实在A市,但他过段时间得参加B市举办的战队比赛。 规模虽然不大,但奖金很丰厚。 薄藤找虞荷借了多功能房,电脑配置还可以,虽然键盘和鼠标不是自己惯用的,但总比没有强。 美中不足的是耳机,这款耳机只是外形好看,音质很差,还带延迟。 薄藤干脆不用耳机。 他不愧是电竞圈闻名的天才,一进组队就进入状态,神情专注,心无旁骛,时不时对几个新人进行指点。 这几个新人都刚成年不久,据说外表异常英俊,队伍经纪人又将战队往男团的方向营销。 毕竟在当今电竞圈,颜值高游戏厉害的选手最吃香。 过于投入的薄藤,完全没注意人体工程学椅后的沙发上,虞荷正双腿曲起,抱着小腿,一脸昏昏欲睡的困样。 怎么还没好…… 好困。 虞荷又打了个哈欠,但怕打扰到薄藤,全程都压着声音。 “给我个包。” “饮料要不要?” 薄藤:“不用。” 薄藤对局不喜欢废话,全程言简意赅,出手果断,不一会儿就灭了两个队。 “Teng好强……” 队伍语音有人轻声说。 曾有营销号说,薄藤已经到了该退役的年纪,随着年纪增长,反应力和手速都会下降,并且任何电竞老选手都会面临一个问题——手伤。 可薄藤站在顶峰多年,实力竟没有一点下滑征兆,反而状态极佳。 又过了一会,有人问:“谁要包?有多的,不要丢了。” “给我个包。”薄藤又说。 他们都不习惯带太多药品,一般都从对手身上搜刮,但他们刚刚守桥蹲人灭了只队伍,目前处在毒圈,需要跑毒。 另外三人上车后,等待薄藤上驾驶位。 薄藤喝了瓶饮料,在等待期间,目光一怔。 他这才注意到,椅子边上靠着一人,虞荷乖乖跪坐在地面。 小脑袋一晃一晃,因为怕打扰到训练的薄藤,特地保持一小段距离。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Teng,不捡吗?我又丢了几个,我太多急救包,用不着。” “我的包够用了。” 薄藤出声的刹那,虞荷似是条件反射般抬起眼,黑长浓密的睫毛下倒映碎光,有一种朦胧的脆弱感。 虞荷眨眨眼,见薄藤一直看他,就往前爬了爬,乖乖抱住薄藤的小腿,把脸蛋贴上去。 然后,又把眼睛闭上,进入神游状态。 “Teng?” 队友还在等薄藤开车。 而薄藤全部的感官体验皆集中在小腿,大脑似经历海啸席卷,混乱不堪,一片翻腾。 虞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为什么要……抱着他不放? 相比较高大的薄藤而言,虞荷称得上娇小,小小一团跪坐在他足边,一脸迷蒙睡意,还抱着他的小腿不放…… 要不是薄藤确定虞荷长久独居,社交圈又很小,不是那种人,他真要以为虞荷是在故意勾引。 “你们开。”Teng打完药后,在一旁等人下车,让出空位。 这是个四人座车。 队友惊讶地“啊”了一声。 在这个游戏中,车技也是技术的一部分。 薄藤从来不会将驾驶位交给别人,除非是和默契度很高的队友合作,他负责架枪或是扫人。 沉默一会儿,他们还在抗毒,有人率先跳下车,车边小人马上上车,又将麦给闭了。 队友:?? 麦闭瞬间,薄藤弯下腰,双手穿过虞荷腋下,将他轻松捞起放在腿上。 虞荷本来是要反抗的,可见对方是薄藤,不仅任由薄藤抱,还主动送上了手臂。 “你打完了吗?” “还没。” 薄藤还是忍不住去问:“为什么过来等我?” 虞荷好奇看他:“不是你喊我吗?” 他什么时候喊虞荷了?于是薄藤又问,“我怎么喊的。” 现在虞荷还犯困呢,处在有问必答的状态,他又抱紧薄藤脖颈,微侧点头,嘴唇都要贴上去,用着气音:“宝宝呀。” K喜欢换着花样喊他,但K最喜欢、喊的最频繁的就是宝宝。 起初虞荷还会难为情,脸红着瞪人让K别喊了,K表面听从,在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还是会如此在耳边呢喃。 后来虞荷习惯了这些称呼,甚至对“宝宝”形成条件反射,每当K喊他,就算他已经睡着了,也会迷迷糊糊去抱K。 虞荷又打了个哈欠。 眼角晕开玫红,还带着透明水渍,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打了多少个哈欠。 看起来真是困极了。 薄藤思索了一下自己方才所言,估计是虞荷听错,将急救包的“包”听成了“宝宝”。 “很困吗?” 虞荷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继续玩吧。” 他真的很乖,也很听话。 跑完毒后,队伍看到前方一栋楼有人冒头,他们讨论了一会,准备攻楼。 蠢蠢欲动时才发现,薄藤没说话。 “Teng,我们先去探探?” “我也去。” 战队教练也在里头,他奇怪道:“你今晚话格外少啊?” 薄藤反唇相讥:“我平时话也不多。” 他不喜欢在专注时闲聊,发出没有意义的讨论声,更多时候,他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局势上。 怀中人听到这句,突然抬起小脑袋,不信地哼哼两声,又将脑袋埋回去。 骗人精,明明话就很多。 教练又说:“他们发挥怎么样?可以吧。” 薄藤心思全在虞荷身上,刚刚那娇气的一眼,还有若有若无的哼声,都跟羽毛似的挠在心尖。 伸手将他的下巴捏过,低头蹭了蹭,抽空回答:“嗯……” “……”队内短暂沉默,继而,教练骂道,“你给我正常点,好好说话,我又不是你的网恋男友,别掐什么男神音气泡音。” 薄藤正感到尴尬,教练又忍不住揶揄,“不过你小子真厉害,昨天突然找我借手机号注册账号,偷偷给一个……叫什么来着的主播刷礼物?你真牛逼,舔到这境界,没谁了。” 薄藤和一个新人主播连线Pk的消息早就红遍了,薄藤本身就很有热度,加上那主播颜值确实可以,漂亮得少见,不火才不正常。 录屏被剪辑得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唯一不变的是画面里的小主播怯生生不敢瞧人。 而以绅士著称的薄藤一直主动找话题,根本不顾对面脸红到结巴的拘谨,反而存有故意逗弄意味。 活脱脱像大灰狼。 说没目的,谁信? 刷礼物? 虞荷微微偏过一点头,好奇瞧过去,而薄藤恰好也在注视他。 近距离嗅着他的沐浴露气息,白衬衫在光下几乎透明,隐约可以窥视到优美的脊背线条,往下衔接而起。 衬衫下的短裤撩起一点,露出纯白棉底裤,看起来很纯良。 但他腰细,又很有料,以至于买的尺码显得有些小,紧贴着圆润软软的布料,勾勒出的弧线让人想入非非。 薄藤没有理会教练,他本来就是陪练,看看新人情况,犯不着过多表现。 过度关注虞荷的薄藤,竟被远方狙击手一击爆头。 队友/教练:“???” 薄藤没多大反应,说了句“太困,手感不好,你们玩,我看着就行”,就又把麦闭了。 终于能将全部注意力集中过来。 圆润弧线周边太令人心疼,雪白软肤被纯白棉底裤边上的皮筋勒出红痕,奶白与艳红交织在一起,让薄藤不自觉将他抱得更紧。 薄藤又用手碾了碾那块红痕,心疼道:“都红了。” “呜?”虞荷被猝不及防的关心弄得有些懵,眼睛水雾雾的。 “宝宝。” 薄藤试探性喊着,虞荷没有抗拒,而是难为情动了动睫。 他继续靠近,揉着红印,帮他缓解不适的同时,又大胆地亲亲他嘴巴,“拿掉好不好?你看起来很不舒服,肌肤是需要呼吸的。” 说完薄藤就有些后悔,他怎么能趁人之危?还诱哄,明明虞荷那么单纯…… 单纯的虞荷点点头,小声“嗯”了下,很乖,也很顺从。 又软软去搂薄藤的脖子,张开嘴巴,露出一小截舌头,含糊不清撒娇:“还要亲。” 第107章 冰箱 虞荷真的很喜欢接吻。 薄藤先点到即止亲亲他的嘴巴, 随后克制地,将舌头闯了进去。 一条手臂搂着虞荷的后腰,一条手臂自然落下, 帮虞荷拿掉不舒服的衣物。 第一次接吻的薄藤并没有什么经验,但他学习能力很强, 加上掠夺本就是刻在基因里的行为,他轻而易举掌握到其中敲门。 从毫无章法地啃咬嘴唇, 到富有技巧地吮着舌头, 舔着上颚。 虞荷的表情从困倦变成难受, 薄薄眼皮细细发颤, 泪水止不住地掉。 从唇齿交换中溢出点带着喘息的声音:“宝宝, 起来点。” 虞荷有些迷糊,但大概感受到薄藤受到了阻力,他目前跪坐着,薄藤没办法将其拿掉。 哆嗦着腿慢慢跪起, 可他根本跪站不住, 更别说抬起膝盖, 方便薄藤帮他将不舒服的衣料取下。 因为跪站, 虞荷稍微比薄藤要高一些, Saly椅自带后仰功能, 薄藤只需要稍微往后,虞荷就趴在他的身上。 任他接吻。 这时候有人在喊薄藤:“Teng?再来一局吧。” 还有人说:“Teng很久没说话了, 是不是电脑太卡?” “也许吧, Teng现在不在基地。” 他们设身处地为薄藤着想, 为他寻找开脱理由。 谁都没想到, 他们眼中正直而又绅士的Teng, 正紧紧叼着别人唇肉不放, 一副急色到不行的凶残样。 虞荷往左偏着脑袋,薄藤就顺着这个角度从唇角侵入,唇周被吮得湿红盈凉,分不清是泪水还是什么。 “口、口渴……” 虞荷整个人晕乎乎的,腿脚发软,薄藤接吻太凶狠了,凶狠到让人难以招架。 他胡乱编造借口试图脱身,“我好口渴!” 现在的薄藤完全没心情带新人,顺着队友们的话往下接:“电脑太卡,不好意思,下次再约吧。”随后将游戏退出,抱起虞荷,站了起来。 虞荷说口渴,那么薄藤就带他下楼去喝水,但他不能接受虞荷离开他身边。 他们必须这样下楼。 身为电竞选手的薄藤很注重身体锻炼,运动是保持状态以及反应力的最好选择,故而他身体素质很好,臂力极佳,单手就可以将虞荷轻松抱起。 一手扣着侧腰,另一手托臀,步履稳健下着楼梯。 但薄藤也没闲着,下了天价保险的右手,食指微微弯曲,慢慢挠着虞荷。 虞荷双目瞪大,显然没想到薄藤会这么欺负他,刚一张唇想凶人呵斥,发出的却是破碎的鼻音。 他一向禁不住碰,又很怕痒。 薄藤的手指很长,早年练过钢琴,虽然二者也许没有必然联系,但诸多种种,都让他的手成为粉丝们眼中的“梦中情手”。 凸出而分明的骨节能轻而易举够到浅一些的区域,这就是手长的好处。 虞荷脸蛋红红,都不敢说话了,眼睛水蒙蒙一片,透着惊恐与不安。 薄藤觉得这样的他有趣极了,青涩,又极致魅惑,于是忍不住拿回右手,用食指一下下抠滑虞荷的脸蛋,与唇角。 更准确来说应当是“挠”,但他坏心思起,想要刻意逗弄虞荷,便故意模仿方才举动,好让虞荷回忆点什么。 果不其然,脸皮薄的虞荷受不住了,别过头低声凶道:“不要抠我!” 薄藤笑笑,偏不听他的,又挠挠他的下巴:“可你分明看起来很喜欢。” 虞荷不说话,他又自言自语似的:“口渴吗?但你真的很多,一点都不像口渴的样子。” 虞荷说不过他,只能闷闷低头。 他更确定薄藤就是K了。 K在某些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一开始虞荷也会难为情。 但K每次都夸他,说宝宝好甜,宝宝还有吗?慢慢的,他也习惯了,甚至还有些小骄傲,觉得自己厉害极了。 K总是会这么逗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很坏地让他脸红,故意找骂一样让他发脾气,又低声下气说自己错了,求他原谅,慢慢哄他。 可最后他总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哭得更厉害了。 想到被欺负的过往,虞荷怒火更盛,翘起湿润的眼睫凶道:“那你别碰我。” 原来他想说那你别喝,但终究没有对方脸皮厚,说不出口。 想着想着,又有些难为情。 果不其然,薄藤马上细声细语哄他,态度诚恳,言语柔和,仿佛他是易碎的珍宝,连大声一点都会弄坏。 被珍视对待的虞荷舒坦极了,他似是小人得志一般,抬起小下巴,娇气命令:“我现在很热,快把冷气开低一些。” 带着些趾高气扬的傲慢,好似故意使坏教训薄藤一般。 可他坏的还不够彻底,既然要教训,就该提一些过分的事情来刁难,而不是这种谁都能轻易做到的小事。 好笨。 但是好可爱。 薄藤凝视他片刻,又含住他的下巴,一路舔吻到嘴唇。 垂挂在两侧的小腿乱蹬,虞荷用挣扎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很快就被吻得没有力气,小腿甚至还抽了抽,又逐渐回归平静。 不论再亲多少次,虞荷还是很喜欢接吻,喜欢唇齿交换的亲密感,喜欢温度相贴的温暖,更喜欢舒服到快要窒息的迷乱感。 他好像又陷入了那场没有底的迷乱深渊,但他不需要害怕,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会有人托住他,保护他。 背后传递来的凉意让虞荷肩膀一抖,嘴唇还被叼着磨,努力侧首去瞧,才发现薄藤单手打开了冰箱门,又将他放了进去。 公寓的冰箱很大,比虞荷高出很多,但利用率几乎为0,因为他不会做饭。 又因为前段时间收入不定,他连零食都很少买,所有东西摆进去,都不够放一格的。 所以他把冰箱里的隔板拆掉了。 难怪薄藤能轻易将他放进去。 虞荷坐在冷藏层有些发懵,后背凉意阵阵,可薄藤的怀抱却很烫,这种冷热交替感让他有些难为情,怯生生低下头。 垂下的目光落在薄藤身上,他微微睁大眼,看着薄藤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清脆声响后,薄藤又抱了过来。 薄藤在亲他的脸蛋,很克制,又有些急切:“可以吗?宝宝。” 虞荷小手紧握,呆呆地看了一眼头顶,这冰箱也太大了吧…… 冷藏层底端,竟正好与薄藤肚脐平齐,再往下是冷冻层。 “宝宝?”薄藤得不到回复,也不着急,而是很有耐心,缓慢而又温柔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脸颊。 虞荷很受不住这样绵延的对待,有些痒,比起痒更多的还是一些难以描述的感觉。 他忍不住朝后仰,后颈却被大掌固定住,动弹不得,只能稍微抬起一点粉润的脸,在冷气的吹拂下,迷蒙地瞧人。 “宝宝,你好漂亮。”薄藤慢慢吻着虞荷的下巴,反复啄吻,一路到达鼻尖、山根、眉宇间。他又含糊不清,带着喘气,“好喜欢。” “好喜欢宝宝。” 冰箱再大,也是相对于虞荷来说大,而对薄藤来说却有些局限。 他的手肘卡着一侧,有些不适,可当下竟浑然不觉,满脑满眼都被眼前的人霸占。 “宝宝……” “别,别喊了……” 有限的环境内带有回声,那些饱含情谊的哄声、克制的呼吸,都似经过传话筒到达虞荷耳边,无法停止,无法忽视。 小扇子的眼睫扑闪扑闪,虞荷别过头:“我明天还要早起,今晚不能太晚睡。” 他抿抿嘴巴,看了看钟表,现在是九点半。他眼睫颤抖的频率更快:“我十点钟就要睡觉……” 话未说完,嘴巴又被吻住。 薄藤是真的很过分,尝到点甜头就变本加厉,按着虞荷的后颈亲吻,又勾着虞荷的舌头往他这边送,营造成虞荷主动迫不及待亲吻他的假象。 虞荷有些晕乎。 迷迷糊糊间,冰箱发出奇怪的震动声,又微微摇晃着,好似坏了一样晃动不止。 有些担心冰箱状态的他努力睁眼去瞧,可泪水很热,冰箱内的凉气很冷,一睁开眼就似受到刺激,只能寻求保护般紧闭双目。 许久,薄藤扶着他的后颈,慢慢喘息,过度亲吻让两个人都不好受,他们都需要暂时冷静。 当下光线很充足,虞荷很白,在冰箱内灯光的映射下,有一种通透的盈润质感。 羊乳般的奶白肌肤凝起一层薄薄的汗,将有些长的发丝浸湿,贴在雪中透粉的面颊、肩头、锁骨上。 但也很狼狈。 衬衫的扣子掉了几颗,斜斜挂在肩头,却连吻痕都遮不住。 冷空气遇热产生水分,闷得虞荷浑身都要浸透,好似从水里捞出一样,薄薄衬衫紧贴粉白皮.肉上。 好似春日烂熟的李子,被透出香甜可口的汁水。 薄藤注视了他一会儿,又抱着他,在虞荷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又吻了进去。 舌头卷着舌头,又抵进去。 “呜……” 不行,吻得太深了。 虞荷好像要窒息了。 冰箱开太久了,冷空气外散,淅淅沥沥的水珠从冷藏层顺出,滴在公寓的大理石地面上。 虞荷还在挣扎:“不,不亲了……十点半了,我该睡觉了!” “宝宝,十一点再睡吧,再等等。” “……唔。” 等到十一点,虞荷的嘴巴都肿了,带着哭腔求饶,说自己真的不要亲了。 薄藤很心疼地亲掉他的眼泪,没有再亲嘴巴,却还是在一直亲他。 十二点…… 虞荷的指甲盖都软到极点,好似被水泡烂,他迷茫地张着唇,漂亮的眼睛已经完全失真。 好像已经傻了的可怜样。 薄藤亲亲他,把他抱到沙发上,又去整理从冰箱渗出来的水渍。 冰箱实在太太久,地面混了不少东西,透明水珠中混着些奶白,以及明显的结团。 看看虞荷,他还是一脸提不起精神的蔫蔫样,膝盖自然分开,乖巧躺在沙发面上。 嘴巴很红,脸蛋也红得艳丽,他没有一处不是红的。 薄藤又有些蠢蠢欲动,尤其是在看到虞荷红嫩的肌肤,透出许些的泛白汗水。 红白交织的画面,当真是漂亮极了。 他匆忙转头,指骨用力揉捏着太阳穴,疯了,真是疯了。 不能再疯下去了。 但虞荷好乖,真的好乖。 明明哭得那么可怜,偏头不肯再亲,可还是被他哄骗着,乖乖伸出舌头。 将地面拖干净,薄藤去沙发上抱起虞荷,站稳的刹那,虞荷双手捏住他的双颊,发狠地凶人:“你赔我沙发,赔我冰箱!” 薄藤这才注意到,沙发也异常可怜,被糟蹋得不像话,全是湿漉漉的汗水,还有些凝胶似的物品。 根本不能再坐。 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的薄藤马上赔罪:“我赔,我都赔。” 虞荷才勉强原谅他,将手臂搂过去,又娇气哼哼:“明天就要给我换新家具。” 薄藤自然马上同意。 第108章 道歉 嚷嚷着要买新家具的虞荷, 第二天开始赖床,不管薄藤怎么喊他,他都不肯起来。 小脸黏糊糊埋进枕头里,被蹭出粉意, 四肢没有力气地去推:“不要……” “要睡觉!” 薄藤顺势躺在一旁, 侧身单手支头, 手指按在柔软后颈,缓慢寸寸下移。 虞荷痒得不行, 发出求饶的呜咽声,却没有唤起薄藤的怜惜。 覆身而来的薄藤, 咬了咬虞荷的耳朵, 又用舌尖勾扯, 带着笑意说:“不是说今天要早起吗?怎么还赖床。” “小猪一样。” 虞荷不开心地翻了个身, 双手撑在薄藤胸口,隔开二人空间, 满脸困意的小脸压不住怒火:“你把我弄成这样,还不让我睡觉!” 薄藤真的很过分, 一直折腾他, 后来去浴室的时候, 又抱着他不放。 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整晚脚尖不着地,浑身泡在热水中那样, 完全没有力气。 “不是你让我喊你起床吗?”薄藤轻而易举将他搂进怀里, 快速偷亲了下他的脸蛋, “你说你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小脸又懵又迷茫, 工作?什么工作? 虞荷的记性不是很好, 加上没有睡饱, 脑袋昏昏沉沉,皱眉头思索好久,才恍然大悟。 他的大学同学和他说,今天安排个时间见面,明冉会亲自和他道歉。 虞荷不需要明冉道歉,也不想和明冉继续合作,但他不好意思拒绝热情的朋友,还是答应了。 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点点脑袋:“是要起床了。” 方才还困得不行的虞荷,倏然精神抖擞,摇晃着脑袋逼迫自己清醒过来。 薄藤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刚刚喊他那么久,他都哼哼唧唧不肯动,怎么一提工作就来劲了? 光溜溜的小可怜刚准备下床,就被用力抱回床上。 虞荷的后背贴着薄藤的胸口,炽热宽厚,温度灼人。他一向怕热,颈边被薄藤的呼吸弄得难受极了,发出着急的鼻音。 “宝宝,不要工作好不好?” 薄藤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就是不想虞荷去工作,去见别人。他这么漂亮,又单纯得过分,被骗怎么办? 薄藤又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你不需要工作,每天负责玩就好。” 虞荷小腿乱蹬,却挣脱不开薄藤的怀抱,他这小身板根本不够看,努力挣扎,反而惹得薄藤蠢蠢欲动。 薄藤亲亲他的耳朵,哄道:“可以吗?” 他赚了很多钱,也置办了不少房产,虽不是什么顶级富豪,但条件也不赖。 虞荷皱起漂亮的眉头,手肘向后推,“你快放开我,我等会还有事呢。” 他赖床那么久,也不知道朋友有没有打电话找他。 没有明确拒绝,却也没答应,棱模两可的回答让薄藤有些不安,但也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最起码不是明晃晃的拒绝。 若虞荷真毫无戒心答应他,薄藤才真的会担心,能够没有戒备到这种程度,是不是也能被别人轻易骗走? 幸好,没想象中的笨。 伺候虞荷穿好衣服后,虞荷又小跑卫生间准备洗漱,从门内突然探出个小脑袋:“想吃早饭!” 原本薄藤还纳闷,娇气的虞荷怎么不要自己帮他洗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薄藤并不会做饭,加上电竞选手的手尤其重要,万一做饭途中受伤可是大事。 可既然虞荷想吃,那么他就能去学。 “家里没有食材,我去附近的超市买。”薄藤用指骨扣了扣门,换来虞荷含糊不清的应答。 虞荷很爱干净,故而洗漱花了很长时间,等他擦完脸后,掏过手机下着楼梯。 他朋友给他打了许多通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未接听,刚要回拨,一个陌生电话弹了进来。 虞荷社交圈很小,平常很少有人会给他打电话,他下意识认为这是诈骗或推销电话。 可鬼使神差的,他点了接通。 “开门。” 声线有些冷,或许不是冷,而是平淡。 毫无波澜起伏,冷漠又平静,不掺杂一点情感。 是明冉。 攥着手机的手收紧几分,虞荷有些迷茫,明冉说什么?开门? 明冉在他家门口?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胆小的虞荷倏然害怕起来,他一向怕生,更不敢邀请陌生人进家门。 明冉那边没有得到回复,只是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加快,他有些不耐,伸手敲了敲门。 电话里的敲门声与现实重叠,如催命符般提醒虞荷,门口有一个不好相与的明冉在等他。 明冉再一次重复,这一次因失去耐心,声线更加冷酷:“开门。” 大概又过去三分钟,明冉面前纹丝不动的门才有了动静,冷气随着一点小缝冒出,细白且颤的手指搭在门框,好似怕极了的胆小模样。 明冉敛眸看着那几根手指。 那门缝慢慢变大,里头也逐渐冒出半个小脑袋,水眸戒备又谨慎:“你来干什么?” “……” 明冉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而是虞荷这副样子,实在太奇怪了。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虞荷却摆出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进门就会把他吞掉。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明冉收回目光,公事公办道,“之前我不该冷落你,也不该对你摆脸色。” 虞荷愣愣,小脑袋又往外探出许些。 真道歉啊? 他以为朋友就是说说而已,毕竟……明冉看起来脾气真的很臭,加上混血五官深邃,面部高折叠度带来的压迫感极其强烈。 虞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对方好好说话,他也不会没事找事。 将门彻底打开,他也彻底暴露在明冉的视线下。 上身是简单白衬衫,下.身穿着巴宝莉经典款短裤,没穿拖鞋,精致小脚光溜溜站在那里。 最惹人注目的是,从足背一路往上皆有暧昧红痕,最终没入短裤尾端。这种只看一半的画面,更加引人遐想。 明冉眉骨微动,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怒火:“你有男朋友?” 虞荷“嗯?”了一声。 澄澈眼眸轻飘飘望去,还没给出答案,就让明冉有些喘不过气。 明冉是模特,想要和人合作不假,但不代表他愿意跟有对象的人一起合作。 何况这个人顶着一身吻痕,大大咧咧站在自己面前。 还不穿鞋。 有对象还不够,还要来引诱他,招惹他,和他一起运营恋爱账号? 这算什么? 虽然明冉道德感没那么强,但也没兴趣做“小三”。 明冉抬了抬眼睫,声线压得有些沉,好似在忍耐某些情绪:“你还要不要跟我合作?” 虞荷是有这个想法,可先前觉得明冉太凶,但现在明冉态度好像又还可以……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明冉沉声道:“你想钓着我?” 虞荷否认:“没有!” 他只是没考虑好。 面对明冉锐利的探究视线,他委屈蔫下眉眼,“我怕你以后凶我……” 明冉有冷落他的前科,现在态度很好,说不准明天就变脸。 “不会。”明冉说,“我不会对合作伙伴发火,你放心。” “公司给我写了个方案,我知道现在的你可能看不上我,毕竟你现在热度很高。但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我的数据也不差,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 混血本就自带流量与话题,尤其明冉不仅长得帅,学历还高,又有个性。 虞荷刚要点点脑袋,突然瞥见角落一块小黑影,小脸呆了呆,旋即煞白,惊慌失措地往外跑,跳到明冉身上。 明冉下意识接住虞荷,伸手拖住虞荷的臀,掌心传来绵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让他僵硬不已。 脖子被软绵绵的手臂搂着,颈间埋着一个热乎乎的脑袋,明冉几乎是慌乱道:“你,你快下来。” 这是明冉少有的慌神。 其实这很不应该,他从小就是模特,合作过的童星、男模、女模有很多,接过的广告拍摄也不少,避免不了肢体触碰。 但没有哪一刻的他像现在这样慌乱,五指深陷软绵绵的雪团中,甚至还有部分指节不小心帖进褶皱阴影下。 虞荷本就穿的是短裤。 虞荷搂得很紧,听见明冉嫌弃他,让他下来,他委屈仰面,雪白的小脸蛋尽是惧意:“有蟑螂……” 他很怕虫子。 双手牢牢挂在明冉脖间,虞荷警惕侧首去瞧,那只可怕的蟑螂已不翼而飞。 这并没有让他心情松懈,反而愈发恐惧。 蟑螂不会跑他家里头去了吧?会潜伏在某个角落里吗?会不会在他睡觉的时候,爬到他的床上,再在他的身上乱窜? 光是想想,就怕得想要掉眼泪。 怎么蟑螂都能把他吓成这样…… 这副恐惧之态不似作伪,睫毛飞速颤动,眼睛逼出点水光,双腿更是夹着不放。 明冉无奈叹了口气,他当模特这么多年,先前还和各种蛇、昆虫一起拍过杂志,区区蟑螂在他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但虞荷真的很胆小,只因为受到冷落,都会敏感多想,以为自己讨厌他,嫌弃他,从而产生退避想法。 “没事,它刚刚跑到楼下去了,我看见了。”明冉睁着眼说瞎话,垂挂在身侧的手捧起他的脸,“不会有虫子了。” 虞荷委屈抿唇,因为这个举动唇珠愈发明显,但他嘴唇很红,甚至透肿。 就像被反复吸吮过后的艳色。 “如果真的害怕,可以在家里用些杀虫剂。”明冉打趣道,“你不会这都不会吧。” 虞荷湿红着脸还嘴:“我当然会。” 他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连这都不会。 漆黑眼珠被泪水洗得澄澈发亮,折射出迷人的碎光。 明冉盯了他很久,呼吸不自觉有些加快,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凑了过去。 虞荷依旧保持原来的动作与表情,傻乎乎又迷茫地看着明冉,不懂明冉因什么走神。 就在明冉的鼻尖即将碰到虞荷的鼻尖时,他的后脑受到重击,整个人无法避免踉跄一阵。 得亏多年锻炼养出的身体素质与核心力量,明冉才能尽快站稳,且没有让虞荷受伤。 但也正是在他稳住身形的前一秒,虞荷被轻松夺走。 明冉冷眼扫去,虞荷正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因为体格较小,虞荷能够轻易拢在怀里。 那双细白斑驳的腿与另一双强势而富有力量感的腿形成鲜明对比。 危机感。 这是一个强大的雄性,遇到另一个强大升起的本能危机感,他们会下意识将彼此进行对比,分析敌我优劣势,最后得出结论。 他们二人身高差距几乎为0,但因明冉常年接受镜头训练,仪态极佳,肌肉更加壮实,故而产生一种他好像比对方高的错觉。 “怎么来客人了也不说?”薄藤右手搂着虞荷,左手提着刚买的食材,低头亲亲虞荷发漩,语气温柔又亲昵,“宝宝。” 第109章 作弊 是薄藤。 薄藤太火了, 但凡玩点网络的人都不会不知道天才电竞选手薄藤。 最巧的是,明冉和薄藤有过合作。 刚将事业转移到国内时,明冉什么广告什么活动都接,薪酬低点没事, 只要能尽快打开知名度就行。 虽然薄藤和明冉一句话都没说过, 但也确确实实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过。 明冉不动声色打量薄藤, 薄藤气闲神定,除了方才一拳能证明他失控, 光从这张平淡温和的脸上,明冉找不出任何差错。 论个人成就, 薄藤确实比他出色, 但明冉并不觉得自己逊色, 因为他的家庭背景十分优渥。 这也是他为何能在圈内顺风顺水, 且无人敢骚扰的原因。 “我和他不是朋友。”明冉帮虞荷回答。 扣在虞荷腰间的手指微动,很细微, 还是被明冉捕捉到了。他冲虞荷笑了笑,“小荷, 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你的外在形象很好, 我们一起合作, 绝对能赚取很多流量。你很漂亮,但你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光靠别人。” “除了自己, 谁都靠不住。” 明冉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这是所有粉丝都知道的一点, 但他身上最吸引人的, 是一种反差感。 他五官深邃冷峻, 平日一副“谁都别烦”的冷漠样, 一旦有拍摄需求,就会顷刻切换表情。 舒展开来的眉眼多情温柔,笑起来更是动人心弦,嘴角弧度经过精心预设,眼底尽是赤.//裸裸的风流。 虞荷没有马上拒绝。 他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多赚点钱总是好的,但也正是他没有马上拒绝的态度,让薄藤眼中温和不复。 “合作?”薄藤嘴唇微动,将二字冷冷重复,他突然笑了,好似十分感兴趣,“什么合作?” “合作运营情侣账号,以恋爱为话题。”虞荷老实回答,又补充,“现在很火的题材。” 薄藤点点头,有些责怪地捧起虞荷的脸:“我们不能拍吗?” “嗯?”虞荷微微偏头,他现在不是电竞选手吗?怎么拍这个? “如果是要制造话题,和当红电竞选手的恋爱日常,应该更具有话题度吧。而且——” 亲昵地用手指抚过虞荷嘴角,薄藤笑道,“宝宝,你不知道我们之前连线Pk有多火吗?好多人让我们结婚,还祝我们早生贵子呢。” 说着,眼角余光示威般瞥向明冉。 虞荷的嘴巴还有些肿,被这般狎昵的抚摸蹭得有些难受,听见薄藤所说,小脸迅速涨红,“你是笨蛋吗,我怎么可能生小孩!” 薄藤捉过挡他的手,低头亲亲,并不否认:“嗯,我是笨蛋。” “宝宝最聪明了。” 虞荷骄傲抬起小下巴,他本来就很聪明,只有K这个傻蛋会认为男生能生宝宝。 每次会按着他不放,又搂得更紧,哄着他只要把所有都送进去,这样就会有宝宝。 意识不清的虞荷总是会被吓住,哭着说自己不要,但还是被牢牢钉在怀里,全部送进。 事后回过神,胆小的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用担心这点。 “所以宝宝,和我拍好吗?” 虞荷感觉薄藤说的挺有道理,薄藤自带大量粉丝群体,和薄藤合作,应该会轻松许多。 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交流让明冉寒了眼,他再次恢复成先前的冷漠样,压了压眉骨,提醒道:“他的那群粉丝战斗力可不小,不少人还把他幻想成心目中的另一半。如果你和他合作,你会被网友骂死。” “而且前不久你们才刚刚连线过,这么快就在一起了?我真担心你被骗。” 明冉冷笑,“毕竟这年头,禽兽都会为自己披上人衣。有的人看起来挺像一回事,实际是人还是畜生,谁说得准呢。” 虞荷只听进去前半段话,明冉不愧是专业的,考虑就是周全,他点点头:“有道理。” “宝宝,这点你不需要担心,我是电竞选手,不是舞台爱豆。我不需要靠脸吸引人,我靠的是技术。”薄藤跟他保证,“我们战队的粉丝是有颜粉,但绝大部分都是技术粉。” 薄藤说的也有道理,虞荷又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二人的视线齐齐望来,虞荷这才反应过来,他同时肯定了两个人的说法。 几乎是被迫的,虞荷硬着头皮说:“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说完,又眼巴巴看着二人,眼珠明亮有神,好似在等待夸奖。 薄藤揉揉他的脑袋,“不是说饿了吗?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些,等会做给你吃。” “你的朋友要一起吗?” “不了。” 明冉冷声拒绝,临走前,他再次提醒虞荷:“小心点,如果遇到困难,随时找我。” 薄藤搂着虞荷进屋,礼貌微笑:“他有我就够了。” 虞荷前脚刚踏进公寓,就被转过身压在门上,双颊被轻轻捏住,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嘴唇,尚且有些肿的唇瓣微微嘟起,好似在惹人品尝。 眼神湿润惊慌,又有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天真。 他总是用这样什么都不懂的眼睛,引诱别人做过分的事。 部分碎发黏在唇中,虞荷有些不舒服,想伸手去拿,却被扣住手腕压在头顶。 随着这个动作,虞荷好像整个人都被制服住了,嘴唇因头发痒得难受,支吾半天,拼不成成型的话。 “要我帮你拿掉吗?” “嗯嗯。” 说不出话的虞荷只能发出这样的闷声。 薄藤低下点头,虞荷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薄藤的唇不断在鼓起的嘴巴上磨蹭,轻碰,好似蜻蜓点水,浅尝而已。 这样的吻很磨人,不断的慢吻让头发不断在唇肉间摩擦,蹭得他有些不舒服,又有些腿软。 娇气的虞荷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被戏弄,伸着小腿去瞪人,在唇外徘徊的舌头突然探进,同时以极其凶狠的架势卷着他的舌头。 捏着双颊的手松开了,虞荷的呼吸却没有获得自由,他整个人被抱起顶在门上,大门发出沉闷的撞响声,吓得他神经一紧绷,脚尖都踮起来了。 发质较硬的头发依旧卡在二人的嘴唇间,随着辗转深入不断改变位置,虞荷又痒又痛,又有些奇怪。 可他说不出话,嘴巴被堵得严丝合缝,呼吸开始不畅,血液好似蒸锅沸腾咆哮的热水,在体内横冲直闯。 虞荷被迫仰着脑袋承受接吻,薄藤吻得太深了,他好像要窒息。 难受极了的他眉头蹙起,小手抓着薄藤的头发瑟瑟发抖,不由自主发出暧昧至极的鼻音。 “宝宝。”薄藤抱着他,在他耳边喘息。二人都有些呼吸不上来,但薄藤还是一次次喊着他。 “不要再和他见面。”一手往上托高虞荷的腰,薄藤亲了亲虞荷湿润的下巴,语气温柔,却饱含警告,“我很讨厌他。” 虞荷被亲得晕乎乎的,身子如同悬空,整个人好像要飘起来,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你想有自己的事业,我明白。”薄藤的脸色稍微好转,“我会陪你经营,你想要流量,想要热度,你都可以利用我,我也都会给你。” “不要找别人。” 这是薄藤最后的底线。 他说不清自己哪来那么多霸道的占有欲,但他就是不能接受虞荷和别人在一起,哪怕只是靠近,他都难以忍耐。 亲眼看着虞荷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他怒不可遏,恨不得让这个男人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他知道明冉,父母是加州知名富商,小时候在国外出道,童模时期的他就有和各种国际大牌合作,也被称作模特圈的“太子爷”。 明冉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动动手指,大把资源送上门来。以前他都在国外发展,前段时间才来到国内。 可那又怎么样?就算他的家世背景再厉害,也不能动自己的人。 让薄藤冷静下来的是虞荷惊慌失色的表情。 看着虞荷全身心依赖他的姿态,以及明艳到透红的脸蛋,薄藤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没有安全感,哪怕他们做过很亲密的事,他也始终惴惴不安。 他们的进展太快了,快到让人不安。就好像,虞荷随时会从他身边离开。 薄藤将他抱得很紧,又亲了亲他的鼻尖,“没有下次了。” 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接下来几天薄藤都有些忙,他需要整理行李去C市待一周。 虞荷知晓要有一周见不到薄藤后,小脸很是低落,连饭都少吃了很多。 薄藤抱着他,揉了揉他的肚子:“怎么今天吃这么少?” 以前的话,虞荷都会把肚子吃得鼓起。 “好想你。”虞荷乖乖将脑袋贴在薄藤身上。 薄藤也想把虞荷一起带到C市,但C市的比赛很忙,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无法分心顾及虞荷。 思来想去,虞荷还是乖乖待在A市比较安全。 “一周很快,我们还可以打视频电话。”薄藤挑起他的下巴,舌头富有技巧地攻了进去。 扶着虞荷腰的手在褶皱阴影处缓慢徘徊,最终,薄藤还是没抵制住诱惑。 “宝宝,起来一点。”有些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虞荷乖乖坐起来一些,正对薄藤,双手搂在他的脖颈,顺从又听话地垂下眼睫。 嘴唇微微抿起,黑睫被泪水润得有些结块,正细细颤着。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薄藤对虞荷已经很熟悉,知晓到达什么程度是最佳状态。 一般这种程度,就是可以了。 嗅着指尖的甜腻气息,又将其放进虞荷口中,虞荷的眼睛微微放大,惊讶又委屈。 他别过一点头,含糊不清道:“好难闻。” “是吗?”薄藤自己凑过来品尝,神情回味,“明明很好闻。” 虞荷抿着小嘴巴,因难为情不敢抬头,可低头的他瞧见薄藤松开带子,小脸更是慌张。 怎么、怎么这么吓人…… 之前虞荷一直没有如此清晰且直观地看到薄藤,又或许只是看到部分,如此完整又生动的画面,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以至于第一反应是逃跑,却被轻而易举按住。 虞荷仰面委屈求饶:“哥哥……” 薄藤一愣,旋即笑了:“再喊一声。” “哥哥。”虞荷又喊。 “宝宝真乖。”薄藤挑起嘴角,牵着虞荷的手,食指勾着白细手指,“那帮哥哥戴好不好?” 虞荷的睫毛又黑又长,垂眸时,浓密的睫毛会在眼下投出一层漂亮的疏影。 他看起来似乎很难为情,肩膀有些拘束,没有完全打开。 可如此胆小的他,听着薄藤温柔的轻声细语,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虞荷接过薄藤手中的正方形塑料小袋,颤着手解开,却因过于紧张手忙脚乱,险些撕坏。 一声轻笑没入耳中。 被嘲笑的虞荷有些恼了,娇气的他干脆将其丢掉,气呼呼坐进薄藤怀里。 薄藤抱着他的后腰,一时有些气短,好似呼吸骤停那般。 比起薄藤,更加难受的还是虞荷。 他一脸惊慌委屈,泪水湿漉漉布满粉白脸颊,搭在薄藤肩膀的手臂抖若筛糠,他带着哭腔抱怨:“怎么会这样!” 明明薄藤看起来那么轻松,为什么虞荷自己来就会这样? 好难受。 虞荷抱着薄藤,仰面露出委屈巴巴的脸,“要破了……” 薄藤呼吸不稳,“嗯?”了一声。 他的手被虞荷颤颤牵住,带到虞荷刚吃饱饭的小腹上,因为肚子装载过多食物,显得弧度圆润,有些凸起。 虞荷抿抿嘴巴,微微低头,黑发蹭过脸颊,又被汗水黏在上头。 现在的他看起来确实很狼狈,但是,漂亮异常。 “那怎么办?”薄藤哑着问,“都怪宝宝不好好吃饭。” 虞荷微微睁大眼:“怪我?” “如果宝宝好好吃饭,是不是就不用这样了。” “我……” 虞荷才不要听这些,他一向娇气,听不了这些道理,薄藤说怪他,他更加委屈摇头:“好难受。” 话未说完,嘴巴就被含住,薄藤吻得很温柔,先是将他的嘴巴舔湿,再慢慢将舌头送进去,同时试探性搅动。 难捱的窒息感倏然涌来,他好像被海水淹没,所有能够呼吸的方位都被牢牢堵实。 想要动弹四肢,可他的全部都被薄藤控制,似可怜又无辜的羔羊,正在被肆意品尝。 就算他们不重,椅子也难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因有些超载,椅脚在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有些尖锐,却具有刺激意味。 小脑袋上下摇晃,有些迷糊,好似要溺死在这个吻里。 半晌,薄藤松开他,又揉着他不舒服的小肚子。 过了几分钟,虞荷才回过一点神,不满薄藤不继续,难以启齿地在薄藤耳边说了什么。 薄藤问:“什么?要哪里。” 虞荷怔怔,很乖地用手指指了指小肚子上的一个位置,“这里。” “哦——” 薄藤刻意延长尾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笑意,“原来宝宝这里不舒服,要哥哥帮忙,是吗?” 虞荷的脸唰一下红透。 虽然虞荷早就习惯K的奇怪言语,但现在K、即薄藤特别不一样,话格外多,也格外……那个。 “宝宝自己来好不好?”薄藤带着哄意,“只有你自己知道哪里不舒服,才能精准找到位置,我说的对吗?” 他乖乖点头,薄藤说的也有道理。 双手搭在薄藤的肩上,虞荷慢慢靠上去,抱着薄藤不放,同时眼睛紧阖,薄薄眼皮被逼出细碎褶皱。 “哥哥……”他突然喊。 “怎么了?” “我,我……” 虞荷抿住嘴巴,小脸委屈又难捱,他带着些哭腔,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好像吃坏肚子了,有什么在肆无忌惮横扫,难受得他只想掉眼泪,寻求薄藤安慰。 漂亮的手逐渐滑落,有些心虚垂落,眼睫扇动,手腕却被半路截住。 “抓住了。” “作弊的小猫。” 第110章 下次 被桎梏的手腕绵软无力, 抬起的小脸也是脆弱得不像话,白净软颊遍布粉潮,眼睛湿漉漉一片。 虞荷近乎在哀求:“想……” “想什么?”薄藤问。 仅是一个“想”字,已经让虞荷难为情到肩头发颤, 薄藤逼迫他说完诉求。 可他说不出口。 问题得不到解决, 还在被逼问, 以及被欺负,肩膀一抬一抬的, 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 “怎么这么爱哭。”薄藤双手捧起他的脸,慢慢擦拭眼泪, 可泪水止不住似的, 越擦越多。 薄藤用湿润的手指卡进微张的唇缝, “哪里都在哭。” 其实虞荷并不想哭, 但他控制不住,很酸, 整个人都很酸,又很软, 可又无能为力, 以至于所有神经反馈都集中在眼睛里。 虞荷眼神湿润, 去扯薄藤的手,声音又轻又抖:“你以前都会帮我的……” 也知道难为情,声音越说越低。 他向来很娇气, 懒得动, 有时候连路都懒得走, 伸开手臂要抱。 K也很宠他, 很顺他, 所有事都以他的感受为先。 基本上, 都是他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虞荷并不是没有单靠一处过,但绝大部分时候,K都会先起个头,让他缓缓,否则上来便如此,他受不住。 他真的很娇气。 薄藤却皱了皱眉头,眼尾一跳,总有不好的预感。 虞荷说的……其实也没错,但他们才认识多久? “以前”这个描述,太久远,也太让人不安。 就好像虞荷口中一同亲密的人不是他一样。 薄藤将虞荷转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亲了亲如蝶翼颤动的肩胛骨。 椅子又发出危险的警告声,好像随时会散开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虞荷别开头,眼睛艳得过分。 缓了几口气后,他才转过头,露出湿漉漉的眼:“想要抱。” 紧贴粉肤的薄唇溢出许些碎音,“不喜欢这样吗?” 虞荷点点头,很乖巧:“这样看不到你。” 他很小声,“我害怕。” 虞荷很胆小,也很听话,许多事尽管让他难为情,都会乖乖配合K去做。 但他最讨厌现在这个角度,看不到,不喜欢。 很没安全感。 他喜欢被面对面抱着,喜欢随时能够进行的亲吻,喜欢将脑袋靠在宽阔的肩膀上,听着因他而起伏的呼吸声。 停顿半晌,薄藤勾着他的肩膀,轻笑问:“这么喜欢我?” “嗯……” 尽管脑袋昏沉,但对这个问题虞荷还是能条件反射回答。他努力转过头,脑袋很沉,压得脖子有些难受。 饱含水雾的眼睛好似染上银辉,动人心弦,说出的话也是低低软软,透着撒娇意味,“K,我想看着你。” “……” 虞荷突然整个人被按着肩膀沉沉坐下,突兀的举动让他眼前一白,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无意识淌了出来。 他又开始呼吸不上来,嘴唇和鼻子同时呼吸,却让情况更糟糕,他努力伸手去抓,如寻求浮木般求助着喊,“K……” 肩膀又被用力往下按。 薄藤没有事先打过招呼,虞荷脑袋涨得发昏,又被迫捏住下巴转回,直视薄藤:“谁是K。” 虞荷露出迷茫的表情,眼睫颤动,有些傻气,看起来单纯又无害。 明明是很青涩的眼睛,却做出这样魅惑的表情,实在是让人…… 薄藤身躯内有无数火把在熊熊燃烧,横冲直撞,愤怒无法填平他的欲壑,反而将其越挖越深,促使他去得到真相。 但虞荷现在说不出话,难受的感觉好像顶了喉咙,短暂失声的他人都坐不稳,东倒西歪。 薄藤发了疯似的想从虞荷口中得到答案,向来听话的虞荷却不再顺从,哪怕被欺负得直掉眼泪,也没有说出K是谁。 虞荷被逼狠了,直摇头掉眼泪。 混乱的呼吸,哆嗦的肩头,迷乱的表情。 从前吸引他,让他上瘾的事物都成了针扎似的的痛感,提醒薄藤自己有多么愚蠢。 K到底是谁? 他们很像吗? 他们到底像到什么地步?以至于虞荷神志不清时,喊的也都是K的名字。 K到底是谁! 难怪虞荷对他那么主动,那么依赖,第一次见面就缠着不放,要他抱,要他亲,还……还骗他的炮。 小骗子。 一切反常都有了解释,他只是个替代品。他怒不可遏,又有恐慌不甘,凭什么? 那个叫K的野男人凭什么。 K? 真土的名字。 他们也接过吻吗?也做过这么亲密的事吗?在他之前捷足先登吗? 薄藤越是想,越是愤怒,这种怒火化作他的行动,让虞荷实打实地感受到。 虞荷想要求饶,可嘴巴被严严实实堵住,能发出的声音除了嗯,就是啊。 餐厅不便于发挥,薄藤就抱着虞荷去客厅,昨天刚打扫好的沙发,今日再次遭殃。 他淡淡瞥了一眼,反正都是要换的,不差这一次了。 “不……” 虞荷刚冒出一个音节,又被卷住舌头,有透明从嘴角淌出,蹭得脸蛋鼻尖下巴都是湿漉漉。 “宝宝,你最好仔细想想,你到底要说什么。”薄藤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仰面躺着的虞荷,“我现在真的很生气。” 虞荷能感受到他的生气,但他真的受不了,委屈抿嘴别过头,却被就着侧脸的姿势,吻了进去。 粉粉软颊被撑得鼓起,以至于这张精致的脸蛋有些变形。 脖子酸,嘴巴酸,整个人软烂。 明明是接吻,却让薄藤弄出战争厮杀般的横冲直撞,虞荷好像被捕获的俘虏,四面八方的马车随时会将他撞烂成泥。 以至于意识错乱,产生幻觉,“不要撞我了……” 他嘴里还咬着凌乱的头发,哀哀求饶后,抬起泪水汪汪的眼,撒娇着喊:“K。” 薄藤都要气笑了。 他是在惩罚虞荷,要虞荷看清楚自己是谁,可事与愿违。 越是凶狠警告,虞荷越是迷糊,现在还一个劲的在他耳边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薄藤干脆将他抱起来,趴在身上的他T恤斜斜挂着,露出大片的白中透粉。 脸蛋连带耳廓都透着一层粉,努力张唇汲取空气的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喜欢我还是喜欢K?” 虞荷脸蛋瞬间空茫,撑在薄藤胸膛的手肘微颤,手都紧了紧。 薄藤又亲了亲他的嘴巴,又伸手握住虞荷,嗓音温和,却透着温和,“喜欢和我这样还是和K?” “忘了他好不好?我能当作不知情。” 薄藤亲他,“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好好的。 ” 虞荷鼻尖皱皱,是真的要发脾气了,怎么、怎么能这样! 他以前从来没这么过分过。 虞荷不说话,薄藤就继续送着,亲他脸蛋,除了异常凶狠的眉眼,其余皆是游刃有余的惬意。 吃苦的一直是虞荷。 虞荷倏然惊慌:“你快拿走!” “不会留着的。”薄藤安抚吻他鼻尖,带着诱哄,“不过你之前把它扔掉,我以为你是想要。” 虞荷刚松下一口气,小脸骤变,颈部弯下,脑门抵着薄藤肩头,软趴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抱歉,答应你的事没做到,说好不会留着的。”薄藤慢条斯理道着歉,勾着虞荷湿黏的头发,舔了舔他的嘴巴,“结果还是没忍住。” 留满了。 虽然在道歉,可态度一点都看不出愧疚与歉意。 虞荷很白,除去一些透粉的肌肤,大部分肌肤都是奶白色泽。 可现在被他吻得狼藉一片,光线下透着白白色汗水往下滴落,显得被过度使用的嫩肤更加鲜红。 虞荷的力度渐渐弱了下去,像搁浅的鱼逐渐失去生命迹象,漂亮双目有些失真,眼尾又湿又红。 过了半晌,他才“唔”了一声,抬起半边迷乱面颊,迟钝回答:“没关系,下次不要这样就好了。” “……” 薄藤说:“嗯,下次我会注意的。” 第111章 奖励 落地窗外日光照亮公寓内, 正有一人坐在沙发上,低头专注瞧着什么,另一人则乖乖趴在上头。 金灿灿的暖阳洒在斑驳狼藉的圆润软肤上, 莫名有一种色.情意味, 尤其是与周边雪白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更显指痕掌印狰狞。 虞荷的胸口、小腹、脑袋下方都垫着小枕头, 这也让他与趴在薄藤腿上的胯部平高。 娇气的他正刷着手机,心安理得接受薄藤的服侍。 只是有些奇怪。 其实虞荷并没有听清薄藤那时候说了什么,那种情况下大脑总是不清醒,且不过脑的, 但他总觉得薄藤态度反常。 为什么他一提到K,薄藤就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即使他没有听清楚薄藤言语,却也能体会到薄藤的愤怒。 那种愤怒全部化作凶狠力道,实打实落在他身上,这让他想不感受到都难。 虽说很舒服,但……他还是有些怕,那种几乎窒息的掠夺感,本就不是胆小的他能够轻易接受的。 倏然, 虞荷扭过一点脑袋, 凶道:“不准戳!” 干坏事的薄藤当场被抓包, 他揉了揉虞荷, 又哄道:“宝宝好厉害, 怎么这么能吃。我忙了这么久, 还没有弄干净。” 虞荷小脸一呆,又迅速红了。 把脑袋挪回去, 难为情埋进枕头里, 手机也顾不得玩, 发出闷闷的声音:“不要说这些……” 薄藤只是笑着过来,捏捏他的脸颊。 难为情完,虞荷又有些生气,明明是薄藤让他趴着,趴着本就不方便做这些,每次刚刮出来,又会倒流。 不能怨他。 但没等虞荷冲薄藤发脾气,他便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小口小口呼吸。 薄藤在帮他上药。 清晨薄藤出去了很久,他不仅买了一些食材,还买了一些必备药品,虞荷显然不懂照顾自己,家里连一些常见药品都没买。 套,药,保养霜……等等,都是他昨夜趁虞荷睡着,偷偷做的功课。 说来也是可笑,只会在游戏上如此做攻略的他,竟会在这种事上一一做笔记,生怕对方有一点不适。 “好凉……”虞荷转过脑袋,露出委屈的水眸。 薄藤帮他揉揉:“现在呢?” “还是凉。” “等会就会热,宝宝,保养霜必须要擦,不然对你身体不好。” 虞荷欲言又止,又因薄藤擦得很舒服,他也没精神计较,而是发出哼唧哼唧的轻叫。 先是在周围徘徊,把伤口周围涂出润色,把所有缝儿都抹均匀,顺时针打转,约莫走了十圈,才对着红肿不已的伤口,慢慢揉进去。 虞荷下意识撑着手肘要爬走,却被用力抓住腰,他的腰很细,轻松便能制服住。 拇指恰好按进可爱的腰窝,小小的凹陷里润出一层细汗,反着银色的碎光。 “别怕。”薄藤轻声揉着腰窝,“我不会伤害你的,宝宝。” “宝宝”这个词对虞荷来说如同定心剂,每次他很害怕时,听到这声称呼,不安的心都会平静下来,好像流浪的小动物终于找到自己的巢穴,充满安全感。 得到安慰的虞荷又乖乖收起肌肉,将自己舒展开来,脸蛋重新埋进枕头。 药膏有些化开,伤口变得水光润泽,如同覆了一层亮晶晶的水膜。 他很白,却被欺负得浑身都是粉,被重点关照的地方更是过分红艳。 精致,小巧,明艳至极。 第一次帮虞荷上药的薄藤应当很笨拙,但他却异常熟练,好像早就做过无数次那样。 为了快点解决上药,他加大效率,频率有些快,将药膏尽数抹在伤口内,每个角落都没放过。 娇气的虞荷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粗鲁对待?他本就皮薄肉嫩,掐一掐都能出水,伤口不堪其负,往外吐着被欺负的罪证。 想要伸手抓住点什么,但能抓住的只有枕头,前不久刚止住泪水的虞荷,又开始可怜兮兮掉眼泪。 上完药后,薄藤漫不经心将多余的药膏涂抹在雪峰细腻的软肤上,一点都不肯浪费,白嫩肌肤瞬间水光一片,水淋淋的异常惹眼。 把虞荷搂在怀里,薄藤不知满足地同他亲了一会,又试探性问着:“宝宝,今天我做饭的时候,录了点视频,如果你想做恋爱账号,这些素材可能有用。” 现在的网友不喜欢自己恋爱,反而喜欢看别人恋爱,看着别人录制的视频展露爱情美好,通过这样的方式,仿佛自己也设身处地谈了一场腻歪的恋爱。 为了让网友更加富有代入感,恋爱账号的素材多数为日常,越接近生活原貌,越真实越好。 虞荷抬了抬眼,搂着薄藤的脖子:“那我晚点去剪辑?” 他又低落道,“可我只会最简单的剪辑……” 他那点剪辑手法根本不能算是剪辑,就是把许多段视频前后拼凑起来,没有连贯性,更没有逻辑性。 “没关系,我会。”薄藤抓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但我们需要再拍一些我们在一起的视频,这样才能呈现恋爱氛围,对不对?” 虞荷乖乖点头。 但他不知道要怎么拍,身为电竞选手的薄藤看起来比他还有经验,薄藤告诉他,不需要特别刻意,过于刻意反而会显得做作。 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远处相机打开着,记录虞荷坐躺在薄藤怀里昏昏欲睡的模样。 有时薄藤突然唤他一声,半梦半醒的他还是会抬起脸,露出迷茫又依赖的表情。 薄藤试图亲他嘴唇,他便会主动伸出舌头,让薄藤吃。 他们还拍了一段接吻视频,并不是很深的吻,但吻得很慢。 嘴唇一下下磨着,没有深入,反而跟回味般舔着嘴唇,咬着唇肉,虞荷那张红嫩饱满的嘴巴,马上就被弄得湿漉漉。 剪辑完毕的视频一经发出,点赞量就破万,评论更是疯狂增长。 没有带任何tag,没有蹭任何热门流量,没有附带任何文字,单纯一个视频,就让虞荷的粉丝突破了百万大关。 底下评论大多是震撼的,不少人表示质疑,但很快有人丢出一张新的截图,来自薄藤朋友圈。 这显然是共同好友截图,薄藤发了张朋友圈,是满桌热腾腾的可口饭菜,还配了条文字—— 给公主做的。 底下共同好友揶揄: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可别是点外卖糊弄单纯小男孩啊。 Teng回复好友:我的公主喜欢,就去学了,也没什么难的。 他说的是实话。 做饭确实不难,稍微上点心都能学会,况且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想做什么吃的,网络搜索一下都能做到。 比起日复一日的训练,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视频发出后,虞荷不敢看评论,他胆子本来就小,明冉的提醒犹然在耳,虽然他明白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但如果看见有人骂他,他还是会害怕。 先前直播的时候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进来骂他,说一些很恶毒的话。 明明他们是陌生人,也没招惹他们。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评论自然有好有坏,对于那些骂虞荷、质疑虞荷、留下恶毒的评论的网友,薄藤直接开大号去对线。 一个也没放过。 这更是让网友大跌眼镜,薄藤是出了名的脾气好、绅士玩家,就算在游戏里遇到再坑的队友,始终保持和气礼貌模样。 他们头一次见薄藤发火。 薄藤亲自下场后,不好的言论少了很多,他将这条视频同样发布到自己的任何社交平台上,这还不够,他又单独发了一张照片。 是手牵手的照片。 看似简单的照片暗藏玄机,这个角度,虞荷显然坐在薄藤的大腿上,毛毯边缘露出薄藤的另一只手,正紧紧压着毛毯一角。 由此得出,拍这张照片时,薄藤用毛毯将他的腿裹得严严实实,一点腿肉都没有露出,生怕被别人瞧了去。 网友最擅长从细节里找糖,薄藤的这点小心思正中网友喜欢的点,原本还不看好虞荷的部分人,纷纷来刷“嫂子”。 虞荷看着这一句句“嫂子”,还有什么“公主”,混合了一些“Teng老婆就是我老婆,老婆亲亲”等狂野的言语,脸蛋烧得都抬不起来了。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薄藤无奈地挑起他的下巴。 只是隔着网络,都能害羞成这样,要是有人当面这么喊他,他又会怎么样? 这么想着,薄藤突然想带自己的朋友来见见虞荷,也算是证明他对这段感情的上心程度。 虞荷把脑袋埋进薄藤的颈窝,手指绞着薄藤的手指,轻声道,“有点怕。” “怕?” “怕挨骂。” 小脸委屈抬起,看起来要多可怜又多可怜。 “是我要跟你在一起,要骂也该骂我。”薄藤蹭着他的手背,“宝宝明明那么乖。” 手背被蹭着,虞荷又很乖地把脸蛋凑过来,在薄藤的脸颊处蹭,又很小声地说:“骂你也不行。” 薄藤失笑,不管虞荷这句话是否真心,但确实取悦到他了。 检查虞荷的手机后台,基本没有骂他的私信,就算有也被薄藤一一删除。 其中一条私信,突然吸引薄藤注意。 ——宝宝? 单看私信内容,薄藤定会因为这是骚扰信息,可对方的用户名,却让他不得不多想。 单字母,K。 点进对方资料一瞧,是新注册的小号没有任何动态,关注与粉丝也干干净净,都是0。 想要深究,却无迹可寻。 薄藤不知道这个叫“K”的人是什么意思,什么都不说,只一句“宝宝?”,像示威,更像是困惑,好像不确定虞荷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一样。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薄藤还是将他拉进黑名单,又把这条私信删除。 继而继续低头哄着虞荷。 虞荷今天没睡够,中午犯困,薄藤把他哄睡着后,又去多功能房看看新人的训练情况。 YY里跟鸟窝似的,叽叽喳喳,半天不绝,薄藤任由他们调侃。 “你倒是说句话啊?什么时候泡上的?” “打训练吧。” 薄藤慢条斯理道,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一群人发出唏嘘的声音,“藏得这么紧啊。” “不过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你是不是骗人家了?” “年纪确实不大,大学刚毕业。” 其实薄藤也就比虞荷大两岁。 开了房间后,薄藤没和他们一起进游戏,而是之后观战。 他们开的是四排,队伍俩新人,俩老人。 看了一会儿后,薄藤不得不承认,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俩新人年纪不大,但打法刚猛中不失谨慎,是当下很容易爆的类型。 尤其是,他们是对双胞胎。 双胞胎为他们增添默契,有时候他们根本无需沟通,便能快速做到支援。 薄藤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果然老了。 多功能房的推拉门被推开,虞荷小步小步挪进来,站在椅子边上瞧人。 薄藤马上将他搂进怀里,亲昵吻吻他面颊:“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是。”虞荷眼皮有些重,依旧很困,但还是乖乖回答,“想你。” “想我,就连觉都不睡了,跑过来找我?” “嗯。” 虞荷又仰起雪白小脸,嘟起一点嘴唇,“要亲。” 薄藤刚要亲下去时,房间内传来突兀的咳嗽声,以及沉稳冷淡的男声,更有无奈的提醒声。 “咳,注意点啊。” “有人堵桥。” “Teng,你忘关麦了。” 虞荷先是愣了两秒,旋即困意陡散,奇异的红迅速霸占脸蛋,双臂搂紧薄藤,“怎么,怎么还有别人啊?” 赶忙将麦闭了,薄藤有些懊恼,他看见虞荷就走不动路,脑子也跟着不转,完全忘了自己还在YY里这件事。 幸好方才二人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耳边的调侃声依然持续。 “害羞啦?” “Teng,你的小男友脸皮也太薄了,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啊。” “嫂子,你声音好甜。” “……” 他们越说,虞荷越是臊得慌,尤其是一声声不成调的“嫂子”让他面红耳赤,他求助般看向薄藤,薄藤亲了亲他,将YY退出。 他本就是来走个过场,队伍内不是没有其他老人,他能做的事,其他老人也能做。 况且指导新人,本就是教练该做的事。 微信消息还在继续。 ——不是吧?生气了? ——什么时候把人带来让我们见见? ——老处,男终于要破处了吗。 一条条信息薄藤都懒得回复,看到最后一句,不可察地挑了下嘴角,右手还在安抚性顺着虞荷脊背。 信息轰炸依旧持续,薄藤只回了一句:休假中,勿扰。 旋即将手机关机。 虞荷依旧是一脸委屈的样子,那点瞌睡劲都散光了,小脑袋乖乖贴在薄藤肩头,“他们还在吗?” “不在了。” “哦……” 他又仰面问,“那你还要玩吗?” “宝宝想玩吗?”薄藤反问他。 虞荷先是愣了愣,小脸倏然有些纠结,他并不擅长玩游戏,更不擅长pc端的游戏,因为他有点晕3D。 但他刚刚看到薄藤队友的训练,下手果决,枪法迅猛,只是片刻便灭掉好几个队伍。 这种画面总会激起人骨子里的热血,虞荷也不例外。 他有些犹豫,“但我不会玩……” 薄藤马上懂了他的意思,“没关系,我教你。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虞荷坐在薄藤的大腿上,左手搭在机械键盘,右手握着鼠标,两只手都被更加宽大的男性手掌包裹。 薄藤的操作并没有因为中间有个虞荷而有所变弱,相反,有愈发勇猛的征兆。 他们刚进游戏便跳了个人多的地方,运气好,落地有枪,虞荷都还没看到哪里有人,薄藤便已扫死一群人。 他们开的是单人四排。 “好厉害……”虞荷讷讷道。 完全是看傻了的模样。 清完城的薄藤听到这句夸赞,险些手滑按错键,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好,电脑屏幕的人物一直没动。 虞荷好奇地偏过头。 “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薄藤敛眸看他,“会有奖励吗?” 虞荷思索片刻,抬起小脸,亲了亲薄藤的嘴巴,随后娇气地正回身,“接下来没奖励了,除非赢了。” “如果这把吃鸡,宝宝会给我什么奖励?”薄藤追问。 这座城市已经空了,薄藤大胆收回手,翘起睡衣一角,探入褶皱阴影。 手指划过漂亮的脊椎,寸寸按着,到达尾椎骨时稍微停顿,还是选择继续。 薄藤咬了咬虞荷红透的耳垂,察觉到他的颤抖,又慢慢朝下吻着,似狼叼住羔羊的后颈,慢慢舔舐。 薄藤在他耳边,用着诱哄气音,“如果这把赢了,宝宝在这里,自己来,奖励我,好不好?” 第112章 衣服 虞荷微微睁大眼。 清晨薄藤这么折腾他, 现在又是哪来的脸讨要这样的奖励? “不要!”他偏过一点脑袋,生气瞪回去,水眸中是明晃晃的控诉。 意料之中的回答。 但薄藤的眉眼还是黯淡下来, 有些惋惜, 原本想趁这个机会讨要一些好处的。 虞荷的拒绝没有影响到薄藤的发挥,接下来他依旧打法刚猛, 因为是单人四排,多了分谨慎。 不得不说,他专注听脚步、随机应变,以及猝不及防攻楼灭掉一个满编队时的样子, 真的很酷。 虞荷的热血隐隐被调动起来,虽然这些操作并不属于他,但他的手被包着,能够清晰感受到键盘以及鼠标按键的操作,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这些高超操作是他打出来的一样。 逐渐的,夸赞言语从“你好厉害”,变成了“我好厉害”。 上扬的语调, 欣喜的眉眼, 甚至还带着些骄傲与得意。 薄藤也很顺着他, 下巴搭在他的头顶, 嘴角微挑, “宝宝最厉害了。” 薄藤耿耿于怀的“K”只是一个小插曲, 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之后虞荷也没有再提起过。 虞荷没有去问薄藤是不是K, 因为规则禁止直接询问对方身份, 这算作弊。 他必须通过自己的感觉去体会、去寻找、去确定对方是不是K。 傍晚时分, 薄藤突然告诉他,今晚不能陪他一起住了。 “我明天晚上要去C市待一周,今晚得回去整理东西,还需要开个会。” 正小口喝汤的虞荷倏然睁大眼,双手捧着鲜汤,保持在举在半空的动作,汤面倒映他有些委屈的眉眼。 “哦……”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可以带家属。” 虞荷拒绝了。 如果去的话,意味着要见很多人,虽然绝大部分人都是薄藤的朋友,但虞荷很怕生,胆小,害怕和陌生人接触。 不久前薄藤又帮他剪了个视频,记录他坐在薄藤身上打游戏的画面,反响很好。 但同时也有人大骂薄藤,战队都在兢兢业业打训练,而他在这里谈恋爱,没有职业道德。 也有人开始骂虞荷,大致意思是说他为了蹭热度什么都能出卖,看他这张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铁定狐狸精一个。 看到这条评论的虞荷很生气,他才不是狐狸精! 但胆小的他哪敢还击回去,只敢小声和薄藤抱怨,薄藤一边哄着他,一边和对方对线,又把对方拉黑。 知道虞荷怕生且胆小,薄藤没有强求,比赛现场鱼龙混杂,虞荷去不一定是好事。 他太单纯了,说不定被骗都不知道。 薄藤离开后,虞荷又些莫名委屈,房子空落落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本来就粘人,就算娇气爱使唤人,本质上还是很粘人的,若不是薄藤有事,他恨不得把自己挂在对方身上,成天要抱。 今晚虞荷又是一个人睡觉,孤单躺在沙发的他有些委屈,小脸侧着埋进枕头,精致眉眼低落垂下。 想被抱着睡。 但他也知道,薄藤是有工作要忙,也许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寻找分体…… 可他还是想被抱着睡。 无聊时刷了刷手机,壮着胆子去瞧网友评论,没有意想中的恶语,反倒是一些……很奇怪的话。 虞荷看不懂。 唯一一条懂的评论,让他定住目光—— 漂亮嫂嫂,明天是Teng哥的生日,你们要怎么过? 楼中楼是一堆回复: ——能怎么过?Teng要去C市打城市赛,注定要分开过。 ——职业选手可以带家属,不能把漂亮嫂嫂带过去吗?这样白天训练打比赛,晚上要嫂嫂抱抱。 ——打比赛很忙的好吗,他们战队经常通宵,睡觉时间很少,哪有时间晚上搞别的。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Teng要是还能in,男科医院都得找他当代言人。 接下来的评论愈发狂野,虞荷看得脸红,思维开始发散。 明天是他的生日吗? K从没和他说过他的生日。 无限世界的人从来不会过生日,这些节日于他们来说和小孩过家家没有区别,在九死一生的无限世界,谁有闲情逸致庆祝这些。 他需要做什么吗?他没有类似经验。 虞荷又打开评论区,寻找对策。 ——再忙不能不顾老婆,你们这群单身狗一看就没谈过恋爱。 ——就是,他们现在刚谈恋爱,热恋期,一碰就燃。 ——真没人好奇他们会怎么过生日吗?之前嫂子坐在Teng哥腿上打游戏,我靠,太乖了,认真盯着屏幕,任由Teng吃豆腐,怎么连反抗都不会! ——而且公主好白啊……我见过Teng,挺白的了,他们俩靠在一起,色差居然那么明显。 ——还特别的嫩,Teng就捏了捏他的脸,脸就红了。这随便碰碰就出印子,也太…… ——Teng会不会趁生日的这个机会,让公主穿一些……然后哄着,骗着,这样再那样。公主单纯又好骗,肯定马上答应…… ——别说了,我口水流下来了。 虞荷越看越是觉得不对劲,甚至还有网友开始写他同薄藤的小作文,起初他是不想看的,但还是没抵住好奇心。 看了一半,手机因惊吓摔进沙发里,红透的小脸埋进枕头里。 这,这什么啊! 平台这都不删吗? 脸上热意退散后,他又傻乎乎地想。 薄藤倒是没借生日缘由哄他骗他,相反,薄藤提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反而问他喜欢什么,从C市回来给他带礼物。 他说不知道,薄藤就捏捏他的脸,说那看着买。 想起网友们说的,虞荷好奇,薄藤真的会喜欢这样吗? 慢吞吞摸回手机,虞荷打开同城购买,细白手指颤抖地输入文字,进行搜索,挑选了一家比较近的店铺,脸红心热地将商品加入购物车,又快速结账。 付款速度更是快速,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付完钱的瞬间,薄藤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接通后的他异常心虚,大气都不敢喘。 “宝宝买什么了?” 虞荷这才想起来,薄藤给他开了亲密付,方才付款时没注意看,忘记切换了。他小声道,“买了衣服……” “网上买的吗?” “嗯。” 薄藤无奈道,“下次买衣服先和我说,好吗?宝宝,不是我不让你花钱,而是65.75能有什么好衣服?你皮肤嫩,不能乱穿。” “下次我带你去实体店买,网上衣服质量参差不齐,我怕你穿了不舒服。” “或许宝宝可以自己去实体店买吗?”又怕虞荷多想,薄藤补充道。 薄藤格外注重生活质量,并不相信网购,他包括他身边许多人的网购经验都不大顺利,说是欺诈都不为过。 网购只是图个方便,可售后退换,竟比实体店还要麻烦。 这也让薄藤彻底断了网购的念想,他只相信实体店,相信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虞荷胡乱应着,他哪敢告诉薄藤自己买了什么,光是想想,他都感到难为情,双膝局促并起,无意识夹着腿磨蹭。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呼唤薄藤的声音,他应了声,旋即轻声和虞荷说,“宝宝,我得先去开会了。我今晚会把东西整理好,明天中午我去给你做了饭再走,好吗?” “嗯。” 和薄藤的电话挂断没多久,又有新的电话闯入,他手忙脚乱地接了,耳畔传来沉哑且富有冷感的嗓音:“您好,您点的东西到了,请出来查收。” “你,你放门口就好……” “特殊用品不允许退换,您还是当面检查,确认无误后再签字验收吧。” 虞荷小脸呆了呆,旋即迅速烧红,听到敲门声,急忙滚下沙发去开门。 但他很羞耻,好像购买这些物品是一件极其罪恶的事,事实上他并不觉得买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对,只是单纯难为情,不好意思。 他的脸皮本来就很薄。 门缝慢吞吞打开一点,晃悠悠探出一根细白手指,旋即四根手指都搭在木质门框上,迟迟不肯打开门。 手指收得很紧,骨节泛着一点粉,正在细细颤抖。 送货小哥带着黑色口罩,黑色头发遮盖住部分眉眼,同样的黑T黑短裤,现出肌肉纹理分明的小腿线条。 他有些不耐烦了。 他是大学生兼职,平时负责送送货,倒也还算轻松。 谁知临近下班点,突然来了一笔订单,他都已经将店门关闭准备回学校。 因为这个客户,他被迫推迟下班,地点离学校有些远,回去可能赶不上地铁,必须打车。 这意味这天工白打,还得倒贴。 “你就这样给我吧……” 绵软声线有些发颤,尾音带着点哭腔,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人是什么变态跟踪狂,把他欺负的很惨。 有些怨气的付衍盯着那双手,手很漂亮,指节分明手指纤细,最重要的是,皮肤很嫩。 嫩到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有一种冷玉的通透质感。 “先生,门缝太小,我递不进去。”付衍的语气稍缓。 搭在门框上的四根纤白手指几不可查一顿,旋即慢慢蜷缩起来,修剪整齐的甲盖健康粉润,指尖正无意识挠着门。 付衍感到突然有些热,莫名其妙的热,他不明白这位先生是什么意思,直接开门验货不就好了吗? 老板曾遇到过这种情况,部分没素质的顾客收货时没说什么,过了几天要求退货,说这里有问题那里有问题,不给退就差评。 差评对店铺的影响很大,为了信誉分,他们忍气吞声,收到退货回来的物品后,洗都没洗过,带有一股子恶心味道。 显然是被用过。 自此之后,老板让兼职生送货,都要让客户当面验货,并录下确认无误的语音。 付衍又将目光放回前方。 就算难为情,不好意思,也可以在门里头验,隔着个门,他又看不见什么。 这副扭扭捏捏的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付衍要看他亲自穿上,用这种方式验货。 要是平时,付衍肯定摔门走人,他只是来兼职赚钱,又不是来当奴隶,犯不着惯着客户。 可见那双手还在颤颤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了。 这位顾客好像真的很害怕,很难为情,都是男人,买这些用来做什么,懂得都懂。 无非是和女朋友一起玩玩情趣,都是成年人,有这些需求,再正常不过。 但这么容易害羞的人,真的会有女朋友吗? 虽还没见到对方全貌,可光凭这只艺术品般的手,也不难想象其外貌,定是十分出色。 付衍的思维又有些发散,他不是没听过网上的什么“第四爱”,这种容易害羞、看起来很软的男生,应该很受欢迎吧。 ……所以这衣服,是给他穿的? 付衍沉默片刻。 “你好?” 在付衍浮想联翩时,虞荷鼓起勇气推开门,同他打着招呼。 付衍眼睫微动,低头看了过去,抓着袋子的手指一紧,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身上。 赤脚站在门口,足部细嫩精致,上头遍布怪异斑驳的红,虽然没有经验,但付衍知道,这是吻痕。 还是被反复吸.//吮,把玩对待过后的痕迹。 光瞧这些红印程度,不难看出当时把玩他的人是如何爱不释手,且珍视疼爱,事实上,他也确实拥有这样的资本。 一双白腿纤韧细长,肩膀有些窄,可以看出来骨架很小,他微微低着点头不敢瞧人,眼睫却疯狂颤动。 白玉似的小手局促不安地搁在小腹前,一下下绞着自己手指,看起来很听话,也很乖巧。 “东西呢?”被盯了半天的虞荷,突然小声道。 付衍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袋子递过去,继而眼神有些飘忽,耳尖泛起了点红。 “当面验收吗?” “嗯。” 好不容易驱散的羞耻心又密密麻麻涌上来,虞荷双手抱着袋子,眼睫扑闪扑闪,挣扎许久,还是将手探了进去。 东西被包装得很好,黑色纸袋,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将客户隐私保护得很好。 在付衍微诧的目光下,对面精致得怪异的男生,细白手指勾着一抹白纱,将其挑了出来。 虞荷买的是最基础款,买时也没注意瞧,匆匆下单,到手后才发现,这基础款也太“基础”了。 整体透明白纱,几根黑色细带从手侧滑落,被风吹得摇摇欲坠,配合虞荷无辜睁大的眼睛,又一种另类的诱惑感。 “这……”虞荷看傻了,呆呆地问,“这怎么穿?” 其实他更想问,这能穿吗? 这衣服穿上去,跟没穿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表情太奇怪了,明明是很稠丽的长相,五官明艳动人,眼睛却澄澈明亮,好似干净透润的黑宝石,不掺杂一点杂质。 同时,付衍也认出来,他是谁了。 几乎没有男大学生不打游戏,也几乎没有PUBG玩家不知道Teng。近两日Teng和网络一小主播恋爱的事,闹得全网皆知。 可付衍却没多大感觉,他喜欢Teng只是因为Teng打游戏厉害,能够从中学到技术。 至于Teng谈不谈恋爱,和男的女的,都和他没有关系。 看过视频的他不得不承认,Teng的眼光很不错,这个小主播确实有几分姿色。 当面见到本人后,付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这岂止是有几分姿色? 难怪Teng会动心,难怪Teng会迫不及待官宣,难怪Teng…… 换了他,他也忍不住。 付衍喉间有些干,别过头,收拾好表情后,又恢复成男大学生的高冷样:“需要我教你穿吗?” 他看见眼前的漂亮男生,露出惊恐又讶异的表情。 门被关上了。 付衍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可又无法避免多想,虞荷为什么要买这种衣服?这种衣服……根本不是正经人穿的,他看起来那么胆小,怎么敢穿? 全透明质地,关键部位用一层蕾丝缠绕,根本挡不住什么,腰间、手上、脖子、脚踝都有黑色细带缠绕,营造被“捆绑”的错觉,更添情趣。 可他连开门都那么小心翼翼,眉眼透着不安。 一定是Teng逼他的。 付衍咬咬牙,真没想到自己粉了那么多年的职业选手,竟是这样的老流氓。 虞荷一看就什么都不懂,肯定是被哄着、骗着,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穿上这些衣服,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Teng怎么可以! 越想,付衍越是愤怒,拦下一辆车后,他先是把所有社交平台都取关Teng,疯狂输出辱骂Teng。 先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Teng的粉丝很多,战斗力也很高,瞧见有人骂Teng,更是提着炸.药来会,付衍双拳难敌多手,根本骂不过来。 但那又怎么样? 他挨骂是正义缺席,老天若是长眼,就应该让Teng和虞荷马上分手。 付衍又想起虞荷住的公寓。 周边安保并不好,地段也一般,虽然没有看到公寓里头,但看起来不大的样子。 他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在Teng的威逼利诱下,才答应和Teng的交往? 付衍心疼坏了,身材那么瘦,平时肯定连饭都吃不饱。 他赶忙搜索虞荷的账号,在虞荷还没有开直播的情况下,狂刷礼物,直至银行卡账户清空,才心满意足退出。 之后,他又去私聊他爸,说他最近买了辆摩托,没钱了。 付衍父亲很支持儿子的兴趣爱好,又知道儿子喜欢杜卡迪,买的肯定也是杜卡迪,毫不犹豫转来三百万报销。 看着账户余额,付衍很高兴。 又能给公主刷礼物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